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神算生涯》第18章 V三更合一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杜德尤語塞,喊老婆拿兩萬現金,命尖猴腮保鏢送去賀喜家。

“現在能不能看”

賀喜點頭,先從大門看起。

堪輿學中有句話,宅命相配,宅面相合。

通俗點講,就是住宅要和主人命數相應,更要和主人的長相搭配。

杜德尤新宅環山抱水,是塊好地不錯,可惜杜德尤面相卻帶死氣,典型無福消

所以花園的植被垂頭喪腦,毫無生機。

賀喜選擇視而不見。

從大門至后院,賀喜一路評價,好,好,好。

杜德尤得意至極,眉飛舞,“幾年前初來港地,那時我不過是普通警員,有人贈我九尾錦鯉,囑我好生養,將來會助我平步青云,自從養下這九尾錦鯉,我一路升至警司,明年更有升當總警司。”

賀喜順杜德尤所指方向看去,不大后院設有假山人工池,九尾錦鯉在里游

一眼去,池水發黑,死氣沉沉,命數將盡。

“大師,我養的如何”杜德尤看它們好似看寶貝。

“...好。”

杜德尤愈發高興,兩撇胡子笑得作抖。

又進主宅。

到底收了人家兩萬塊,賀喜象征為他提點幾句,“樓梯口的花瓶,最好挪開靠墻放置,容易碎不講,也不是值錢件。”

講”杜德尤立時反駁,“青花瓷,青花瓷懂不懂旁人送來祝賀我喬遷,聽講幾萬塊。”

“哦。”賀喜長長應聲,“你講是,那就是。”

繼續上二樓。杜德尤回頭再看樓梯口青花瓷,心里開始打鼓。

“墻鏡拆了,臥室與臺之間豎屏風遮擋,床頭大幅...什麼畫七八糟,換小幅。”

杜德尤跺腳,“那是畢卡索真跡”

“哦,你講是,就是。”

天未熱,杜德尤額上竟生汗。

里外上下看全,杜德尤服了,送賀喜上車時,猶記得詢問,“大師,真不是畢卡索真跡”

青花瓷贗品他不管,畢卡索這幅畫可是他花大價錢買來,若是假,豈不讓人嘔

賀喜點頭,“我看是假,不放心,杜警司再找高人來看。”

賀喜離開后,杜德尤坐立不安,急于再請大師驗證。

本埠名氣在外大師明碼標價,其中尤以詹大師名聲最響亮,尋常相風水,五萬開金口,若是驅邪鎮煞,論事喊價。

杜德尤咬牙,又花五萬塊請詹大師。

“金魚街小囡,講我畢卡索畫是贗品,買前我找專人鑒定過,講是真品不假”

杜德尤緒激,白話、英文,又摻雜印地語,難為詹大師還聽得懂。

詹大師一抹胡須,先問,“金魚街小囡”

賀喜,為警署化過煞,聽講還是何家座上客。”

契爺是賀天罡”

杜德尤哪里知什麼賀天罡,只關心畢卡索是真跡還是贗品。

視線落在畫上,詹大師暗自心驚,十幾歲小囡竟能看出真偽那修為必然在他之上...

賀天罡這個老東西,走什麼運,竟得此徒弟。

詹大師一時面憾之,搖頭,“確實贗品。”

并非他能眼觀真偽,而是他在客家見過真跡。

杜德尤心口絞痛,母語飆。

詹大師看他一眼,善意提醒,“杜警司,注意些,最好去醫院看看。”

杜德尤沉浸在憤怒中,再聽不進任何話。

詹大師浸漬名利場數年,論老辣不多承認,見勢頭不對,匆匆告辭離開,以免幾日后廉政公署請他去喝咖啡。

德貞中開學有幾日,賀喜照常上下學。

晚上母二人對坐而食,新聞臺主播道,“據悉港島警司杜德尤于今日下午三時許暴斃而亡,原因目前尚在調查中。”

畫面跳至現場,主播又播報杜德尤生平和任職履歷。

未過幾日,港島又有新警司上任。

賀喜在新聞臺見到新警司面孔,此人司空中正,額頭飽滿潔,眸堅定,正氣凜然。

上任三把火,底下警員想來有事可做。

賀喜借電話打給阿秀,讓去報警。

開春之后,梁日日忙碌于魚鋪和洋樓之間,總算見果。

洋樓裝修收尾,梁歡欣雀躍準備搬房。

手工課上,賀喜和馬琳娜坐一塊,合力制洋娃娃。

“聽講你要搬家”從父親那里得知賀喜本事,馬琳娜再不敢小瞧

“離金魚街不遠,富康花園。”賀喜為洋娃娃帶上金發,轉頭邀請,“可以來我家玩。”

馬琳娜抿,竟有些許不好意思,“阿喜,我脾氣差講話直...不過,我是真的看見有豪車來接你,頭次平治,第二次賓利,我還聽老豆講,你跟客家人認識”

禍從口出,馬琳娜心眼不壞,就是不守門。

賀喜無奈,“我和契爺一樣,為人相面相風水,結識的人自然三教九流。”

馬琳娜恍然,又跟賀喜分

“阿喜,那你會不會捉鬼聽講港大無臉鬼竄到我們學校,把斯高嚇暈,只是怕嚇壞我們,一直未公布,這幾日校董事會在討論請大師捉鬼。”

馬琳娜又捂竊笑,“我們校訓,科學是利刃。也不見斯高手握利刃劈開鬼,或者十指握,高喊圣母瑪利亞,救我吧,為我驅趕鬼吧”

賀喜噗嗤笑出聲。

斯高經過們,臉鐵青,罰二人制五十個洋娃娃送去福利院。

賀喜心里高聲喊冤。

馬琳娜還開玩笑,十指握,沖賀喜,“噢,圣母瑪利亞賀大師,幫我,不然我一定完不。”

趕制幾日才將娃娃做好,周末,兩人相約去福利院。

圣公會圣基道兒院由香港馬會出資,全港大小有十幾家屋舍,社會捐贈善款由馬會理事運作。

為防止貪腐,廉政公署立之后,立即介慈善運行監督,將所有善款明化。

包括賀喜和馬琳娜所贈的五十個洋娃娃,也需賬單明細,年末由廉署統一審查。

們不是頭次來,德貞中課外活里包含社會慈善服務,院長聽講們是校學生,請們自便。

馬琳娜要陪殘障兒做手工,賀喜幫姑婆灑掃屋舍。

灑掃到墻角時,卻意外發現墻角有符文,好似兒無聊畫,一眼看去,散發陣陣煞之氣。

“孩子多,難免調皮,三五不時在墻上畫。”姑婆直搖頭,要拿抹布掉。

才靠近幾分,手腕上已纏繞黑氣,賀喜忙攔住姑婆,笑瞇瞇道,“阿婆,你坐旁歇歇,余下活我來做。”

姑婆很欣,抹布給賀喜,“真乖。你阿媽還好”

“阿媽依然胃口好,棒。”賀喜有一句沒一句和姑婆講話,視線落在墻角符文上,臉發沉。

四下張,果然在西墻也看到類似符文。

如果沒猜錯,東墻和北墻也會有。

上古時,部落為劃分地盤,戰爭多多,民不聊生。曾有士擺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陣,借取天地靈氣,護佑一方百姓平安雨順。

正的士會運用此陣法造福蒼生,相反,心不正的士則會借此陣法竊取他人福氣。

院人來人往,多得是心存善念的富貴之人過來做善事,他們上的福氣自然格外重。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陣看似不起眼,對大多數人沒大害,但長久以往,兒院的孤兒和工作人員卻會有災難,甚至是命危險。

賀喜幾乎敢斷定,此次和上次豎八卦鏡借福的手段,出自同一士之手。

破了他一個陣法不安分,竟還想再繼續借福。

對此種心思毒辣之人,賀喜向來不心慈手,掐指念咒,抹布未曾蘸水,卻將墻上畫全部干凈,好似從未被朱砂筆畫過一樣。

彼時伍寶山正和利可寧看半山大屋。

利可寧近來意氣風發,祖父利郎溪話里已出意向,準備在七十歲壽辰當日,將利家話事權給他。

得了甜頭,利可寧不忘當初諾言,帶伍寶山看大屋,準備買下贈他。

伍寶山興致極高,眺維港,指點江山一般為利可寧講相風水關鍵點,講到高興時,驀地口氣涌,竟吐出大口鮮

利可寧立時臉煞白,“伍大師”

伍寶山癱倒在地,口幾窒息,大口氣,狠聲道,“利生,有人破我陣法”

利可寧臉發沉,“大師可知是誰所破”

伍寶山沉默搖頭。片刻后,才道,“幫我查出是誰在警署大樓豎相生相克八卦鏡。”

“大師的意思,是同一人所為”

伍寶山點頭,眼睛瞇起,無端帶幾分邪獰,“能三番兩次破我陣法,我倒要看是何方高人。”

破了他陣法的高人,正和馬琳娜結伴,乘船過海去港島。

“影院上新電影,丁子安主演,不管,阿喜我請客,你陪我看”

提及偶像,馬琳娜臉頰飛紅,胳膊挽賀喜,渡上講不停。

港地大小影院,每日只有四場電影,兩點半、五點半、七點半、九點半。

丁子安主演電影在五點半場,距放映還早,馬琳娜去衛生間,賀喜坐等候室等人。

未曾想到巧遇許久不見七哥。

實在是七哥每次出行大陣仗,賀喜想不注意都難。

估計也是來看電影,旁有佳人相伴,那人白襯衫闊牛仔,濃眉大眼。賀喜認得,是近來風頭正盛星唐菲菲。

七哥也見到,丟開伴過來,挨坐下。

“阿喜,只你一個”

“還有同學。”

視線落在唐菲菲上,賀喜笑,“七哥,你友”

七哥面尷尬,不自在解釋,“公司星。”

“哦,那就是還在相。”

七哥不語,抓抓腦袋。

半響才道,“我中意誰,你知道的。”

賀喜微垂頭,也算活兩世,不懂。他有伴,卻仍講中意

好在馬琳娜回來,解了尷尬。

馬琳娜老豆好歹旺角警督,七哥又是大名鼎鼎,手拽賀喜進放映室,低聲音驚呼,“和盛會老大我老豆講他是九龍城爛仔,死撲街一個,你認識他”

“我有講過,我認識的人三教九流。”

馬琳娜拍口,竟反教導,“阿喜,我們良人,與他們往來。”

......

洋樓通風有月余,選了吉日,梁決定搬家。

“阿媽,家中行李不,我們電招搬家公司。”賀喜建議。

笑瞇眼,“不用,阿媽給賴生電話,他找車,還講要過來慶賀。”

講話間,樓下傳來靜,賴斯帶幾個彪形大漢登門,麻利將母二人收拾好的行李先拎下樓。

“小囡,快些。”梁拎大包先下去,鑰匙還給包租婆。

賀喜應聲,將筆墨符紙等歸攏到藤箱之中。

有篤篤敲門聲。

賀喜頭也不抬,“阿媽勿催,就快好”

又是敲門聲。

賀喜忙里扭頭,是客晉炎,襯衫啵呔,立在房門口。

“方便進來”客晉炎猶記得禮貌。

賀喜點頭,隨即不好意思,“房間太,客生你坐客廳如何我去沏茶。”

越過他時,胳膊被客晉炎拉住,看似圓乎乎臉蛋,胳膊上竟無多

“你忙,不用講太多虛禮。”

賀喜不再堅持,搬來一張高凳,“客生,那你坐。”

賀喜房間本就小,客晉炎再坐下,顯得愈發阿狹小,可他卻沒要走意思,賀喜也不好攆人,手下作不由放快。

今日客晉年乘飛機去三藩市,客晉炎送他去機場,再回時,聽賴斯講梁選在今日搬家,無視賴斯揶揄,客晉炎自己先驅車趕來。

車停街口,方才意識到不妥。

他比賴斯上樓還早,好似很急切。

在車中坐等賴斯帶客宅保鏢過來,上上下下搬東西,唯不見那影,直到梁先坐車去新屋,客晉炎才下車上樓。

這是客晉炎頭次來賀喜家中。

很小,不及他臥室一半大,甚至因為搬家,有些許雜

但里面有標致小囡進出忙碌,客晉炎一坐半小時竟不察覺。

“客生,我好了。”賀喜笑。

客晉炎點頭,順手拎起藤箱,視線落在賀喜小上,不知何時蹭了一抹灰。

賀喜猶不知。

有種沖,想彎腰為用手掉。

......

“七哥,聽講姐今日搬家。”力哥提醒,“有穿西裝打啵呔白斬獻殷勤。”

怕七哥沒反應,力哥又補充,“白斬向阿嫂獻殷勤。”

七哥猶自驕傲,“我阿喜越長越靚”

隨即罵娘,“刁他老母,哪個不長眼惦記我阿喜。”

力哥冷汗,“好像,是客家大公子。”

七哥咬牙,“刁,我阿喜小小一個,手段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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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怎麼辦,要不要我帶人...”

七哥抬手,“馬錦燦死盯我不放,近期有批貨抵港,節骨眼上,生事端。”

狠踹一腳茶幾,仍不解氣,“我去會他。”

去富康花園,老式電梯運行緩慢,七哥等不耐,爬樓梯至六樓,張燈結彩,半條金魚街坊都在。

七哥一出現,老聲。

腦殼疼,罵不敢罵,打沒膽量打。

還得端笑臉相迎,“七哥有何事”

七哥進門,兩手掐腰四下看,“我找阿喜。”

“阿喜不在。”

沒撒謊,賀喜乘電梯下樓送客晉炎,剛好和七哥錯過。

他氣沖沖下樓,賀喜又改爬樓梯上樓,又錯過。

這日放學,七哥總算將賀喜堵在校門口。

“你躲我。”七哥篤定。

賀喜無奈,“我不擔心你會吃人,為何要躲你。”

七哥總算笑,又洋洋得意,“昨日我約白斬出來,手無縛,不抵我一拳,阿喜你就中意那樣”

反應過來白斬指誰,賀喜不由惱火,竭力制怒氣,不愿跟他再多講一句話,徑直走人。

七哥幾步趕上,大掌還未放至賀喜肩頭,手肘卻無端發麻,好似中邪。

賀喜回頭,警惕看他一眼,“我非你何人,暫當你是朋友,如果你再邊任何人,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我阿喜厲害。”

話雖這麼講,神卻黯然。

賀喜放緩了語氣,“七哥,我這人格散漫,無論對人還是做事,皆憑三分喜好,若你再這樣,我們朋友沒得做。”

七哥苦笑不迭,“阿喜,你在為難我。”

“我和契爺一樣,修道之人,敬天地鬼神,七哥,日后你來尋我吧,我們并非走一條道。”

七哥想講話。

賀喜已先開口,“不要跟我詭辯,我知你做何勾當。”

回到家,賀喜立時撥通客宅電話。

菲傭轉接,沒幾時,講話聲變低沉,是客晉炎。

“客生,我聽講你挨揍,有無事”

不是不疚,賀喜又道,“我無意累你。”

“臉上一拳,腹上兩拳。”客晉炎實話講,“所以未去上班,在家養傷。”

七哥到底九龍城寨發家,腳不怕穿鞋,論狠,他不多承讓。

“那方不方便我去看你。”賀喜愈發疚。

話筒那頭停片刻,才道,“好,我讓司機接你。”

賀喜到時,菲傭將帶上三樓,客晉炎平時活地方,他在起居室

“客生。”賀喜視線落在他臉上,傷,左頰青紫一片,“對不起,是我累你。”

客晉炎搖頭,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想到和盛會那位老大,仍有不屑。

菲傭為賀喜送來茶點,正要下樓,賀喜喊住,“盧比,方不方便幫我煮兩個蛋”

菲傭眼含疑

客晉炎卻是知道,雖然臉上已涂藥,但不介意賀喜拿蛋再為他敷臉。

哪知蛋送上來之后,賀喜真誠建議,“客生,小時我調皮,經常磕,我阿媽用蛋化瘀,很有用,你試試。”

落差太大。客晉炎靠在沙發上,兩閑適疊,沒有要拿蛋意思。

好在賀喜還算醒目,主蛋,靠近客晉炎一些,不忘問,“客生,那我幫你敷面”

客晉炎矜貴頷首,面龐卻化。

小手,靠近了上有講不出味道,淡淡清香,好似雛,細聞又聞不出。

視線落在賀喜一截藕白胳膊上,客晉炎沒講話。

不知為何,賀喜竟無端覺得尷尬,出于愧疚,過來看他,現在竟為他蛋敷面。

“好、好了。”賀喜退開,“堅持敷兩日,會好許多。”

菲傭上來詢問賀喜留不留下晚飯。

賀喜如蒙大赦,立時起,“不了,客生我該回,作業還未寫完。”

近來斯高好似更年期,以待學生為樂趣,大篇英文作業,想想就頭疼。

客晉炎差點忘記,眼前小囡中學還未畢業。

司機送回,梁還未從魚鋪歸家,賀喜先做好晚飯,邊寫作業邊等

轉天去學校,一干生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馬琳娜將賀喜拽們陣圍,“聽講昨夜門衛又見鬼,被嚇到發心臟病,今早殯儀館過來斂尸。”

難怪見到幾個差人在問況。

“校長不是講請大師”賀喜奇怪。

“已請來好幾位大師,無用,被嚇得屁尿流,我看本不是大師,江湖騙子,徒有名聲”

賀喜不語。也不一定是江湖騙子,只是修為沒達到,捉鬼布陣又極耗心神,極士愿意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

“阿喜,你會不會”馬琳娜問。

隨即又自我否定,“不行不行,萬一被鬼吃了怎麼辦,我們還是老實上課,只當不知這事。”

賀喜萌生暖意。

不知誰將消息外傳。沒兩日,正上課的賀喜被校務斯李帶去校長室。

校長禮待,請坐,講明喊意圖,“賀喜,聽講你契爺是士,你也是,在旺角乃至港島皆小有名氣。”

賀喜不語,等他下文。

校長與斯李互一眼,頭接耳一番,才繼續道,“校方已與港大聯系,想請你出面捉鬼。”

斯李補充,“我們還請到詹大師,是他指名找你相助,當然,我們會爭得你母親梁士同意,畢竟是你監護人。”

賀喜奇怪,詹大師名聲在外,又是電視臺做客嘉賓,賀喜自然認得他,但不認為詹大師會認得自己。

得知賀喜被校方請去捉鬼,雖然只是協助,梁仍舊惴惴不安。

“小囡,阿媽后悔,該堅持不讓你走這條路。”就這一個兒。

夜里,賀喜同睡一屋,抱胖腰,“阿媽放心,我生命線長,不會像契爺。”

百聞不如一見,賀喜在港大會客室見到詹大師。

詹大師面龐清瘦,蓄有長須,穿尋常衫,雖然已是古稀之人,卻仍舊雙眸含神,神采奕奕,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詹大師。”賀喜是小輩,恭敬朝他一拜。

詹大師笑意岑岑,“賀天罡契,正派第二十代傳人”

賀喜點頭,“正是,詹大師祖師爺應當是文慎天師。”

詹大師心驚,不由正打量賀喜片刻,許久才道,“十幾歲小囡,怎麼看出我出自文慎門下”

賀喜心說,我不僅能看出,還是你師叔祖。

心里這樣想,上卻道,“詹大師名聲在外,我見過你穿袍。”

尋常人皆以為士做法就是披上袍,手持搖鈴,在法壇前一陣胡跳躍,其實并不是。

袍對士來講只是法加持,能夠護,修為高的士平時并不會用到袍,唯有兇險況下才會穿。

在法壇前也不是胡跳,是在走步法,能夠加強氣流運行速度,從而達到輔助作法目的。

士有擅長相風水,擅長相面,還有擅長占卜、骨五花八門,可士終究是凡胎,并非全能。

像詹大師,其實最擅長相風水,捉鬼并非他所長。

須知,越是名氣在外士,越惜羽翼,詹大師本不愿為德貞中捉鬼,只是不得已要賣給客家薄面。

講來也奇怪,德貞中鬧鬼,關客家大公子何事竟讓他親自致電給他

盛傳無面鬼出自港大,鬼再戾,總歸有,他們自然要先從港大看。

他們穿尋常衫,由港大校務斯林作陪。

“十幾歲小囡,可有看出問題”詹大師有心考賀喜。

賀喜四下看,“樹無主干,草木不旺,說明校確實有怨氣盤繞。”

判斷宅好壞,并非無跡可尋,宅院中的草木反應生氣,若是墻頭長草,家中多有人生病,若是樹上纏藤條,且草木枯萎,院中泰半有冤魂。

詹大師不迭點頭,“大學學子眾多,按講生氣充足,草木當旺盛,不旺反枯,煞想來很重。”

詹大師到底凡胎眼,并未修到知微境界,全憑推斷。

可看在賀喜眼中,整個校確實黑氣盤繞,煞之氣人。

“校近三年來無論栽種什麼植被,全活不過一月。”校務斯林再無瞞,“靠近圖書館的地方植被活不過三日。”

講話間,斯林帶他們二人去圖書館。

詹大師視線下意識落在賀喜上,“十幾歲小囡,有無問題”

賀喜好笑,“你看呢”

詹大師只覺森冷,判斷不出煞最重方位。

賀喜給他留面子,走到黑氣最強地方,蹲下拔起草,幾乎沒用力,連而起,“詹大師你看,草發黑,說明怨氣最濃。”

見他面,又道,“不信你再看別,雖然易松易斷,卻沒發黑。”

福數年,詹大師從未捉鬼,哪知這些。

將信將疑去其他地方查看,果真十幾歲小囡所言。

詹大師雖覺丟面,但好在他心正,并未因此怒,反倒虛心求教,“小友,哪里看到此種記載”

賀喜笑,“等再回,我把書借你。”

斯林急于解決,求教賀喜,“大師,我找人挖開這看看”

賀喜抬頭天,此時正值午時,這個時候挖開,必然傷害尸骨,死者為大,何況盛傳鬼并未害人,只是人撞見它,難免驚嚇。

思及此,賀喜道,“現在人多眼雜,即便開挖也要等下半夜,以免嚇壞學生。”

又問詹大師,“大師,你覺如何”

詹大師拾臺階而下,“小友所言有理,下半夜做法事,也不會有人擾。”

比起十幾歲小囡,斯林自然更加信服名氣在外詹大師,他二人又意見一致,斯林哪有不應,忙去準備。

將暗,校方做東請二人吃飯,一起的還有挖掘工人。

其中一人面白瘦削,眼瞼發黑,氣不佳,賀喜當即建議他回去。

工人以為賀喜對他有意見,惴惴不安,“大、大師,討飯難,家中還有老婆仔要養。”

賀喜道,“不是我看你不慣,而是你近來霉運連連,再去沖撞煞,我怕你活不過明日。”

工人當即嚇傻,飯也不愿再吃,扔下筷匆匆離開,余下幾人皆有畏,互相對視,似在猶豫去留。

詹大師開口,“人懼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們幾個氣盛,怕也是它怕你們。”

“這樣,我為你們畫驅煞符,戴上可保平安。”

余下幾人方才安心。

等下半夜,夜深人靜,斯林盡管兩,瑟瑟發抖,仍舊安排工人土。

“十幾歲小囡,有無準備好”詹大師詢問。

賀喜點頭,打開帶來藤箱,披上袍。

“詹大師,布天羅地網陣”賀喜道。

詹大師眼含贊許,深覺他與十幾歲小囡配合作法默契異常,想法總是不謀而合。

不過轉念一想,他便釋懷,聽祖師爺講過,千年前文慎派和正派源一流,正派開山祖師婆是個奇子,曾拜在文慎門下,后來法修為超文慎,文慎再無容教,才命一派。

此時正派的師祖婆已經飛快布陣,詹大師不甘落后,收斂心神,擺法設壇,手持香燭,口中念念有聲,“十方肅靜,琳瑯振響,山岳吐云,河海靜默,冥慧清,地無妖塵,天無氛穢,大量量玄玄也。”

又提筆連畫數張符咒,一氣呵,額頭汗出。

賀喜布陣完,見詹大師竟用紅符紙,由衷佩服,單憑這點,詹大師就絕非一般士。

本埠人有風水信仰,自然而然為士提供市場,只不過有的士是有真本事,有的則中無壑,全憑一張講,指鹿為馬,偏偏還有人信。

眼下手底見真功夫,幾個已經混出名堂的大師怕砸自己招牌,哪怕校方出再高價都不愿過來。

“小友,助我作法。”

賀喜應聲,掐指決念咒,“清清靈靈,心下丙丁,右觀南斗,左觀七星,無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八枚銅錢擲向八方,又念咒將黃旗送去八方,牢釘銅錢空方。符咒為法,黃旗為令,銅錢為牢,送八方布下地牢。布天羅地網陣也是為困住鬼魂,防止怨氣害人。

斯林一旁看傻眼,瞪眼如銅鈴。

詹大師吩咐,“開挖。”

校方請來工人立即土,未幾時,竟挖出一副骸骨。

正此時無端起風,繞做一團,好似龍卷風直沖賀喜和詹大師二人。

旁人只能察覺涼風,看在賀喜眼中卻是黑氣團團,約可見鬼面孔,無皮無臉,難怪嚇壞氣微弱之人。

并無惡意,也無心傷害賀喜和詹大師,只是懼怕,想沖破地牢逃跑,每撞一次,陣法便發一次金,將彈回。

太強,詹大師也能見到,面有不忍,“小友,我們為超渡化怨,給藏命之吧”

賀喜不語,眉心指決,與鬼通靈。

詹大師見有異,大約猜到在干什麼,臉幾變,終是一句話未講,掐指決念咒為鬼超渡。

逐弱,風漸停。斯林試探問,“兩位大師,有無結束”

賀喜似笑非笑看他,“并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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