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年時》第 16 章 新型書
從晏辰那裏拿到競賽卷不久,鍾瑩就給晏宇寫出了第一封信。
一道理運圖象選擇題,超出高一知識點範疇。端端正正抄了題目在信紙上,勾選答案,寫下解析思路——當然是錯的。末尾再留三個字:不確定。
把信紙塞進牛皮紙信封,第二天進校時送到門衛室,門衛大爺說:“郵票八分一張。”
鍾瑩跟他解釋了信不出門,放在收信盒子裏就好。
大爺看了看信封上的收件地址,疑:“你給高三學生寫信,直接送到他班裏不就行了?”
鍾瑩一言難盡地搖頭,“不讓去。”
大爺不知“不讓去”是幾個意思,心說應該是快大考了,博樓那邊管得更嚴了吧。但還是疑:“同校還要寫信,不是書吧?小丫頭你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寫,要分的。”
“跟我哥流題目而已。”鍾瑩出信紙,展示給大爺看,“他現在學習張,早晚都見不到人,家也不回,隻能想出這個辦法。難題看多了,看看簡單的,也是休息大腦嘛。”
這種校不郵票不落款的寫信方式肯定會引起別人注意,所以前幾封信鍾瑩都不打算封口,有懷疑的可以驗一驗,收多了就會習慣。
上午大課間,各級各班生活委員按老規矩到門衛取信,再回到班級分發,高三一班隻有一封。生活委員進門就喊:“晏宇,你的信!”
晏宇接過信件,見那封口皺皺,蹙眉:“你看我信了?”
“沒有。”生活委員很坦然的樣子,“本就是沒封口的,我可沒看。”
晏宇知道沒封口,可是牛皮紙邊邊糙,折痕明顯,一看就是被掀開多了的緣故。
他不說話,拿著信返回座位,生活委員跟在後:“誰給你寫的信啊,郵票都沒。”
晏宇坐下,出信紙,看後才瞥了委員一眼:“張三。”
委員一頭霧水:“嗯?”
“你認識張三麽?”
“不認識。”
“所以你的問題有什麽意義?”
“......”委員鼻子,瞪了晏宇一眼。
關玲上廁所去了,沒能第一時間見到晏宇收信,但一個禮拜之後,第二封信剛進班級門,就落到了手裏。
“晏宇,你的信!”
關玲對“晏宇,信”這三個字過敏,條件反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給我!”
生活委員猝不及防被搶了個正著,在晏宇走過來之前,關玲已經手快拿出了信紙。
“電阻...二極管...”懵然抬起頭,“這是誰給你寫的信,怎麽是一道理題?”
晏宇冷淡:“李四。”
生活委員:......下一封是不是該王二麻子寫來了?
“啊?李四是誰?”關玲又將信件看了一遍,“這像是生的字,李思?還是李......”
話沒說完,信就被晏宇走了,“以後我的信請你不要,私拆別人信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又沒封口,”關玲跺腳:“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晏宇不再搭理,徑直回座位。第一排傳來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關玲惱怒回頭,見鍾靜昂著臉挑著眉,滿眼挑釁,仿佛在說,我就是在看你笑話,你能把我怎麽樣?
關玲生氣了,私底下跟晏宇吵說的再難聽都沒什麽,當眾讓下不來臺,尤其在鍾靜麵前丟臉,不了。
站在講臺邊憋哧半晌,狠狠剜鍾靜一眼,氣鼓鼓地回到座位上。並非無腦,覺到晏宇緒不太對勁,也深知他的脾氣,這時候追上去糾纏,他說不定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忍一時不代表原諒,晏宇給難堪了,必須道歉,哄,還要說明信件來源,不然就永遠不理他!
關玲單方麵決定跟晏宇冷戰,中午吃飯坐到了另一張石桌上,放學也不再跟他同路回宿舍。始終記得初二晏宇惹過一次,冷戰三天他主低頭來找玩的功經驗,卻忘了上回在晏家外吵架,晏宇至今沒向說過對不起。
冷戰期間,關玲看不出晏宇有任何解釋求原諒的跡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宿舍,形單影隻卻泰然自若。有時故意在他跟前走,他總是垂著眼眸視而不見,俊俏的臉上除了平靜,什麽也看不出來。仿佛隻是個陌生人,仿佛十二年友誼不存在。
第三封信到來的時候,生活委員開了“王二麻子”的玩笑,晏宇接過信,低聲跟他說了幾句話。生活委員點點頭:“也行,省我事了。”
關玲坐立不安,拿著書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餘隨著晏宇移。待他落座片刻後,快速回頭看了他一眼,一眼之後,心下冰涼。
他在看信,看得很專注,信紙在指間微微,角漾著一抹淺笑,眼神藏在低垂的睫後,神態溫。
關玲了書本,得指甲泛白,心如貓抓,刺撓又難。到底是誰寫來的信能讓他出那種表?那種陌生的,卻在夢中出現過百千回的表!
午飯時間,關玲沒有去食堂,在廁所裏躲了十分鍾回到空教室。飛快跑去晏宇課桌前,先翻了桌上的書本,又翻了位鬥,在理大練習冊裏找到了那封夾在其中的信。
尿素熱生的主要產與NaOH反應......
關玲把信封信紙翻來調去,正看反看,看不出任何古怪。沒有抬頭,沒有落款,隻有一道化學題和答案解析。
晏宇異常的溫給了一道化學題?這不可能!
惡狠狠地盯著那些文字和元素符號,恨不得把信紙盯出一個來,清瘦秀氣,絕對是生的筆跡。
給晏宇寫題,這算什麽?新型書麽!
胡將信塞回原,拚命抑著找晏宇問清楚的衝,飯也不去吃了,趴在自己座位上想了一中午。
因為從沒有真正鬧翻,也相信他倆永遠不會鬧翻,所以吵架時晏宇說過的話都當氣話來聽,聽完就算,不過心的。可是近來因為鍾家姐妹,晏宇對有些不滿,一說到這事兒,他就不甚高興,有一次很嚴肅地問,你是我什麽人?
關玲很想說對象,又沒膽子,話到邊改了朋友。
他說,沒錯,我們是朋友,但是人不可能隻有一個朋友。
關玲說,你還有戴元,嚴冉,龔立海,龔立江,一大堆朋友呢。
晏宇當時似笑非笑,目清亮直刺心,問道,你的意思是異朋友隻能有你一個?
關玲心裏大聲喊著對!但上支支吾吾,說不是啊,你和尹芬不也算朋友嗎,還有軍區大院的豆豆們,異朋友好幾個呢。
有在,尹芬別想跟他有獨的機會,至於豆豆妮妮什麽的,都是小學生,不足為懼。
晏宇沒有反駁,隻是道,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但是關玲,用心準備高考吧,別管你不該管的,做你不該做的。
什麽是不該做的?關玲回憶從前,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哪怕是針對鍾瑩這種事,以前也對別的生做過,那時晏宇沒說什麽呀。換個地界,換了個人,就不可以了?
但是察覺到晏宇語氣中的警告意味,猜測是鍾靜不管不顧的鬧開,將他牽扯其中,他不高興了。想通這一點,關玲就盡量不在晏宇麵前提及鍾家姐妹,兩人關係果然恢複如常。
父親半月來一次,母親陪讀留在珠州,租了房子長住,與曲阿姨保持聯係。本打算高考後就向晏宇表明心跡,隻要他不反對,兩家的事兒就算了。
先定下親,安上未婚夫妻的頭銜,等大學畢業再結婚。不誇張的說,關玲連婚後住哪兒,孩子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相信晏宇會被嚇一跳,卻不信他會拒絕。剛剛年,沒想過這種事很正常,給他時間考慮考慮就會想通,十二年啊,除了,還能有誰?
關玲的自信碎在晏宇看信的神中,那是從未見過的溫,仿佛在注視著什麽天下至寶一般。
不得不說,人腦補的能力與生俱來,尚未得知真相,關玲已經通過一個表幻想了一出背叛,拋棄,大戲。㊣ωWW.メ伍2⓪メS.С○м҈
某個周五的早晨,鍾瑩走進學校,站在在門衛室前,手掏進書包剛到信,一個人忽然堵在了門口,森森地問:“你要寄信?”
鍾瑩瞅了對方一眼,麵無表地繼續在書包裏翻找,然後在窗戶口跟門衛說:“李大爺,高三一鍾靜的住宿證放這兒了嗎?”
大爺正在聽收音機早間新聞,聞言在寬桌上一摞住宿證裏找了找:“給。”
“謝謝,我還以為帶回家了呢,怪不得找不到。”鍾瑩接過住宿證,小聲嘀咕了一句。
說罷看也不看那人,甩著馬尾走了,後灼人的目許久不去。鍾瑩哼笑,退避三舍,變明為暗,不想再給關玲添堵,結果人家自己不放過自己,那就誰誰,想作作吧。
第一堂課間,拖了五分鍾堂,一下課鍾瑩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往門衛室,放下第四封,封了口的信。
於是時隔一個禮拜,關玲再次看見晏宇拿信歸來,看見他重現溫神,甚至比上回笑意更深了些,難得幾乎快把手心摳爛。等了一個早讀都沒抓到寄信人,這該死的到底是誰!
幸虧鍾瑩反應快,若真被抓到,今天說不定要在校門口幹一架。這封信的確有別於前幾封,鍾瑩不但寫了題目,還畫了一個鞠躬的火柴人和一顆小紅心,看得晏宇忍俊不,也第一次沒有將信隨手夾在書本中,而是揣進了兜裏。
“到底誰給你寫的信!”
午休時間,關玲在小樹林用餐點堵在晏宇麵前。整整一個禮拜,他倆竟然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開口,晏宇就當不存在!
明知這樣直白的問不會得到答案,可關玲實在忍不住了,在晏宇走後又去翻過他的課桌,並沒有找到信件,就知道他一定是帶在了上。
可惡啊!那個李思李還是李斯的賤人,你有種出來咱們當麵鑼對麵鼓說清楚,暗地裏勾搭,是沒臉見人嗎!
果然,晏宇回道:“關你什麽事?”
關玲氣紅了眼,氣炸了肺:“你早,我要告訴曲阿姨!”
“早?”晏宇冷笑著搖搖頭,“關玲,我忍你多久了?你的腦子裏天就轉著這些事麽?還記不記得六十三天後你就要參加高考?這一段時間以來,我跟你說了多次,思想集中,注意力放在複習上,沒事找事耽誤的是你自己,你聽進去了麽?”
他站起,一盒飯吃了沒幾口就合上了蓋子,淡道:“告去吧,想告誰告誰。”
他不曾說出口,可眼神分明表達著“我對你太失了”的意思,肩而過沒有猶疑,哪怕看到了眼裏掉下的淚水。
關玲下午請假回家,第二天沒來上課,第三天也沒來,曲紅素的電話打進了校長室。
晏宇與他媽對話二十分鍾,放下電話時,角勾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很久之後,晏辰對鍾瑩說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哥有時候冷的,那會兒關玲姐病那樣了,他都不願去看一眼。”
鍾瑩不予置評,冷熱的也要分人,探病沒問題,你母倆恃病行兇,著人家十八歲的小夥子訂婚可就有點惡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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