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極夜先生》第 9 章
傅飲冰幾乎是從宋祁的宿舍里逃出來的。
他心中百味聚雜,更有一怎麼也抑不住的怒火,不知道是惱火宋祁一貫嬉皮笑臉的樣子,還是惱火這玩笑般的稱呼下所藏的試探。
他甚至為這可能是試探的稱呼提心弔膽。
這皆是因為他心不純。
傅飲冰轉重新走到宋祁房門前,他想要推辭掉這個任務。
他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這樣下去的話……
遲早會發生一些回不了頭的事。
他抬起手,正準備敲門。
手機「叮」一聲,收到了網絡郵件。
傅飲冰去看郵件,發現是宋祁將他的朋友穆火火的手機號和郵箱傳了過來,讓他到達烏斯懷亞時再與穆火火聯繫,看看兩人相約在何見面。
傅飲冰不去想,為什麼宋祁到這個時候都不肯給他看他朋友的照片,甚至直到這次才把穆火火的電話號碼和郵箱留給他。
他輕呼一口氣,似乎將心的焦躁氣全都呼了出去。
他在自己的宿舍里徘徊了半晌,才拿起手機,發送了郵件。
他繼續在宿舍里繞圈圈。
「叮——」
傅飲冰猛地回頭,盯著床上的手機如臨大敵。
過了會兒,他才小心翼翼拿過手機,點進郵箱。
穆火火的措辭溫,謝他,也為麻煩到他而抱歉,與他約定在港口前的「世界盡頭博館」前相見。
傅飲冰皺起眉頭。
「可是,不是生著病嗎?」他自言自語。
傅飲冰詢問在外面見面沒事嗎?畢竟還生著病。
穆火火回復他,自己沒有什麼大事了,而且,要見重要的客人總要鄭重其事一些,若是直接躺在床上等人登門看病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
傅飲冰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頓了頓,還是同意了穆火火的提議。
定下見面地點后,傅飲冰直接將自己摔在床上。
他仰頭看著天棚,舉起拿著手機的手,用手背著自己的眼皮。
世界盡頭。
我們的初見即是在世界盡頭。
那時的傅飲冰絕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和會真的產生如此深的集,而他們的也終有一日走到盡頭。
……
海風夾雜著浮冰雪沫無地吹來。
傅飲冰面朝牆壁,默默蹲著,後背早已經被寒風吹,他卻沒有半點想要站起來的意思。
他的頭腦混雜一片,無數人、無數聲音織在一起,最終,他被一個悉的聲音狠狠捶打——
「傅飲冰嗎?我怎麼可能認真啊,他跟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好嘛。不過,我也是真心想要知道,這樣一個古板、對自己要求嚴苛的人如果深一個人,又會是什麼樣的。」
「至於我嘛,這不過是一場報復而已。」
「誰讓他居然背地裏那樣評價我。」
「他說我水楊花?說我不知檢點?說我私生活混?拜託,他又有多了解我?而且,他這到底是多年前的老舊思想?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他不是討厭我嗎?我倒要看看一個人上他最討厭的人又是什麼模樣。」
他的手捂在臉上,低聲喃喃:「我哪裏說過?我哪裏說過!明明是你,你一直在戲弄我。」
「……講點道理,要麼就不要招惹我,要麼就招惹我后不要離開,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
他在漫長的極晝中想。
他在昏暗的極夜中依舊想。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他真的不想再上這樣一個人。
雖然足夠好,但他的人足夠心狠。
他希自己能夠回到過去,阻止那個傻乎乎陷的自己,可即便到現在,他仍舊忍不住低聲喃喃:「我討厭你,恨你……可我,仍舊在思念你。」
他的脖頸卻在這時陡然一熱,像是上了什麼東西。
傅飲冰搖搖晃晃的起,扶著牆壁回頭,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霧蒙蒙的一片,讓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后脖頸上的熱度也漸漸消失。
他聽到一個悉的聲音道:「你是喝多了,還是發燒了?臉為什麼這麼紅?」
傅飲冰想要看清,卻更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個個獷的彩斑。
出手。
傅飲冰想要躲避。
然而,他的子只是微微了,便任由將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傅飲冰睫上沾著幾枚雪花,雪將他的睫染了月。
他仰頭看,目穿過雪與月。
穆火火無奈嘆了口氣:「你發燒了,是不是剛剛的行讓你著涼了?」
穆火火稍微往後退了一步。
蹲著的傅飲冰前後搖晃了一下,猛地睜開雙臂,一把摟住的腰肢。
穆火火嚇了一跳,舉起雙手,「喂,喂,傅飲冰?傅教授,你醒一醒。」
傅飲冰將臉在的腰上,小幅度的搖頭,非但沒有放開,還將胳膊箍的更了。
他死死地圈住細韌的腰肢,彷彿想要將自己融的里一般。
穆火火無奈:「沒想到你喝醉了會這麼纏人,你先放開好不好?」
按著他的肩膀,想要掙。
傅飲冰聲音執拗又沉悶,咬著牙死死道:「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穆火火自言自語:「你這是把我當什麼別的人了嗎?」
又好氣又好笑,揪了一下傅飲冰的頭髮,「喂,睜開眼看看清楚啊,我穆火火還不屑給誰當替呢。」
傅飲冰痛苦道:「別離開我,求你,不要再離開我……」
他手臂用力,雙肩抖,連聲音都帶著哭音。
穆火火驚住了。
高一米九、神嚴肅又冷漠的傅飲冰,居然在大街上蹲在地上,抱著的腰痛哭流涕?
喝醉了還真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啊。
穆火火垂眸。
傅飲冰的臉埋在的腰間,小聲啜泣。
穆火火低聲哄他:「好好好,我不離開,我不會再離開你的。」
他的哭泣聲停住了,雙臂也微微鬆開。
「真、真的嗎?」他悶聲問。
穆火火:「嗯,當然是真的了。」
抬起手,輕輕了傅飲冰的頭髮。
他的頭髮細細的,十分好。
他的臉頰與的羽絨服相,因為蹭來蹭去,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天空昏暗,海風煞骨,飄揚的雪花遮天蔽日。
他慢慢抬起頭,下還搭在的羽絨服上。
他一雙眼睛哭的又紅又腫,那雙犀利又明亮的眼眸如今卻盛滿了霧氣與惶惶不安。
明明他蹲著的時候,脊背都是筆直筆直的,偏偏又要用這麼脆弱的神看著。
堅強與脆弱在他上織的如此自然。
穆火火雙手捧起他的臉。
火熱的掌心上他冰冷蒼白的臉頰。
像是烙鐵放到冰面上,一瞬間,他忍不住神搖。
穆火火微微一笑,低下頭,將一枚輕盈又火熱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上。
傅飲冰徹底僵住了。
他眸破碎,碎裂中又閃爍著一希的。
穆火火抿一笑,「好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茫茫然看著,彷彿剛剛誕生到這個世上的嬰兒,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只能無措地依賴著眼前的。
穆火火扶住他,「先起來好嗎?」
傅飲冰像是被用線牽扯的提線木偶,隨著的話語和作,慢慢行起來。
穆火火將之前買來的熱牛塞進他的懷裏,「先拿著這個暖暖手吧,聊勝於無。」
扶著他,一步步走向街巷。
傅飲冰乖乖地跟著。
「你喝酒了,一般的退燒藥也不能吃……」絮絮叨叨著,他乖乖地聽著。
穆火火在藥房裏買了退熱,打算用理降溫的方式給他緩解疼痛。
將退熱在醉醺醺的傅飲冰額頭上。
傅飲冰臉頰燒的通紅,眼中像是汪了一汪海水,眼角泛著紅。
他坐在便利店玻璃櫥窗旁的高凳上,一手乖巧地搭在膝蓋上,一手扯著的角。
他仰著頭,專註地凝著。
穆火火看到這樣乖的傅飲冰忍不住低笑一聲。
出手,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啞著嗓子道:「喜歡嗎?」
穆火火眉眼彎彎,「好喜歡。」
明明清醒的時候正經又孤傲,沒想到現在又這麼稚可。
一個人的反差怎麼會這麼大?
簡直可極了。
傅飲冰捧起的兩隻手,分別放在自己通紅的臉頰旁。
他輕聲道:「喜歡的話,就請多多喜歡。」
穆火火面驚訝。
傅飲冰還嫌自己過於消瘦,深吸一口氣,鼓起臉頰,任由來掐。
「噗——」
穆火火雙肩抖,笑個不停。
「你在幹什麼啊?」
傅飲冰深深看著,那樣火熱又無法剋制的眼神像是要將看化了。
他眸中星點點。
他啞聲道:「我只是希你多喜歡我一點……」
穆火火笑著搖頭,「真是的,老是把我當替,我也會惱的啊。」
傅飲冰繼續道:「……小火。」
穆火火整個人愣住了。
傅飲冰神痛苦,「請,請多喜歡我一點,穆火火。」
穆火火震驚地看著他,他的臉彷彿與記憶深的某張臉漸漸重合。
那個人站在面前,臉嚴肅。
他對說:「你這個人……我真是恨了!」
穆火火的記憶如同翻滾在風中的雪花,雪花越積累越多,越滾越大,最終,呼嘯而來,一頭撞上的神經。
搖晃了一下,出手,捂住頭疼裂的腦袋。
「小火,你太傻了,他傅飲冰完全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為他是被你吸引嗎?不是的,他是存心接你,他是想要證明你是一個壞人,一個水楊花的人。」
「你,太年輕了,你被他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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