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惡》第11節
燕王一拍桌子,怒喝:“來人,拖出去,杖一百軍!”
慕容厲盯了甘大人一眼,轉頭哼了一聲,一百軍算個屁。
燕王又看向他後的韓續、周卓、嚴青,怒喝:“你們三個!孤命你們跟隨巽王,你們竟敢擅離職守!一百軍你們也有份!”
三個人互相看看,咬牙:“末將有罪。”
燕王點頭:“既是都有罪,就當同罰。嗯,一百軍平分一下,你們三個每人杖三十,巽王杖十。都下去吧。”
韓續等人一臉“臥了個大槽”的表,陛下你這算是狗教的啊?惡狠狠地瞪了甘大人一眼。
甘大人臉都綠了:“陛下!”
燕王挑眉——你還有啥說的?沒見我兒子都挨打了嗎?!哎呀,兒子,你上次的傷好點沒有啊?窩草,孤讓你們打十,你們竟然還真敢重重地打啊!
慕容厲母妃早逝,小時候他被人推進水裏,差點溺死。幸好他大哥慕容博把他從水裏撈出來。從那以後,燕王就命慕容博的生母舒妃教養。
舒妃倒是真真疼他,一應吃用穿戴,沒有毫弱於慕容博。偏偏慕容厲不吃,蠻牛一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他大哥慕容博溫文爾雅、知書達理,見誰都和氣寬容。整個晉城隻有他能一言不發,當麵一拳直接揍在慕容博臉上。
舒妃心疼親兒子,也不好責怪養子,日日擔驚怕。
原以為不過是個混混兒,長大了也就當個富貴閑王的命。沒想到他十二歲離宮建府,剛到十五歲,就自請從戎,要離開繁華的帝都,去往平度關、玉關那樣的苦寒之地。
燕王一聽,媽的雖然留在哪兒都是個禍害,但在遠禍害總比留在跟前舒坦啊。在跟前孤還不得不裝作大義滅親一下,離遠了誰敢他啊?
隻要孤還有一天是燕王,孤看誰敢他!於是大腳一抬,立刻將他踹到了軍營。給諸位將軍的時候還有待——雖然孤很想民如子,但畢竟他才孤的親兒子啊!都把尾夾了,你們要真跟他幹起來,孤還能偏向你們啊?
這巽王雖然混帳,但好歹打仗是一把好手。那可真是一把快刀啊,簡直就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功勞與罪責齊飛。
燕王老懷大,更偏心了——你們不滿就叛變啊,你們要真叛別了,孤還不隻能派他去平叛啊?有啥好不滿的……
如今他禍害軍營整好十年,沒被他揍過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當過大燕國的將軍……
燕王看著滿臉不服的兒子,怒問:“下次還敢不敢再犯了?!”
慕容厲哼了一聲,偏過頭去。燕王把他扶起來,讓甘大人先退下。想了想說:“算了,反正你也到教訓了。兒子啊,你一個月上街要騎幾次馬啊?趁他們幾個都在,不如把一個月的都打了吧……”
後韓續、嚴青、周卓三個人簡直立刻就想舉兵謀反啊——媽的媽我的姥姥!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你堂堂一個皇帝能不能不要這麽偏心眼啊!實在要偏你也含蓄點啊!!
西靖啊,如果我們獻城來降,可否饒我們不死……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一章,祝貍醬xi鞋生日快樂~
☆、浣花
第十二章:浣花
慕容厲回到府中,挨十軍於他而言簡直跟撓沒什麽兩樣。
管家趕上前來:“王爺。”
慕容厲問:“夫人安排在哪?”
管家名管玨,看見慕容厲親自帶一個人回來,還知道輕拿輕放,而不是手一提直接扔地上,當然約猜到三分子的份。
——而慕容厲之所以沒有提起來扔地上,是因為頭次送香香回去,他把香香提起來扔下去的時候,香香摔了個狗啃泥。
當時慕容厲也意外——他媽的怎麽人下個馬也會摔地上嗎?當然了,他以前也沒帶誰騎過馬,藍釉自己會騎馬。其他人誰倒了八輩子黴會跟他同騎……
是以這次倒是吸取了教訓,知道把人拎起來,腳尖著地了再鬆手。
管玨立刻就欠,說:“回王爺,夫人安排在洗劍閣。”
慕容厲也沒再說什麽,抬腳就往洗劍閣走。洗劍閣是一棟兩層小樓,小樓外有個池子,傳說大燕名將都曾在此洗劍,故池水呈淡淡的紅。
慕容厲出宮建府的時候,二話不說就選擇了這裏。平日也經常在洗劍池邊練劍。管玨將人安排在這裏,倒是甚得慕容厲之心。
慕容厲走進去,就見洗劍閣已經收掇得十分整潔,梧桐安靜地站在院子一角,洗劍閣的水泛著的波瀾。
兩三片黃葉零星掃過碎石小徑,襯得小院更加幹淨。
裏麵還有兩個丫頭正忙著收拾,他常出軍中,不太回府。以前府裏又沒有主人,下仆難免不夠細致。且脾氣又壞,他的東西,一般下仆不敢。
故而他的喜好,王府裏的下人知道得還真不多。管玨也隻敢按香香的喜好來布置。
慕容厲進去的時候,香香正幫丫頭扯著被子,兩個人一邊抖被子一邊笑。滿屋子都是羽絮。慕容厲被嗆得咳嗽了一聲,丫頭嚇得臉都白了。兩一就跪下:“王爺!王爺恕罪!”
香香被慕容厲嚇了一跳,又被小丫頭嚇了一跳,都不知道怎麽說話了。扯著被子呆呆地看他。慕容厲大手一揮:“下去!”
抖什麽抖,老子又不吃人!他倒是不吃人,隻是在家仆麵前活活打死了前一任管家。那管家是王後娘娘派給他的,憐他府中無人管事。
過來之後仗著娘娘的後臺,不可一世。慕容厲十二歲就出宮建府,他欺其年、又不常著家,自己在府裏當家作主。自認為掌握了府裏一應人事、賬目,主人要往自己這裏奪權,總也要費一番手腳才是。
某次慕容厲進門,他立而不跪,隻是微微欠。慕容厲直接一句話,讓人把他拖到中庭,十個軍士持著棒,打慢打,足足打了一個多時辰,才徹底打死。
濺得周圍花花草草都糊了一層紅漿子。
王後派人看過,連燕王都不敢告訴。
小丫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就下去了。香香忙上前,先將他的披風了,然後才說:“這裏還沒有收拾好,王爺先去廳裏吧。”
慕容厲好歹總算是嗯了一聲,兩個人到小廳裏,小廳倒是整理得妥,已有下人奉上香茗。慕容厲隻喝了一口——他基本不喝茶,營中呆慣了,喝什麽茶。來點酒比什麽都提神。
香香看出來了,輕聲說:“王爺,我能在院子裏弄個小廚房嗎?”慕容厲轉頭看——大廚房不能做吃的?
香香微微一笑,聲說:“我……我想這裏有些東西備著……”紅了臉,堅持說完,“王爺過來,也方便伺候。”
慕容厲說:“隨你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幹嘛問我?
眼看著天不早了,慕容厲命人把晚飯送到洗劍閣。香香很喜歡洗劍池,雖然沒有名將們洗劍濯虛名的襟,卻有浣花滌微塵的兒心思。
讓人把桌案擺在洗劍池邊,秋風微送,又燙了一壺酒。慕容厲以前不太在府裏吃飯,一個人,沒什麽意思。下仆們隻顧順著他的意,也沒人敢多管些什麽。
現在有人陪著,倒也隨意吃了幾口,興致仍不太高。
待收了碗筷,香香正準備伺候他梳洗,他說:“你先睡。”
香香隻以為他還有事,答應一聲,自己重新去收拾臥房。慕容厲看見了,說了聲:“下人去做。”
香香啊了一聲,心裏多還是有些溫暖的。這裏是自己的家了,當然還是自己親手布置得好。凡事都給別人做的人,有什麽樂趣?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慕容厲晚上沒回來,兩個小丫頭被指派來伺候香香。丫頭都小,正是活潑的時候。香香也覺得們笑鬧著,房間裏便多了幾分生氣。
小丫頭大的凝翠,有點滿,子也沉穩些。小的碧珠,略瘦,人也好多言。
三個人一邊鋪著床,一邊收拾管玨送來的日用件。香香問:“王爺出府了?”
凝翠就說:“沒有,王爺在府裏,這時候應該歇在聽風苑了。”
香香不免有些奇怪:“聽風苑還有別的……侍妾嗎?”
碧珠跟放鞭炮一樣:“沒有,整個巽王府八年沒有過夫人了,以前倒是有藍釉夫人。住在聽風苑。藍釉夫人沒了以後,爺在王府,大多時候都住聽風苑。”
一口氣說完,也不顧凝翠一直拉扯的袖,給使眼。
香香喔了一聲,知道藍釉,以前聽韓續說過,後來慕容厲也曾喚起過許多次。人已經沒了八年,而他依然願意歇在的院子裏。
香香獨眠房中,丫頭們退下去之後,房間裏隻點了一蠟燭。夜窗欞,突然安靜之後,有一種骨孤獨。
這是大燕國教晉城的夜晚,在巽王府的第一個夜晚。的故鄉遠在千裏之外,所謂舉目無親,也不過如此了吧?
翻了個,仍抑製不住惆悵。想家,想爹娘,想姐姐弟弟。眼看快要冬了,爹娘、弟弟的冬不知道有沒有準備……
實在睡不著,睜開眼睛,目的帷帳像是又像是緞,比厚重有垂,又比緞韌細。
被子是致的被,上麵繡著仙鶴振翅的圖樣。枕頭是三彩繪魚鳥紋雙獅座枕。鼻端繚繞著極幽暗的香氣。這一切簡直不像是真的。
像是了畫,讓人害怕。
原來王府的夜是這樣安靜,沒有人聲犬吠,連珠滴落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香香模模糊糊睡了一會兒,外麵天已泛起灰白。爬起來,太早,丫頭們都沒有過來伺候。實在是沒事可做,於是把臥房裏的東西俱都又收撿了一遍。
開門出來,洗劍池的水在晨中變了另一種彩。外麵白霧蒙蒙,庭院中隻有一棵梧桐樹,落葉掃過碎石路,其意瀟瀟。
不知道為什麽就歎了一口氣。
好在過不多時,管玨已經帶人過來,將右邊的側屋收拾好,做小廚房。香香在旁邊看著,本想告訴他們應該準備些什麽,誰知道來的人比想得周到得多。
到底有錢好辦事,隻用了半天時間,小灶已經砌好,煙囪什麽的也都弄得差不多了。當然,暫時還不能用。
做完這些,香香央管玨買了些布料線。本也是繡繡花樣打發時間,然而那些布料卻是從未見過的。香香看得眼暈,索先拿了點做荷包、腰帶等小件練練手。
香香做得一手好紅,郭陳氏幾乎從小就教和郭蓉蓉。聰明,學得也快,以前在家裏,爹娘、弟弟的服,好些都是親手做的。
繡著腰帶,碧珠就打趣:“夫人這是繡給王爺的呀?”
香香低下眼,略略地一笑:“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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