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年時》第 21 章 妹妹的照片
鍾靜上大學的這一年,國家剛開始實行高校收費,後勤部發放的獎金剛好可以支付一學年的學費。同時有每月十七元的助學津,老鍾每學期給四百元生活費,姥姥家那邊另有私人讚助。總之進華大後,鍾靜食無憂,放假回家還有餘錢給爸爸妹妹買禮。
九零年中,老鍾高升,做了軍需副長,隨即申請在家拉了一條軍線,同年華大校園安裝磁卡電話。每個周末,鍾靜都會往家打電話,關心鍾瑩的學習,問問老鍾的和生活狀況。
上大學後,鍾靜的眼界明顯開闊許多,據說同寢四個室友中有一個父母離異的,一個父母雙亡的,加上這個喪母的,堪稱世淒慘三人組。但另兩位同學沒有屈服於命運,在逆境中堅強長,頑強學習,樂觀向上,以優異績考上華大,使鍾靜惺惺相惜之餘,又不免生出一慚愧。
在家時不覺得,離開珠州才發現自己也會想家,想姥姥,舅舅,妹妹,還有父親。
母親已經去世四年多,明年妹妹也要考走了,家裏將隻剩下父親一個人,他會孤獨吧?
於是鍾靜時常在電話裏問鍾瑩,績怎麽樣?珠州本地的兩所本科有把握嗎?不行附近儀州,金陵也有不錯的學校,路程最好控製在兩三小時以,回家看爸方便。
鍾瑩:......還不鬆口同意老鍾找對象?我理你個自私鬼才怪!
整個高二學年,悄無聲息地進步著,從五十名開外一點一點往前挪,到高二期末,穩定在年級前十左右。若說全憑吃老本,沒付出努力是不可能的。學習容,考試規則和後世有很大差別,特別是文理通考的政治,占分比生還要高,想拿高分,腦漿子都快背出來了。WwWx520xs.com
在鍾靜耀眼芒的籠罩下,鍾瑩的進步如螢火之輝,不引人注目,在學校的代稱是:華大學姐的妹妹。班主任表揚還要加上一句:雖然不如你姐,但也不錯了。
如果鍾瑩真的是個十七歲小孩,會被活活氣死。就像晏辰每次考試都會被葉文鬆氣得死去活來一樣。
當然,晏辰配得上“華大學長弟弟”榮譽稱號,他自始自終的優秀,績從未掉下過前一二名,並且也開始積極走競賽路子,拿了不獎,高考有加分。
說到加分,關玲就是憑借數民族加分考上了京語學院。高考前大病一場,發揮失常,一誌願華大邊都沒沾上,二誌願則填的是離華大比較近的人大,分數也不夠,隻好屈就三誌京語。這個學校主要是針對留學生搞漢語華文教育的,報考人數不多。關家不知走了什麽路子,又是加分,又是降檔,把給塞了進去。
可笑的是,在關玲上大學一個月後,給鍾瑩寫過一封信。通篇怨憤,恨紙背,大意不外乎咒罵鍾瑩是披著人皮的狐貍,小小年紀虛偽又裝,騙得了晏宇一時騙不了他一世,總有一天他會看穿真麵目雲雲。
想必是在晏宇那裏沒找到認同,氣炸了。給的忠告本沒上心,這姑娘以後路坎坷啊。
晏宇離開了珠州,鍾瑩無需再惺惺作態扮演天真,漸漸恢複本。在學校除了跟劉媛媛聊幾句外,同學關係一向淡漠。集活能躲就躲,育課能病就病,不說話不,把自己活了一個形人。
假期死宅在家,用“學習”來擊退所有想勾搭外出的小夥伴。晏辰不止一次抱怨過格變化很大,和小時候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對此李舟橋的結論是:長大了。他姐李舟姍就是這樣,小時候是魔鬼,長大了變淑,談了對象之後說話都嗓子,惡心得人吃不下飯。
晏辰憂心:“瑩瑩談對象了?”
李舟橋拍脯:“沒談吧,我這不打算高中畢業之後再開口麽。”
晏辰:......
鍾瑩拿著一摞信,對著後窗戶外兩個“興師問罪”的年晃了晃:“談是沒談,不過我了一個筆友,文采飛揚字字珠璣,我很喜歡,等上了大學,可以向男朋友發展發展。”
這一年來,和晏辰李舟橋的關係也不如從前親。年歲日長,恥生,大家都懂得了避嫌,加之鍾瑩有意疏遠,三個人一塊兒出遊的景已經舊日回憶。
晏辰很不屑:“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還筆友?報紙上登的友廣告最不靠譜,你又沒見過他,萬一是個又醜又胖又老的人怎麽辦?”
鍾瑩昂臉作癡迷狀:“字如其人,字好看人就好看。”
晏辰還想反駁,被臉沉的李舟橋拖走,他瞪了鍾瑩一眼,冷哼:“你的筆友去吧,沒良心的東西!”
鍾瑩看著個頭又竄了幾厘米的年摟著晏辰離去,後腦的頭發不羈支棱著,背影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無奈笑了笑。
李舟橋是個好同誌,個高人帥又熱心,但凡有事相求,無有不應。願意和他繼續友誼,可方麵不能回應。唯利是圖的老阿姨,哪配染指純真赤子心!
的通信計劃順利進行著,一開始一個月一封,容和以前一樣純潔,問題目,答題目,最多畫個小漫畫俏皮一下。來往兩三次,晏宇在答題後多寫了一句話:最近還好嗎?
鍾瑩沒有用文字回答他,而是找老鍾到部裏借了照相機,給李舟橋負責幫拍了兩張照片。一張穿著家常花襯衫,不茍言笑,伏案專注書寫;一張著淺藍圓領,蹲在大樹下抱著小貓,笑瞇了眼。
可以想象晏宇收到照片時的愉快心,不僅要他記住,還要把影像留在他的生活裏,大城市的大學校園如雲,長久不見,憑曾經的好印象拿不住人心。
可是鍾瑩也隻打算給他寄這一次照片,的長不需要他來見證,坐等驚喜來臨就好。
從那以後,兩個人寫信就多了許多容,晏宇會向描述北城的天氣,校園的景,食堂的飯菜和偶遇鍾靜,卻向他翻白眼的趣事。
鍾瑩相對克製,隻回應他的事,或說自己學習上遇到的困難,很提及生活,最多加一句:我很好,勿念。
直到九一年夏天來臨,鍾瑩已經對晏宇的大學生活了如指掌,包括他宿舍哥們兒的名字籍貫,吃幾號食堂,去哪裏打球,參加了什麽研究小組,搞出了什麽果,計算機係獲得了什麽大獎都一清二楚。
兩年裏,晏宇確實回過珠州,也給鍾瑩打過電話,可是見麵的覺遠沒有文字流那般順暢。鍾瑩學習張,寒暑假參加了培優班,匆匆見麵都是在晏辰或老鍾在場的況下,兩人沒說幾句話。打五個電話四個沒人接,接了一個鍾瑩也隻是溫溫的說,晏宇哥,馬上要考試了,有空再聊。
晏宇覺得自己不能幹擾學習,從字裏行間可以看出,鍾瑩在為理想努力著,心無旁騖。越到高考臨近,他越替張,如果小姑娘沒有考上華大,該有多失啊。
翻開《離散數學》,姣好的側臉映眼簾,睫長長,鼻頭微翹,輕抿,專心對付著筆下的題目。可能是鍾叔在家中給拍的,沒有梳很漂亮的發型,頭發鬆鬆散散紮了一束,碎發垂落在臺燈的影裏,桌麵上堆滿了書本試卷,隨意,自然,又好看的不可思議。
這張照片他不知看過多次了,甚至都沒有放進相冊,因為相冊翻起來太麻煩。夾在書裏,幾乎每天看一眼,和另一張抱貓的相比,他更喜歡這張,燈溫,,側臉近鏡頭,仿佛就在眼前。
如果鍾瑩知道晏宇此時所思所想,定然心滿意足。嗎?就對了,不枉費我為拍照片勞心勞力累狗。
記得那個周末,李舟橋被折騰夠嗆,貓也被折騰夠嗆,同一個場景同一個姿勢幾乎拍了半筒膠卷。
這時候沒有數碼相機,沒法立即看到照片效果,鍾瑩便悉心琢磨著線,構圖。一縷頭發掉下來的位置,垂眸的角度,抱貓手指的方向,貓的表,的表,脊背是直還是微躬,蹲下來小會不會被出蘿卜塊,調整來調整去,巨細無。
那隻貓是野貓的孩子,也就一兩個月大,弱小無助,還配合。可是它媽全程慘,不時從各個方位試圖對鍾瑩發起攻擊,很是耽誤了會兒拍攝進度。
一筒膠卷不便宜,全是用鍾瑩零花錢買的,毫不心疼,隻拍了兩個場景就去送洗。然後從其中挑出最滿意的兩張寄給晏宇,次滿意的兩張寄給鍾靜,剩下的打算銷毀,又被李舟橋搶走了兩張。
心炮製,效果斐然。晏宇回信特意說明:收到,好看。
“又對著你朋友流口水呢?”
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晏宇立刻合上書,轉頭對上一張笑盈盈的臉:“別胡說,這是我妹妹。”
來人怪氣地“哦”了一聲,“知道知道,妹妹還是個孩子呢,你沒有非分之想,也就抱著人家照片躲被窩裏親一口對吧。”
晏宇很無奈,他藏了大半年,還是被舍友發現了鍾瑩的照片,經過慘無人道的問,得出他對高中生心懷不軌的結論。從此他出宿舍是天之驕子,教授得意門生,多研究小組員,矚目的籃球校隊主力;進宿舍就了道貌岸然,冠禽,在外招蜂引蝶,還欺騙未年的人渣。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這是舍友們的邏輯,晏宇單口難敵三,隻好躺平任嘲。經過兩年相,他已經掌握了大學男生宿舍生存的訣竅:別人嘲你時無需辯解,反嘲別人時不餘力。
果然逗笑兩句,舍友也就不再繼續,道:“下個禮拜跟經管院的比賽你不參加了嗎?”
“嗯,我弟弟高考,已經買好了回珠州的票。”
舍友拍了他一下:“高考七八.九,你這麽早回去幹什麽?經管院那幫孫子狂得不行,那個那個許衛東,放話說誰都不打專打你,你就咽得下這口氣?”
晏宇微笑:“以後有機會再和他,我弟弟高考最重要。”
舍友小眼睛一翻:“是你小朋友高考最重要吧?”
“是我妹妹。”即使被群嘲一萬遍,晏宇還是堅持這麽說。
六月三十號,學校放假,鍾瑩傍晚回家。老鍾又像兩年前伺候鍾靜一樣伺候,端飯盛湯嗬護備至。
鍾靜已經提前回了,太後風範一如既往,見麵就批評鍾瑩自作主張填誌願,據模擬和預考績判斷,第一誌願很可能錄不上。萬一落到和關玲一樣的窘迫地步,可不符合加分政策,家裏更沒門路去給疏通關係。
老鍾也唉聲歎氣,沒想到小兒這麽有主意,不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就把前途定了。
鍾瑩不理他們,慢條斯理吃完飯,洗澡換,躲進屋裏化素妝,梳了個歪麻花辮,靜靜坐在床上拿了本書看。
鍾靜還在堂屋跟老鍾講解什麽檔,七點五十,後窗戶上傳來輕叩聲。
鍾瑩擰亮臺燈,把燈頭低些,從昏暗的外部看向,形像清晰和。起拉開窗簾,穿著白襯衫的大男生就站在窗下。
似乎有些驚訝,推開窗戶:“晏宇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晏宇微微皺著眉:“你的第一誌願不是華大?”
。您提供大神蔣淮瑯的晏晏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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