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客良鏞便拍手哈哈大笑，“有意思，大師講話有意思。”

賀喜也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客晉炎無奈轉個，目視遠方，不想理會這二人瘋癲。

快到時辰，賀喜斂了笑，給客良鏞一張平安符，囑他后退避開。

午時三刻，每日氣最旺盛之時，古時罪犯在此時斬首，便是借至盛氣克制煞，防止罪犯死后怨氣仍留人間作惡。賀喜挑在這個時辰，也是希能夠借天時地利對抗五雷煞陣。

“客生，有無準備好。”賀喜朝他看。

客晉炎頷首。

“吾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耀八極，徹見表里，萬皆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賀喜一手抬他胳膊，掐指念咒，手順他胳膊下，客晉炎只覺胳膊僵異常，似有千斤重，咬牙堅持不放下，未及時，額頭生薄汗。

驀地拇指劇烈疼痛，已從指背溢出。

拇指背走明經，多氣多，客晉炎又是純之人，鮮紅異常。

賀喜再掐一指訣，匯聚，凝九滴珠，似固定在半空，念咒送至陣心，九滴珠卻浮在陣心上空，遲遲不落。

“吾奉天威，江河日月，山海星辰皆在吾掌，使明即明，使暗即暗，從吾封侯，逆吾令者唯斬首。”賀喜手持玉筆，在陣心畫符咒，隨著符咒漸形，金大現，迅速蔓延整個樓頂，煞之氣四逃散。

原本萬里無云碧空頓時烏云頂，狂風驟起。

不敢耽擱，賀喜再念咒，竭力下珠。

搖鈴急劇響，五雷煞陣幕后施者滿頭大汗，腹中氣驟，銀牙幾咬碎，火速扎破小指，涂于額間，以化，口中不停念咒。

對方破他陣法，今日不是對方死就是他亡。

原本已經竄逃的煞之氣瞬間大漲，凝聚一，似龍卷風，瘋狂朝賀喜沖擊而來，快被至陣心的珠立時反彈，強大的沖擊力下，賀喜差點扛不住，口中腥味蔓延。

賀喜眼中變幻莫測的景象，在客家父子眼中似無異常，只能見到烏云頂，狂風驟起，以及賀喜角不停溢出的鮮。

確切來講，客晉炎還能看見懸在半空中的珠，原本已經快要落到地面，又猛然反彈，客晉炎似乎明白了什麼，毫無猶豫將拇指背劃破，到賀喜跟前，“我要怎麼做。”

客晉炎能這麼聰明，賀喜幾乎要喜極而泣。

“客生，把涂在我兩眉之間。”

客晉炎未耽擱，照做。

“急急如律令，下”賀喜喝一聲，全力將珠陣心，玉筆畫咒死死封住珠，陣心瞬間金萬丈，沖破重重煞直達天際。

“啊”施者剎時眼球裂，慘倒泊中，兩手捂眼哀嚎，奄奄一息。

金太過強烈，客良鏞看得清楚，目瞪口呆，只覺冷之逐漸散去。饒是客晉炎向來不信這些，也無法用任何話語解釋方才現象。

......

賀喜意識回籠時，人已經躺在了床上，頭頂是紗帳，下床墊異常，窗明幾凈，空氣中有淡淡檸檬香。這里不是醫院，更不會是家。

愣神之際，菲傭端水拿藥進來，見已醒，忙喊老爺太太。

客晉炎先進來，同他一塊還有客良鏞和客丁安妮士。

“大師，還有沒覺得哪里不舒服，我再讓家庭醫生過來。”客良鏞道。

“老先生不用麻煩，我沒事了。”賀喜坐起來，大概是睡一覺的緣故，反倒松快許多，接過菲傭的藥一口吃掉。

“不想吃什麼我人做。”客丁安妮士慈眉善目，笑容溫婉。

在此之前，未見過賀喜，只當今日施的是哪位上了年歲的大師，因為尖東的事，牌友約打牌也提不起興致，拒了邀請，在家坐立難安。

直到下午，乍然見客晉炎打橫抱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囡回來，步伐匆匆。客丁安妮嚇一跳，后進門的客良鏞與解釋是怎麼回事。

客丁安妮聽后，心有余悸，再看賀喜，不覺心疼這小囡。到底是因為客家的事連累如此，眼下想竭力彌補，聲音愈發溫，“大師，吃盅燕窩開開胃好不好”

說話間，客丁安妮忍不住腦袋，為賀喜平后腦勺發，對這張乎乎小臉莫名泛憐意。

賀喜道謝，婉拒客丁安妮招待，“天晚了，阿媽在家等我，我不回去

心不安。”

梁是心不安，簡直焦躁。是以當客晉炎送賀喜回來時，梁顧不上維持形象，擰住賀喜耳朵便喋喋不休。

客晉炎蹙眉，有些看不上梁鄙行為。

“阿媽，客生還在。”賀喜小聲提醒。

梁瞪一眼，轉而笑盈盈對客晉炎道，“家小簡陋，不便招待，就不請客生上去喝茶了。”

客晉炎也無意上唐樓，示意司機將皮箱擱在梁腳邊。

他視線落在賀喜仍舊蒼白的小臉上，誠摯道，“今日謝謝你，這點心意你收下。”

梁以為又是燕窩海參之類補品，不想打開皮箱，滿箱大金牛，仔細數數，足有五十萬。

開魚鋪，刨除房租水電，月薪至多兩千塊，至今帶租房住，乍見大筆現金，梁緩不過神。

“小囡，快給阿媽一耳，告訴阿媽不是在做夢。”梁驟然拉開浴室門。

“阿媽，你又發神經。”賀喜頭頂泡沫，慌忙捂住前兩個小包子，顧上不顧下，又騰出手捂小妹妹。

“擋擋擋，你小時阿媽給你把屎把尿，連你屁上長痣都知道，現在擋，晚啦”梁笑，“人小鬼大”

又催賀喜，“快，給阿媽一耳。”

賀喜無奈，扇耳，做不來，只好擰梁肚皮贅，“阿媽，疼不疼”

梁笑得臉上作一堆，“小囡，我們要發財知不知五十萬，能在尖東住洋樓，和你同學馬琳娜做鄰居”

“阿媽，先出去，我洗好澡再商議。”賀喜推出浴室。

再從浴室出來，梁飯已做好，兩盤炒牛河，還有前街買的燒鵝。

“阿媽，我想過，這錢我們捐一半給姑婆屋、福利院。”賀喜道。

梁似割，抱皮箱萬分不舍，“我們賺的辛苦費，作何當散財子你看你，小臉煞白，快多吃些燒鵝補補。”

賀喜勸道，“阿媽，我今日幫客家做事，并非客家是高門大戶我刻意攀附，是因為不忍見到出事故連累無辜命。契爺生前多有教導，正派宗旨心存善，行善，阿媽你信我，與我們母來講，財多并非福。”

想起賀天罡死于非命，梁沉默，半響放下皮箱，仍有賭氣，“阿媽說不過你，有主見小囡，隨你置”

賀喜笑，夾一塊燒鵝到梁碗里，“阿媽最乖，吃。”

梁丟給偌大白眼。

周末，賀喜以梁名義，將十萬捐給姑婆屋，十五萬給福利院，又去匯銀行給梁開戶頭，二十五萬盡數存進去。

搭乘士回去，途徑尖東，賀喜過去，原本繚繞在小區的煞之氣不復存在，天空也似乎比往日更加碧藍。

賀喜心隨之變好。只是在周一上學時，面對馬琳娜不停八卦，又有些許不耐。

“阿喜，有豪車來接你，是哪位小開帶你過夜”

“跟你講，三班的麗日前去診所墮胎，才十四，跟你同歲。”

“又聽老豆講，許多診所昧良心接十幾歲生意，鬧出大失，老豆接到電話去查看，白布染滿，十分可怕...哎哎，阿喜你去哪兒”

賀喜頭也不回道，“去廁所。”

馬琳娜原地跺腳，轉而又跟其他生八卦上周五發生在家小區的奇異現象。

傍晚放學，賀喜獨自一人往家走，后有男生尾隨，磕磕喊，“賀、賀喜。”

賀喜站定，轉頭看他，男生臉紅，將信封塞手上。

“我、我是圣保羅男校中三一班...”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幫街頭爛仔恐嚇威脅。

“叼你老母，今年幾歲，不好些讀書，學人家談說，將來如何考大學，信不信我告你斯們啊”

賀喜忍不住笑，佩服這幫人，自己牌爛，還好意思堂而皇之教育人。

男生耐不住恐嚇，哆哆嗦嗦逃走。

“阿喜，你看我今日穿得怎樣”七哥立在賀喜旁，臉紅不輸剛才男生。

賀喜認真打量一眼，中肯評價，“好似中環上班族，就是頭發不倫不類。”

七哥回頭，瞪眼看尾隨四九仔，“我就講，白衫怎麼配紅發，要黑發才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