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神算生涯》第6章 號二更
港仔華人墳場,位于港仔與田灣之間,是港地華人永遠墳場管理委員會轄下的一墳地。
幾十年前,港地有名大戶向港英政府爭取撥地,專門用來埋葬華人,港英政府撥地之后,華人自己出資建立,設置天靈灰位和天靈灰閣。
港地大多豪門族先人皆埋葬于此,詹大師本人更是華人墳場風水顧問。
前日臺風暴雨,詹大師冒雨去華人墳場為高家相宅風水,不幸遭遇山泥傾瀉,詹大師和高家人走避不及,被山泥活埋,等醫院白車趕到,已經有四人咽氣,其中一人便是詹大師。
“半世名聲盡毀一旦。”客良鏞為詹大師可惜,“現在旁人提及他,都要笑話上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誰能想到經常為高門大戶看宅、宅的大師,最后竟死于相風水。
可以為本埠最譏刺新聞。
尋常人或許聽不出端倪,賀喜卻怎麼也想不通。
大凡有點修為的士心里該明白,冒雨相風水是忌諱,詹大師縱橫名利場數年,不可能不知這點。
還是他年紀大,真的老懵懂了
這幾日新聞臺循環播報詹大師活埋事件,街頭巷尾阿叔阿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梁一時想到賀喜契爺,心有戚戚,旁人笑話時,耐不住出言維護詹大師幾句。
“你契爺在的時候,詹大師時常過來坐客,那時你剛出生不久,小小一團,見到人害,襁褓里捻蘭花指遮眼,詹大師喜歡逗你,只是你契爺去世后,漸往來。”
人老作古,提及往事,梁不覺多講。
賀喜十歲那年,才進這小,早前的事知道并不多。
“阿媽,詹大師有個師弟你知不知他跟契爺有無往來”
梁神幾變,終是搖頭,“自從生你,阿媽忘事,好些事記不清,可能見,也可能沒見過。”
“阿媽”賀喜晃胳膊,“契爺到底怎麼去世的,你告訴我。”
梁不耐,手面珠,“小孩家家,打聽。都講幾百遍,是生病去世,你偏不信,阿媽還能騙你”
私下里,賀喜算過詹大師罹難當天日課,當天的日子克年柱,地支子午沖,有之災,是真正的歲破日,懂行的士不會挑選這種日子為福主相宅。
不管外界眾說紛紜,賀喜始終不信詹大師有意選在歲破日尋死。
與詹大師到底相識一場,思來想去,賀喜打了電話給客晉炎。
“客生,能不能帶我一起去詹大師家,為他吊唁。”
......
詹大師深水灣有大屋,他是俗家弟子,有家眷徒弟,靈堂就設在家宅中。
去前,客晉炎先來接賀喜。
穿黑黑鞋站路口,臉頰圓潤,出一截白胳膊。
客晉炎想到賴斯的話,講已長小大人,驀地心輕松起來。
到明年,就能在監護人的同意下結婚生子。
聽見汽車鳴笛聲,賀喜忙揮手,朝停在街邊賓利小跑去。
以往詹大師是豪門大戶座上客,現在他罹難,來吊唁的人不,詹家人忙著待客,客晉炎帶進來,并未引起多大注意。
至多會認為他帶家中遠房侄。
客丁安妮卻示意客良鏞看。為人,為母親,敏度總是比旁人高許多。
客良鏞低聲道,“老婆仔,我忘告訴你,晉炎為小囡補習英文。”
又補充一句,“整個暑期。”
良好的教養讓客丁安妮未當場變,卻仍止不住瞪大了眼,低呼,“老公”
客良鏞拍手,無奈,“別問我,我也不知。”
靈堂前吊唁,家屬逐個答謝。
相框中,詹大師仍舊清風道骨,雙目慈祥,鮮活與生前無異。賀喜心中發沉,出了靈堂,驟然在往來人群中看見伍寶山。
賀喜堵他去路,將他趕至晾房人跡稀。
別看師祖婆婆個不高,兩手抱臂,氣勢倒也不小。
輸人不輸陣,這道理懂得。
伍寶山在手下吃過苦頭,懼怕,眼神閃躲,連番后退。
招架不住賀喜眼神迫,他先彎腰,苦臉告饒,“真不關我事,我再貪圖富貴,也不會殘害同門,誰知師兄那天發什麼癲。”
“你放過我,我當你是師祖婆行不行”
賀喜看他片刻,手擰他耳朵繞兩圈,鼻子里哼出聲,“敢騙我,我讓你下去陪你師兄作伴。”
“真的真的。”伍寶山認栽,歪斜,連喊數聲師祖婆,“我只知道師兄死對頭是郝國強。”
“郝國強是誰”
“我的師祖婆啊,郝大師你不知”
賀喜松開他,伍寶山立即捂耳逃難,腳步匆匆。
客晉炎后找來,看眼步伐慌的伍寶山,“他有欺負你”
賀喜笑拍掌,挑眉,“他膽小如鼠,就算欺負也是我欺負他。”
“是是是,賀大師犀利。”
兩人一前一后出晾房,有說笑,迎面上客良鏞和客丁安妮。
客丁安妮目落在賀喜上,似有深意。
做母親的,無論高門大戶還是尋常市民,在對待子婚姻大事上,皆格外警惕。
尤其是賀喜這種出,做朋友往來可以,如果是兒媳...
客丁安妮神思復雜,心中作難。
賀喜家境,早有耳聞。全家渡客,金魚街小魚販,念的學校也非名校,長環境太過普通,將來難幫晉炎守住客家家業。
賀喜察覺到了異常,走旁幾步,與客晉炎拉開距離,禮貌喊人。
客丁安妮仍舊親切,“阿喜,許久沒看到你,找時間來喝下午茶”
賀喜婉拒,跟客氏夫婦講幾句,回去還是客晉炎開車送。
到富康花園街口,賀喜下車揮手,“客生,我阿媽不在家,不請你上去喝茶了。”
見要走,客晉炎趕在前開口,“周末我生辰。”
賀喜一愣,隨即兩手虛抱拳,笑瞇瞇恭賀,“那先預祝你生辰快樂,幸福安康。”
“我以為你至會問我在哪辦生辰宴。”
“你在哪辦”
“在家。所以先口頭邀請你,請帖司機周末到。”
爬八層樓梯進家,擰開電視,賀喜盤坐沙發,困惱至極,心思全然不在電視上。
以往不愿多想,總覺想多一點,會自作多。
客生喜歡。
客丁安妮不想做兒媳。
呢喜歡客生
歪靠在沙發上,賀喜托腮出神,不覺到天黑。
反應過來,忙收心思了做飯,帶去金魚街,母二人對坐而食。
“阿媽,今日我去詹大師葬禮,見詹大師師弟,聽他講,詹大師死對頭是郝國強。”賀喜仔細觀察梁神,“阿媽,你知不知郝國強”
梁神一滯,“發癲,阿媽不知你講什麼,郝國強,阿媽怎麼可能知道。”
賀喜沒再講話。
“,有人找阿喜”云姑外面喊人。
話音才落,云姑帶人進魚鋪。穿黑西裝男人,和客良鏞差不多大年紀,禿頂,清瘦,戴金眼鏡,憑添幾分儒雅。
云姑沒有要離開意思,眼珠在男人上打轉。
梁挽胳膊,尋借口把人帶走。
“高生,請坐。”賀喜一指高凳。
男人雖面如常,心里卻驚詫,不由開口詢問,“大師,如何得知我姓高”
賀喜不瞞他,“知道你姓高并不難,高生日角塌陷,父親先去世,下才紋消失,兄長后罹難。”
視線落在男人穿著上,食指敲桌,“高生穿幾萬塊浪凡西裝,想來非富即貴,本埠大戶,家中先喪父后喪子,唯有高氏家族,再沒別人。”
“兄長去世,其弟自然要出面為家族奔波,高生是高氏家族老二,高永年,對不對”
高永年近乎驚嘆。
起先何建新為他指路十幾歲小囡,他猶帶五分疑,乍然見到賀喜本人,細長窈窕,臉蛋靚,好似港姐,笑起來眉眼彎彎,又憑添幾分憨。
哪有半分大師氣度講是電影明星或許有人信。
高永年幾要掉頭走,可教養不允許他如此,忍耐住跟賀喜打了招呼,生出試探心思,并不自報家門。
直到開口,高永年才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是他落伍,不知現在小輩厲害。
兩手虛抱拳,他起朝賀喜鞠躬,“大師,我今日來,是拜托您為我父親兄長選一福地。”
賀喜道,“我答應可以,但有個條件。”
以為是開口價,高永年忙道,“等父親兄長下葬,我贈大師十萬如何”
“我是要看山泥傾瀉的地方,聽講你父親骨灰被沖散。”
高永年面沉痛,“我父親生前與人為善,慈善機構多有他名,老來卻不能安生,家中老母哭暈數次。”
轉天,高永年親自來接,司機為賀喜開車門。
車行至港仔海道旁,不能繼續開進。
高永年前面領路,后跟一批魁梧保鏢,賀喜走在中間,顯得格外矮小。
高永年卻不敢怠慢,講話時便彎腰,“大師您看,資字號地段就是準備安葬我父親的地方。”
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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