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書這個人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會說話的？直到同學聚會結束，兩人坐上車回家，沈瓊寧依然陷這個問題不能自拔。

當初和陸遠書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一方面是兩個人都力極大，心裏的弦確實已經綳到盡頭，但另一方面來說，兩人當初都太過要強，梗著脖子不肯相互挽留這點，大抵也難辭其咎。談互相忠誠是兩人的共識與道德標準，有這個前提在前，平常生活中的些許小都能被這層甜的糖包裹，縱然偶有裂痕，似乎也無足輕重，也就沒人在乎。

或許的確是真的有了矛盾之後才發現，在一起不離不棄是一回事，但歸結底，心裏都太過傲氣，也沒有別的經歷，總覺得錯過了也就錯過了，憾至極但也不至於哭天搶地人生無，縱使知道對方是一個很好的伴，總歸都對失去不以為意。

他很好，但分開了各自清醒冷靜或是另覓新歡，總歸也沒什麼大不了。

會有這種想法，是太過年輕不經事，是太過自信不在乎，也是年輕狂不。這種東西總要伴著傷口，越刻骨銘心越大徹大悟，若是沒過這份疼，又不幸心裏彎彎繞繞想太多，難免要鑽個牛角尖，做出些自以為瀟灑解，實際不過是逃避退的事來。

「很多事其實想明白了也沒什麼用，亡羊補牢也已經為時過晚。」晚上睡覺時兩人並排躺著，沈瓊寧閉著眼睛，在快睡著時喃喃自語。陸遠書不知道聽沒聽見，呼吸聲平緩而輕若未聞，沈瓊寧也不在乎，將被子拉高些遮住最近因忙碌而愈見尖削的下，打了個哈欠，沉暗無邊際的夜裏。

「現在終於想通了當時不，卻又怕現在開始挽回又顯得徒勞無用……無無求才能無堅不摧，一有牽掛就開始害怕，人就是這樣，沒辦法。」

生活沒給多空閑時間用來悲春傷秋，太再次升起時，又是個忙碌的周一。兩人妥帖地整理完畢后出門，兵分兩路，一個去往項榮方向，調查五個學生第三周實習的反饋況，另一個直接去往電視臺，研究喬雪事件在今晚播出的節目中能否有一個積極的引導影響。

本周的節目圖像質量大不如前兩周，本來就了一批不學無的二世祖攝像進來混資歷，沈瓊寧前幾天又因家裏的問題離崗四天，沒人威懾管束之下圖像質量更是七八糟良莠不齊，剪輯師加了一整個周末的班，如今見了沈瓊寧彷彿見到了親人，拉著的手好懸沒眼淚汪汪，沒說幾句話就一副完使命的表轟然倒下開始睡覺，都不醒。

沈瓊寧把攝像師扶到一旁的休息室去躺著，自己坐在電腦前面開始看第三期的最終版本。這個版本早已給臺里過審去播，之前已經看過剪版本，雖然攝像素材不盡如人意，但在剪輯師費心費力的搶救之下，好歹看上去還算流暢正常，沒有太過不堪一看。沈瓊寧仔細地一分一分看過去，第三期的節目也算是個轉折，希觀眾能夠接。

《第一步》這個節目一共十二期，第一第二期是個開始，第三第四期按流程來看，算是到了一個小小的坎。在這期節目里，接到了新工作的五個學生在經過了最開始的半個月適應期之後，像是網游里剛剛達到十級出了新手村的玩家，離了新人保護的等級，開始直面這個危險又複雜的世界。

剛剛走出校園步職場的新人，時間上沒過去多久，經歷上卻邁出了一大步，社會不會像象牙塔一樣給毫無經驗的新人寬容與出錯的機會，他們過了最開始的過度階段正式接手新工作新環境，有些問題也就無可避免地逐漸顯示出來。

比如在上期里就已經初端倪的關馨悅，作為一個標準的都市白領，現在的生活是家和公司兩點一線，每天穿著職業套踩著高跟鞋，抱著文件來來回回穿梭於各個格子間，努力加班到很晚，和每個人與人為善，但兩周下來，卻多多品出些不對勁的滋味來。

從上期節目里拿到這個工作起就開始每天加班，最開始是為了顯示自己對工作的認真敬業與勤勤懇懇，這周卻慢慢發現不管自己願不願意，似乎每天堆積下來的工作都已經到了必須要去加班的分量。

為什麼會這樣？節目組拉了個回放鏡頭閃回揭示原因，首先是確實某些方面有些微妙地笨手笨腳，加之對業務確實不怎麼悉，開始時沒接太多工作量就已經需要加班，知人知道是刻意勤勉，一些人卻已經在這個時候就對的工作能力產生了一些看法，關馨悅不知道的地方，冠楚楚妝容緻的白領們掩笑著竊竊私語，被忠實記錄到了鏡頭裏。

再有，關馨悅是天生活潑些的格，在學校里也人緣頗佳，一直對自己的社能力頗有信心。到了新環境后習慣地先和周圍人打好關係，能話的地方盡量都要湊過去談兩句，每天早早來掃地打水，午間經常給旁邊的同事帶咖啡，卻反倒沒能下什麼人，甚至有人將麻煩的事也一併委託給，到下班時間自己拎包輕鬆走人，關馨悅當天加班到晚上十一點。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關馨悅自己也頗為茫然，這期節目關於的部分停在了這麼個意味深長的位置，明擺著是留了話題供網友討論，話題是沈瓊寧定的，向來對公眾討論話題的點拿頗準，駕馭得了觀眾，也不會讓學生太過難過或是刻意表演，但這一周關馨悅能不能清職場規則，找到相應的解決辦法——

這是電視臺的計劃，一定要清，要是今天自己還沒思路，節目流程不能拖延，必須由節目組去幫助點明。

對學生來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起碼遇到困難時還有人從旁協助，比許許多多個單槍匹馬自行索的職場新人都要好。

於關馨悅和溫箏而言，電視節目都算是福音。一個嚴重膽小拘謹，一個大大咧咧過頭，都不利於今後發展，藉著這次真人的東風給自己開了個好頭，也鋪了條好前景，不說未來發展到什麼高度，起碼走了不彎路。而對於跟著關馨悅後面放送的喬雪板塊來說，這次真人帶給的，目前來看的確是明顯的弊大於利，頗有些得不償失意味。

在沈瓊寧的堅持與喬雁的配合下，喬雁探班這段最終還是一刀全剪沒有播放，電視臺為這事還特意打電話說了沈瓊寧好一通，沈瓊寧嗯嗯啊啊地應著，承諾最後一期會把喬雁剪進來才堵住了臺里的。沒了喬雁的加盟，喬雪的這塊就顯得很一般了，無非是和上周一樣每天都過得生機，如魚得水，甚至比上周還要舒坦些。

節目沒了起伏，總歸不抓人眼球，沈瓊寧斟酌之下，還是選擇給喬雪單獨安排了段有關於上周被黑容的採訪，將這件事系統細緻地跟喬雪梳理了一回。

這件事是周六蕭鶴約了喬雪去做的，拍完直接送剪，沈瓊寧中途都沒見到過。採訪被巧妙穿在的各個工作畫面之間，一點點將容和行聯繫起來。

「你知道你最近在網上被有些人攻擊說干這份工作丟了你姐姐姐夫的臉嗎？」記者易鋒問。喬雪的表看上去有些愕然，滿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不知道有這種說法，不過能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說。」喬雪笑瞇瞇地回答，神態和作都很放鬆，「要是當事人不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這麼想，姐姐很厲害妹妹很普通什麼的……不過業有專攻嘛，我姐拿過很多獎，我也拿過很多獎學金呀，比還多兩個字呢。」

就是這樣一個隨時隨地都顯得很活潑討喜的姑娘，和說話都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易鋒也被的緒染，出一個笑容問：「那會有力嗎？」

「也不會吧？」喬雪抬手了臉頰，笑得眉眼彎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我姐有，我當然也有，這種幸福三分來自別人，七分要自己去努力，來自別人的那三幸福我已經得到了，所以剩下的就全靠自己啦。」

「努力，然後得到認可，得到報酬，得到繼續努力的力，我覺得好的。」

鏡頭走馬燈般閃過了一連串喬雪這周的工作剪輯，開會的，加班的，和同事談笑的，和穆庭工作室接洽合作事宜的……鏡頭的最後定格和穆庭工作室那邊負責接洽的商晨項榮站在一起的一幕，項榮埋頭對著電腦滿臉嚴肅認真地筆疾書，商晨拿文件夾在喬雪的頭上示意集中注意力，喬雪抬手擋了一下，笑得明又單純。

網游公司的上班時間向來不固定，晚上正是上線高峰，公司永遠不能缺人手，喬雪之前已經在公司值了一夜的班，上午在公司休息了一會兒後下午就又來談判，黑眼圈明顯，然而這樣的笑容麗又充滿朝氣，再挑剔的人，也說不出什麼非議的話來。

這樣的好畫面也染了屏幕前的沈瓊寧，角帶著不自覺的微笑看完了整期，將將結束時突然被電話鈴聲打斷了觀看。沈瓊寧按下暫停，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的名字，心裏頓時提了一下。

「陸老師？怎麼了？」接通電話后馬上開口詢問。

「封摯這邊出了點問題。」電話那邊，陸遠書毫不拖泥帶水，簡潔地問，「你方不方便馬上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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