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氣氛一時間凝重到了極點。

大金牙臉更是沉的厲害，但此時一對三他又不傻，即便再如何暴怒也只能先忍著。

旋即大手一揮，“三位，不送了。”

胡八一和胖子誰也沒有想到事會變這樣，但此時既已得罪對方，玉肯定是賣不了，搞不好出了這門就要遭到報復，還是先離開這里找個地方躲一陣子吧。

實在不行，只能再回牛心山了。

于是兩人對視一眼，拉著楚堯就要往外走。

可楚堯卻突然坐了下來，而且就坐在大金牙對面。

大金牙眉頭一皺。

胡八一趕忙道，“老楚…”

然而楚堯擺了擺手，示意后者莫急，然后對著胖子問道，“胖爺，可還記得在野人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分金定四字訣。”

胖子先是一愣，怎麼這個時候提這個？

不過還是回應道，“老楚，你是說那聞問切？”

這話一落，大金牙眼神一凜，“這位，你也行里人？”

楚堯沒有直接回應，而是指點著四周道，“來的時候，聽兩位哥哥說京城潘家園有位高人，古鑒定，那是一絕。”

大金牙不由得坐直了子，又了膛，臉上的得意之更是掩飾不住。

“可是，”

楚堯話音一轉，“剛才我打眼掃了一圈，偌大的骨董屋，竟然沒有一件明，真是可笑。”

這話一落，大金牙臉突變。

胖子一瞧，還真唬住了。

于是悄著了一旁的胡八一，“老胡，這明很值錢嗎？比那個唐代的還厲害？”

胡八一搖了搖頭，他也不懂。

可按道理說，唐代更久遠，應該更值錢才對吧。

“哎呦，這可真是大水沖到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

短暫的震驚后，大金牙趕忙站起，拉扯著胡八一和胖子陪笑道，“胡爺，胖爺，您二位趕坐，趕坐。”

“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吶。”

兩人都愣了，“這，怎麼回事？”

“翻臉比翻書還快？”

大金牙咧著大，出他那顆亮眼的大金牙，毫也不因為之前的矛盾尷尬，對著兩人笑著道，“胡爺，胖爺，您這位兄弟也是行家啊。”

“行家？”

胖子眼睛一瞪，“那當然，我們老楚也是深金校尉的真傳，那風水不比老胡差多，而且老楚手十分了得，

金爺，不是我和你吹，您幸虧是沒做傻事，不然就你手底下那幫馬仔，本不夠老楚打的，到時醫藥費就夠你喝一壺的。”

“哦？”

大金牙心頭一震，這小年輕竟還有這等本事？

“金爺，您可別說我王胖子胡吹大氣，就那個金國大粽子，兩米多的個頭，刀槍都不不，就連手榴彈都炸不死。”

大金牙子一，“你們真遇到大粽子了？”

“可不咋地，我跟你說啊，那大粽子一長，力大無比，這要換一般人，早就死在下面了，可你猜怎麼著，愣是被我家老楚用斧頭劈的是滿地爬啊…”

胖子說的繪聲繪，大金牙聽的是一愣一愣的。

可胡八一卻有種直覺，這大金牙剛才提到的‘行家’未必是指金倒斗，再結合剛才的對話，以及后者反應，

胡八一覺得，自己一定是誤會又或者看了什麼。

不過那邊二人正說到興起，胡八一便沒有出聲打斷。

湊到楚堯前，胡八一好奇道，“老楚，你剛才說的明到底什麼意思？”

楚堯笑著道，“這明是行話。”

“行話？”

“嗯，實際這明又冥，并非什麼明代的，而是指的陪葬品。”

胡八一恍然，“原來是這個冥啊。”

楚堯點頭，“就像‘古董，‘古玩’，實際上都與倒斗有關，只是換了種說法，一來掩人耳目，二來為了好聽，最早的時候，這些地下都‘骨董’，‘骨玩’。”

“難怪了。”

到了這里，胡八一終于明白為什麼大金牙會突然轉變態度，原來是以為遇到同行了啊。

這時，胖子那邊也停下了。

大金牙一臉駭然的著三人，心頭的震驚久久不能平復。

從小他就跟著父親，沒聽后者說起倒斗的奇聞事，而關于大粽子，那最是令人心悸，恐懼。

父親說，但凡在墓下遇見大粽子，十死九傷，能僥幸活下來的也必定是廢了。

可這三人，非但活了下來，

更將大粽子給弄死了。

我的老天爺啊。

再看三人，尤其是那個老楚的年輕人，

小小年紀不但擅長風水之，更有能與大粽子對抗的手，

這種人只要不死，日后必定在這個行當里風生水起，無人不知啊。

“必須好。”

大金牙暗下決心，可看對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搭話。

無奈之下，只能看向胡八一，

胡八一多聰明一人啊，秒懂對方的意思。

于是道，“對了老楚，你剛才和胖子提到那四字訣又是什麼意思啊？”

楚堯隨手從最近的桌子上拿起一件掌大的古銅皿，一邊把玩著，一邊道，“最開始出現倒斗的時候啊，是沒人懂行的，所以很多老就被擱置在家里，或是當凳子，或是當碗筷，毀壞了非常多，

直到后來，第一批倒斗人年紀大了，又或者傷了，疲了，也就從地下轉到地上，自己經營起這些老件。

慢慢的這一行也就越來越大了，也更專業了。

而咱們金一脈的口訣對于這些古鑒定同樣適用，幾十年前更有一位金前輩將咱們風水中的四字訣改寫編制出一套適用鑒寶的典。”

“還有這種說法？”

胡八一和胖子同時看向大金牙，

后者一愣，臉上泛起臊紅，“應…應該吧。”

“應該？”

“咳咳，我…我曾聽老爺子說過一些，但是那等外人難得一見。”

“這樣啊。”

瞧著胡八一兩人輕視的眼神，大金牙趕補充道，“雖…雖然我不懂啥四字訣，但這古鑒定這一塊，整個京城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呵呵。”

楚堯笑了。

大金牙一愣，趕忙改口道，“那是以前，那是以前，嘿嘿，在楚爺面前，我可不敢說第一。”

瞧著大金牙一副狗樣，胡八一突然想起在墓里的時候，楚堯為何能一口出蛾螭紋璧的名字以及來歷了。

原來老楚對鑒寶也有研究啊。

“老楚，這鑒寶到底怎麼個鑒法，趕說說。”

胖子尤其好奇這些個倒斗啊，寶貝啊，之類的行話和辛。

大金牙也豎起了耳朵，這可是千載難逢學習的好機會啊。

楚堯道，“要說這個古鑒定啊，其實和風水一樣，其容博大深，文字更是晦難懂，尤其這是個祖傳的手藝，外人本難以接，我也只是略知皮，

不過你們既然愿意聽，我便給你們說道說道。”

三人不由得又往跟前湊近了些，表現的像個好學的學生。

楚堯笑了笑，“古，大可分兩類，一為家傳，二為冥。”

“這家傳的老件，因為代代相傳，經常用手去，所以時間久了，表面也就有了澤，

而冥因為是倒斗上來的，所以一直埋在地下，其澤亮度必定不同。

更有高人可據這冥的澤，推斷出墓地的地理環境以及風水走向，這就是‘’字訣。”

“那聞呢？”

“聞，又被稱作冥鑒定最核心的環節，過去南邊常有人作假，通過各種手段將件做舊，經驗不足的便會吃虧上當，但有經驗老道者，只要把手放在鼻下那麼一聞，立斷真假。”

“這麼神啊？”

大金牙打小接這行，還從沒聽說過有人靠鼻子聞就能斷定件真假的。

“你別不信，比如過去作假最常用的一種手段就是將件浸泡在糞坑之中，雖然舊了，但味道肯定不一樣，行家只要打手往鼻子下那麼一聞…”

“嘔~”

配合著楚堯將手中皿放在鼻子下面的作，胖子第一個吐了。

“行了老楚，別說了。”

胡八一也不了楚堯那個作，反正不知道咋地，就覺得現在周圍的空氣都是臭臭的。

“胖子，你是不是放屁了。”

“我…”

兩人打趣，誰都沒有注意到大金牙目閃，似乎有話想說。

楚堯卻很好的捕捉到了，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托著手中古銅皿道，“你可是想問我能否聞出這東西的真假？”

“嘿嘿~”

被看穿心思，大金牙訕訕一笑。

那邊胡八一二人也聞聲看了過來，“咦，我瞅這罐子怎麼和先前老洋人買走的那個很像啊。”

大金牙挑起大拇指，“胡爺好眼力，這古銅皿確實和老洋人買走的是一對，都是清代的老。”

“清代的？”

胖子從楚堯手里接過皿，左瞅瞅，右，那一個稀罕啊。

“金爺，這得老值錢了吧。”

“不多，賣給那老洋人五萬。”

“啥？五萬？”

胖子驚呼出聲，胡八一也是不著痕跡的咂了咂。

“難怪這家伙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呢。”

“楚爺，您給長長眼？”

大金牙小心的從胖子手里接過，再一次遞到了楚堯面前。

“長眼？”

楚堯嗤笑一聲，本沒有去接。

“楚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心里沒數？”楚堯斜眼鄙視大金牙，“一個贗品你賣五萬，我兄弟的一雙蛾螭紋璧你只給三千？”

“贗品？”

胖子一把奪過大金牙手中的古銅皿，“這是贗品？”

“哼，誰說這是贗品，雖然這玩意兒和唐瓷沒法比，但好歹也是清代的。”

“清代的？”

“哈哈哈…”

楚堯大笑，然后猛地盯著大金牙，“這話你騙騙老洋人還行，在我面前還是算了吧。”

大金牙神幾度變化，“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是假的？”

“證據？”

楚堯搖了搖頭。

“哼，既然你沒有證據，就不要口噴人，我大金牙做生意一向講究個誠信。”

楚堯抬頭，似笑非笑的盯著大金牙，

“你想多了。”

“我是想說，如果我是你，會再多澆一盆黃水，那樣可就不止賣五萬了。”

“黃水？”胖子一愣，“什麼黃水？”

胡八一皺了皺眉，開口道，“我在部隊的時候聽人提起過，好像是說將硫酸按照一定的比例加熱。”

“硫酸？”

“為什麼用硫酸？”

胡八一搖頭，這個他也不懂。

不過，聽楚堯的意思…

兩人轉頭看向大金牙。

只見此刻大金牙目震驚，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楚堯。

難道真被老楚說中了？

可這古銅皿和黃水到底有什麼關系？

就當胡八一想要開口詢問時，

“呼~”

大金牙緩緩吐出一口氣，收起臉上的驚訝，先是沖著自己和胖子抱了抱拳，最后竟對著楚堯弓一拜，嘆聲道。

“楚爺，我大金牙服了。”

（謝書友：天王傲宇，六月第一個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