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為婚》第二十一章 生如裂帛

陸遠書這個人,向來清冷孤高,極有原則,沈瓊寧與他相識至今,十年間也沒怎麼見過他向誰低頭服的樣子。因而此時此刻,他帶著些許難過與堅持定定地看著自己,沈瓊寧的目從他臉上仔細掃過,一時竟有些恍惚。

凌晨三點的手室門外,一道門隔離兩端,一端是或許即將斬斷的羈絆,一端是可能死灰復燃的。怎麼看都不是個死剝繭分析心路歷程的好時機,沈瓊寧閉了閉眼睛,勉強牽起角笑了一下:「我現在腦子有點,比平常脆弱,也比平常得多……說的話做的決定都算不得數,為了對彼此負責,你先別過來。」

「我怕我真的答應。」

是真的,曾經面臨的困境也是真的。當年陸遠書母親那邊離不開人照顧,他自己的科研項目又出了些問題,忙得焦頭爛額,頻繁輾轉在兩個城市裡奔波勞碌,平均每周都要飛機往返一次,日漸一日地沉默寡言,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學校方面的科研項目進展也舉步維艱,研究果被學校資深的教授盜用過去,陸遠書作為科研項目的領頭人,帶著年輕的團隊努力至今,眼看就要達到理想的研究目的,無論是從學上還是格上來考慮,都怎麼也接不了這樣的結果。

而沈瓊寧這邊況更糟,的那檔新聞節目收到了一份匿名的投稿,涉及到某些不可說行業的,沈瓊寧猶豫過後還是選擇了跟進暗訪拍攝,帶隊深到當地化名探查,驚險萬分的拿到了一手資料回來。

這份一手資料一經播出即引發社會輿論的軒然大波,也終於引來了有相關利益牽扯的機構報復。沈瓊寧在家收到過恐嚇信,半夜回家險些被套麻袋打過,節目組更是在這樣狂風暴雨的摧殘下沒能存活幾天便宣告解散,主要負責人被一擼到底,沈瓊寧原本是臺里當時風頭正盛也最被看好的新人,咬著牙跟臺里擔下了主要責任,只等接臺里最終的裁決。

那段時間,他們都疲力竭。

每晚回家時一片黑暗的房間,冰冷的床鋪與疲憊的心,相對無言,心裡的力都已經將近極限。新婚燕爾已過,婚姻趨於平淡,本該是穩步發展鞏固新階段的時候,驟然被生活拉扯至極致,著實有些不堪重負。

彼時陸母病驟然加重了些,未必能挨得過去那道坎,沈瓊寧當時在被臺里和利益方明裡暗裡要挾,實在不好陪陸遠書回去,送他到機場時,兩人短暫相擁,都覺得抑得不過氣來,彼此眉間的紋路,已經無法互相平。而沒過幾天,沈瓊寧的外婆驟然離世,倉皇而至卻連最後一面都沒來得及見,一個人蹲在醫院的走廊里,背著沈父沈母,哭得狼狽艱難。

八周年紀念日那天,他們辦理了離婚手續,彼此都很平靜。

臺里到底還是捨不得真的就把沈瓊寧辭退,畢竟作為新聞工作者來說,的這條新聞來得真憑實據又點十足,一戰名,引發的種種社會輿論思考都是臺里喜聞樂見的況,但利益方的能量也不容小覷,不給出個結果臺里是真的沒法待,所以沈瓊寧也正像是每一個開啟新紀元的先驅者一樣,註定要犧牲在這條剛剛被開拓出來的路上。

好在主編實在是的知遇之師,這樣一個德高重又掌握實權的人鐵了心要保,最終總算為爭取到了流放邊疆拍紀錄片避風頭的結果。這一去不知幾時能回,之前,沈瓊寧主提了離婚,婚姻來得名存實亡,堅持下去毫無意義,以後天各一方,各自找尋新機緣,不能互相支持,好歹別互相拖累,相一場,好聚好散,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

當時或許真的沒有讀懂陸遠書長久沉默的意思,只知道在那個普通的的午後,和陸遠書對坐良久,終於還是一起把這段婚姻經營到了盡頭。

兩年後的今天,當時的那些沉重與疲憊都已經漸行漸遠,人都是健忘又善良的,面對曾經過的人,心裡想起的都是那幾年間的種種甜相好,幾乎每多注意一分就要多陷進去一點,但好在腦子始終還算清醒,時時提醒著自己,有些事當然已經遠離,卻絕不代表著就可以將那頁輕鬆揭過,毫無負擔地重新開始。

隨著強勢歸來,帶著《第一步》再一次以潛力無限的年輕節目導演姿態闖眾人視線,讚歎者有之,沒忘記當初事的人卻一定更多,當年在臺里擋了誰的路,過誰的利益圈,還沒來得及查明便已經遠遁,如今再回頭去看,難度不知凡幾。看不慣的絕非蕭曼一人,更多個蕭曼還藏在不見的暗里,隨時打算抓住的破綻,再將到底。

這個人向來要強不屈慣了,自己摔下辭呈瀟灑走人是一碼事,被狼狽地驅逐出領地又是另一碼事,可以不去考慮在這個制里還有沒有什麼發展與未來,彎下的腰卻必須要自己直回來。

而陸遠書此時向遞來的手,也讓為之遲疑。和這個人,六年,婚姻兩年,八年之間,足夠熬過一場漫長的戰/爭,迎來勝利的曙,他們卻漸走漸散,到最後也沒能修個善終。

再試一次,結果如何?誰都預料不到,至現在的,還沒有準備好再次嘗試。

慫就一個字,說一萬次又如何,結果還是那個樣子。沈瓊寧呼出口氣,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仰起頭。陸遠書許久沒有接話,沈瓊寧閉著眼靠了一會兒,忽而到旁邊的人抬手攬住的肩,將向自己的肩頭方向按了按。

的頭倚在悉的肩上,眼睫輕輕兩下,最終歸於平靜。

前路崎嶇,長夜無明。

他們依偎在一起,注視著手室的燈,在一個多小時后暗了下去。

沈老爺子的這一關,到底還是沒能挨過去。沈媽媽在聽到消息后當場暈了過去,沈瓊寧抬手眼角,深吸口氣又慢慢吐出來,蹲下去握了握沈母的手。

「爸,你先看著媽吧,醒過來時好好跟說說話。」沈瓊寧輕聲跟沈父代,自己的外套,低頭向前走,「剩下的事我去忙。」

那的確是忙碌而辛苦的三天,沈老爺子親戚不,沈母又狀態堪憂,沈瓊寧和陸遠書照著這個城市慣來的白事標準,面地準備著沈老爺子的後事。這是個忙碌都連悲傷都不得不暫時放下的過程,等到把一系列的事都做完之後,也就沒什麼時間與爸媽再多說些什麼己話。他們坐上飛機匆匆往回趕,而一場新的戰役,正不地等著

江燁這個人還是很靠譜的,當時掛斷電話后便幫給臺里請了假,然而理論上請假原因可以理解,事實上當時的況卻是容不得這麼任的,導演組籌備計劃還在拉鋸,結果沈瓊寧不態度惡劣且堅決,沒過多久更是先斬後奏直接跑路,臺里一時間也頗為生氣,對的議論聲不出其然又大了些。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沈瓊寧坐飛機上閑下來時閉著眼睛思考時就已經想得*不離十。團隊里的燈兼後期莊籌在電話里將這幾天的事一件一件如實向講明,沈瓊寧應著聲從計程車上下來,走進朝華電視臺的辦公樓里:「這些我都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的話……」莊籌在那邊遲疑了一下,「沈哥你現在到哪兒了?」

「電視臺樓下。」沈瓊寧走進電梯,按下自己要到的樓層,稍稍揚起眉,「怎麼了?」

「哦,那你來之前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別生氣啊……」莊籌在電話那邊咽了下唾沫,嘆了口氣,「你辦公室這幾天被岳驍佔了……說是第一步的新導演,你既然不在,辦公地點就暫時先接管了。」

「哦,這樣啊,沒什麼,我不生氣。」沈瓊寧聽到這個名字后頓了頓,而後無所謂地聳聳肩,踩著高跟鞋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推了推發現沒鎖,於是放下手,一腳踹上門,把門驟然踢開,撞上牆壁發出一聲巨響。

「被搶了再搶回來不就是了,我生什麼氣。」對電話那邊嚇了一跳的莊籌輕描淡寫地說,掛斷電話,懶洋洋地倚在門口,笑盈盈地朝門裡揮揮手。

「岳導演夠不客氣的啊,我這都回來了,麻煩您老人家帶著你的東西,給我騰個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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