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有些戲劇的說來就來的同居，由於兩個年男的心態都擺得比較合適，開始得比沈瓊寧想像中要順利些許。不過生活當然不會時時刻刻都盡如人意，在同居開始的當天晚上，他們之間微妙的生活差異，便已經開始初端倪。

凌晨一點，沈瓊寧無聲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翻了個。旁邊陸遠書保持著同樣側躺著的姿勢，呼吸幾不可聞，轉過時正好面對著陸遠書，睜著眼睛毫無睡意地直勾勾看了他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太自在，於是又一百八十度翻了個打算換背對枕邊人的姿勢。

陸遠書閉著眼睛，眉頭微不可查地了下：「別。」

「……」夜半三更耳邊突然有人說話，沈瓊寧嚇得一個哆嗦，翻翻到一半卡在平躺的姿勢上，瞪著天花板咽了口唾沫驚，慢慢清了清嗓子，「……你還沒睡啊。」

「醒了，現在睡覺比較淺。」陸遠書淡淡回答，沈瓊寧自我反思，覺得可能是自己吵到人家，到一種微妙的不好意思。十二點從書房回來推開臥室門的時候，臥室里的燈已經熄了，雖然自以為已經足夠躡手躡腳，但陸遠書當時還是醒了一次。

自己的生活習慣是自己的事，吵到別人那就不好了。沈瓊寧咂咂，尋思著怎麼著把這件事解決一下，冷不防聽見陸遠書問：「你之前不是沾枕頭就著的嗎，睡眠質量特別好，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失眠了？」

「也不是……」沈瓊寧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瞼搖搖頭，指尖按住太一圈圈地，「這個時間我之前基本上都還沒睡覺，生鐘一時有點調整不過來。」

「熬那麼晚幹什麼？」陸遠書稍稍皺眉，沈瓊寧沒發現他的表變化，了個懶腰在枕頭上蹭了蹭，「我這人氣，你也知道……有點認床，聽不得人打呼嚕，還怕蚊蟲叮咬，在外面工作條件又不會特別好，經常搭個帳篷借個屋子就睡了，開始那段時間經常不得不熬到兩三點困極了才能睡，後來生鐘就這麼定下來了，其實這樣也好，晚上工作效率高。」

「對不好。」陸遠書對的回答看上去不怎麼贊同，按亮床頭燈坐起下床。沈瓊寧目送他出了門又回來，開門進來時手裏端著杯牛。

沈瓊寧震驚地微張開，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基因突變的外星人。

「家裏也沒什麼別的東西，微波爐熱了一下，喝完再睡試試。」他把牛杯遞給已經自自發坐起的沈瓊寧，沈瓊寧接過來喝了一口，牛熱得稍微有點燙，一邊吹一邊喝，雖然心裏不覺得喝牛真的對睡眠管什麼用，不過從來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別人的好意只要覺到，向來也不吝嗇那一聲道謝，畢竟人什麼都可以不識，但不能不識抬舉。

「謝了，喝完我再試試……你變了啊陸遠書，以前你可沒有這麼心。」把空杯子放到一邊，這聲謝謝也沒刻意一板一眼鄭重開口，想了想又說，「生鐘調過來也不算是個難事，你也不用太糾結這個，睡著之前我盡量不翻打擾你就是。」

「我沒糾結。」陸遠書看一眼，重新躺回去蓋好被子，「你睡一晚上覺姿勢能變個百八十回自己知道嗎？」

沈瓊寧抬頭看天花板：「……差不多知道吧，要是你睡到一半發現我做了什麼不軌行徑的話，麻煩毫不猶豫地把我踹下床去。」

「嗯。」陸遠書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背對著躺下，之後就沒有再說過話，看上去馬上便陷了睡眠。沈瓊寧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不知道是牛的作用還是心理原因，慢慢的居然真的到一睡意。

認床慣了，這張床是結婚時挑細選過的，躺著絕對舒服，如今果然不負眾，沒過多久便將功帶至夢境。一段悠長寧靜的睡眠時間悄然來臨，過了不知多久，在悠長平緩的呼吸聲里，陸遠書悄然轉過來，靜靜地看著。

時間幾乎能改變一切東西，兩年不見，沈瓊寧如今連睡相都老實了太多。

陸遠書向來是生人勿近的格，這兩年期間尤甚，旁邊躺著人，即便是一個自己曾經十足悉的人，而且也很難馬上陷安眠。沈瓊寧的頭髮很長，算是上唯一一個不太符合一個幕後工作者配置的地方，頭髮天生烏黑，不過保養護理起來同樣麻煩。沈瓊寧原先也曾過數次剪短頭髮方便幹活的念頭，好在總在付諸行前別陸遠書及時勸下。

而現在，這頭長發安靜地散落在枕上與被上，隨著的呼吸與偶爾蹭枕頭的作微微起伏鋪展，顯出一種與旁日裏雷厲風行的樣子截然不同的溫安靜來。陸遠書深深地看了一會兒，指尖繞過的發去疊在前被子上的手指，沈瓊寧睡得向來很沉，對眼下的一切都全無反應。

他到沈瓊寧的手指，慢慢曲起食指將的一指扣進掌心，像是穿過多個失去的時間后終於追趕上一輛行至眼前的列車，倒溯時至為時未晚的珍惜之時，終於有機會揣上它一起繼續向未來遠行。他扣住沈瓊寧的指，像是完了一個來之不易的約定，只有深夜不知疲倦走的鐘錶與他兩人心知肚明。

沈瓊寧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正午，沒有工作在的周末是難得能睡個好覺的時間，沈瓊寧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起時覺得世界都好了兩個百分比。

昨晚做了個很好很好的夢，夢見重生回十一二歲的時候，靠著現在原有的記憶大開金手指，帶領全家人從小康之家變為大富大貴，規避一些波折，治好親人的病，做個懂得保養天天長發飄飄白黑的，最後找了個如意郎君，二十五歲的時候幹完了別人一輩子說不定都做不的事。

坐在午後的餐桌上眉飛舞地跟陸遠書講起這些細節時，陸遠書邊聽邊點頭，最後喝了口桌上煲了幾個小時的排骨海帶湯：「所以呢，你想重生回去？」

「覺得想著還開心的……不過不怎麼想。」沈瓊寧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嘗了一口味道，愉悅地瞇起了眼睛。

「我覺得我現在有什麼本事混什麼樣，重生了之後也不會真的就能好到天上去。我既不記彩票，也不懂炒，穿越回去帶不去什麼醫療果，也沒什麼興趣修鍊十八般才藝……把現在的不如意寄希於重生未免也太不現實了，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現在就開始努力一下，爭取把現在就活夢想的樣子。」

「能達到嗎？」陸遠書問。

沈瓊寧眨眨眼，偏過頭來只是笑笑。

「能吧。」

反正就算在夢裏，我也還是走上了現在的這條路，沿著和現在差不多的人生軌跡發展，然後同樣……

遇見了你。

「為了實現這一遠大的人生理想，我沈瓊寧決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努力鬥，邁人生的新階段了！」沈瓊寧不是很，於是不好好吃飯，神采飛揚地在那裏自由暢想，把在腳邊搖著尾打轉的球球抱到餐桌上來讓它坐著，對著天然豎起耳朵一副認真聆聽樣子的柯基大談特談，「第一步開始於……」

「來電話啦——」

「哦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沈瓊寧把話頭停下，探在桌子上手機。干們這一行的手機是必須品，必須常年保持暢通開機狀態，不然有事聯繫不到的後果還是蠻嚴重的。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沈瓊寧不敢怠慢，趕手機去看，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讓稍稍一頓，接通后一個久未聯繫的聲音便從手機里輕快地傳了出來。

「喂？寧寧嗎？」電話那頭的聲伴著一串笑聲輕快地問，「你現在在哪兒忙呢？是不是從祖國最邊疆當差回來了啊？我可看見你和你家陸先生上電視了，《第一步》是你做的節目呀？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有你這麼個同學真是臉上增……」

「嗯，剛回來不久。」沈瓊寧下意識回答，心裏升起不好的預，「咱們班又要同學聚會了嗎？我最近比較忙，沒什麼時……」

「是啊，今年難得知道你回來了，當然要聚一聚！今年你可逃不掉了啊班長，大忙人連著缺席三年了，今年可不能放過你了。而且啊聽說你今年要來，林初薇說也要過來……啊你剛才說什麼？」

「沒說什麼。」沈瓊寧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聚會什麼時間？我一定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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