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話不投機半句多。

故人多年未見，此刻段虎心里又是激又是開心，話匣子一開能得了嗎？劉老倌同樣如此，看著這位重返故里的老人，里的話就像沒有把門的一樣，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吃著狗，喝著當地特的小鍋酒，得段虎都快忙不過來了，吃喝的同時他還要空說上幾句，看他忙活的樣子還真有些自顧不暇。

倒是劉老倌吃得不多，酒也是小口小口的抿，不過話卻不，一來二去，短短一下午的時間，等段虎也酒足飯飽了，劉老倌也把這些年發生在縣里的事說了個大概。

末了，等段虎把大一抹，舒坦的打了兩個飽嗝，劉老倌放眼朝飯桌上瞅去，嚯！滿滿一大土鍋里的狗早已見了底，還有桌上放著的兩個空酒罐

劉老倌驚訝的說道:“虎子，可以嘛，你這飯量和酒量比起當初可是漲了不啊！”。

因為故人相見的緣故，熱的劉老倌專門用了比平時大一號的土鍋燉煮狗，酒的份量那也是一罐一斤有余，但是看段虎臉也就微微泛紅，肚子鼓了那麼一點，劉老倌不驚訝才怪呢。

“嘿嘿，我這飯量天生如此，而且老倌你的狗又香又，小鍋酒夠勁夠味，我要是不痛吃一頓，不僅對不起我的五臟廟，也對不起你的這份手藝，你說是不是呢？”段虎笑著回道。

“貧。”劉老倌故意板臉說了一聲，但是心里卻滋滋的十分開心。

“對了虎子，這些年你究竟跑哪去了？怎麼連一點音訊都沒有？害得老倌我心里是提心吊膽，生怕你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有心想聯系一下，卻連個聯系的辦法都沒有。”這時劉老倌關心的問道。

“嘿嘿，老倌你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外闖，不僅學了一驚人的本事，還遇到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段虎故作神的回道。

一聽這話，劉老倌雙眼冒的問道:“那你把那些事說給我聽聽如何？你也知道我們這小縣城比較閉塞，天就是些陳年爛谷子的事，不是張家長就是李家短，耳朵都能聽出繭子來。”

段虎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后說道:“當年我離開了家鄉，先在云疆這片地界上闖了一番，后來覺得不過癮，便慕名去了一做龍虎山的地方，到了那里，我遇到了一位自稱是張仙師的神人，便拜在他的門下苦練本領，春去秋來，雪融冰化，整整練了十個年頭才小有就。之后下山闖江湖，斬妖除魔，造福百姓”說話間，段虎毫不遮掩他眼中的笑意。

剛開始劉老倌還十分認真的聽著，可是越聽越到有些不對味，特別是當段虎像說書一般說到了他在什麼九頭山怒斬狗熊的時候，老倌把胡子一吹，沒好氣的問道。

“我說虎子，你是不是嫌老倌我好耍，故意編造些神話里的故事來唬弄我？你小子里倒到底有沒有句實話？”

“哈哈哈，劉老倌就是劉老倌，反應和原來一樣，就像我原來說的那樣，榆木腦袋疙瘩頭，一聽三晃不知味，哈哈哈”見對方識破了自己的戲言，段虎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臭小子，還以為這些年你在外面學乖了，搞了半天這脾氣和原來還是一樣。”

劉老倌氣得一瞪眼，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個干凈，卻因為喝得過猛，嗆得他滿臉通紅，這一下可把段虎樂壞了，一邊開心的笑著，一邊不不慢的幫對方拍背。

劉老倌直接把頭一扭，咳著嗽，有些不搭理故意捉弄他的段虎。

好一會兒，等劉老倌這口氣也順了，段虎這才問道:“劉老倌，都這會兒工夫了，怎麼不見王媽和牛子呢？”

王媽是劉老倌的老伴，至于牛子，則是他兒子的小名。此刻當段虎把話一問，劉老倌不由自主的子一，老臉立刻哀愁了下來。

“怎麼了老倌？莫非是出什麼事了嗎？”一見對方臉不好，段虎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劉老倌嘆了口氣晃了晃腦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等他倒滿杯里的小鍋酒一飲而盡后，這才有些雙目泛紅的說道:“老伴和牛子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意思？”段虎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的問道。

段虎和王媽的最好，以前那會兒他來吃飯，王媽總不了給他多放幾塊狗，還會給他買糖買泥人。

段虎八歲那年第一次著喝酒，就是背著王媽從灶房酒缸里打來的小鍋酒，雖然后來喝了個不省人事還吐了個稀里嘩啦，但是王媽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還幫著他替他說好話，對他來說，王媽就像是他的親人一般。

至于比他小兩歲的牛子，那就是從小和他著定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盡管牛子天生有些憨笨，每次闖禍都了替罪羊，可對方從不埋怨他，依舊甩著大鼻涕和他手拉手的玩在一起，直到長大也是無比的深厚，幾乎不分什麼彼此。

“你別激，坐下來，先坐下來我在慢慢跟你講。”劉老倌急忙拉著段虎的手說道。

等段虎落了座，劉老倌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門外簾子一掀，走進來了三個人，還未看清三人的模樣，已經有人用好似公鴨嗓般的嗓音在那吵吵嚷嚷著。

“老倌，劉老倌，趕給我燉鍋狗，今兒個三爺還有正事要辦，子必須多補補，你要是手腳慢耽誤了三爺的好事，我可不答應，聽到了沒有？”

說話的這人也有著三十出頭的年紀，長得倒是不錯，眉清目秀，就是俊俏的臉上帶著那麼一子邪氣，油頭面的讓人有些看不順眼。

在男子的后還跟著兩個人，一個年輕點，材短小，歪帶著瓜皮帽，太上還著一記膏藥，斜眼歪，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另一位滿臉兇相，一臉的絡腮胡，膀大腰，雙臂孔武有力，太鼓鼓的，特別是那雙四的眼睛，散發出的目寒烈灼目。

段虎是背對著門口坐著的，當他聽見來人的聲音后并未轉，而是側著子用眼角的余掃了那麼一眼，除了目稍微停留在那位滿臉黑胡的大漢上，其他二人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哎喲！這不是常貴家的三爺嘛，快里面請，里面請！”

一見來人，劉老倌急忙滿臉帶笑的起迎客，又是招呼又是陪笑，生怕一點疏忽引起對方的不滿。

“去去，狗里吐不出象牙，什麼做常貴家的？我爹現在可是鄉紳，不在是什麼低級的土財主，以后稱呼我要說是常鄉紳家的三爺，知道了嗎？”

“真是土了吧唧的土包子，都這把年紀了連點常識都不懂！”常三爺一臉不悅的罵咧道。

常三爺是地主常貴的小兒子，名常福，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作為常家的老幺，那可是寶貝的不得了，再加上他家老子常貴有錢有勢，特別是上一年為了這里的鄉紳，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在整個麻縣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可一世。

盡管地位超然，但是當地的老百姓都知道常家俗不可耐，別說常福是個大字不識，貪財好的無賴地，就是他老子常貴也是如此。

靠著祖宗留下的基業，靠剝削和榨老百姓換來的財富，背地里干盡了損人利己的壞事，就這樣的人也能當上知書達理的鄉紳，明擺著也是送了錢財，換取個好名聲便于更加瘋狂的斂財。

“實在是對不起，老倌我下次一定注意，不會再口誤了。”劉老倌一面賠禮道歉，一面用手中的抹布來回著桌面，生怕桌上留下毫的灰塵。

“行了行了，沒聽見我家三爺的吩咐嗎？趕給我們準備一鍋黃燜狗，遲了你吃罪不起！”常貴旁的那位歪男吆喝道。

“是是，你們先坐，我這就去準備。”回話之后劉老倌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趕往灶房。

“等等，三爺我還有話要說。”

不想就在劉老倌快要進灶房的時候，常福把一撇，很是不樂意的喊道，害得劉老倌只好一路小跑著又來到了跟前。

“劉老倌，你這老家伙是越活越回去了，三爺我什麼份？來你這破館子吃飯是看得起你，而你呢？就用這破不拉幾的爛桌子招待我嗎？去，把靠窗的雅座讓出來，今兒個三爺要在那吃飯。”看著點頭哈腰的劉老倌，常福鼻孔朝上的說道。

鼻孔不大，卻不，像冒出了雜草的地，黑草。

好惡心哦！

這一聽劉老倌可犯了愁，如果坐在雅座上的是旁人也許還好辦，可問題坐著的那人卻是段虎，再想起以前的事，老倌額頭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怎麼，你聾了不？沒聽見三爺的話嗎？”歪男瞪著斜眼大聲喊道。

“聽聽見了，可是三爺，那張雅座已經有人”

不等劉老倌把話說完，常福把眼一瞪，聲音發冷的說道:“你說什麼？劉老倌，我可是來做你的生意的，你就這麼敷衍我嗎？再讓我聽見一個不字，小心你的狗館開不！去，把雅座給我收拾出來！”

“我，我”

犯難的劉老倌里直打結，心里一個勁兒的直道，“晦氣，太晦氣了，本以為今日故人相見應該是一件喜事，沒想到常福這條瘋狗卻冒了頭，以往這家伙連吃帶喝，沒著敲詐自己，這也就算了，如果待會兒常福認出了段虎的份，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劉老倌苦不迭之際，段虎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三兩步走了過來，臉上帶出了和煦的笑容。

“呵呵，我還以為是哪家的雜狗在這吠呢，原來是你這個賴皮三來了，真是擇日不如撞日，咋滴，你還想讓我給你讓座不嗎？”

“臥槽，從哪冒出個黑炭頭來，竟敢說三爺是”

“額的爹，你你是段虎？”

正待冒火的常福看清來人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后半截罵人的臟話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乖，不過我不是你爹，而是你家虎爺爺。”段虎滿意的點頭回道。

常服臉一陣晴不定，心里像吃了蒼蠅似的惡心，還有些小埋怨。

埋怨自個兒賤，啥不好？一時心急居然爹，問題是

對方還不認，非要當爺爺。

去你的爺爺，你大爺！

常福沒有啃聲，倒是他旁的那位歪男不服不憤的用手一指段虎的鼻子嚷嚷著，由于個頭矮小的緣故，歪男只有墊著腳尖才勉強和段虎的口拉平。

“小砍頭的，你是找死不挑日子嗎？知不知道我家常三爺是什麼份，還不給三爺賠禮”

也就嚷嚷了兩句，段虎雙眼一瞪，鼻氣一噴。

兩道熱氣直接把歪男的頭發吹得，呼溜呼溜，好似隨風擺的墻頭草。

不僅頭發飛，鼻氣噴進歪男的一對斜眼里，好難哦。

歪男顧不上吠，起了漉漉的雙眼。

“原，原來是虎子哥啊！嘿嘿，剛才我沒看清，你別見怪，兄弟我不要什麼雅座了，你請便。”

人的名樹的影，看著一臉壞笑的段虎，常福只能悻悻的說了兩句，臉無比的別扭。

說起來，常福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有他老子撐腰，在鎮子上那可是出了名的橫行霸道。

不過有那麼句老話說得好，壞人怕惡人，惡人怕克星，就像注定似的，段虎儼然為了常福的克星。

不說小時候他被對方胖揍了多頓，單單段虎揍人時的那子狠勁，一直以來都是常福的噩夢，即便現在年紀不小了，有時候他還會夢到被段虎暴揍的噩夢，嚇得他半夜驚醒，下噠噠。

照理說常福的家勢顯赫，本不用怕一個教書先生的兒子，可問題在于每次他喊家丁惡奴痛揍對方一頓，轉過天就會被段虎給堵上，接著又是一頓更為猛烈的惡揍，就他那點小板，挨得了一回，但也架不住經常如此。

特別是段虎長大之后，又有功夫在，即便他來家丁也沒用，就憑段虎的能耐，一般三五個家丁本不是對手，何況自己被揍的事太過丟人，他常福丟得起這個人，他老常家也丟不起這個臉，故而這小子只能認慫，吃了虧也不敢四張揚。

后來當段虎獨自去了土匪窩，斬殺了老龍山土匪頭子獨眼雕，威名大振，常福暗自衡量了一下，就他這點子骨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好，免得招惹了這個黒煞神，自己還要接著吃虧挨揍。

后來聽說段虎離鄉，常福高興得一連放了好幾封十萬響的鞭炮慶祝，本以為自己的惡夢就此終結，不曾想快活日子也就過了十多年，惡夢再次降臨，還偏巧被他撞了個滿懷，可想而知此時此刻常福心里是多麼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