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為婚》第二十五章 歸去來兮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個忙。

說得輕巧。

已經離了婚的兩個人,在造化弄人中不得不逢場作戲哄騙家長,看著像是小說電視劇里常演的節,有那麼一兩部沈瓊寧甚至自己追過,往往主角都會不帶智商般把事搞得飛狗跳笑料百出,結局向來逃不過槍走火舊復燃,破鏡重圓可喜可賀。

以前一向以為這種玩笑般的狗節,肯定都是瘋子演傻子看,為了節目效果,不得拋棄邏輯把一件簡單的事擰上七八個彎理,也就那麼回事,從來不曾想過自己也有面對這麼一天和這麼一個選擇的時候。

而且自己還沒有馬上出言拒絕。

沈瓊寧氣場十足地抱臂環,指尖在胳膊上漫不經心地敲敲點點,探究地看了陸遠書好一會兒。或許是打量的視線里計較與沉思都顯得太過灼灼,過了一會兒,陸遠書在對面抬起頭來,與視線相接。

看我幹什麼,我有理我怕誰。沈瓊寧自覺邏輯十分完,於是繼續理直氣壯目灼灼地看著陸遠書。後者並沒有和較真地繼續大眼瞪小眼,而是探拿了雙新筷子過來,在面前的碗里攪了攪。

「再不吃面要糊一團了。」他說。

沈瓊寧:「……」

沈瓊寧:「哦。」

臨下班時人來人往的辦公室里顯然不是談事的好地點,陸遠書的這個關於幫忙的問詢又實在不在舉手之勞的範圍之,兩個人當時都沒有再多流什麼,默契地選擇了附近的一家餐館繼續詳談,順便解決晚飯。

他們選擇的這家麵館評價相當不錯,《第一步》節目組中午在這裡定過一次餐,不過他們的工作時間延後是家常便飯,那天又巧趕上補錄上午的鏡頭,等幾人拿起餐盒的時候面已經完全冷,一頓飯草草解決,吃得難無比。

而現在也算是補了曾經的一個小小的憾,這家店的味道的確相當可以。沈瓊寧埋頭吃面,吃了幾口復又抬頭,視線在桌上來來回回地掃。陸遠書並沒有刻意看,卻彷彿頭頂上長了眼睛一般,從旁邊的桌上拿了裝辣椒的調味罐來,放到了沈瓊寧的碗前。

沈瓊寧頓了頓,道了聲謝,挑起面又吃了幾口,卻突然間沒了胃口。無辣不歡,此時面對著一片紅通通的湯底卻覺得吃起來有些不是滋味,掙扎了一會兒后還是放下了筷子,陸遠書探詢的視線從面碗中蒸騰起的氤氳霧氣里過來,沈瓊寧牽了下角,沖他搖了搖頭。

「沒事,你先吃你的。」

說這句話時不悲不喜,心平氣和,是真抱著置事外的流態度在開口說話,陸遠書的回答本不在需要考慮應對的範圍之。但人生奇妙多彩的程度之富,顯然遠超的腦補,陸遠書彼時正好也解決了晚飯,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時嘖了一聲,兩人都聽得分明。

「這都多年了,還一點屈都不了,這頓摔碗下頓走人,旁人得罪不得。」

知道我不是好惹好得罪的人你還?找好得罪脾氣的去啊。沈瓊寧心裡的白眼快要翻上天去,不過也就只能私底下想想,明面上還要擺出副高深莫測的笑來,對這句沒頭沒腦又挑釁意味十足的話不予評價,把自己的面碗往旁邊一推,兩人隔著小方桌互相較著勁地對視,生生在一屋子香氣與吆喝喧雜聲中弄出了嚴肅談判的架勢。

沈瓊寧氣沉丹田,抑揚頓挫地開始先發制人:「這不大方便吧陸老師,阿姨的事我雖然能夠理解,但對我來說實在比較困擾。來這兒住一天兩天的話我還可以勉強幫你應付過去,但這一住就是兩個月,這兩個月我們孤男寡一室,我睡床你打地鋪?」

「打地鋪不現實,我媽又不會只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陸遠書面對沈瓊寧擺出的咄咄人架勢毫沒影響,嚴謹地搖了搖頭,糾正了的說法,「問題再想的辦法,我覺得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相信你的自制力。」

沈瓊寧一口哽在嚨里:「……我謝你信任啊陸老師,其實我禽起來我自己都害怕,到時辜負了你的信任多不好,呵呵。」

這種問題站在方角度本來有更好的回答,比如頂上一句你的自制力才讓我不放心之類,但分析,落實到陸遠書上,頭腦還很清醒的沈瓊寧實在覺得說不出口。他們大一還沒結束就已經確定了關係,而第一次頸項相的溫存還是在結婚之後,也算越了時間空間千山萬水,足夠別人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回。

是以如今縱然已經重新橋歸橋路歸路,但陸遠書是個好人這點,沈瓊寧至始至終都沒有否認過。他很好,也不壞,走到這樣覆水難收的一步,留下的憾更讓人覺得不甘,但也正因為如此,而今站在有機會從頭再來的當口,前進還是後退,才更讓人到茫然又彷徨。

因為彼此心裡都清楚,當初那些能夠將他們分割開來的東西,現在依然存在,一日找不到本上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未來不會重蹈覆轍。

對面的陸遠書似乎不打算接這一句有些尖銳的吐槽,他向來不怎麼擅長接話,很容易讓談話陷冷場。以前的時候向來他說兩句沈瓊寧說二十句,不過一個說一個認真聽,彼此都不會攪了興緻。

而如今沈瓊寧也選擇閉口不言時,這樣的沉默就來得尷尬而突兀。沈瓊寧的視線在左右漫無邊際地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到底天使然不憋話,還是忍不住曲起指節敲了敲桌子,不耐煩地晃了下腦袋。

「我沒有刻意找你麻煩的意思……但是陸遠書,你不覺得你提的這個東西有那麼一點不合適嗎?會給你我都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相安無事各不相干下去不好嗎?」

陸遠書看了一會兒。

「其實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他垂下眼慢慢地說,沈瓊寧有些意外地微微揚眉,稍微聳了下肩,禮貌地擺出個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去跟我媽把事原原本本地解釋清楚。」他說,「從兩年前開始解釋,說到現在我們已經離婚兩年了,故事也不是很長,大概半個小時就能解釋清楚。」

……哦,原來還有這種辦法。

沈瓊寧鎮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鎮定地思考了兩秒,鎮定地將手移到了自己的面碗邊上。

「我現在怎麼這麼想把這一碗面直接糊你臉上呢?」沈瓊寧面無表地問,瞪著陸遠書的表顯得有點咬牙切齒,「有這種方法你直接用不就好了啊?!不用留著過年嗎?!那你今天跟我繞這麼一個大圈打的什麼主意,探探我的口風還是純粹耍我玩兒啊?!」

而陸遠書面對幾乎要暴走的質問,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個屁啊?!沈瓊寧火冒三丈,決定他要是再這麼笑下去就真的把面碗糊他臉上。

「我以為你沒有在最開始就提出讓我自己解釋清楚這個事,是下意識把這個方案否決掉了?」陸遠書慢條斯理地說,直脊背看著,灼灼目比沈瓊寧剛才的視線來得更為專註,「如果之前是我會錯意,你從沒這麼想過的話,那我現在就把這個方案提供給你。」

「要麼我自己去解釋清楚,要麼我們再努力看看。我不是個擅長創造和把握機會的人,但有些事過去了就挽救不回來了,總還想著在力所能及的況下,再努力看看。」

他收起了所有笑意,認認真真地問:「沈瓊寧,你向來是個痛快人,我也不兜圈子。敢不敢,試不試,一句話。」

他這話說的坦誠又清楚,沈瓊寧聽到第一句時便僵了一下,如同一盆水將從頭淋到了腳,瞬間將心裡熊熊燃燒的小火苗熄滅了個徹底。這並不是那種熱被潑上冷水的挫敗與心灰意冷,就像是吹滿了氣的氣球,一,虛張聲勢得要命,而陸遠書這個人永遠知道這個氣球的系線在哪裡,一拽便無可奈何地泄了氣。

陸遠書實在是太了解了,沈瓊寧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水,帶著些無奈地想。

的確是這樣,下意識地避開了那個讓他們之間徹底再無可能的方法。父母的相方式親昵而沒大沒小,有什麼事都會願意第一時間坦誠地向家裡說明,沈父沈母都是開明子,只要自己高興,一切都好說好商量。

而陸遠書卻不同,他與父母之間的相向來同樣嚴肅嚴謹,顯得一板一眼,若是有什麼事知會了家裡,那一定是已經深思慮好的決定,從他這兩年都沒有自己的近況便能窺覷一二,若是他真的開了這個口,那麼覆水難收,兩個人也就談不上什麼以後。

說到底不過陸遠書也不過是猜著的在乎,在那道肋里找著突破口。只有不時人才真正無堅不摧刀槍不,而一旦心裡還有,那許多事也就只能這麼七拐八繞地曲線救國,總歸逃不過。

「我這暴脾氣雖然有時候激一激有奇效,不過大腦清醒的時候除外的。」沈瓊寧偏頭看他,稍稍抬起一邊葉眉,「你剛才不是還不說的嗎,這會兒怎麼就憋不住不掖著了?」

「剛才自己捨不得。」陸遠書修長分明的指節在桌上疊在一起,他眼睛的眸極深,這麼看著的時候,竟有種裡面流淌著的全是星星點點落寞的覺,「但努力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我願意走過來拉著你過去,卻還是會怕你並不願意。」

沈瓊寧沉默了一會兒,妥協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輕聲說,「我覺自己已經繞暈了。不管怎麼說,我這人還真是不太經激,所以……」

象徵地往上擼了下外套袖子:「來就來,怕你啊?」

其實了解這個東西也是相互的,譬如剛才陸遠書一抬眼,還沒開口,個中意思就已經差不多看出來了。陸遠書起離座結賬,沈瓊寧靠著椅背稍稍仰起頭,有些慨地想。

也已經年紀不小了,實在是覺得沒什麼力和心思,再花上十年時間,讓自己再去這麼細緻地了解一個人的一舉一心念流轉了。

比起十年的努力辛苦全都打水漂,還不如再最後努力一下子呢。在心裡對自己說,沉沉地呼出口氣,決定做好后在連續數日糟糕的行程中,第一次覺得輕鬆了不

既然對曾經的結局都不甘心……

那就再努力一次試試。

————

陸母過來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今天正趕上一個周五,明後天不上班,適合整理打掃房間,兼之黃曆上說今日宜嫁娶搬遷,星座走勢表明獅子座今日幸運指數五顆星,沈瓊寧綜合各方因素考慮后表示比較滿意。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決定了的事就不拖拉反悔,出了餐館就帶著陸遠書直接過去自己的臨時住搬東西。

他們之前共同的家陸遠書住著,這次回來時又租了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單住足夠,再多一個人都顯得擁。陸遠書坐在沙發上看著來來回回地收拾行李,沈瓊寧從各個地方往外翻東西,覺得用得上就漫天散花地扔過去堆在行李箱四周,仍憑其堆一座七八糟的小山,直到達到陸遠書忍耐的下限,開始手幫整理行李。

回來這座城市也不過三周時間,在接工作和錄製新節目里忙得腳不沾地,中途還飛回家一趟,行程排得奇滿無比,一直沒來得及去大肆添置什麼東西。沈瓊寧在家裡轉悠了兩圈,搜刮出來的東西堪堪裝滿一個行李箱,陸遠書站在門口等,把好幾樣裝進去的東西又一樣樣拿出來。

「哎喂,等等,幹什麼你,搗來的啊?」沈瓊寧抬腳踢他,陸遠書也不躲,把打算帶走的靠枕又放回沙發上,「這個佔地方,不用帶,家裡有。」

沈瓊寧搶回靠枕,對此表示不滿:「這個靠枕我用習慣了,想帶!必須帶!我帶個靠枕都不行嗎?!你那兒的我不喜歡!拒絕直男審!」

陸遠書冷靜地看著:「家裡的也是你以前買的。」

沈瓊寧:「……」

沈瓊寧掙扎:「以前的我不喜歡了!這個我最近比較……」

陸遠書繼續冷靜地看著:「你要始終棄?」

沈瓊寧:「……?!我特麼……」

陸遠書下結論:「喜新厭舊,無無義。」

「……好了我不帶了。」沈瓊寧把抱枕甩到陸遠書臉上,忍耐地磨了磨牙,「你閉!」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總之折騰了一陣之後,他們來到陸遠書的家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球球又一次被他們整天扔在家裡,無打采地在暖氣旁邊觀察世界,見他們回來了便邁著小短狂奔過來,飢地猛咬陸遠書的

於是他們就先解決了球球的晚飯,坐下來口氣無聊圍觀完球球進食全過程后才開始手整理行李。陸遠書沒對家裡的擺設位置進行過什麼變化,沈瓊寧輕車路地在自己印象中的地方分別出新的巾、牙刷以及很多以前留在這裡沒有帶走的小擺件。新帶過來一個小書架,在書房折騰完書之後才最後到了臥室放東西,推門進來才發現陸遠書在換服。

「……打擾了啊,我進來了。」他服已經將近換好,推門進來時正把t恤下擺拉下來,只短暫地看見了一截沒什麼贅的腰,然而又不是沒看過,只不過證明了材保持得還不錯而已,嘖嘖。沈瓊寧在心裡給了個簡評,象徵地敲了敲門,拎著行李箱推門進來,「我放一下東西,你讓開一下我看看哪裡能放……」

陸遠書稍稍讓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瓊寧已經拉開了櫃門。而後似乎是短暫地愣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而依舊什麼都沒說,只把自己的服一件件掛了進去。

這個櫃還是當年離開時的樣子,左邊是陸遠書的各種服,右邊是的,甚至兩年前走得匆忙,沒選擇拿走的服也都還好端端地還掛在那裡,只有當年收拾東西時空出來的那一大塊地方,依舊顯眼地缺在那裡,

而現在,和陸遠書一起,看著這一塊空缺,時隔兩年有餘,終歸還是被一點一點,重新填平。

猶如只不過是做了一段漫長的旅行,如今風塵僕僕地又回到這個悉的家庭。如果這裡的一切都有智慧與生命,那麼此時它出的緒,一定平和又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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