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神算生涯》第2章 幫算一卦
夏季多臺風,狂風過境,金魚街一片狼藉,賀喜幫梁灑掃店鋪門口過道,七哥帶一幫四九仔登門,嚇壞梁。
“七哥,保、保護費早已。”梁不見平日兇悍,講話磕磕。
“姐別怕。”七哥難得講話斯文,贈上禮品,視線落在賀喜上,“我找小阿喜。”
梁更怕了,不敢接禮,死護賀喜在后,央求,“七哥,阿喜不過十四,發育未,前包子一點點,七哥想刁,過、過幾年再講”
幾個尾隨的四九仔頓時發出yin賤笑。
七哥回,一掌掃過去,四九仔們立刻面無表低頭。
再轉,一臉惶恐,“姐說笑,我找小阿喜有正事。”
賀喜拍拍母親厚軀,勿怕,對七哥道,“七哥,病好出院了”
七哥撓頭訕笑,轉將大禮贈與賀喜,面帶懇求,“賀大師,煩請為我算一卦。”
賀喜抬手,“別喊大師,喊阿喜。”
七哥從善如流,“阿喜,幫七哥算一卦,日后不收你保護費怎麼樣”
賀喜笑,大眼睛彎月牙,憑添幾分憨可,“七哥想算哪方面”
“算我日后運程。”
本埠人向來有信仰,大年初一必然蜂擁至黃大仙廟,爭上頭一炷香,哪怕和盛會的大佬小弟也不例外,江湖難混,腥風雨,不保哪天便斷送小命。
賀喜一指高凳,請七哥坐,這才細觀他面相,開口道,“七哥,你從出生起便在九龍城寨,十歲前貧困拮據,盡欺凌,十五歲那年差點被人打死,你大哥二哥會便是希護阿媽弟妹安全,大哥二哥被追殺之后,你也走上這條道,目的還是為護阿媽和兩個姐姐生活無憂。百善孝為先,你雖然不是大善之人,也不算惡之輩。”
若說七哥對賀喜原本還抱一分疑,眼下卻是對肅然起敬。旁人皆以為他這行是為呼風喚雨,其實他不過是希保家人平安,不再欺凌。
“你阿媽是心善行善之人,無形為你增添福氣。七哥,三五年你無大災,全賴你阿媽積善護佑,你日后但凡能心存一善念,就不會會踏絕境之地。”
“七哥人一個,阿喜再多講幾句。”七哥撓頭,不懂。
賀喜不肯再多講,搖頭晃腦,“七哥,以后你肯定能會我話里意思。”
不明真相四九仔們皆斜眼看賀喜。嘟嘟小小一個,坐高凳上兩腳還未著地,面上卻故作老沉,模樣要多稽有多稽。生怕七哥發威,四九仔們竭力憋住笑。
唯有七哥面上出一茫然,半響才起,囑四九仔們,“以后不再收姐保護費。”
說完,又朝賀喜一拜,“告辭。”
送走米飯班主,梁蠻婆再現,手扯住賀喜左耳,“小小年紀不學好,獅頭上拔,招惹這幫街頭爛仔,不要命”
“阿媽,松手,疼,疼”賀喜連聲告饒,“七哥答應,日后不收保護費,阿媽你憑白多賺一筆。”
梁回過味,總算松手,改面額,“好好看鋪,王師我去家送魚。”
“阿媽,回來給我帶紅豆冰。”抱住梁胖腰,賀喜央求。
“知道,記得寫作業,回來我檢查。”
賀喜應聲。德貞中半英式教學,斯們管教嚴苛,梁不識英文,卻堅持要查賀喜作業,檢查倒也快,不留空白格便算賀喜做完。
寫作業前,賀喜先整理七哥送來大禮。看似糙一人,心倒細,贈得皆是日常生活能用到的東西。
看鋪半響,進門看魚的顧客,買魚的更。
心念一,賀喜在門口一張紙,“買魚贈卦,叟無欺。”
完紙,專心寫暑假作業。
“妹妹仔,買魚算卦誰給算”有靚進鋪,一洋裝,面容姣好,笑起來甜異常。
賀喜抬頭笑,“我給算。”
饒是靚教養夠好,臉也變了變,“妹妹仔,你給算”
賀喜沉得住氣,笑而不語。
靚啞然,見小小年紀討生活不易,話題一轉,“錦鯉怎麼賣”
“有九紋龍、大和錦、茶鯉、黃鯉、紅鯉、白寫錦鯉,要哪種”賀喜如數家珍向靚報價。
靚看中茶鯉,要五尾。
賀喜道,“贈你一尾作六,四九為金,一六為水,水生金,大吉大利。”
靚笑,“妹妹仔甜,就要六尾。”給足六尾魚的錢。
賀喜笑盈盈接過找零,視線落在靚面額上,多問一句,“家中有長輩住院”
靚驚訝到捂,“老豆圣母瑪
利亞醫院住院,錦鯉買來逗他開心。”
“希老先生早日康復。”賀喜衷心道。
不知為何,靚竟生出與賀喜促膝長談的念頭,坐一旁高凳上,不急走,“妹妹仔,買魚贈卦,說話算話”
賀喜也坐下,“說話算話。”
靚錢夾里出一張大金牛,放在柜臺上,“妹妹仔,好好給我算,我不占你便宜,算卦錢先給你。”
賀喜沒收錢,慢悠悠道,“你想算哪方面”
靚名何瓊蓮,父親鐘表行業發家,除了正房,還有兩房姨太,何瓊蓮是二姨太所出,家中幺,父親常贊醒目,子中也最疼。
這段時間父親生病住院,正房姨太各惶恐,爭相勸父親立囑,家里一團糟,何瓊蓮不喜歡這種氣氛,更不希父親去世。
“妹妹仔,我想算老豆能不能轉危為安。“
賀喜搖搖頭,把錢推給何瓊蓮,“我不能算。”
“為什麼”何瓊蓮詫異,錢夾又出一張大金牛,“錢不夠那再添...”
賀喜抬手擋住,“實話不瞞你,本門有兩不算,老人皆不算。”
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命理學說白在于了解命運,以趨吉避兇,防患于未然。生命之初,極易后天環境影響而改變,老人垂暮之年,諸多事已定數,此兩種人算命無任何意義。
當然,也有江湖騙子為糊口飯而樂于忽悠。
何瓊蓮心思百轉,終是道,“煩請您幫算,我會不會因此而得產。”
賀喜沒接唾手可得大金牛,何瓊蓮看在眼里,那就是視金錢如糞土,對信任又上一臺階,已經將稱呼由“妹妹仔”自然改“您”。
賀喜對印象好,柜臺上的紙筆遞與,“把你生辰八字寫上。”
何瓊蓮寫好,轉給賀喜看。
賀喜思慮一番,為解釋,“你一祿多有馀,福氣厚重,命里有兩劫,一劫在五歲,火劫,而另一劫將與你父親有關,在五年之后,意味著你所詢問之事,暫無可能。”
何瓊蓮欣喜,“換言就是我老豆無事”
賀喜笑彎眉眼,瞬間破壞了方才營造出高深莫測的氛圍。
兩張大金牛塞給賀喜,何瓊蓮起,“承您吉言,若我老豆無事,必來重金謝”
兩張大金牛已抵得過尋常人家一月薪水,賀喜老氣橫秋擺手,“我沒說什麼,不必謝我。”
拎上錦鯉,何瓊蓮歡欣雀躍離開,賀喜將兩張大金牛連同掛在外面的紙在財神爺下,用來購買香燭供品。
快中午,梁回來,給賀喜一碗紅豆冰。
賀喜接過,不忘甜,“謝阿媽。”
梁坐高凳上搖扇,碎碎念,“作業寫沒上午賣幾尾魚有無懶”
賀喜乖乖回答,錯眼瞧見梁額間一團黑氣縈繞,心中一凜。梁出門前還未見黑氣,眼下回來帶一團黑,倒像是沖了煞。
賀喜拿過扇幫忙搖風,不著痕跡掐指決將額間黑氣驅散,“阿媽,你今天只去了王師家”
梁不答反問,“不然呢我能去哪”
賀喜沒再多說,心里帶了點疑。
下午,梁囑賀喜去中藥鋪抓甘草杏仁。
剛進藥鋪,明叔便招手道,“阿喜,叨念你幾天,總算過來了。涼鞋拿回去穿。”
明叔老婆街頭擺攤賣塑膠,涼鞋、拖鞋本埠人夏季多穿,明叔順手帶一雙來藥鋪,為的就是再見賀喜給。
視線落在明叔被燙傷的左上,賀喜沒接,“明叔,我沒為你化災,不能收。”
明叔有心好,爽快道,“當我贈你,快拿著吧,大老遠帶來,不想再帶回去。”
賀喜這才接過,甜笑,“謝謝明叔。”
“乖,坐等會,我給你抓藥。”
藥鋪外間設藥柜,里間是診所,坐診老先生心善,每日又做的是行善之事,賀喜凝神往里看,只見老先生周紅氣圍繞,飄散到來看病的人上,無形間為病患驅散灰黑之氣。
道家五行對應五氣,分別灰黑、青、白、紅、紫金。
人生來帶何種氣,一靠先天,積善福德之家,后代沾祖先,生來便帶紅甚至紫金之氣,換言之,就是命好,會投胎。二靠后天,生來命雖差,但后天行善,便可改命。
坐診老先生便是后者,額雖狹窄,山雖低,地閣卻圓潤,雙眸含善,典型后天修行才得今日造化。
千年前,師承文慎門下,師父教的第一句話是:道本善。
心不存善念,修得便不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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