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匾額就掛好了，廚娘也做好了午飯。

飯后，丘瑾寧看了秦初片刻：“你隨我來。”

書房還沒收拾出來, 們直接來到了東院, 丘瑾寧的房間已經被綠藥打理得整潔如新，就是沒見幾件擺飾, 只有必需的家，陳設略顯簡單。

“秦初，這是罐子帶回來的王府回信。”丘瑾寧掩好門，拿出一張折好的信箋。

秦初接過來打開, 上面寥寥幾句，意思是讓們不要聲張來自九曲縣, 盡量不要出門, 靜等來年春天的會試便好。

“這位賢王殿下管得也太寬了, 連出不出門都管著, 我們又不是犯人。”秦初垮著臉，毫不遮掩自己對二皇子的不滿。

是商人, 此番進京是便是打算利用啤酒打開京城的市場，讓秦家酒鋪早日立足, 肯定要經常出門。

丘瑾寧淡淡道：“只是說盡量不出門，我們無需在意就是。”

秦初的臉好看了些：“也是, 又沒人守著, 我們想出門便出門。”

想得簡單，丘瑾寧心底卻有幾分不安。

二皇子知曉們進京，必然不會坐視不理，暗地里不了會派人盯著，畢竟這京城還有兩位皇子在打探凰的消息。

至于被二皇子推出來的顧三, 未必能讓人信服就是凰，那兩位皇子只要不蠢，也不會全然信之。

掩下心底的擔憂，丘瑾寧還是叮囑了兩句：“你平時出行只讓罐子跟著也不妥，不如買幾個護院吧。”

“好，都聽你的。”秦初眼底含著笑意，看向丘瑾寧的目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寵溺。

丘瑾寧心神一頓，輕輕“嗯”了一聲。

兩個人頓時沒了話，氣氛有一奇怪。

“昨晚，睡得還好嗎？可有不適，蠱安分嗎？今晚需要我過來嗎？”一連拋出幾個問題，秦初心頭張。

其實更想說得是：今晚我來陪你吧。

見丘瑾寧沉思不語，秦初了眉心，看向門窗：“那個，我就是擔心你，沒別的意思。”

丘瑾寧看著，輕笑：“我知，秦小姐是正人君子。”

略帶調侃的語氣，讓秦初耳發燙。

“那今晚-”

“并無不適，不用特意陪我。”丘瑾寧語氣輕，眼底遲疑又復雜。

聽這麼說，秦初心底劃過失落，只得告辭離開。

順天府對面的宅子很快也換了匾額，罐子指使著雇來的下人，對宅子進行了大刀闊斧地改建，一個酒莊初見雛形。

“小姐，我們真的要用這個宅子做酒莊嗎？”罐子有些不舍得，這宅子比們現在住的那個秦府還要大，位置也更好，用來釀酒，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秦初看了眼對面的順天衙門，悠悠道：“你不懂，我們初來乍到，此最合適。”

若是像在九曲縣一樣去城外買莊子，不僅距離遠，不能時時盯著，一旦打出名號來，也容易引人覬覦，這世上從不缺眼紅的人。

而不惜花重金把酒莊的第一站安排在順天府對面，圖得就是安全。

畢竟，一般人不敢在衙門對面鬧事。

秦家不缺本錢，只要能把秦家酒鋪做起來，前期的花費都只是雨，今后的利潤自然可觀，值得這份投。

酒莊也白鷺酒莊，同樣在后宋街上，隔壁便是繁華的朱雀街。

秦初想起昨日留意個那幾個鋪子，上罐子，帶好銀票出了門。

秦家做得是供貨生意，可是在京城，沒有人引薦，沒有傳出口碑去，很難攬到大客戶訂酒。

接下來要干得就是先把啤酒的名號做響。

十幾天后，朱雀街上有一家新酒肆開張，掌柜的是個年輕子，賣的是一種從未聽過的酒，名啤酒。

酒肆裝潢得也與尋常酒肆不一樣，門口掛著一排暈黃的小燈籠，過了晌午才開門迎客，有人路過瞅了一眼，就見那酒桌上擺著的都是琉璃杯子，看起來就不便宜。

開張第一天，秦家酒肆外擺了一張桌子，一個銅壺，一個胖丫鬟在那扯著嗓子吆喝。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秦家酒肆開張第一日，特舉辦投壺贈酒活，凡能十中七者，今日便可免費進店飲酒，不收一文錢。”

行人駐足，有好酒者問：“敢問小娘子，你的意思可是十支箭投中七支便能白喝酒，不花一文錢？當真？”

罐子掐腰：“當然是真的，這位客說得對，就是這個意思，只此一日，錯過就等明年啦。”

話雖然確認了，但還是沒人做第一個，生怕店家騙人，就在這時，一個清麗出塵的人走上前來：“勞煩給我數十支箭。”

罐子愣了一下，忙笑開：“好嘞，姑娘您稍等。”

嗚嗚嗚，丘小姐太仗義了，再沒人來，都想去雇幾個人來了。

丘瑾寧拿了箭，站在拉好的紅線外，一臉平靜地投壺。

一支沒中，兩支又沒中，三支四支，十支就中了一支。

罐子眼角一，丘小姐的手也太沒有準頭了，還不如去雇幾個人呢。

見只中了一支，丘瑾寧面不改地進門，罐子下意識的一攔：“姑娘，您沒中七支，恐怕不能免費。”

這麼多人看著呢，可不能作弊，就是作弊也要找沒人的時候啊。

丘瑾寧冷臉：“怎麼，我花銀子也不能進麼，今日我非要嘗嘗你們的酒。”

罐子回過神來：“哎呦，姑娘說笑了，您里面請，快請。”

圍觀的眾人靜了一瞬，隨后紛紛領箭排隊，免費的酒，不喝白不喝。

“給我十支箭。”

“也給我十支。”

投壺活終于正式開場。

酒肆里，一樓是大堂，整齊有序地擺著幾列長桌，二樓有雅間，還有一些小菜可供下酒。

秦初一直在二樓窗前看著樓下，見丘瑾寧進門，連忙下樓。

“丘小姐，你怎麼來了，快去二樓。”

一樓滿是酒氣，萬一引得蠱發作就不妙了。

匆匆把人領上樓，秦初后知后覺地反應了一下，聞到酒氣有什麼不妙的，好像也很妙…

丘瑾寧打量了一下雅間里的陳設，微微點頭：“聽綠藥說酒肆今日開業，我來送賀儀。”

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錦袋，里面裝著一個玉牌。

秦初接過來一看，有些眼啊，下意識地去看丘瑾寧腰間，那里的玉牌已經換了玉佩，看著也有點眼，好像是之前送的生辰賀禮來著。

盯著丘瑾寧，神茫然，主這是將的佩玉送給了？

丘瑾寧面微紅，視線落在秦初的手上：“今早才聽綠藥說起酒肆開業，準備得匆忙，若你不喜，我再重新去備。”

說著，就要把玉牌拿回去。

秦初忙收手躲過，直接把腰間的佩玉一摘，換上丘瑾寧的玉牌：“喜歡，你送的我都喜歡，我以后天天戴著。”

氣氛莫名微妙起來，丘瑾寧看著珍而重之得把玉牌戴好，面上緋漸深。

秦初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腰間新掛上的玉牌，抬頭就見丘瑾寧面緋紅，似人初醉，神微醺，眉目人。

心里一，擔憂道：“可是方才在樓下聞到了酒氣，蠱發作了？”

丘瑾寧矜持地遲疑了一下，默默點頭，嗯，是蠱在。

秦初見點頭，頓時顧不得想別的，直接把人抱在懷里，輕聲安：“沒事，我在呢，不用怕蠱。”

比醒酒湯頂用多了。

丘瑾寧的手著袖一角，沒有作聲，輕輕靠在秦初懷里，沒有怕，若真的怕，此刻怕的當是擔心蠱解除了該怎麼辦，該怎麼再和眼前的人相擁。

或許當道明心意，又恐會被拒絕…

“小姐，人都坐滿-了。”罐子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看到雅間里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后，頓時眼睛瞪圓。

秦初登時跟燙手似的，趕松開懷里得人，微微退開半步。

丘瑾寧垂首，面紅，不敢去看小丫鬟。

罐子迎上自家小姐帶著怒意的眼神，頓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個，奴婢啥都沒看見，奴婢不是故意壞你們好事的。”

嗚嗚嗚，進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壞人好事可是會遭雷劈的啊。

秦初沉著臉，咬牙道：“進來前就不會先敲敲門嗎，回府把茅廁都給我打掃一遍，把院子里的地也掃干凈。”

這個糟心的小丫鬟，真沒禮貌，連敲門都不知道，早晚要賞吃板子。

罐子癟了癟：“是，可是小姐，樓下都坐滿了，有的人拖家帶口來投壺，小菜還是免費供應嗎？”

這一天說得虧幾百兩銀子吧，小姐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啊。

別不等老爺進京，什麼錢都沒賺到，一匣子銀票先折騰沒了。

“不必管這些，酒肆關門前，凡投壺進來的都免費。”

罐子應聲退下，還心地給們關上了房門。

然而方才的氣氛已被破壞，兩個人相視一眼，默默躲開了對方的視線。

樓下，酒客們端著金貴的特制琉璃杯子，心里一陣驚嘆，這酒里竟然還放了幾粒冰塊，細碎晶瑩，口冰涼，絕了。

在這炎炎夏日飲上一杯，解暑又解乏。

小菜也夠味，麻辣花生米并一些小菜下酒，一口啤酒一口小菜，滋味那一個妙。

可惜只有今日是免費，秦家酒肆的酒錢說起來也不貴，這麼一大杯只要五十文，雖然杯子夠大，但喝一杯不夠啊，幾杯下肚，就是幾百文，尋常百姓哪舍得敞開肚皮喝啊。

有人悄悄算著家底，每天來喝上一杯也承得起，絕不能貪杯，不然零花錢就沒了。

秦家酒肆的名頭一天就傳了出去，主要是尋常人省一省都喝得起，店家也舍得送小菜。

第一家上門來訂酒的是樓上樓。

樓上樓在九曲縣的分店早些天就傳來消息，當地的大酒商秦家酒鋪有新酒釀出，味道絕佳，尤其適合夏日。

奈何運過來要費些時日，還要增添運輸本，樓上樓的大管事稟告東家以后，還是決定讓九曲縣的人送一批新酒來試試。

結果消息還沒送過去，秦家的啤酒就做到京城了，還真是天公作。

為商者做什麼都求個‘先’，眼獨到，敢為人先，方能吃到，晚一步的就只能喝湯了。

隨著最大的樓上樓推出秦家酒鋪的新酒，啤酒開始供不應求。

但秦初的野心不止于此，現在正悶頭研究一些果酒，只有不停地推陳出新，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從九曲縣來投奔妹妹的顧大爺一到京城就聽聞了秦家酒鋪的消息，他來到秦家酒肆外，又看了眼幾十米外的秦家酒鋪，目沉沉。

酒肆零售，酒鋪供貨，秦家這是已經在京城立住腳了啊。

他此番進京也有想在京城開酒鋪的想法，畢竟妹妹攀上了二皇子，背靠大樹好乘涼，只是縣令的丘大人跟二皇子一比，就沒那麼重要了。

沒想到秦家竟然又先他一步，可恨他還沒研究秦家的新酒是怎麼釀出來的，雖然收買了幾個秦家的釀酒師傅，卻只學到了味道，釀不出和秦家一樣的啤酒來。

原因無他，他們釀出的啤酒沒有酒花，活像是沒功的殘次品，而啤酒花的那道工序，據說是秦初親自刀，從不假手他人。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妹妹了二皇子的眼，如此一來就好辦事了。

顧大爺進京當天就去拜會了二皇子，不僅到了一番款待，二皇子還親自陪著喝了幾杯酒，可見妹妹正得盛寵。

飯后，顧三送顧大爺出賢王府，見他一臉愁容，忍不住問：“大哥你怎麼愁眉苦臉的，有什麼難盡管跟我說。”

從前沒有說這種話的底氣，今時不同往日，二皇子對格外看重，不僅出行派人護著，還天天錦玉食地伺候著。

顧三扶了扶發髻上的金步搖，滿臉得意，好似自己已經是賢王妃。

顧大爺長嘆一聲：“三妹你不知啊，爹爹和我天天憂心家里的生意，就怕往后攢不夠銀錢給你置辦像樣的嫁妝，讓王府的人看輕了你。”

顧三還以為他擔心什麼，一聽是憂心家里的生意，當下便夸下海口：“大哥放心，我今晚就去求王爺賜幾個好鋪子，咱們顧家的酒就能賣到京城來了，還愁掙不到銀子嗎？”

顧大爺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如今京城的酒水生意都讓秦家給攬去了，有鋪子也不頂用啊。”

空開著鋪子，沒人買酒，又有何用。

“秦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哥你跟我說說。”聽到秦家的消息，顧三瞬間就想到了死對頭秦初，想到了總對沒個好臉的丘瑾寧。

莫不是秦初那個草包來京城了？來了就好。

還怕秦初不來呢，來了才好收拾，才好報當年被輕賤之仇。

聽完顧大爺的話，顧三心里一陣激，當初秦初說給秦家提鞋都不配，可如今呢。

如今馬上就是賢王妃了，一個小小的秦家算個什麼。

倒要看看秦初到時候是什麼表，還敢不敢跟嗆聲。

于是當晚，秦府就收到了賢王府的請帖。

請帖是王府的下人送來的，直言王府的顧姑娘宴請舊友賞花，一并還請了許多大家閨秀。

秦初看了兩遍請帖，不確定道：“顧姑娘是顧三？”

丘瑾寧緩緩點頭：“應當是借賢王府的名義，才有了這一場賞花宴，只怕是宴無好宴。”

秦初皺眉：“那-二皇子知嗎？”

若是不知還好，若是知了還允許顧三宴請們，到底是打什麼主意，難道是不打算掩藏們的份了嗎。

事一旦牽扯到男主，便到濃濃的不安。

丘瑾寧沉眉：“不管他知不知，我們都不好推，到時候要多小心。”

總覺得二皇子沒有那麼好糊弄，在九曲縣，只是淺淺一提，二皇子就借勢推出了顧三這個擋箭牌，此人心機，可見不簡單。

待到在賞花宴上見到二皇子站在涼亭下著這邊，丘瑾寧便知自己猜對了，這位賢王殿下果然知，此宴恐怕是另有所圖。

顧三被一群貴眾星拱月地簇擁著，和在九曲縣時相比，簡直大變樣。

金釵玉簪，錦華服，一的珠寶氣。

“丘姐姐，妹妹總算是把你盼來了，喲，這位是？”

顧三一見到丘瑾寧便熱絡地挽上了的胳膊，待看到秦初時則微微挑眉，好似認不出來人是誰一般。

秦初心里都被這裝模作樣的姿態給逗樂了，面上不顯道：“在下秦初。”

顧三故作沉思片刻，忽然驚呼一聲，掩道：“秦初！你是那個胡作非為養面首的秦瘸子，哎呦我一時快，秦小姐可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