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備席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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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漱鳶發現重生後的自己越來越睡懶覺，一夜一夜睡得很實，或許是知道這輩子要抓住誰的手，有了目的，有了勇氣，所以每一日都過得很充實。拿到信的時候，才剛醒不久，日頭上了大半，前殿的朝會也已經散了。看完了信，高興的喜上眉梢，倒不是因為和親的事，而是房相如第一次給寫了封信，就算隻有一列字。

沒人知道公主為什麽心這麽佳，抬頭問道，“周給使，現在幾時了？今日的廊下食散了嗎？”

那頭說還沒有，“公主今日起的早些，聖人才放仗不久。眾臣正在廊廡用膳。”

公主道甚好，坐在案幾前，朝上頭一道點心一指，笑道，“這盤金銀夾花平截我最喜歡，送去政事堂給三省令吧！”

房相如與竇楦和崔侍中正談著半個月後的大典，門口有侍忽然提著食盒報導，“列為相公，天子賜食至。”

三人施禮謝過，布食後正要舉筷子，忽然有個陌生的小侍出現在門口，顯然不是前殿的人，隻聽他尖聲道，“列為相公，公主賜食至——”

第32章

中書令，尚書令，和門下侍郎聽後麵麵相覷，以為耳朵出問題了。

傳話的侍提著食盒被三位國臣盯著有些尷尬，原是一直在宣徽殿當差，沒在前殿侍奉過什麽大人，忽然被公主安排了找破天荒的差事，也不知為何特意選了沒什麽經驗的他來。

崔侍中困地打量了一下侍，側頭問道，“請問給使，是哪位貴主送來的？”

小侍垂頭張地回道，“是宣徽殿永公主。”

話音一落，房相如心裏咯噔一聲，默默低了下頭，抿著出食指一下一下地輕點著木案，有些不自在。隻聽旁邊竇楦大大咧咧道，“既然是永公主的，我們收下也無妨吧？”

崔侍中卻有些猶豫，“今日史臺的人也在……若是被他們那幫人揪住不放，再扣上個有辱緘的帽子，你我三人日後如何立足呢……”

“誒——”竇楦不以為然，擺擺手，朝侍那頭了一眼，道，“永公主為陛下掌上明珠，一向公主做什麽，陛下也甚管之。如今公主好意，看我們辛苦，送點吃食到政事堂，也無其他事，何來不妥呢。如果拒絕，倒是弗了人家一片心意了。”

崔侍中似乎有所，眨著眼看向房相如，尋求他的意見，“房相，您覺得這……”

“公主賜食至——”人在張的時候就容易破音，侍如立火坑，鼓足了勇氣又喊了一次，顯然他很為難了，哭喪著臉道，“列為相公，求您領走吧。不是什麽大魚大，隻是一盤金銀加花平截的蒸。您們不領走，咱如何與公主差呢？”

房相如當然了解的脾氣，如果這蒸真的原封不的拒絕回去了，怕是猜也猜得出是他出言阻止的。

再說了，上輩子不是也做過這種事嗎？趁著廊下食的時辰裏，托人給他送點心吃，侍就那麽無所顧忌地通報進政事堂，更是直接點名道姓地喊道，“公主賜食房相”，他當著這兩位同僚的麵差點下不來臺，更不用再細品人家驚愕疑的眼神了。

他那時候怎麽做的來著？依稀記得他直接回了一張條子，塞進食盒裏那人送回去了，吃食自然是婉拒了，順帶提醒四個字，“公主慎言”。

回憶消散開來，房相如握拳停在邊輕輕咳了一下，避開竇楦與崔侍中的目，還是開口了，沉沉道，“莫要為難這小侍了。既然是公主的賞賜，還是領了吧。監察史管的是員當街騎馬吃飯，如今這是政事堂，吃食與廊下的都不一樣，想來他們找不到什麽話可說。”

從未有過公主往這政事堂送吃食的先例，可宰相居然繃著臉同意了。那兩位見房相如起謝賞，於是也跟著起，徐徐環袖接下來食盒後，待侍走了，三人才起回位。

房相如將食盒放在案幾上，躊躇一會兒，才啪啦——一聲把蓋子打開，見裏頭除了一碟巧的金銀夾花平截和蘸料外，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他以為的什麽公主手書，或是字條之類的傳話，實屬多慮。宰相不經意地鬆了口氣，總算這次沒當眾給他寫什麽私傳的條子，不然被竇楦這個大瞧見了，怕是難辦。

崔侍看了一眼蒸，笑了笑，推辭道，“我就不與二位吃了。我一向吃蟹黃不適，吃完，手臂就起紅疹子，隻能是無甚口福的。”

“這才夏初，就有蟹子可以吃了嗎？”竇楦朝那盤蒸探頭，搖著頭歎起來，“托公主的福，我念這蟹黃的味道整整一個冬天了！今冬家仆去河邊挖螃蟹，卻都是無籽的，沒什麽滋味。”說著，自顧自地舉起筷子就往盤子裏。

誰想，還沒夾住，忽然啪——的一聲被另一雙筷子打開了，他順著那方向看過去，見房相如有點不大樂意，竇楦眨著迷茫的眼不理解，“怎麽了？這是怎麽了？不是你同意的領賞嗎？現在又不人吃？”

房相如垂下長睫，不聲地將醬碟從食盒中拿出來擺在自己案幾上，眼睛也不看他，淡淡道，“人家公主說過這碟金銀夾花平截是給你的了嗎？”

竇楦愣住，覺得這個房六要故意和他不對付，反問道，“公主也沒說是給你的吧？”

嗬，不說，就不意味著如此了嗎？宰相回答的很謹慎，道，“你和公主又沒什麽，送你做什麽？你是弘文館教過，還是私底下找你求過幫忙。”

竇楦驚訝不已，“永公主私下找你做什麽呢？”說完，揣袖子撅了撅，喃喃道，“還\''人家\''，兩個月前要我替你給陛下那遞奏牘彈劾公主的，不也是你嗎？難道，你……”

隻聽房相如忍不住幹咳兩聲，說沒什麽別的事，隻是幫公主解決了一些學問上的困罷了。天知道他犧牲多！房相如然後一招手，侍上前將食盒領走，“回了公主，多謝賜食。”

竇楦不甘心，拉住侍的袖子又問道，“公主到底說沒說這吃食給誰的？”

方才的對話侍聽得一清二楚，都是一會兒要一一稟告公主的，這時候突然被住，隻好低聲道，“回尚書，公主沒有說特意給誰，隻是說請政事堂的三位一同品嚐。”

房相如抿了抿，眼見竇楦喜上了天，聽他道，“瞧瞧，你以為你和\''人家\''好，可是人家搭理嗎？真以為公主單獨賜食給你啊。”

這話說的房相如怔怔的，同樣是賜食，上輩子隻是單單給了自己，這次卻不一樣了。從重生回來到現在，被占過多次便宜，在那吃過多次啞虧了？他為籌謀和親的事周旋了多久，想了多種後路？這種事答謝的時候，有一個字不提，連盤食都要他和別人爭。

然後宰相忽然可怕的發現，在這種事上計較的模樣，越發不像他自己了，難不是這幾日太忙，自己的腦子也出了問題？

再看向竇楦，隻見他氣人的筷子毫不客氣地進盤子裏快速夾走四個，揚頭道，“崔侍中不吃，咱倆對半分，你不吃，我就都吃了。”

房相如端方地坐在那看他，簡直不可理喻，他瞥過頭懶得再爭，隻好拿走自己那份低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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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漸漸上來，廊下食的餐食從羊羹甜粥換了涼水拔過的冷麵。這日，房相如隻吃了發的兩個梨子便不大了。

宰相厭熱，人吃得若是太飽，容易發汗，子裳就不清爽。

“我不吃了，”房相如了手，起離去前對竇楦冷淡道，“方才你就虛窺我的這份，我說你怎麽如此能吃？大典在即，你稍微留意點冠形貌行不行？好歹也是尚書令，來日含元殿迎勞使的時候，本相後跟了一個胖子……”

那頭自然是不樂意的，喂了一聲，“你為何說話如此傷人？這幾日看你都針對我似的……”

誰都有濃得化不開的心事，宰相也不例外，可惜這到底是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再和口中的那個胖子爭論，房相如負手出了政事堂，正要回中書省複看鴻臚卿遞過來的單子，甬道上忽然見有一個悉的影，那人見到他後，遠遠地朝他行禮。

“子彥？你怎麽來了？”他走過去，朝中書省一拂袖，問道，“為何不進去等？”

寧九齡講話總是溫潤有禮的，他垂了下眼，然後才淡淡笑道，“房相，愚就不進去了，父親若是看見了，怕是要責怪的。”

房相如不說話，隻是奇怪地看他，半晌他才無奈地微微揚頭，看破似的問道，“某知道了，君是為公主而來。”

寧九齡嚇了一跳，愣愣地回宰相，然後道，“讓房相笑話了……”他上前一步，又繼續道，“其實，愚隻是想問一句公主如今可大好了？父親不告訴愚，愚隻能來問房相，畢竟您是公主的師……”

房相如心裏不是滋味，負手著天，才發現自從上次甬道上之後，他自己也很久沒有見過了。這殿中省與呆的宣徽殿其實不過是一道宮牆相隔，裏頭是，他進不去，可也不見跑出來。

“其實某已經不做公主的師了，抱歉……”房相如也幫不上忙，可看著子彥這副樣子實在覺得不爭氣，於是扯開話題道，“君的父親對君寄予厚，君是知道的吧？兒長之事，莫要太過沉迷。”

寧九齡說愚都知道，然後房相如敏銳的發現他那眼神顯然暗淡下去，額角的淤青還有淺淺的痕跡，看來是被他父親好生教育了一番，寧九齡道，“公主說沒什麽朋友，把愚當作一個朋友……其實，今日也是以一個朋友的份，想問候一下。”

房相如見他有些頹然，大概是真的有些疚，於是拍了拍他的肩，安道，“公主，一直在休息，前些日子，某見過一次，活蹦跳的很，君大可放心。”

寧九齡麵歡喜，長揖一禮，“既然公主大好，愚也就安心了。多謝房相！”

宰相淡淡一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卻陷了怔忡。李漱鳶到底是個什麽？一群人圍著了陣腳。子彥若是知道，公主還打算把他送的的那顆參轉送出去，怕是要難過的吧。

從得封號之後直到現在，想要什麽都能得到，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大概總是不知道珍惜。如果換作是他自己呢，若是送的東西轉手再送旁人……想到這，房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