《繼妻》第45章 第 45 章
“沁兒,再嫁我一次,可好?”
紛繁複雜的緒從心頭趟過,崔沁垂首靠在他肩頭,角不自揚了揚。
隻是想起嫁給他的日子,不免生出幾分擔憂,莫不是跟著他回了家,他又像以前那般行匆匆,將拋諸腦後。
才堪堪對好了一日,就從了他,回頭若不珍惜,又當如何?
不得磨他些時日。
荑緩緩從他膛攀上,俏生生將他往外一推,垂下眸道,
“我現在就很好,不想嫁人呢。”
慕月笙聽了這話,不由愣住,神顯而易見地失落乃以至傷心,他僵了半晌,薄抿一條直線,凝睇著不說話,
默了片刻,他艱難從嗓音裏出聲,“那你是怎麽想的?”
崔沁聞言眼眸兒骨碌碌轉溜一圈,小手撐在寬寬的坐塌上,雙提溜著擺一晃一晃,如同戲水的娃似的,俏眼盈盈。
想著先將他氣死再說,於是興衝衝說道,
“我打算在金陵開一書院,招三五十名學生,教們讀書寫字,畫畫繡花,高興便帶著們玩,不高興呢就去鄉下盤一個莊子,去莊子裏垂釣養花,豈不怡然自得?”
慕月笙聞言口如同塞了棉花似的,正要駁幾句,卻見崔沁倏忽想起什麽似的,一雙俏眼睜得大大的,顧盼生輝,帶著竇初開般的恣,
“對了,倘若一人寂寞,便尋一位落魄書生,他寫詩,我作畫”
後麵的話慕月笙哪裏聽得下去,氣得俊臉一黑,朝腰肢撓了去。
“你胡說八道!”
“別,你快放手唉喲,唉喲,別撓了”
他雙手擱在細的腰間,用力掐了幾把,得崔沁瑟到了塌角,銀鈴般的脆笑回在整間屋子,便是南窗下那一缸睡蓮也被震得水波漾,溪水潺潺,叮咚之聲與那脆的笑聲錯章。
慕月笙哪裏肯放過,一頭往腰後撓,見躲得厲害,另一頭又擱了擱頸窩,
“你這是哪裏學來的?還落魄書生?閑在後宅無事,話本子看多了不是?”
“信不信我明日將金陵書鋪悉數給封了,不許人賣話本子給你!”
他那指腹本就有繭,稍稍一帶,便是皮疙瘩起了一,崔沁哪裏經得住,窈窕的段堪堪了半個,笑岔了氣,俏眼紛飛,頻頻瞪他,又氣又惱,繡花鞋已被蹬在塌下,出一雙穿著雪白足的玉足來,
也不是這麽容易認輸的,手被他鉗製住了彈不得,幹脆探出雙往他腰肢兒撓,拿眼脧著他,
“你好大的威風,旁人惹你不快,你就是要牽連無辜!”
“我就不信你時沒看過,不然你怎的曉得這是話本子裏的!”
慕月笙被這憨的模樣給氣笑了。
臉頰紅彤彤的,浮著層細絨絨的,杏眼明亮如珠,腰肢兒在角落裏,側著子警惕防備著他,一雙雪白的荑被他單手握著,微躬著段,瓣漾著水兒,哪一都惹人胡思想。
慕月笙極力忍耐膛的躁意,微瞇起眼,與玩笑低語,
“我不曾看過,我最不恁這些雜七雜八的話本子,全是胡編造!”
他不過是逗著玩,哪裏真的用力,這下見越發鬧得歡,竟是來踢他,不由下了狠心,幹脆將那玉足給握住,給夾在膝蓋窩裏,複去捉的腰肢。
崔沁被他鉗製得彈不得,手被他捉住,足又被他住,細的腰肢兒徹底暴在外。
這一回他可算是沒留餘力,撓得崔沁花枝,笑聲咯咯,偏偏怕旁人聽見,又刻意著,反倒顯得像歡的,越發流淌出幾分曖昧與旖旎。
慕月笙從後鉗住的雙手,覆在腹前,小依舊被他給夾住,溫的子箍在他懷裏,後背在他膛,激起一層薄薄的香汗,這下是砧板上的魚,任他欺淩。
他空出右手在腹前腰後撓,崔沁在他懷裏胡蹭躲,笑不可抑,不過是為了嘔他幾句,竟是連自個兒也搭了進去,見大勢已去,最後不得求饒。
“哥哥放開我,我錯了,再不說了”聲音糯,
一聲的“哥哥”可沒把慕月笙骨頭給了,
他一貫自持,崔沁也極是穩重,二人夫妻半載,從沒像此時這般胡天胡地,沒規沒矩。
竟是別有一番意趣。
好了,一切水到渠。
酸酸麻麻的從四肢五骸聚在他小腹,他理智全失,咬著耳郭道,
“再一聲哥哥聽聽!”
他聲音暗啞發,如電流過崔沁心尖,軀微的一,人前當他是兄長,一聲哥哥口而出,倒顯得勾引他似的,才恍覺二人略有失態。
俏臉如蒸霞蔚,子稍稍往前傾,隔開他滾燙的膛,細聲語回道,
“我錯了你放開我,我了”
語氣已恢複如常。
慕月笙略有憾,不過瞧著這般肆意妄為,哪裏像是拒婚,倒像是迎還拒,與他嬉戲呢。心裏定是應了他。
慕月笙有了底,跟吃了一般甜,自是由著鬧,
“好,我帶你去用膳。”
他先蹲下來親自給套上繡花鞋,
崔沁見他這般小心翼翼伺候,很是不自在,“我來”腳背往後弓起,在塌沿躲開他的雙手。
慕月笙仰眸,聲道,“沁兒,在你跟前,我不是閣首輔,天大的到了妻子麵前也該是護寵護的。”
給穿好鞋,又牽著起。
崔沁任由他牽著,被他那句話給拍在雲團裏,深一腳淺一腳,怎麽都落不了地。
見他不是往門口去,而是朝牆壁走,不由好奇,抬眸問他,“去哪兒吃。”眼眶微,依然趟著幾分春。
慕月笙眼神沉沉看著,啞聲道,“就在隔壁,你隨我來。”
隻見他敲了敲牆壁一,忽的一間暗門打開,牽著了過去,便是隔壁的醉香樓。
屋子裏香氣飄飄,正中的八仙桌上已擺滿了熱騰騰的菜肴。
正中白青花瓷缸裏擺著一道清蒸桂花魚,四周環著野菌菇豬肚湯,荷葉包,蓮子燉野鴨,豆塊,宮保丁,八珍豆腐等,外圍則是一些涼菜,諸如蕨菜鹽水鴨,玉帶勾肴,蓮子釀藕,蘿卜糕,等等,最後還有一碗長壽麵。
想必慕月笙也費了些心思打聽喜好,置辦出這一桌子菜肴竟是十分合口味。
用完午膳,慕月笙還要帶出去閑逛,卻被崔沁攔住。
“你累了,快些休息吧。”
回到玲瓏閣雅室,崔沁將他推到牆角的羅漢床,說什麽都要他歇會兒。
慕月笙確實極累,日夜星程趕了兩日路,沒怎麽歇息,當下也不推辭,靠在引枕上側臥閉目。
隻是手卻無論如何拽著崔沁不放,舍不得離開。
崔沁見他倦濃濃,哪裏舍得放手,曉得他定是又要急著趕回戰場,能陪他一時是一時,將他大的手掌握在掌心,坐在一旁靜靜陪他。
長睫覆在眼下,麵龐褪去了往日的清冷與淩厲,溫和平靜。
須臾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崔沁也微闔了闔眼,略有些困倦,幹脆支頤靠在一旁小憩,片刻便睡了,小臉咋的一下砸在了他手心。
慕月笙幽幽睜開眼,失笑一聲,起彎腰輕輕將子給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複又在後躺下,將攏在懷裏,徹底放心地睡下。
二人已是整整一年不曾這般依偎,崔沁在他懷裏睡得極。
崔沁睡足了兩個時辰醒來,窗外天已暗,喧囂充滯著大街小巷,秦淮河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慕月笙還在沉沉睡著,崔沁幹脆側朝他,趴在那裏欣賞他的。
與他相那半年,雖是夫妻常宿在一,醒來時卻從不見他人影,這還是頭一回睡醒,發覺他還在旁,心裏不自溢出幾分甜。
對岸五的燈芒投室,落在他額麵臉頰,亮得他長睫微,將整個側臉照得明亮。
拔的劍眉,烏黑的發鬢,線條淩厲而俊,除了那點胡渣,還真是完地無可挑剔,便是那點胡渣,也添了幾分沉鬱,是另類的。
目不知不覺落在他結,他沉沉呼吸著,結隨皮上下浮,在忽明忽暗的線裏,夾帶出幾分旖旎。
視線又挪到他的間,腦子發懵似的,竟是忍不住緩緩俯,停在纖毫的距離。
下一回不知何時能再見。
崔沁將心一橫,飛快啄了一口,又慌坐直了子。
一顆心還砰砰跳,四下張一眼,屋子裏空空的,並無他人,才拍了拍脯暗鬆了一口氣,最後竟是不自輕輕失笑。
像是食的鳥兒,格外有趣。
這還是頭一遭。
纖指在瓣,自顧自得意地笑,渾然不知塌上那人,已經睜開了眼。
等到崔沁反應過來時,俏臉登時一片通紅,嗔怒瞪著他,“你醒了多久?”
慕月笙角微揚,佯裝了眼,“才醒”
偏偏裝得又不像。
崔沁惱怒,眼神跟小鹿似的到撞,想要解釋幾句又擔心越描越黑,幹脆繃著臉打算撐過去,轉便要下床,
“燈會開始了,我要去賞燈。”
後傳來慕月笙的低笑,
“剛剛有一隻小鳥兒啄了我一下。”帶著幾分埋怨和不滿。
崔沁腳蹬在鞋裏,扭頭凝睇他,將下頜一抬,冷冰冰道,“然後呢?”
“我也想回咬一口。”
崔沁提著逃開了。
慕月笙慵懶地靠在床上,如沐春風般,笑而不自知。
日暮,懸在樹梢各的羊角宮燈次第點亮,千樹萬樹,明燈盛放,將整個秦淮河街市照若白晝,燈海一般。
最耀眼的便是夫子廟前的燈會,碩大的荷花燈宛若天燈盛放在秦淮河正中,紅的花瓣緩緩轉,流溢彩,奐,最有趣的是,每當那一麵花瓣轉過來時,上頭便顯現一燈謎,誰若是在這個空檔猜準了,必得大彩頭。
人山人海,聚在夫子廟前的漢白玉寬臺猜謎。
崔沁被婆子衛護著在一花叢旁,指著那花燈好奇問慕月笙,
“你可知那花瓣為何能顯現燈謎?”
慕月笙含笑解釋,“花瓣上了燈謎,有人在裏側掌燈,每當花瓣轉向行人這一側,那燈從裏出,自然能看到燈謎,待它轉過去,燈消失,自然就不見。”
“可那燈謎回回不一樣。”
“那定是花燈後麵一側,有人在隨時替換。”
“原來如此,也是奇思妙想。”
燈將波粼粼的水麵染得五六,遠畫舫徐徐穿過,帶出一連串深長的漣漪,舫燈火輝煌,鶯鶯燕燕,羅衫晃,如蝴蝶般簇擁環繞,琴鼓錚錚,醉生夢死。脂花香頻頻隨風相送,時有俏麗子朝岸邊扔一羅帕,笑語嫣然,惹得案上浮狼年爭相哄搶。
人群越發稠,雖有浮香,也有汗臭。
崔沁終是撐不住擺了擺手,“咱回吧。”
慕月笙頷首,借著寬大的袖,牽著往人群後走去。
因著行人大都被夫子廟前的燈會及畫舫吸引而去,旁側的街市倒沒那般擁,侍衛將馬車停在一牆角,二人正待上馬車,崔沁瞧見一胭脂水鋪子,打算進去瞧一瞧。
慕月笙原是作陪,偏偏一暗衛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側人群裏豔的人兒,
“我先回馬車等你。”
須臾,崔沁買了些胭脂水出來,被雲碧和衛攙著上了馬車。
不遠,李涵江瞧見要回府,穿過人群捧著手裏一盞花燈,追了過來,
“崔姑娘!”
崔沁正挨著慕月笙坐下,將擺給理順,聽到這一聲呼喚,不由愣住,
對麵的男人臉顯見不虞,麵不知何時被取下,出一張冷白清雋的容,他慵懶地靠在車壁上,眉眼沉沉盯著崔沁,瞧著像是不快,更多的倒是委屈。
崔沁顧不上安他,隔著車簾問道,
“李公子何事?”
李涵江拽著花燈,一時怔住。
他原喝了些酒,被士子簇擁著解了不燈謎,些許姑娘明裏暗裏想討他花燈,均被他拒絕,他是新科狀元,又是名門之後,這次回金陵,李家門檻都被人踏破,父母也為他擇一新婦。
他腦子裏糟糟的,就想起了崔沁。
剛剛茫茫人海中,不經意瞥到,笑靨如花,玉花,那張芙蓉麵便像刻在腦子裏,怎麽都拂不去,無可名狀的緒便湧上心頭,一時腦熱追了來。
可眼下聽到清淩淩的聲音,如同被冷水澆醒一般,理智登時回防。
他與之間,隔山隔海,是怎麽都到不了一。
“我想起來你還不曾送我小楷呢。”
急之下,想到這個借口,李涵江複又從容朝那珠簾一笑,
“崔姑娘,你是燕山書院山長,他日書畫怕是千金難求,某不才,想先求一幅,將來家裏有弟弟妹妹,也可人瞻仰。”
他說的合合理,又是先前承諾過的,不太好拒絕。
也懊惱那日一時失察應下此事,雖是燕山書院山長,贈人書畫也算常事,隻是李涵江到底是年輕男子,再加上如今崔沁覷了覷旁男人寒霜的臉,不由苦笑,這小楷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寫。
崔沁手搭在窗沿,正要尋借口搪塞過去,偏偏後那人覆過來,側臉咬住了的耳垂。
崔沁頓時渾繃。
他對子了如指掌,太曉得何敏,仿佛是懲罰似的,他一下又一下,含著逗弄,齒間力道拿得恰到好,不輕不重,隻人渾輕,罷不能,斷斷續續的,竟是連呼吸都不穩。
崔沁又氣又惱,卻不敢彈,生怕被窗外的李涵江聽出端倪,一旁極力忍著那,一邊拚命讓自己語氣顯得平靜,
“李公子我前日刺繡不小心傷了手指近來都不敢再筆歐娘子小楷也極是出眾,不若公子去尋要一幅”
慕月笙的舌尖在耳尖,細細撥,一抹極致的粟湧心頭,崔沁幾乎是無法自抑,反手拽住了他襟,將他往後推搡,子堪堪了大半個。
慕月笙不怒反笑,他早看出這李涵江喜歡崔沁,心中已是怒極,倘若崔沁還是他妻子,誰敢瞧一眼,如今頂著和離的份,不管見過的沒見過的,隻聞名,皆起了心思。
想起南昌王戰事還需數月,他一時不開帶回京完婚,心裏懊惱到了極致,眼下除了用這法子宣泄他的不滿,別無他途。
街上人洶湧,喧闐盈天,李涵江毫不知車春人,卻也曉得崔沁這是推。
一時半是失落,半是傷,怔怔不語。
崔沁越推慕月笙,他越發纏住,下頜繃得極,膛氣息翻滾,灼在背心,手不自從擺探。
崔沁霎時渾癱,手尖都在打,徹底放棄了抵抗,一雙水潤潤的眸眼,漉漉得凝他,滿目的求饒,見慕月笙眼底皆是忍耐的,懲罰的作一點都不老實。
崔沁便知他還在惱怒李涵江,複又衝李涵江帶著幾分疾,
“李公子,我出來一日,乏倦得很,先行告退”
馬車粼粼,滾過喧囂浮香,漸漸遠去。
隻留下李涵江秀的影,落寞立在燈火之下。
待馬車徹底消失在李涵江的視線裏,崔沁已是籲籲,玉臂發地將慕月笙給推開,慕月笙終是忍耐著念,閉著眼放開了。
崔沁盈盈靠在一旁,地吐著息,待平複紛再去瞧慕月笙,隻見那修長的影驕恣地倚在車壁,冠楚楚,手執一本書冊,漫不經心翻閱,他眉目如畫,清雋秀雅,仿佛剛剛那一切是鏡花雪月,雲過無痕。
見崔沁俏臉盈冰,怒氣騰騰,他倒是雍雅地疊著雙,將袖一拂,慢條斯理說道,
“你啄了我一口,我得咬回來。”
“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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