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薇這兩句話一出來，許多人臉上都不由自主地僵了僵。不說這種道聽途說的事兒本便不適合堂而皇之地說給當事人聽，便是看著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惡意滿滿，許多人有心打圓場，卻連一句和稀泥的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話里話外的諷笑意思，太明顯也太明正大了。

許多人不由將視線紛紛轉向沈瓊寧。這位雷厲風行的沈班長可不是什麼任人圓扁的子，伶牙俐齒的功夫當年便是一絕，如今正上最不對付的人挑釁，估計馬上就要展開一場腥風雨。好些人抱著這樣的心思，張卻又興地往沈瓊寧的方向或明或暗地看，然而沈瓊寧的反應，卻比們想像的平靜許多。

探去拿桌子中間的一瓶酒，陸遠書先一步把酒瓶拿到手，而後給兩人都滿上。沈瓊寧隨後端起酒杯，朝林初薇遙遙一敬。

「初薇，夢都是反的。」勾出個輕描淡寫的笑意，慢條斯理地將酒喝完，彎著眼睛從林初薇上掃了一圈，而後悠悠地落到旁邊的陸遠書上，「那我們就借你吉言了。」

這麼一說，輕輕巧巧地便將林初薇的話都歸類於林初薇自己的無聊夢囈，四兩撥千斤，巧妙又準，不人回過神來，都在心裏暗暗了聲好。而一屋子人里，看似最不配合的反倒是坐在旁邊的陸遠書，他的一杯酒還拿在手裏，側眸看向沈瓊寧，眉頭略皺，對的一筆太過似乎不怎麼打算配合。

「哪有人做了關於別人的這種夢還到出去說的？」他問。

沈瓊寧莞爾，聳了聳肩，看都沒看林初薇一眼，單臂支著額頭，做出一個耐心思考解答的對話姿勢：「這我就不知道了，個人偏好問題吧，能尊重還是要尊重。」

於是陸遠書終於抬頭又看了一眼林初薇，這次什麼也沒說。

原本林初薇的挑釁就已經很讓人尷尬，而這兩夫妻的對話更是讓這種尷尬到了極點。好在沈瓊寧對見好就收頗有心得，幾句活躍氣氛的話下來，場面又恢復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只是那時林初薇沖他們頗為耐人尋味地笑了一下，旁人不解其意，大抵選擇忽略過去，而沈瓊寧看了一眼，心裏卻心知肚明。

別人只當林初薇說的是笑話，和陸遠書自己卻心裏清楚，林初薇的消息是真的，他們的確是於離婚的狀態，然而不與旁人流這些，陸遠書更是從始至終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林初薇的消息來源一定不怎麼能見，否則剛才那一刻接著說下去，沈瓊寧基本也就再沒有半分面可言。

這個問題得不到答案，心裏就彷彿始終有件沉甸甸的事著，困擾又麻煩。拜林初薇寥寥兩句話所賜，沈瓊寧整個晚上都有點心不在焉，連帶著後來吃完飯去ktv也沒能振起神。不過同學聚會這種人數眾多的糟糟環境裏單個人的心本就無關要，他們在包廂里又喝了一后，沈瓊寧找了個借口出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雖然酒量奇佳，但卻並不熱衷，這種純為喝酒而喝的應酬場合向來很有分寸，如今出來一定是要在外面歇一會兒再進去。乾臉上的水珠，回頭看了眼包廂的方向記住包廂號，沈瓊寧腳底拐了個彎，沿著另一條路繼續向前走。

這家ktv在坐落於商場頂層，規劃佔了上下兩個樓層的高度，頂樓屬於ktv的角落有一排落地窗，站在這裏向外俯視時夜景頗為漂亮。沈瓊寧之前應酬時也來過這裏，如今舊地重臨，經車路地往落地窗前的沙發那裏走，將將走到時卻又停下來，稍稍揚眉，左右看了一眼，找了個大理石柱隨意靠著，饒有興趣地看著在前面並肩站在落地窗前的兩人。

林初薇和陸遠書。

他們背對著站著，看上去來了已經有一會兒。雖然想到要出來氣時，的確是有發現陸遠書和林初薇都不在包廂里的原因……沈瓊寧抬手了下，但是和林初薇從學生時代起就不太對付，是真的不知道陸遠書和林初薇之間原來不像想的那樣涇渭分明。

雖然看上去他們顯然也遠遠算不上什麼稔親，但這種能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敘舊的架勢，還是讓多有些吃驚。

這段對話不是從頭聽起，這兩人之前的對話圍繞著什麼無從知曉，走過來時就聽見林初薇的聲音由大到小，漸漸清晰：「我大約是兩年前知道的這件事……當時我在n.w篩選招聘簡歷，看到了沈瓊寧的求職信。」

「我確認了好幾次才敢確定那真的是的簡歷，離異這兩個字可真是讓我詫異許多。」林初薇淡淡笑著，指尖裊裊婷婷地燃著一修長的士煙，「當年學校里的佳話，嗯？你們的婚姻也沒維持多久嘛。我還特意給發了複試的消息，不過沒來，幾天之後就傳來了在電視臺出長差的消息。」

「那之後也沒過多久，我就工作調去了國外。本來這次回來是打算好好嘲笑一下的，沒想到你會跟著過來，害我準備了很長時間的話一句都沒法說，嘖，真掃興。」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陸遠書象徵地回了一句，話里話外顯然沒有半點真的為之到抱歉的意思。林初薇輕輕笑開，不愧是讓許多人為之記掛多年的人，時間沒帶走半分麗，只沉澱下許多緻與風韻。得到這樣的回答，林初薇搖著頭，話里話外頗有些慨。

「念書時就覺得你是個專的人，如今看來果然沒錯……這樣也好，顯得當初我喜歡你這件事，錯的只是我的運氣，不是我的眼。沈瓊寧這個人，我當初樣樣和比，輸給的地方別的我都不認，但唯獨運氣，真的差了一籌。」

「……」陸遠書沉默一會兒，以沈瓊寧可見的作，轉過頭去看了林初薇一眼，「不要隨便把沈瓊寧扯過來。」

林初薇也轉頭看他：「我哪裏說得不對嗎？」

「和沒關係，只是不喜歡你而已。」陸遠書不假思索，在林初薇一副被噎住的表中沒什麼停頓地繼續，「至於你們誰輸誰贏，見仁見智，開心就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較勁，我班上的生都沒這麼小家子氣，你慢慢抒著，我就先回去了。」

沈瓊寧以手扶額，低聲笑了起來。

站在落地窗前的兩人現在都回過頭來看，林初薇恢復一副波瀾不驚的表，而陸遠書的態度更像是剛和陌生人談過，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依然沒什麼聯繫，整個人在們莫名的對視中看上去有點置事外。

「我都不知道當年的複試通知是初薇你給我發的，知道的話我就去了。」沈瓊寧報以微笑，林初薇似乎開始懶得做面上功夫，直接稍稍揚眉，歪頭聳肩做了個憾的姿勢。

「我現在已經換工作了，這話說得可有些晚。」

「只要有誠意，什麼時候都為時不晚。」沈瓊寧笑盈盈地回答，與林初薇面對面站著，彼此視線里的鋒只有對方與自己心知肚明，「即使時隔兩年，當初落下的約我還是會赴，我聽說初薇你跳槽到了n.w的對家報社u.t？那下次再見又是同行了，到時候再討教？」

林初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而後一撇，也出個微笑來，「到時再討教。」

沈瓊寧和陸遠書目送林初薇昂著頭端莊優雅地徐徐離開，過了一會兒兩人對視了一眼。

「林初薇喜歡過你？」沈瓊寧問。

「你打算辭職跳槽？」陸遠書問。

「那個不重要。」陸遠書不贊同地看著，「先回答我的問題。」

「哦，也行。」沈瓊寧無所謂地點點頭，上前幾步，走到林初薇剛才站的位置，向下俯瞰著墨夜空下的萬家燈火，「的確打算辭職，在這裏做得憋屈……這個想法兩年前就有了，我不知道林初薇當時是n.w的主管，不過的確向那邊投了簡歷，總部在國外，大抵能走得遠些。」

「那後來為什麼又沒去面試？」陸遠書問。

「因為後來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有點不甘心，也有點捨不得。」沈瓊寧莞爾，過了一會兒輕聲回答。陸遠書的視線落在的臉上，恍若未覺，瞇著眼無聲聳了下肩。

「想逃避的心態是不對的，當時也就這麼說服了自己忍下去撐下去，現在反倒是覺得，因為有些東西不能逃避，才更改去改變現在的一切，怎麼說也得給自己一個機會才行。」

在不甘心什麼，又在捨不得什麼，不說，陸遠書照樣心知肚明。一時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沈瓊寧彷如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去不滿地推了推他。

「是說先回答你的問題，又不是不回答我的。」沈瓊寧哼了一聲，上上下下地打量陸遠書兩眼，「原來你還被林初薇看上過？」

陸遠書稍稍沉，客觀地說：「我覺得不是喜歡我，只是想跟你較勁。」

「現在自然你說什麼是什麼，當時呢？」沈瓊寧嗤之以鼻，忽而又想起什麼，狐疑地看著他，「怎麼追的你？我怎麼一點都不知？」

「和你一樣，共同參加完一個活之後拿到了我的手機號，第二天邀請我過去一起參加活。」陸遠書回憶片刻，看向沈瓊寧，稍稍一頓。

「我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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