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麗被懟了個半不遂,席蕊更慘,直接癱在那兒不說話了。

“出去，姚你給我滾出去！”

洪明麗深吸口氣,抬手一指門外，聲音尖銳道：“從今以后我跟你什麼關系都沒有了，別再管我小姨，你這樣的外甥我接待不起！滾！”

“不是你我來的嗎？不是你說想我輔導席蕊學習嗎？怎麼,現在發現我沒之前那麼逆來順，你接不了了？”

姚笑了，笑容中難掩嘲諷：“洪士，咱們本來也沒什麼特別親近的關系吧？從我到姚家開始，你有一天把我當過你的外甥嗎？你真覺得我特別稀罕你這個小姨啊？聽我一句勸,你臉皮這麼厚，就別在往上邊金了,沾~不~住。”

洪明麗尖聲道：“姚你給我滾！”

“好的呢,”姚表嘲諷，語氣輕快的說：“能跟洪士斷絕關系，這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夢,今天一次把話說清楚，真是再好不過了,還有席蕊，能徹底擺你個不懂禮貌、學習也差的小兔崽子,今晚真應該找個地方慶祝著喝一杯！”

洪明麗一張臉都漲了豬肝,席蕊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娘倆眼睜睜看著姚把門打開，步履囂張的走了出去。

“咚”的一聲震響，房門直接被姚甩上了，洪明麗哆嗦了半天，終于一屁坐到了沙發上，從牙齒里邊磨出來一句話：“姚這個賤人……”

姚想噴洪明麗母倆很久了，現在終于如愿以償，往外走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許多，還忍不住唱起了歌兒。

這會都快晚上八點了，小區里已經亮起了路燈，老人和孩子在路上閑聊玩耍，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兒，人間的煙火氣息十足。

燈照在姚臉上，眼角眉梢都著快活，小區門口有賣關東煮的，姚挑了幾放在紙杯里慢慢吃，晚風和暢，一切都那麼好。

這麼走了十分鐘，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姚把紙杯和吃剩了的簽子丟了進去，然后又出手機來給爺爺打電話。

鈴聲響了一會兒，很快就被接起來了，悉而親切的鄉土方言順著聽筒鉆進了姚的耳朵。

“，今晚咋有時間找我？”

“今天不加班啊，”姚由衷的出了笑容，說：“爺爺，這幾天過得怎麼樣啊？”

“好的，該吃吃該睡睡，”姚爺爺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又連珠炮似的開始問：“你呢？實習怎麼樣？跟同事相的好嗎？錢夠用嗎？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打一點過去。”

“夠了夠了，您放心吧，我這兒一切都好，”姚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哪能再問老人家張口，趕忙說：“花生種了嗎？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還沒呢，”姚爺爺了口旱煙，說：“時間是差不多了，就是還缺雨水，下完雨就種……”

姚“嗯”了一聲，然后就不做聲了，但是也沒掛斷電話。

這麼過了會兒，姚爺爺就知道是心里有事，著急道：“出什麼事了？被同事欺負，還是你媽難為你了？”

“都不是，我好的，就是，就是……”

頓了頓，然后小聲說：“您是一個人在家嗎？”

姚爺爺聽得心頭一跳，下炕把門關上，這才低聲音說：“，你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沒有，我是會闖禍的人嗎？”

姚聲音抑著雀躍，說：“爺爺，我中彩票了！很多很多錢，就算下輩子不上班也能養活自己！”

姚爺爺愣了一下，然后嚴肅起來，在屋里轉著走了幾圈，問說：“這件事你都跟誰說過？”

姚說：“誰都沒說，就您跟我知道。”

姚爺爺松了口氣，說：“那就好。”

“，記住爺爺說的話，這件事你說過就行了，我也不會往心里記，但是不能再跟別人說了。”

老爺子活了這麼多年，經歷的事太多了，別說孫是收養的，就算是親兄弟也有因為分家產鬧個你死我活的。

錢是好東西，這誰都知道，但是別人兜里的錢跟自己兜里的錢可就是兩回事了。

“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長著呢，這些錢留在手里就是個底氣，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條退路。”

他知道兒子跟兒媳婦是什麼德行，也心疼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掏心掏肺的囑咐姚說：“聽爺爺的話，這事誰也別說，人心隔肚皮，你可不知道人家心里邊在想什麼！”

姚心里熱乎乎的，道：“爺爺，我給你買了份茶葉，已經快遞發出去了，過幾天鄉鎮快遞那邊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別忘了去拿。”

“剛說完不你花錢你就不當回事，”姚爺爺有點生氣了：“還有那個什麼快遞點，我咋知道怎麼去拿？以后別給我買東西了，我自己有錢，缺什麼會自己去買的！”

“你說的時候我已經買了嘛，”爺爺在那邊生氣，姚反倒笑了：“領快遞很簡單的，我留了您的手機號碼，您到快遞點去說一聲，人家就給你找出來了——茶葉貴的，您別用來送禮啊，自己一個人喝，不準拿出去分！”

“你個死孩子，有了幾錢就知道嘚瑟！”姚爺爺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又說：“以后別買了啊，你再買我就給你丟出去！”

“噯噯噯，我知道了。”姚笑著應了聲。

打電話的時候，原就靜靜陪在一邊。

人類眼睛里帶著笑，角也不自覺的往上彎了，之前對抗洪明麗母倆的時候好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刺猬，渾都充斥著攻擊，但現在跟爺爺打電話的時候，又好像變了一只小貓，著小白爪子又乖又，誰都想手去的頭。

迎面吹過來一陣涼風，裹挾著一涼意，原下外套，披在了人類肩頭，姚怔了一下，抬頭去看，卻正對著他帶笑的眼睛，然后也跟著笑了。

“謝謝你啦。”

姚爺爺聽見了，說：“你跟誰說話呢？”

姚說：“一個朋友。”

“朋友？”姚爺爺眉頭一，說：“男的還是的？”

“……”姚有點無奈的說：“男的。”

姚爺爺警惕道：“那剛才我們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沒有，”姚說：“剛剛才遇見，現在已經走了，人家買了櫻桃，我也吃幾個。”

“哦，那是該謝謝人家，”姚爺爺把心穩穩的放到了肚子里，又叮囑說：“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得往心里記，知道嗎？中獎的事兒不能跟任何人說，你爸你媽也不行，要不然你就等著他們把你拆干吃凈吧！”

“爺爺，我想最后試一試，”姚沉默了一會兒，說：“您把我養大，對我恩重如山，所以這話我也不瞞您。我爸我媽好歹把我拉扯大，不管怎麼著也我活到二十多，如果他們能用真心對我，那我就把他們倆當親爸親媽孝順，如果他們不能用真心對我，就想著怎麼榨怎麼來，那從今以后我跟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我還是會給您養老，至于他們倆，把話說開之后就一拍兩散，”說到這兒笑了一下，說：“您會不會覺得我太心狠了？”

“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姚爺爺嘆口氣，語氣憐惜的說：“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爺爺不會干涉的，至于你爸你媽……他們本來也沒對你付出過什麼，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你來養老呢？爺爺是老了，但是不糊涂。”

“爺爺，”姚了鼻子，由衷的說：“謝謝你。”

“你是個好孩子，漂亮，聰明，也聽話，”姚爺爺心里有著無限慨，有些傷的說：“如果不是被你爸媽領回來了，你或許會遇到更好的人家，也不會吃那麼多苦……”

“可是沒有如果呀，”姚聲說：“對我來說，您就是最好的爺爺！”

姚爺爺心臟被一暖流包圍，忍不住笑了：“你這死孩子，打小就是甜……”

掛斷電話之后，姚打個車回到了酒店，還沒進門就接到言冷雪的電話了：“姚，你在哪兒呢？都快關宿舍門了還沒回來。”

被人關系的覺還好，姚笑了笑，說：“我這幾天有點事要辦，就不回去了，放心吧，安全絕對沒問題。”

“好吧，那我就放心。”言冷雪松了口氣，又說：“你今天沒回學校大概還不知道，置結果下來了。王志國被學校開除了，政教主任也被撤了，李永春最慘，已經被帶走了，不過他這也是罪有應得，今天好多人到政教實名舉報，都是吃過他虧的學生，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以貪污罪起訴，監獄是蹲定了……”

“活該！”姚大暢快：“自作自，我還覺得輕了呢！”

倆人這麼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姚之前吃關東煮的時候有湯粘到手了，雖然用紙巾過，但還是黏糊糊的帶著味道，把包和手機放下，進衛生間去洗手，手機卻在這時候震起來了。

“原，”頭也不回的說：“是言冷雪又打回來了嗎？”

“不是，”原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說：“是你媽媽。”

“哦，那不用管！”姚把手干凈，然后反手把手機調了靜音，舒舒服服的去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算自己今天還有多錢該花。

姚母前前后后給打了十幾個電話，姚全都給掛了，最后覺得太煩，干脆就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五千塊的花銷還剩了三百多，姚在收藏夾里邊拉了一下價格合適的，最后下單了溫茶的蘭蔻274和一箱姨媽巾。

“搞定，”手機一關，打個哈欠，順手把被子給拉上去了：“睡覺睡覺！”

第二天姚起床一看，就見手機上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姚母打過來的，其中還伴隨著十幾條短信，容都是諸如“你翅膀長了”之類的慨句和“接電話！”之類的祈使句。

姚一個也沒理會，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洗漱吃完早飯之后就出了門。

去買了個最新款的手機，256g的存直接秒殺之前那個64g的舊手機，但價格也好看，4999，今天的一萬塊經費瞬間就下去一半。

姚沒換上之前的手機卡，拿著份證重新辦了個手機號碼，下載了個變聲件之后，撥打了姚母的號碼。

昨天晚上姚一走，洪明麗就打電話告狀了，語氣里了從前的跋扈和張揚，反倒添了點委屈，說到最后還摟著席蕊哭了半天。

姚母聽得火冒三丈，當即就打電話給姚，結果一連幾十個電話過去都沒打通，心里邊積的火氣也越來越旺，越來越難以控制。

手機剛震的時候以為是姚打過來了，看一眼來電顯示，表卻遲疑起來，站起來到辦公室外的走道里去接電話。

“洪明香是吧？姚是你兒？！”

對方是個聲音蠻橫的中年男人，只聽聲音就知道不好惹：“姚在哪兒？接電話！快點！”

姚母聽得心里一個咯噔：“你是干什麼的？找姚干什麼？”

“裝傻是吧？！”對方冷笑說：“姚欠了我們十萬跑了，這事你們不知道？！”

“十，十萬？！”姚母直接結了：“怎麼會欠這麼多錢？這，這是不是哪里誤會了？！”

“沒誤會！就是姚，我警告你，你別想著不認賬，你們家住哪兒我一清二楚！”

男人聲音低，惡狠狠的說：“你還有個兒子姚剛是吧？錢不給沒事，你兒子出門的時候當心點！”

電話掛斷了。

姚母一屁跌坐在地上，腦門上全都是冷汗。

“姚，你這個掃把星到底是闖了什麼禍！”

立即就給姚打電話，結果跟之前一樣，本就打不通，姚母急了，手指頭哆嗦著又一次把電話撥打過去，卻仍然沒有接通。

姚母的心頭就跟被了一塊巨石似的，慢慢的沉了下去。

因為心里有事，中午姚母下班回家之后神都帶著點恍惚，姚父看出來了，說：“工作不順，還是出什麼事了？”

姚剛住校，現在不在家，客廳里邊就他們夫妻倆，姚母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咬牙切齒的說：“今天上午我接了個電話……”

恨恨的把話說完，姚父臉也跟著晴轉暴雨，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姚母的手機就開始震了。

看一眼來電顯示，姚。

姚母眼皮子一跳，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把電話接起來了，還沒等開口罵出聲，姚就先一步哭了：“媽，你要幫我！我欠了校園貸，他們說還不上錢就要把我賣到泰國去抵債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