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橋過來時喬時已經收拾好行李，其實也沒什麼收拾的，昨天回來時行李就沒拿出來過。

本來想著自己打車過去的，沒想到沈橋來得早，還沒出門，人已經到了。

沈橋也是爽快，一見開門，直接道，“收拾好了嗎走吧。”

喬時看了眼表，“會不會太早了點”

下午三點多的航班，現在都十二點沒到，這邊去機場也就半個小時。

沈橋：“這還得吃飯呢，你都坑了我幾次了，請我吃一頓飯不行啊”

喬時確實沒想過要請沈橋吃飯，主要還是覺得沒什麼，但他既然都提了，也就爽快道，“行，想吃什麼隨便點，等我會兒。”

上樓將行李箱拖了下來，與沈橋一塊兒在附近找了家牛排店。.

沈橋也不是非得一心攔著喬時不讓走，指不定有急事，或者回去幾天又回來呢。因此吃飯時先向喬時探口風了，“誒，你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

喬時奇怪看他，“這不還得上班麼，都出來幾天了。”

是這樣沒錯。

“那還回來嗎”沈橋問，眼睛直盯著。

喬時正切了小片牛排，叉著放口中，這才抬眸看他，“回來干嘛啊。不過也說不準，說不定我哪天心來想回來旅游呢。”

雖然可能幾乎為零了，喬時想是不大可能再來這座城市了。

沈橋因這個答案停下了切牛排的作，“那我五哥怎麼辦”

“”喬時莫名看了他一眼，“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嗎”

沈橋“哼”了聲，“你就裝吧你。”

喬時這下是真無言了。

一不說話，沈橋又閑不住，眼睛直勾勾看，“你們真沒什麼”

喬時點點頭，“沒什麼。”

沈橋眉目不，“真的”

喬時還是點頭，“真的。”

沈橋依然只盯著不，“確認”

喬時面不變，“確認。”

沈橋不說話了，就睜著那雙桃花眼，只盯著，就是不說話。

喬時被盯著盯著就頂不住了，轉開了視線。

沈橋手指著，一字一頓，“你心虛了”

喬時也干脆，端起紅酒輕啜了口，“你想知道什麼”

沈橋其實也不是想套出點什麼，兩人過去有什麼和他確實沒什麼關系，他就想知道一點，“你回去后和五哥還會聯系嗎”

喬時作略頓，沉了會兒，“應該不會了吧。”

一般不會好意思主找沈遇，沈遇更不可能會找，所以其實回去后和當年一樣，確實不太可能再保持聯系了。

沈橋是聽出端倪來了，喬時這一走，和沈遇就是分道揚鑣各自珍重了，連異地的可能都不會有。

他是了解沈遇的，他是個有抱負又過于理的人，心中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太多，不是隨便困囿于兒長的人。哪怕他真的對喬時有著不一樣的心思，但喬時在他心里的位置其實沒重要到讓他不顧一切。

有點心，但又不是非要不可。

喬時真走了，他可能會不適一段時間，但不會影響到他正常的工作生活，時間一長，這種覺慢慢也就淡了。

說來說去，只是沒那麼在意。

沈橋不覺看了喬時一眼，也不知道強行把喬時留下來，撮合和沈遇對不對，人都把啊啊的掛在邊，既想要男人溫懂浪漫，又喜歡不停地反復確認，到底不。但沈遇顯然不是會把這些掛在邊的人。之于他不是必需品，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結婚，會生子，但可能只是基于對組建一個家庭的考慮，因此他對于婚姻的態度也向來隨意，合眼緣，得來就夠了。

但這麼多年來，以沈橋的觀察，了他眼緣的人，就喬時一個。

至于得來

沈橋回想前幾天兩人在廚房里“夫唱婦隨”的畫面，沒什麼話，但配合默契，他覺得得來的。

這麼一想著，沈橋又轉向了喬時，“你就沒考慮留在安城工作你不是做民俗研究的，我們安城民俗文化還富的，尤其是這種宗族文化，特可多了，關鍵是，五哥是族長，你想了解什麼，想要什麼資料，找他一切搞定，多省事是不”

“嗯。”喬時側頭看他，“是好的。可我學生時代就研究過了，課題也做了，這里對我實在沒什麼吸引力。”

“”沈橋有些惱怒，“回訪不行嗎你就不能辯證看問題你都畢業多年了，這種民俗文化的東西是會隨著時代變遷的，你就研究一下它的變遷歷史唄。”

“可這才隔了幾年啊，你們這都完一個時代的更迭了”喬時就看著他，“文化這種東西呢，是需要積淀的，我就了解了解你們這的風俗文化，又不是給你們做生存現狀調查，還得隔幾年回訪一下哦”

沈橋一時間被堵住，惱恨地瞪著。

喬時笑了，“好啦，別瞪了，我也是瞎掰的。”

子稍稍傾向他，盯著他眼睛，“老實說，你這麼千方百計的勸我留下，該不會是想撮合我和你五哥吧”

“不是。”沈橋很認真地把鍋推沈遇上了，“是五哥想要你留下，但他那人呢，你知道的，就跟你一樣，明明很想要，還裝著正兒八經的模樣：不用，不用，我不需要，謝謝。”

學著喬時正經的模樣，話沒說完，便被喬時隔著桌子狠踹了一腳。

沈橋也裝不下去了，邊笑邊躲，“知道多惡心人了吧，好聽點矜持，難聽點，裝，矯。”

喬時端起紅酒杯，作勢要潑他，看沈橋手擋著臉要避開，這才放了下來，輕啜了口，也不搭理他，兀自切著牛排，慢悠悠地吃著，好一會兒才看向他，“你別瞎忙活了。兩個人真有那個意思，是不需要旁人攛掇的，自然就會在一起了。”

沈橋不說話了，喬時說的也是事實。

喬時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兀自吃著牛排，直到買完單，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沈橋開車送去機場。

喬時昨晚失眠了一夜，手撐著車窗，半支著頭就過去了。

沈橋側頭看了一眼，眉眼清新恬淡，安靜秀氣，子也不矯不別扭，怎麼看都覺得其實和沈遇在一起配的，小鳥依人就能溫馨一臉。

這麼一想著他握方向盤的手就有些猶豫了，是送走呢，還是不送

可今天走不明天也還是要走，也就浪費一張機票的事而已。

沈橋正猶豫時，喬時已經幽幽醒了過來，人沒完全清醒，迷蒙著眼往車外看了眼，“到了嗎”

沈橋心里想著事，有些漫不經心，“遠著呢。”

想了想，又側頭看，“誒，老實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五哥”

喬時正打著哈欠，作頓了頓，扭頭看他，“你又想干嘛”

“也不是想干嘛。”沈橋嗓音有些徐緩，“就是覺得，你走了的話，好像會有點可惜。”

喬時輕哧了一聲，倒是沒說話，只是手托著腮盯著窗外，看了會兒風景，又偏頭看他，“誒，我覺，你都快為你五哥碎心了。你們為什麼都愿意這麼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啊”

沈橋回頭瞪了一眼，“男人的你又不懂。”

“所以我好奇啊。”

沈橋這次沒和嗆，沉默了會兒，“就痛快吧”

借著等紅燈的機會，這才扭頭看，“其實我五哥這個人，平時看著冷淡的，話也不多，但人品真的不錯”

喬時食指頂著手掌心沖他做了個“stop”的手勢，“別說”

沈橋無奈地回了個“ok”的作，“行行。我就說個事，其實我在他手上犯過事，就是他逮著我，親自把我送牢里去的，但現在我心甘愿死心塌地跟著他做事，你說這樣的人有人格魅力嗎”

喬時更詫異另一個問題，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了一遍，盯著他那副韓國歐的裝扮，怎麼看都一健康向上年。

“你犯的什麼事兒”喬時詫異問，“殺人越貨，還是打架斗毆”

沈橋惡狠狠看，“殺人馬上就荒郊野嶺了信不信我會”

還做了個抹脖子的作。

喬時忍不住笑了，沈橋也跟著笑，倒是沒再提自己的事，“其實你看我們幾個，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老七地，但除了我和我哥老四，都不是親兄弟，其實也不是同個宗親下的，比如同個曾祖父什麼的，至不是五代的親戚，只是剛好都這麼排序了，就都這麼著了。五哥呢，確實排行老五，但嚴格來說，他不是咱安城本地人。”

喬時訝異看他，倒不知道這個事，一直以為沈遇土生土長的安城人。

“他就三四歲的時候吧，和家人走失才流落在這邊的，被我大哥家收留了了下來。嗯，那個才是真的排行老大，算是我的一個遠房堂哥。他爸，也就是我堂叔，我堂嬸很早就沒了，就堂叔一人拉扯大哥和五哥長大。我堂叔和大哥都是警察，特別正直和仗義的警察，也特別的忙碌，沒多時間能照顧他們，但那時的安城很講究這些宗親關系。其實安城是個很小的地方，宗親間紐帶關系深，鄰里之間人味特別濃，因此雖然家里沒人顧得上他們，但這家吃住幾天那家吃住幾天是常有的事，大家也都樂意招待，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拿出來招待他們兄弟倆，就跟自己孩子一樣，因此五哥一直對這個地方很有。”

“后來呢，就他十歲開始吧，我們這兒因著一些祖墳啊，水利啊和一些七八糟的事，宗族間爭端多了，慢慢就積怨深了，宗族間械斗不斷，剛好那會兒毒品流現象出現，安城因為地緣位置特殊，這一塊特別猖獗，年輕人也不懂事，都相互約著嘗試了，那會兒也窮，沒錢買，就去搶，地流氓也特別多，整個一代人都被毀了。我堂叔和我大哥對這些事是最深惡痛絕的，尤其是吸#毒，幾乎是造所有問題的源頭，想要，但不住，宗親間的紐帶關系太強了，吸毒都是在兄弟叔侄間蔓延的，一個帶一個，你能想象一個五代的宗親里，幾乎所有的青壯年都染上那種東西的畫面嗎”

沈橋看喬時，喬時以前在這邊待過，有過了解，因而也就點點頭，“我知道一些。”

“那會兒還不像現在，工作機會多，那時基本都是男人在掙錢養家，人在家帶孩子，家里男人廢了，整個家就廢了，誰還有那個閑去管別人，什麼人味什麼兄弟都沒了。”沈橋提到這個時面有些凝重，“那麼大一個需求市場，對我叔和大哥而言，是多艱巨一任務，風險還特別大，兩人都在一次行中沒了。這些事對五哥影響很大，他家其實很有錢，他十八歲時就找到家人了，家里很大一企業，以他的能力其實無論是回自家公司上班或者留在大城市，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但他大學一畢業就回安城做一小刑警，你覺得五哥為什麼要回這鳥不生蛋的破地方他回去過他富家爺的日子不滋潤嗎”

話完時沈橋是看著喬時的，喬時也說不上什麼覺，大概猜得到答案，又不太確定。

沈橋也不是真的要的答案，“我就覺得，五哥就一特別爺們兒，特別有特別重義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是說一定改變什麼，他就想知道，憑他的能力，他能做到什麼程度。你現在看他，就覺得他特牛一人，但你想想，他一天二十四小時怎麼用的，你怎麼用的”

“”

沈橋開始給數，“早上賴賴床，慢悠悠地吃個早餐，刷刷微博上上網，再睡個午睡，逛逛論壇刷刷帖子，再追追劇，你算算，這花了多時間，還有各種拖延癥，惰”

“等等等。”喬時往車外掃了眼，“你是不是開錯方向了”

“沒錯。這路我認識。”沈橋繼續總結沈遇人生，“我最佩服五哥的一點，就是自律，什麼拖延癥和他半錢關系也沒有。你如果能克服掉你一半的惰，最起碼”

“你先別和我講大道理。”喬時打斷他，“把車開回去。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這真的是”

“沈橋”

喬時沒冷臉，嗓音也還的，就是帶著氣勢在，沈橋的大道理說不出口了，手往前面指了指，“你沒看到嗎這是上山的路，單行道，不到山頂下不來。”

“”

“而且，這山路十八彎的，上山得兩個半小時，下來說也得一個小時。”沈橋看了眼手表，“現在都兩點半了，我們才上去半個小時。”

喬時差點沒一腳將他踹下車。

沈橋繼續游說，“我看你也別走了，咱五哥多好，能文能武，明明能靠臉吃飯卻靠能力掙錢，有責任，重義，這麼好一男人，你去哪兒找”

喬時將頭轉向車外，不理。

沈橋也無所謂，他心好，還哼起了歌，時不時說說沈遇的好話，直到半個小時后，他手機響起，沈遇打來的電話。

“你把喬時帶哪去了”

低沉冷靜的嗓音，聽得沈橋心里一個“咯噔”，眼看了喬時一眼，“我們在機場啊。”

沈遇：“我現在機場。”

沈橋手機差點沒從手中落。

喬時也聽到了靜，扭頭看他。

沈橋強自鎮定，“我們還要一會會兒才到，剛路上有點堵車。”

又鎮定道，“對了，老大，你怎麼去機場了一會兒不是還有會議，你先忙你的吧，我保證不會讓喬時誤機。”

邊急急地沖喬時擺手，讓把手機借他，然后喬時把手機遞過去時，趕撥老三電話，一邊撥一邊道，“那個，喬時就在我旁邊，你要和道聲別不”

跟燙手山芋似的將手機拋給喬時，低了聲音低低哀求，“穩住他，拜托了。”

喬時手機那邊，老三剛接通電話，沈橋人都快嚇傻了，著嗓音求，“三哥，救命老大怎麼突然跑機場去了，你趕給他打電話，把人支走”

喬時這邊還有些莫名其妙，正著手機，沈遇低沉的嗓音已經從電話那頭徐徐傳來，“你現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