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兇手》失蹤的孩兒(三)
度藍樺正沉思時,忽然一陣風裹挾著惡臭飄來,差點把原地送走。
「夫人,去上風口站著吧。」阿德綠著臉道。
不比城裡每日都有糞車過來收集污,鄉下百姓家中都各自挖了茅坑,每年清理一次,便是田裡的上等料。此時正值夏末秋初,發酵了一整個夏天的茅坑發作起來,味道可謂銷魂,偏度藍樺好死不死站在人家牆外……
回去的路上,度藍樺心十分沉重,除了原始生/化武/的威力之外,皆因張老頭兒等人的態度令震驚和心涼。
「夫人,我打聽到一件事兒……」
阿德長得憨直,其實心眼兒頗多,方才已經跟幾個衙役打得爛,三言兩語套出肖明在衙門發作秦正的事,兒跑來告訴了度藍樺。
有了剛才的經歷,度藍樺欣之餘卻也忍不住懷疑,他究竟是真的重視轄下百姓呢?還是僅僅想要一個新上任三把火的引子?
重重地嘆了口氣,下意識看向斜前方的青小轎,誰知肖明竟突然挑開簾子環視四周,兩人不可避免的四目相對。
令人尷尬的沉默中,肖明迅速了回去。
度藍樺:「……?」
等重新回到衙門時子時剛過,一群正值壯年的大老爺們兒竟累得東倒西歪哈欠連天,渾膘抖,還不如轎夫神,看得肖明直皺眉。
前任知縣考中進士時就已近知天命之年,來平山縣上任時都快六十歲了,自知必將老死在這小小縣城,便得過且過起來。他自己都算不上勤政,更不用指下頭的衙役用心,自然日日稀鬆。
倒是新走馬上任的捕頭李孟德不得表忠心,夜中兩隻眼睛地發,迫不及待地說著自己打聽到的線索和推論。
「張勇家的親戚鄰居都問過,當日沒人見過妞妞,他家並不富裕,也不曾與外人結仇,只怕是小丫頭真跑出去玩迷了路,可再派人四搜查。另外聽說生得很好,外頭的拐子最喜歡這個年紀的漂亮小姑娘,略花幾年功夫調/教便能換一大筆錢……」
孩失蹤中最常見的就這兩種可能,他的回答也算中規中矩。
「現在就下定論為時尚早。」肖明淡淡道:「人販子多趁逢年過節或燈會等人多眼雜的時候作案,眼下不年不節,雙溪村又有陌生人出,外來人販子深村莊下手的風險太大……說到底,不值得冒險。」
眾衙役紛紛點頭稱是,李孟德麻溜兒改口,「大人心細如髮,卑職不及萬一,教了。」
趴趴的筆和宣紙實在提不起速度,度藍樺忍痛用5積分兌換了一個筆記本,1個積分兌換了一支圓珠筆,正在角落埋頭狂記,聽了這話不肅然起敬:
好一條明磊落的狗!
肖明才要說話,就見外頭阿武一臉為難的進來回話,「夫人邊的李嬤嬤說臨走時夫人吩咐了,大人和諸位沒來得及用晚飯便出門,想來忙活一夜也了,就燉了一大鍋湯,此時骨爛,正好煮湯麵……」
他剛說到「一大鍋湯」,那頭幾個年輕的衙役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待聽到「骨爛」,肚子也咕嚕嚕此起彼伏地起來,不約而同地向度藍樺投去激的目。
度藍樺:我不是我沒有!
肖明怔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又把惹事給忘了。
皆因記憶中的度小姐從沒像今天這樣安靜懂事過:說乖乖跟著,就真乖乖跟著;說不跑,就真不跑……以至於他都忘了還有那麼個叛道離經的人混在我方陣營!
他習慣地蹙了蹙眉,倒不好說什麼,「既然是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們就用過飯後再家去吧。」
眾人聞言大喜,「多謝大人,多謝夫人。」
度藍樺之有愧,覺得臉都有點兒發燙了,胡應付兩句就回了臥房。
跟肖明是名義上的夫妻,自然要住同一間正房,但關係尷尬,並沒有同床共枕:睡在東臥房,肖明睡在小書房改的西臥房,中間隔著小會客廳和兩道簾子,過去十天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卻驕傲地孕育了流為零的完記錄……
「夫人,您可回來了!」見人完好無損的回來,李嬤嬤和蓮葉差點得哭出來。
前兒才說姑娘懂事了,結果今兒就啪啪打臉,再這麼多來幾回,這條老命非給折騰沒了不可。
「累壞了吧?熱水、手巾都是齊備的,您是用湯麵呢,還是小廚房單獨做碗餛飩?」
撲面而來的關懷好像打開了一個缺口,抑已久的疲憊洶湧而來,度藍樺用力打了個哈欠,「不用麻煩了,就湯麵吧。」
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魂穿,不是穿,習慣熬夜打拚的是曾經的警察度藍樺,而非這位度小姐。
「老爺呢?」李嬤嬤往外一探頭,正瞧見院子里怔怔出神的肖明,不由喜上眉梢,「老爺回來了?」
「啊,啊。」其實肖明到了有一會兒了,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就被抓了個正著,稍稍有些尷尬。
「湯麵馬上就好,可要不要芫荽?」李嬤嬤笑著問道。
「要……」話一出口,肖明就後悔了,但還沒來得及阻攔,李嬤嬤就已經一陣風似的吩咐下去。
肖知縣懊悔不已,他怎麼能吃那個人的東西呢?
裡面的度藍樺已經換了寬鬆舒適的家常裳,和的燭下竟有了些溫繾綣的意思,坐在小會客廳的桌邊埋頭苦寫,聽見靜后還主打招呼,「你回來了?我這兒有條線索你聽一下。」
肖明頓時把七八糟的心思都收了,去對面正襟危坐,語氣中帶了點懷疑,「你打聽到的?」
他的視線落在對方手中那個掌大的小冊子和奇奇怪怪的小子上,習慣皺眉,「不好好練字,這又是鬧什麼?」
前不久半個掌大小的狗爬字還記憶猶新,這會兒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度藍樺含糊過去,「是海外的東西來著,哎呀正事要!」
時下海運發達,度家名下也有一條船隊專門販賣南洋西洋貨,他家的兒手裡有舶來品並不奇怪,肖明沒有追問。
湯麵來了,白的湯里安安靜靜伏著一團麥黃的麵條,周圍一圈擺了、醬瓜條和青菜葉,額外灑了一點翠綠的芫荽,彩人香氣撲鼻。
度藍樺先喝了口湯,口只覺香濃醇厚,頓時雙眼一亮,又催促一不的肖明,「吃啊,待會兒該坨了。」
肖明有點恍惚:以往他們見面時總會鬧得不可開,可現在,竟真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吃飯、說話?
度藍樺在穿越前就已經是隊長,習慣了做案總結和分析,一開口就有那味兒了,「妞妞,五歲,家住雙溪村,父親張勇,母親王娘子,於昨天,不對,」習慣低頭看腕錶卻看了個寂寞,愣了下才扭頭問蓮葉,「現在什麼時辰了?」
屋裡有專門計時用的小型銅壺滴,蓮葉忙去瞧了一眼,「還差一刻就丑時了。」
凌晨00:45分,度藍樺點點頭,「於前天中午失蹤,沒有目擊證人。我個人很同意你的觀點,妞妞被外人拐賣的可能不高。而張家家境一般,鄰里關係良好,日常生活很有規律,所有人的人際關係都極度簡單,經過調查,基本可以排除謀財害命和報復……」
刑事案件的機不外乎恨仇、謀財害命,或是一時激憤,但這幾樣顯然都不太適用於本案。
「村裡人都表示妞妞生乖巧,從來不讓人心,幾乎不會自己跑出去玩,我覺得自己走失的可能很低。」說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我很懷疑是張老頭兒夫婦裡應外合,將孫賣了。」
「那老兩口確實不喜歡孫,覺得如果永遠都找不回來,正好王娘子趕再生個兒子,還說如果不生,就給張勇納妾,所以格外排斥府登門……」肖明話鋒一轉,「但當日張老頭一直都跟兒子在一起,張老太太也沒離開過王娘子的視線,並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而且張勇本人對妞妞是真心疼,老兩口還不至於冒著與兒子決裂的風險買賣孫。」
說白了,如果那老兩口真有這份魄力,何必等到今天?
查案過程中不應該摻雜太多個人緒,但度藍樺聽了這話還是不住冷笑一聲,「窮那樣兒還堅持不懈的想納妾,真是令人。」
肖明:「……」
說歸說,你瞪我幹什麼?
度藍樺繼續道:「村民們表示案發前後沒見過陌生人出,也沒有聽見什麼可疑的靜,不過鄰居杏花說曾約聽到外面有男人的嗓音。」
可惜張勇一家本不知道保護現場,外頭被人踩了無數遍,即便罪犯曾留下線索,也早已被破壞了。
「男人?」肖明夾面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升騰起來的熱氣氤氳了半張臉,「村裡的人?」
「不能確定,」度藍樺搖了搖頭,「正常況下男人們白天都在地里幹活,可以讓人打聽下,看有沒有誰中途離開過。」
肖明把麵條又按回麵湯泡了泡,還很有儀式的挑上去幾顆芫荽,一邊細嚼慢咽,腦海中已經刷拉拉列出來整個雙溪村的男人名單。
他幾乎過目不忘。
度藍樺一口氣了好幾口面,覺得胃裡慢慢充盈起來,這才舒服地出了口氣,「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同村,或者說人作案。」
肖明有些驚訝,因為這也是他的想法。
他的心思都明明白白擺在臉上,因為里吃著麵條,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度藍樺忽然覺得有點可,不自覺笑了下,「咱們之前進村的時候,雖然有張勇夫婦帶路,而且幾乎沒有弄出任何靜,但還是有幾條狗了,反而後面村長他們過來時,沿途沒有一條狗喚。」
如果這話是從公門中人說出來,肖明半點都不會覺得詫異,可現在?
他再次意識到,其實他跟這位度小姐彼此之間完全不了解,可謂最悉的陌生人。
他暫時按下思緒,順勢接道:「富人養狗解悶,鄉下養狗看門,雙溪村一共就那麼大,狗很容易就分辨出往來頻繁的村民。」
妞妞失蹤那天中午,張家的狗沒有,說明帶走的不僅是同村的人,而且往來十分切!
這麼一來,嫌疑人的範圍就很小了。
度藍樺唏哩呼嚕吃完面,問道:「你明天有什麼打算?」
肖明瞅了一眼,猶豫了下才說:「篩選與張家往來切的可疑村民,並派人細細搜查雙溪村的後山,以及村中各破房舊屋和水井。」
一個五歲的小姑娘丟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息,他必須做好找的準備。
度藍樺嗯了聲,單手托著下開始發獃。
肖明慢條斯理吃完麵條,又本著原湯化原食的宗旨喝了幾口濃郁的湯,終於忍不住投來疑問的眼神。
度藍樺抿了抿,「我想查一查過去幾年的卷宗。」
肖明馬上反應過來,「類似的案件?」
度藍樺點頭,突然嘆了口氣,「先排除下連環案吧。」
雙溪村是很多年前幾戶姓張的親戚聚族而居發展來的,現在的百姓大部分也都姓張,彼此間多有親屬關係,往來切很正常。哪怕有現場被破壞的原因在,他們能得到的線索也太了,真要細細排查的話工作量不小。
而且並不怎麼信任衙門裡那群被養廢了一多半的捕快,萬一妞妞還活著,他們冒失的舉很容易刺激到罪犯,反而加速妞妞的死亡。
總覺得罪犯很從容,不太像生手。如果猜測真,前面一起或幾起案子或許會留下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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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生活中,人作案的比例高的嚇人啊,真的是人心可怕……
記度警第一次古代出警:茅坑太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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