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寧這一腳下去，辦公室里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嚇了一跳，匆忙抬頭時臉上還帶著來不及收回的驚嚇。這同樣是一張頗為年輕的臉，獃滯張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稽，見了后倒是很快鎮定下來，角一揚哼笑一聲，在辦公桌後面抱臂翹起二郎，上下打量兩眼，怪氣開口，語氣不冷不熱。

「沈導演不是最近忙嗎？沒時間就別回來了啊，我這兒導演組都快組建好了，還尋思著位置不用給你留了呢。」

「是不用給我留啊，不敢在您老手底下混飯吃。」沈瓊寧晃著手裡的鑰匙走過來，進門鼻子，眉頭頓時一皺，「辦公室里煙，某些人的素質呢？」

岳驍嗤之以鼻，正要開口，沈瓊寧適時白他一眼：「跟你說話了嗎，閉。」

岳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說你不服？」沈瓊寧拽了張椅子到他對面坐著，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你不是不煙嗎，鄭導剛走每多久吧，占我辦公室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岳驍茫然地抬手抹了把臉，視線有些凝滯的注視了兩秒，這種人向來直來直去，答案第一時間就寫在臉上。沈瓊寧一打眼便知道他沒說出口的意思，瞭然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

憑一個躁躁的岳驍，顯然不住。

裡的鄭導是臺里頗有資歷的節目導演*，這些年經手過不節目，雖然沒經營出什麼大火的品牌，但也一直沒什麼過失，不溫不火的熬到現在，也算是過了年頭混了老資歷，加之長袖善舞，如今混得也算風生水起，臺里要是想給《第一步》組建一個導演組，領頭的不用多猜，一定是*。

而像岳驍這種家裡有些背景，托門路送來電視臺鍍金的，便是這個導演組的主要構人員了。岳驍比小兩歲，畢業進臺里時正趕上沈瓊寧最春風得意那陣，理所當然地被塞到的節目里混資歷，不過哪是眼裡容得下沙子的人，沒過多長時間便把這個大學電系畢業一問三不知的二世祖踢了出去，那之後多也算是結了點梁子。

不過好在岳驍這個人還算有些可取之，格直率是一點，只是普通跋扈、心思卻不暗大概也能算一點，雖然同樣被沈瓊寧歸於面目可憎的那類，不過對著這個佔了被人地盤還要特地跑過來宣戰一下的稚小孩，沈瓊寧也沒什麼要死磕到底的心思，真正需要注意較量的人還在後面，也不知岳驍這種人一頭熱摻和進來幹什麼。

心裡如此想法，面上自然也多多現出點敷衍。岳驍從震驚中回過神，見對面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由皺眉，長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沈瓊寧，你看哪裡？」

「反正沒看你，發獃還不讓啊？」沈瓊寧下意識伶牙俐齒地接回去，同樣敲了敲桌子，對岳驍指了指辦公室外邊掛著的牌子，「現在這兒還是《第一步》欄目組的辦公室，我暫時還是這個節目唯一的導演，要對這點沒什麼可說的就快點給我騰地方，不太想看見你們。」

「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是誰走誰留呢。」岳驍臉不太好看地哼了一聲，坐在原沒，沈瓊寧也不管他，自己從鎖好的屜里翻出各種材料，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顯得認真又忙碌。岳驍本來已經把頭扭到一邊，見沈瓊寧真的沒有再繼續理他的意思，又悄悄側過頭來看究竟在忙些什麼，過了一會兒見把資料櫃里的老古董文件都翻了出來，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這是……幹什麼呢？」

「為把你們攆出這個節目組而做著一切可以做的準備。」沈瓊寧找齊將要用到的東西，站起把幾張紙仔細梳理了一下，雖然找了半天，不過最後手頭拿著的也就只有薄薄幾張紙，沈瓊寧一張一張核對過，低頭出手機。

「喂，主編？我回來了。」沈瓊寧對著電話簡單打了個招呼，而後把電話拿遠些，果不其然，下一秒主編的咆哮聲就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沈瓊寧？！你還知道回來？！」主編顯然被當日沈瓊寧的不告而彆氣得夠嗆，知道回家確有要事理，也就沒有一個電話讓沈瓊寧趕快滾回來。眼下總算抓住了沈瓊寧的人，這下一開口數落簡直本停不下來，「你以為你是古時候哪家的大小姐啊，晚到早退一個不落？！還說什麼等你有時間再理，等你的時間空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黃花菜涼了不也還能吃嗎？這些細節不重要……」沈瓊寧駕輕就地安著主編的緒，科打諢一樣不落，說學逗唱險些齊活，最後加上一個信誓旦旦以後絕不來的保證，總算讓主編消了氣。主編冷靜下來后也不多廢話，關心了一下這幾天回家的事之後就開始談正事。

「當天江燁其實幫你爭取了一下減導演組的人數，這個方向勉強還有點拉鋸的可能，但你這幾天不在，臺里又有按原計劃不變的意思，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繼續談下去。」

「主編您跟我個實底。」沈瓊寧拿找出來的文件扇著風，眼底帶著與平和聲音不同的冷靜鋒利，一句話直中要害，「臺里的這個原計劃里，是不是包括必須讓我留在節目組？」

主編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是。」

「那就好辦了，作為必需品的話還是能談談條件的，要是可有可無我再折騰鐵定直接又被流放出去啊。」沈瓊寧點點頭，語氣輕鬆地開了個玩笑，主編在電話那頭沉聲警告，「別衝，別做些不計後果事，不然以後在臺里不好經營發展，懂不懂？」

「我知道。」沈瓊寧笑著點點頭，「但我不在乎啊。」

主編在電話因為這句話又有點不滿，眼看著又要開口教育，沈瓊寧連忙截住他剛開了個頭的話，約好了馬上和*一起去主編室談這件事，沈瓊寧放下電話，想了想，偏頭向旁邊看了一眼。

「岳驍。」在對面的年輕人迷茫朝看來時，向他肯定地點了點頭，「你也過來。」

帶著岳驍走進總編室的時候，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主編自然在辦公室里等著他們，江燁見帶著岳驍進來，在後者上多停留了兩秒，而後和沈瓊寧點點頭算座招呼，都沒有再繼續多作寒暄，氣氛一時有些凝注，顯出一種微妙的張與嚴肅來。

導演組的領頭人*先一步到了總編室。和*平時接不多，只知道對方是個量不高的中年男人，見了面能認識，但的確沒什麼了解。現在見了面，握手時就開始嘆對方不愧在這個圈子裡混跡了那麼多年，僅就這個面對競爭對手還能顯得如此親切誠懇的表，就比大多數人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然而也正是這樣一個平凡普通慈眉善目，看著像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搞藝的人，這些年間卻沒為導演組這樣好說不好聽的事過陣腳。他天分全在人際往上，做導演的水平便不怎麼行，但履歷表卻比大多數人都要來得好看，早些年時便是這些混資歷二世祖中的佼佼者。

而現在到他帶著新的混資歷隊伍來禍害別人了。*先向主編闡述了一下導演組的種種好，藍圖描繪了一副有一副，彷彿把導演組加進來這個新誕生的節目就能這期收視破五下棋收視破六，百分之六十不是夢一樣。沈瓊寧本來聽得還算認真，最後到底經不住*的如此自吹自擂，在心裡搖了搖頭，漫無目的的開起了小差。

而到了*終於將自己長長的理由闡述完畢之後，主編示意換由沈瓊寧發言，沈瓊寧垂著眼將襯衫袖子向上倦了兩折，微笑地亮出了手指。

「第一，《第一步》還是個小節目，就算臺里打算投資那也是下季的事，下季的事我們下季再談，起碼當前的這一季，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後續與突髮狀況的應對，不需要同職位的工作人員加以協助。」

「第二，這個節目的收視率走勢未來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清楚，但我覺得臺里有必要比較一下鄭導和我之前的從業經歷，這個節目給鄭導沒問題，臺里儘管放心，他會拍出穩妥的合格的一季，沒什麼損失，估計也賺到不錢。但我不同——可能是個超級爛片也可能是次當季大熱的經典款，不知道臺里願不願意冒這個險？」

「第三，我也不是不講面的人，如果一定要雙方各退一步的話，我同意臺里加個導演進來，不過這個人只能是……」

沈瓊寧頓了頓，向後面一指：「他。」

岳驍本來也在神遊天外，回了個神結果就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自己上。茫然地和其他人對視了一會兒，覺得無辜又茫然。

————隨章附贈超萌小劇場，晉jin江jiang正版讀者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