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過去,好像連帶著冬天一起結束了。

天氣漸暖以后是旅游旺季，瑞思接了好幾單業務，蘇晚青重新忙碌起來,沒時間和聞宴祁去月旅行,倒是借著出差自己出去玩了一趟。

北方城市冬季長一些，見完客戶KIM就帶著和Dris去雪了,人生第一次雪，蘇晚青摔了好幾跤，依舊樂得不行，拍了近百張雪景照片,心挑選了幾張發給聞宴祁，毫不意外地收到一串省略號。

聞小狗：【你開心就好,我一個在家,沒關系的。】

蘇晚青：【我知道你很堅強,照顧好我的小米辣,晚上水重，記得把泡沫箱搬到客廳。】

聞小狗：【......】

轉眼到了六月,濱城的梅雨季開始，與此同時,一場華東區域運會也落下帷幕，其中有一家贊助商是國業巨頭品牌,瑞思和其品牌管理部的對接一直是由蘇晚青負責,運會結束，執行完稿上去，Dris就嚷嚷著要請客吃飯了。

下班前，蘇晚青給聞宴祁發了微信，消息還沒落聽,只說公司要加班，晚上不回去吃了。

聞宴祁不疑有他，叮囑了幾句讓正經找家餐廳吃飯，就結束了對話。

六月底，又是石榴花開的節氣，路邊的綠化帶上的花朵兒像一簇簇火苗，被雨水打過，更顯得明艷燦爛。

蘇晚青開車帶著le一起前去烤店，路上Nicle一直在旁敲側擊，自從上次的婚禮結束，e兩個人算是公開了，整日膩歪在一起，今天倒是稀奇，沒坐zane的車。

“又吵架了？”

&s一副煩躁的樣子：“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蘇晚青過后視鏡看了眼，后，zane的車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到了烤店，預訂的大桌還是不夠坐，服務員送來了兩把木凳，蘇晚青和Dris比較瘦，兩人坐在拐角的凳子上，也能夠得上飯菜。

今天這頓飯既是慶祝項目結束，也是慶祝蘇晚青升職，雖說人事還沒發通告，但KIM姐說方總監已經知會過了，隔日就會通知人事下發公告。

“雖說升AM不難，但是來公司一年就升了的，你還是客戶部頭一位。”

蘇晚青舉起杯子說了些客氣話，旁人都跟了，只有Dris一不在出神，蘇晚青把杯子塞手里，強行跟了一下，著聲音：“干嘛呢？再發呆一會兒被Nicle吃完了。”

&s這才沒打采地看：“那正好減了。”

“......”

蘇晚青放下杯子，目稍抬，對上桌角另一邊zane的視線，他不負責青峰業的案子，有段時間沒打過道，也是這才注意到，人是清減了不。

又過一會兒，手機震了一下，蘇晚青看了眼，放下手機就隨意尋了個由頭出去。

走出店門，過了馬路，斜對面有家便利店，蘇晚青剛在椅子上坐下，就隔著玻璃窗看見zane過了馬路，他穿一件黑純T，走起路來角鼓風，原先意氣風發的模樣沒了，滄桑和倦怠顯而易見。

“要遞好話，你怎麼不去找周黎？”見他走近，蘇晚青問道。

周黎和Dris是大學同學兼室友，跟Zane也認識，應該更好說上話的。

“周黎認識袁穎，有些事我不方便跟說。”zane就是看和Dris關系好，找幫忙來了，“我跟袁穎真的不是那種關系。”

蘇晚青幫他拉出椅子：“坐下說吧。”

&s前兩天就跟訴過苦了，說自己真的看不懂zane，明明表現得很喜歡的樣子，卻又背著和前友聯系。

“說在醫院看見了你跟你前友。”蘇晚青想起之前也曾在醫院撞見過，下疑開口，“因為那個孩，Dris已經跟你生過不次氣了，我覺得不管你有什麼苦衷，如果還想繼續和Dris在一起，有些話還是當面跟解釋才行。”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e皺起眉，語氣有些沉重：“Yulia，你是局外人，也不認識袁穎，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從沒跟袁穎談過，但我確實......有責任照顧。”

蘇晚青聽不明白：“有什麼責任是不能跟朋友說得？”

“袁穎是我高中同學......”

事說起來并不復雜，高三暑假的一次意外事故，袁穎為了救他，腦外傷引起了神分裂癥，這是一種比較嚴重的疾病，確診后他們家雖然一直在積極為尋訪名醫，也負擔了全部的治療費用，可當事人生活的崩塌是方方面面的。

偶發思維混，常常會出現幻覺，行為和思想都極度異常......

聽著zane說得那些癥狀，蘇晚青驀然想起Dris之前跟吐槽過的話，那位名袁穎的姑娘曾經給帶來過很深的心理影，什麼都不知道，按正常人的邏輯來看，只覺得對方格古怪。

“其實我覺得......”蘇晚青猶豫著開口，“Dris要是知道這些，可以理解你的。”

“我知道會理解我，但我不能說。”

“大三那年，袁穎寧愿辦休學都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得了這種病，”Zane舒了一口氣，嗓音低了幾分，“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為了瞞下這件事，甚至跟所有朋友都斷了聯系，靈靈跟是大學同學，我不能為了我自己的問題背刺。”

蘇晚青聽完后沉默了許久。

&s無法忍自己的男朋友無緣由無止境地聯系“前友”，那位袁穎的姑娘更是無妄之災，可Zane已經最大程度地表達了誠意和決心，他沒有逃避自己的責任，也沒人能要求他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贖罪。

畢竟那場車禍只是個意外。

生活中面臨許多棘手的難題，都不是非黑即白的雙面選擇，至在這件事里，蘇晚青也拿不出什麼立竿見影的好主意。

“靈靈一直追問我原因，我沒法告訴，只能告訴你。”Zane頓了幾秒，語氣是清清白白的坦誠，“Yulia，你是信任的朋友，如果你能理解我的難，我希你可以幫我解釋一下。”

蘇晚青皺眉，還是有些擔心：“萬一知道你跟我說過原因，追著我問呢？”

“很喜歡你。”見算是答應下來，Zane松了一口氣，“不會為難你的。”

又考慮了一會兒，蘇晚青應承下來：“我晚上回去跟聊聊。”

兩人出來不到五分鐘，就前后腳回了烤店，一桌人吃吃喝喝聊到了近九點，散場時蘇晚青提出來要送Dris回去，被婉拒，說是和KIM順路，已經說好了蹭的車回去。

蘇晚青獨自開車回了左岸水榭，到了家，一樓只有燈帶亮著，換了鞋上樓，臥室的門開著，書房門閉。

在樓梯口停了幾秒，轉頭去敲了書房的門。

聞宴祁大約是剛結束一場會議，鼻梁上眼鏡都沒摘，過來給開門時聞到了上的木炭烤味，眉梢一挑：“不是說加班？”

“先別說這些。”

蘇晚青拎著包走進去，一屁坐到了書桌對面的椅子上，朝他一攤手：“聞老師請上座。”

“......”

聞宴祁還停在門框下，盯著瞧了幾秒，默默走到椅子上坐下，“說吧。”

蘇晚青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口，隨即也沒客氣，倒豆子似的把剛剛Zane說給的話復述了一遍，為了讓他充分理解，期間還鋪墊講述了e這一年來的恨仇。

最后，豎起自己的食指：“我聲明一下哦，他們倆吵歸吵，鬧歸鬧，但都沒有影響工作。”

說完想起他是老板了。

聞宴祁嗤笑了聲，摘下了眼鏡：“讓我斷案來了？”

“也不是斷案吧，就是你幫我想想，這事兒我該不該管。”

蘇晚青不喜歡摻和別人的問題，可zane既然跟說了，這件事確實也夠離奇的，沒法兒推辭，可也不確定以什麼立場去勸說Dris。

“所有人都很無辜，可Dris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勸忍下來，那就相當于三個人的委屈都讓一個人承了。”嘆息道，“這對很不公平。”

聞宴祁看著愁眉苦臉的樣子，牽了牽角：“你可真會給自己找事兒。”

“這件事本來跟你沒關系，可那男的跟你說了，你就從局外人變了局人。”聞宴祁靠向椅背，不疾不徐地給解釋，“他讓你去說好話，就是利用你在你朋友那里的人品信用，在為他自己背書。”

蘇晚青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是這個道理：“那我還能開口嗎？”

“隨你。”

“......”蘇晚青聽明白了，“你這說半天，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聞宴祁眉梢輕挑：“你都掰扯不清楚的道理，我能給你指什麼明路？”

還是要自己琢磨，蘇晚青拎著包走了。

回了臥室，洗完澡出來，躺到了床上，再三思索打開了Dris的對話框，編輯了一段文字出來，還沒等發出去，收到了隔壁書房發來過來的微信——

【他們都是年人，不是小孩，你只說自己該說的，不用替他們做選擇。】

蘇晚青切回去，又審查了一遍剛剛編輯的容，確認無誤，發了出去。

在信息里只說了Zane瞞著確實是有原因，那個原因聽了，也確實覺得有些不方便告訴，其余的一概沒說。

的事旁人說不清，蘇晚青也不喜歡替別人做決定，因此再三叮囑，讓Dris自己考慮清楚。

畢竟委屈都是自己在承，別人再如何勸說都是高高掛起，無法會切之痛的分毫。

&s隔了許久才回，和Zane猜測得差不多，沒有追問。

蘇晚青給打了語音電話，兩人聊了二十多分鐘，雜七雜八的，Dris的聲音總算恢復了一點兒活力，到掛電話的時候，也認真地說了：“我相信他的人品，但怎麼說呢，我心底其實有個臨界值，如果再這麼下去，保不準哪天就徹底跟他一拍兩散了。”

沉默了幾秒，蘇晚青溫聲道：“你自己能放得下就好。”

“有什麼放不下的？”Dris笑了聲，“三條的□□不好找，兩條的男人多得是誒，而且Nicle也分手了，就算我單了，好歹也有個人陪著我，不用孤零零地在辦公室天天看你秀恩。”

蘇晚青也笑：“你污蔑我，什麼時候秀恩了？”

話音剛落，臥室房門被打開，聞宴祁腳步不重，可進來的靜還是被聽見了，Dris在電話那頭發出嗤嗤的笑聲：“行了，不打擾你們夫妻生活，我掛啦。”

說完也不等回應，就兀自掛上了電話。

聞宴祁穿著白純T走過來，看見放下手機：“聊完了？”

“嗯......”現在又有些沒打采了，“明明是兩相悅，現在搞這樣......”

聞宴祁掀開被子上床，淡聲說道：“每一段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關系里，都藏著一個貪得無厭的始作俑者。”

蘇晚青有所察覺：“Zane？”

聞宴祁略略挑眉，便是表了態。

蘇晚青嘆息一聲，Zane雖然也好的，但Dris的痛苦確實也是他一手制造的，沒理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就貿貿然進一段，他無辜，但Dris更無辜。

“既然覺得有責任照顧那個孩，就要考慮好自己應該付出什麼，他跟你朋友談，又瞞著，相當于把自己應付的代價轉移到別人上。”聞宴祁淡聲說完，頓了幾秒，“聰明，也有義，就是了幾分擔當。”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蘇晚青抿了抿：“這話你剛剛怎麼不說？”

聞宴祁偏頭看，他應該是剛洗完澡，上還帶著苦柚的淡淡清香，劉海半干不干地垂在眉上，眼神清冽又干凈：“你又不是看不懂，我瞎指揮什麼。”

他也知道，蘇晚青不想干預別人的私事，因此剛剛在書房里，該說的話只說了一半，剩下那些自己也明白，就是這說與不說之間，還沒拿準。

正如蘇晚青不想干預Dris的選擇一樣，聞宴祁也不想干預人際關系上的理。

蘇晚青看明白，笑盈盈地攀上他的胳膊，手指打著圈兒地在他結上繞，掐了把嗓子：“聞老師好厲害呀~”

上床前把大燈關上了，此刻房間只剩下落地燈昏黃的線，聞宴祁聽著黏糊糊的聲音，覺下腹了幾分，勾住的手，稀奇地看著：“你今天......”

剩下那句“主”還沒說出口，旁邊的人已經掀開被子坐了上來。

聞宴祁錯愕地看著，蘇晚青頭發沒束，上也只穿了件月牙白緞面吊帶睡，烏黑長發披散下來到小腹，海藻一般托著那張素凈白的臉，一顰一笑都意橫生，手指劃過的地方像是著了火。

理智昏聵的前一秒，他再次扣住不安分的手，嗓子啞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蘇晚青噙著淺笑，使壞似的刮了一下他的結，依舊是漉漉、綿綿的腔調：“你別管。”

的吻完全沒有章法，只顧著急切地探索，像是目的明確，要直奔主題。

聞宴祁掐著的腰，睜眼的間隙瞧見浸著紅暈的臉蛋，不像是害，倒像是缺氧了似的，呢喃著，也挑釁地問了句：“到底行不行啊，寶貝。”

蘇晚青只顧著閉眼，下的手宛如膩的魚兒一般，在他前蹭來蹭去，見他還有功夫說話，便下了狠心，長了往下探去。

如愿聽到一陣倒吸涼氣的低，總算進了正題。

聞宴祁把抱了下去，灼熱的氣息撒在耳畔，蘇晚青剛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就察覺到那氣息逐漸遠離，隨之而來的，是屜被拉開的聲音。

睜開眼，聞宴祁低垂著眉眼，拿出了盒子。

蘇晚青抬手按住了他：“不用了。”

聞宴祁顯然沒聽明白，從盒子里出了一片錫箔包裝袋，嗓音啞著，似是風雨來的前兆：“什麼不用？”

蘇晚青穩了穩氣息，從他手里奪過，扔回了屜里：“我說不用戴。”

聞宴祁跪坐在邊，一覽無余的姿勢，然后蘇晚青就眼睜睜看著他面上的.褪去，眼底逐漸清明的同時，其他地方的反應也沒了。

兀自窘迫，還有些下不來臺，推了他一把：“干嘛呀你？”

“你起來。”

聞宴祁把屜合上，抱著坐起來，又把枕頭墊在腰下，一副盤問的架勢：“今天晚上不是加班？”

“怎麼說呢。”蘇晚青把頭發別到耳后，做作地開口，“青峰業的案子結束了，明天早會要論功行賞——”

說到這里，刻意停頓了幾秒，出食指點了點他口：“你老婆，也就是我，要升職了。”

之前聞宴祁教過怎麼找客戶，青峰業這個案子就是在網上看到的，當時去見客戶方禮苒就帶上了，后續一系列的對接都很順利，這是運氣好，可聞宴祁多也有點兒功勞。

“不過你是我家屬，這功勞還是得記我頭上。”

蘇晚青笑得肆意，眼睛都彎了月牙，朝他張開手臂，“你的夢想即將要實現了誒，還不快過來？”

與的開心相比，聞宴祁的角僵滯了幾秒：“今天......恐怕不行。”

“怎麼不行？”蘇晚青不悅地擰眉，“你剛剛不是還行的嗎？”

聞宴祁有苦難言，翻下床走到桌子前，把蘇晚青倒得一整杯白開水都喝了下去，才迎著寡聲開口：“我今晚有應酬，喝了一杯香檳。”

“......”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蘇晚青揪著被角：“一杯香檳，應該沒有大礙吧？”

“小礙也不行。”

聞宴祁端著空杯子走過來，幫把枕頭放平，嗓音淡淡的，倒是聽不出什麼緒：“你先睡，我再去倒杯水。”

“......”

他說完就走，皺的服在后腰上，理分明的線條在線下廓分明，蘇晚青越看越氣，聽著腳步聲下樓，干脆翻把最后的源也關了。

關鍵時刻掉鏈子，什麼人啊。

-

帶著怨氣睡，也沒睡踏實，覺邊人來來往往的，沒消停過，連帶著也靜不下來，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夢里聞宴祁倒是沒掉鏈子，灼熱的吻落在頸后，蘇晚青乖巧地應承著，上半勾起來，幾乎是有求必應。

沉浸在極度契合的舒適里，直到真實的傳來，睜開眼睛，看見窗簾隙里出來微弱天，再一轉，有人已經不辭辛苦地勞作起來。

蘇晚青抵上他的膛，睡眼惺忪地問：“現在才幾點？”

聞宴祁掐著的腰，埋首在肩側，洗過澡，上還有沐浴的味道，調子喑啞：“還要半小時你鬧鐘才會響.”

“你不是喝了......”

聞宴祁撐著手臂抬眼看，影錯落下，棱角分明的臉上浮上得逞的滿足：“我一晚上沒睡，喝了十幾杯水。”

夢境變現實，看在他那麼努力的份兒上，蘇晚青也沒說什麼，雙臂懶懶地張開，肩帶落下去，攬住了他的脖子，甕聲甕氣地低語：“老公好棒。”

聞宴祁看的用意，隔著布料掐了一把，嗓音含混，帶著薄淡的笑意：“說什麼都沒用，厚積薄發是我的座右銘，你不知道？”

“......”

-

轉眼到了九月底，秋意漸濃，又到了廣告公司金九銀十的營銷旺季。

今年的國慶節出行計劃又要泡湯，原因不在，聞宴祁出差榮港半個月，國慶節也回不來，兩人只能商量著，假期第一天蘇晚青去榮港找他，簡單地度個假，順便也去墓地看看。

最后一個工作日，旁人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去哪兒玩，唯有蘇晚青怏怏地趴在桌子上，沒打采地捧著手機下棋。

&s點了茶，拖著椅子過來給一杯，在封紙被捅破之前，蘇晚青攔住了：“我不想喝，你給別人吧。”

“你最喜歡的楊枝甘誒。”

蘇晚青垂下眼皮：“太膩了。”

&s打量了幾秒：“那好吧。”

把茶放到了KIM的工位上，再一轉，跟找話聊：“假期你打算跟聞總去哪兒玩啊？”

“他在榮港出差，我去找他。”

&s聽了后眼睛瞪圓了：“你去過幾天？”

蘇晚青換了個胳膊墊在下上：“回來也是我一個人，應該過到七號吧。”

“我也好久沒去榮港了。”Dris嘖了聲，想起什麼，“草葉街有家海鮮大排檔，生腌特別好吃，你去了可以試試。”

蘇晚青對海鮮向來興致寥寥，生腌更是敬而遠之，隨口應了句：“不喜歡吃那些。”

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病懨懨的氣質，Dris擰眉看了會兒，驀地湊近：“你好像瘦了誒。”

蘇晚青坐起來，了自己的下頜：“有嗎？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蘇晚青抬起眉，幽怨地看了一眼，沒說話。

這反應太不正常了，Dris捂住，激地抬高聲音：“我說中了？”

“......”

蘇晚青也驚詫于這天賦異稟的直覺，拉過的手：“你小點聲，還沒去檢查。”

“為什麼不去？”

因為今天早上洗漱的時候才想起來，例假好像已經推遲一周了，本來打算明天去醫院檢查的，剛有了這個想法，沒想到下午就被Dris看了出來。

蘇晚青抹了把額上的汗：“你屬狗的吧，鼻子那麼靈？”

&s的興都寫在臉上，拉住的胳膊：“干嘛要等明天，就現在去啊，假期第一天醫院人肯定多，你不著急知道結果嗎？”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要的......”蘇晚青聲音越來越低，“要是真有，也不會跑。”

這話說得......

&s盯著瞧了幾秒，驀地笑出來：“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雖然備孕一直是計劃的事，可確實有點兒張，孕育小生命不是一件小事，在迎接這個結果的時刻，希邊有人陪著。

“那......”蘇晚青看著Dris，猶猶豫豫地開口，“你陪我去吧，全勤和半天工資我給你報銷。”

-

榮港新業路的悅金酒店，一場無人駕駛技論壇峰會落幕，主辦方邀請了與會人員出席酒會。

聞宴祁有意榮港的一家科技公司，對方自上個月月初拋出橄欖枝，他就開始了出差，長達半個月的接，這幾日終于算是有了眉目。

賽維科技的創始人與他年紀相仿，姓沈，往日的斡旋談判與錙銖必較都是為各自的利益，如今合作達，利益一致，他便邀出席論壇。

晚上九點半，晚宴進尾聲，惦記著蘇晚青已經幾個小時沒回他的消息，聞宴祁提前告辭。

走出宴會廳，助理小唐迎了上來。

李泉的老婆兩個月前生了，聞宴祁給他放了個長假，這位助理便是他覓來接替工作的，話不多，辦事也利落，遞來外套就去開車了。

聞宴祁滴酒未沾，但到底是從觥籌錯中，坐進車子以后，太還是不可避免地跳了幾下，他抬手按眉心，想起蘇晚青，拿出了手機。

最后一條消息是他發得：【晚上吃得什麼？】

蘇晚青沒回，卻在朋友圈點贊了李泉曬出來的寶寶寫真。

榮港是雨天，路邊的梧桐落葉被雨水泡了，胎碾過依舊發出了清脆的折斷聲，聞宴祁握著手機想了想，時間已經不早，就算是聚餐也該到家了，于是給蘇晚青撥去了一通視頻通話。

被掛斷之后，對話框跳出一條新消息：【在忙，勿擾。】

聞宴祁眼睫垂下來，邊噙上笑意，打字問道：【寶貝在忙什麼？】

蘇晚青：【無可奉告。】

聞宴祁被噎了一下：【寶貝，我這邊大概明天能簽合同，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做決定，如果明天來，我陪你在這兒附近玩幾天，如果你不來，那我后天開車回去。】

隔了兩分鐘，蘇晚青才回：【那你回來吧，省得我跑了。】

結婚以來，兩人確實沒有分開那麼久過，聞宴祁覺得這是生氣了，也沒再上趕著惹不高興。

半個小時后，車輛抵達郊區的小別墅。

下車前，聞宴祁過后視鏡看向小唐，語氣平直無緒：“待會兒你給沈總的書打個電話，就說我臨時有急事，明天下午的協議挪到上午簽。”

小唐應下來，轉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別墅，沒多話。

聞宴祁推門下車，穿過院子，下意識看了眼菜地。

這半個月他一直住在的故居，這方小院子也被三照料得很好，菱形的菜地上大白菜生長，沒有毫衰敗的秋意。

進了家門，他去廚房倒水，第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水杯擺放的位置變了，打開冰箱，冷藏室里還多了一袋子橙子。

聞宴祁沒開燈，倚在臺前喝完了半杯水，然后才抬上樓。

他住在蘇晚青之前住過的那間房，門是閉著的，聞宴祁腳步頓了兩秒，手覆上門把，擰開，高大影踏的下一秒，另一只手臂順勢攬上了一截細腰。

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蘇晚青打算嚇他的手還沒收回去，就被整個人按進了懷里，徹底偃旗息鼓。

“小唐給你通風報信了？”甕聲甕氣的聲音里都是不滿，“還是李泉？”

聞宴祁嗅著發間的香味，聞言輕笑出聲：“你自己都是破綻，還想賴到別人上。”

蘇晚青不服氣地抬起頭：“什麼破綻？我連鞋子都藏起來了！”

從醫院回去就買了來榮港的高鐵票，原本想給他一個驚喜來著，通過李泉聯系上了小唐，知道了他晚上有應酬，又悄悄拿到了家門鑰匙，蓄力那麼久，最后大招竟然空了。

房間里沒開燈，所有的源都來自于窗外的月亮，今天是雨天，月亮也被一層薄薄的烏云籠罩著，散發出來的線昏昧，落在聞宴祁臉上，只能瞧見模糊的廓。

聞宴祁也沒解釋，攬著后腰的手收了幾分，悉的馨香灌鼻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完全憑借慣低頭，尋到的瓣。

覆上去，撬開齒，還有橙子的酸甜。

呼吸逐漸急促的同時，一聲微弱的嚶嚀泄出，仿佛是鼓勵一般，聞宴祁收回手，起的襯衫擺，游刃有余地探進去。

原本這該是個水到渠的夜晚，可意迷的前一秒卻被推開。

蘇晚青捂著心口，走過去打開了燈，房間里恢復明，聞宴祁眼底的慵懶的.還未褪去，說話的聲音也啞著，帶著含混的討好：“老婆......”

出去的手再次毫不留地被推開。

雖然說小別勝新婚，可蘇晚青還沒失去理智，拉著聞宴祁在桌子旁坐下，兩人各居一側，面對面，語氣嚴肅：“你冷靜一點兒，現在不行。”

聞宴祁看著皺的眉，緩緩坐直了上半，懶散的笑容也收起來，清雋眉眼覆上淡淡的疑慮：“你例假來了？”

蘇晚青胡搖了搖頭：“不是。”

沉默像窗外的霧氣，無聲無息地蔓延，聞宴祁看著清減的臉蛋，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念頭，直覺是個可怕的東西，那個念頭迅速膨脹擴張，他幾乎可以確認——

呼吸發，像是嚨墜了什麼東西，開口就有千斤重。

“你懷孕了。”

？

？？？

這些人都怎麼回事兒，都是屬狗的嗎？

這還能聞出來？

蘇晚青無語過后，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一張診斷單：“下午請了半天假，Dris陪我去醫院查得，結果單是，hcg大約十個單位每毫升，差不多孕五周。”

醫生和說了許多，也不記得多，就記得這幾句了。

話音落下，長久沒聽見回應。

聞宴祁面凝滯，須臾，眼底終于有了幾分緒，晦暗目中像是漾著不確信的喜悅，嗓音依舊有些干：“我們有孩子了？”

蘇晚青看著他邊克制的笑弧，腔泛起一陣酸意。

“你都快三十了，”有意活躍氣氛，輕笑了聲，“再不當爹，等著過幾年被人說老來得子嗎？”

聽到這話，聞宴祁并沒有過多表，只是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邊，像是終于找回了一點思緒，骨節分明的手探出去，了的小腹。

“我剛剛抱你，勁兒是不是用大了？”

蘇晚青啞然失笑：“是啊，要不然你給他道個歉？”

聞宴祁順勢蹲下來，頭也垂著，高的鼻梁上落了點，一直沒有說話，漆黑的長睫垂下來，蘇晚青也看不清他的表。

“你......”

聞宴祁驀地扣住試探的手，揚起頭，結滾了一下：“老婆，對不起。”

蘇晚青笑了：“你跟我道什麼歉？”

“這麼重要的檢查，我不在你邊。”

蘇晚青怔了幾秒，匝匝的緒瞬間涌了上來。

檢查前的提心吊膽，檢查后的心難平，仿佛繃了一整日的緒終于找到了宣泄口，眼圈兒開始泛紅，抬起手抱住聞宴祁，滾燙的淚落在頸側：“我好像變弱了。”

聞宴祁緩慢拍打著的后背：“你不弱。”

“那就是變氣了。”

“孕激素會影響緒。”

“你怎麼懂那麼多？”

“這些都是常識。”

“你是在說我沒有常識嗎？”

“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三秒的停頓那麼漫長，聞宴祁嗓音沙啞，帶著某種撥開混沌的清明：“我的意思是，我永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