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縣警所注定不會不太平。

院里，警員們一個個金獨立，站了個酸腳麻、灰頭土臉，審訊室中，曹滿悲怒加，咆哮癲狂。

一副山雨來之勢。

據常老說，常家慘案應該是發生在昨兒個后半夜，因為前半夜大伙都還聚集在一家之主常貴的屋。

因為痛失常老三的緣故，年事已高的常貴子虛，再加上急火攻心，一晚上又哭又鬧，還昏迷過去好幾回，嚇得所有人都守在旁邊，不敢輕易離開。

當時曹滿也在場，不過對于他這個倒門的婿來說，有他沒他都一樣，即便常貴當夜死在床上，最多披麻戴孝走個過場，至于分家產

就他這份，按資排輩，能從屋里排到院外，還是院門口的旮旯那。

這些事，曹滿懶得管也管不了，有他婆娘在，不到他心。

看著一屋子的人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心煩意的曹滿找了個借口便溜回家中落個清閑。

記得走那會兒，時間差不多也就子時前后。

說起常家來，這幾年不知走了啥霉運，邪乎的不得了，要麼就是病患纏，要麼就是家宅不寧，幾乎沒有一天太平日子。

就連看家護院的十二條大狼狗，也不知為何一只只蔫頭尾，見到生人別說齜牙咆哮，就是連聲鼻子氣都沒有。

奇怪的是，昨兒個后半夜的時候，萎靡不振的狼狗們突然喚了起來，不過聲持續的時間不長，故而那些巡更守夜的人也沒太注意。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下人做好早飯去院中拍門，可是拍了半天卻毫無反應，等著下人翻墻進了院，這才發現院中二的尸冰冷的躺在地面上，再往屋一看，大爺和張團練的尸也躺在地上，鮮流了一地。

遭逢突變的常家可謂是雪上加霜，屋逢雨。

大爺生孤僻，始終沒有家立業，三爺常福本來打算今年辦大婚，可是還沒等到婚事便嗝屁朝涼，更不用說給常家開枝散葉。

二雖然嫁給了曹滿，但時至今日，膝下無兒無。算起來，除了曹滿這個上門婿之外，常家算是斷子絕孫，香火掐滅。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位茍延殘、老不拉幾的老爺常貴

說到這，常老又是抹淚又是鼻涕的，悲傷的樣子令人同。

曹滿臉沉，低著個頭不言不語，但目中除了痛失夫人的傷之外，似乎還藏著一激。

段虎察言觀，心里一陣冷笑。

“常老，人死不能復生，何況現在常老爺還在世，你也不要太過難。”安一句后段虎又問道。

“剛才你說的事，大致經過我已經聽懂了，現在我想問你，常家大爺、二和張團練三人是如何死的？也就是說，他們的致命傷是什麼？”

一聽這話，常老止住了哭聲，轉而臉上充滿了驚恐之，子忍不住抖了起來。

“常老你別怕，你只要把知道的事說出來就行，你說得越詳細，對于破案就越有幫助。”段虎安著對方的緒說道。

常老點了點頭，隨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爺和張團練是被人殘忍的挖去了雙眼，到現在都沒找到他們的眼睛去了哪里。至于二”

說到這，常老悲傷的看了一眼旁的曹滿。

“說啊，梅兒是怎麼死的？”曹滿焦急的問道。

“二死得最慘，腦袋被砸得沒有了人樣子，就像塊餅似的。”

說完常老渾發，似乎二死時的模樣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影，臉差得難看。

“什麼？你說梅兒的腦袋被砸了餅？這他娘的是哪個傷天害理的畜生干的？老子要斃了他，不，要千刀萬剮，活活剮了這個畜生！”

聞聽，曹滿氣得怒吼聲不斷，暴風驚雷。

院外，群獨立著的警員們面面相覷，各自用驚詫的眼神相互流著。

很快，大伙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縣警所的棺材板

恐怕要蓋不住咯！

不，是肯定要翻。

尼瑪，究竟是誰惹得曹隊長大肝火？

真好，牛的跑了，逮到了拔樁的，這雷扛的，真他娘的憋屈。

警員們人心惶惶，審訊室，等曹滿怒火咆哮過后，常老這才弱弱的說著。

“二爺，來之前我清點了一下家里的財，其他東西都還在，唯獨上次從大王崖下弄回來的那件東西不在了，你說那兇徒的目的會不會是為了殺人奪寶”

話才一出口，就被曹滿立刻揮手打斷了。

“這件事回去再說，現在最主要的是查找線索，抓捕兇犯。”曹滿臉鐵青的說道。

段虎眼珠一，目疑的問道:“曹滿，你從大王崖下弄回來的是什麼東西？”

“關你屁事，你又不是常家的人，一個囚犯，管天管地，難道還想管到老子的頭上來嗎？”曹滿瞪了一眼，語氣十分惡劣。

“我不是想管你，也懶得管，只是想奉勸你一句，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貪得無厭的下場只會是害人害己。”

“你什麼意思？”曹滿惡狠狠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提醒你一下而已，對了，你知道什麼是冥嗎？”段虎淡淡的回道。

“呸，死人的玩意，誰不知道？”曹滿晦氣的呸了一口。

“不錯，冥是陪同逝者往生的陪葬品，盡管大多數冥很安全，但有些冥卻會附著煞邪崇，十分的邪門，誰誰遭殃。”段虎說道。

“那又如何？老子人正不怕影子歪，什麼冥不冥的，我不知道！”

曹滿嚷的雖然很大聲，但目敏銳的段虎還是從中察覺到了一晦的慌。

閃躲的眼神，不自然的神以及攥的雙手，無不掩飾著心虛的緒。

段虎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他頓了頓說道:“曹滿，現在你應該相信兇手是另有其人了吧？”

“你想讓我放了你？”曹滿斜瞅了段虎一眼問道。

“難道不是嗎？常老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要知道虎爺昨晚后半夜一直待在審訊室里未曾離開，這一點孫子可以作證。”

“你做夢！”

“即便你不是殺人的真兇，但也不能洗你是同謀的嫌疑。”曹滿強詞奪理的說道。

“笑話，虎爺多年前就離鄉背井，回來的時日又不長，何來同謀一說？”段虎冷笑著說道。

“那我管不著，除非你能拿出證據，證明常福、二賴子和狗子的死和你無關，否則你難辭其咎。”曹滿依舊死咬著不放。

面對曹滿的愚昧和不可理喻，似乎早已料到結局的段虎無奈的聳了聳肩。

“老話說得好，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管你是死還是活！既然你不信虎爺的話，那麼好吧，該忙什麼你忙什麼去，我先把話撂在這，之后你要是來求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說完，段呼來到椅子旁輕松的往上面一坐，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紙煙，火柴一劃，點燃后吸了一口，又接著吐出了一連串的煙圈，愜意自在。

曹滿鐵著張連沉似水，不忿的看了看逍遙快活著的段虎，轉推開審訊室的大門，扯著尖嗓門發出了一聲咆哮。

“孫子，瞇眼，你們兩個給我滾過來！”

滾滾雷聲，孫志和瞇眼不約而同的雙一抖，二人對視一眼，目苦。

瞇眼好點，手腳靈便，麻溜的一路小跑了過來，孫志慘點，跛足瘸，等來到近前，還沒站穩，就被曹滿一掌扇飛了頭上的警帽。

“不中用的廢，一對飯桶！警所沒你們這種窩囊廢！”

二人點頭哈腰，這個氣的，真特麼的冤。

“看在以往的上，老子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把段虎給我看好了，要是等我回來后發現他跑了，作為同犯，第一個斃了你們，聽到了沒有？”

一頓訓斥，嚇得孫志和瞇眼點頭如搗蒜。

“哼！”

曹滿冷哼了一聲，正了正自己的警帽后，大手一揮，帶著常老和手底下那幫子警員，一路鳥驚散

不，是浩浩的朝常家趕去。

孫志和瞇眼恭敬的目送走曹滿，直到院中安靜下來，二人長嘆一聲，心俱疲。

都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吶，一個辦事不利，一個失職，不是難兄也是難弟。

“小瞇，你說頭兒回來后會不會放過我們？”孫志心虛的問道。

瞇眼低苦著臉搖了搖頭，看他年紀不大，但卻頗為富。

“十有好不了，對了孫小子，昨兒個夜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為何狗子和二賴子死得會那麼慘呢？還有，常福的尸去哪了？該不會真的是黒煞神那家伙干的吧？”

瞇眼開口噼里啪啦就是一連串的問題，孫志一咧，好家伙，四個問題，頭疼。

瞇眼和孫志關系還不錯，除了從小就是玩伴之外，二人還是鄰居，也是同期進的縣警所。

“這件事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孫志捂著還在紅腫的臉回道。

“為什麼？”瞇眼到十分疑。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

孫志一指自己的腫臉，順便又指了指自己后上的泥腳印，一切都在不言中。

瞇眼好奇心很重，對方越不說他越好奇，就在他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審訊室中傳來了段虎的聲音。

“孫子，瞇眼，你們兩個蹲那兒撇條呢？還不趕給我進來，沒看見茶都淡出了鳥味來了嗎？給我重新沏茶，還有，虎爺肚子了，給我弄碗汆米線來，我要特大碗的知不知道？”

撇條？

二人對視一眼，還別說，真像。

一個張著大蹲個實在，一個蹲地翹，換個地兒，譬如說茅房，野地，石旮旯

那樣子就是在拉屎。

只是

要不要這麼惡心？

孫志驢臉拉長，好麼，才送走一位大爺，屋里還有一位，這日子，比苦藥苦，比黃連苦，苦。

瞇眼天不怕地不怕，扯老嗓吼了起來。

“嚷嚷個球？告訴你，你現在是殺人犯，是階下囚！充哪門子的大爺？給我老實點，再喚，小心我用鐵鏈”

話未說完，孫志嚇得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

看著兩眼瞪得溜圓可還是兩條的瞇眼，孫志小心的勸道:“小瞇，里面這位活祖宗咱們可惹不起，伺候他就要像伺候頭兒一樣，千萬不可馬虎。”

掙開孫志的手后，瞇眼不服的問道:“憑什麼？他再兇也是犯人，我們手里有槍，怕球！”

“噓，你小聲點。”

孫志膽怯的朝審訊室里瞅了瞅，發現段虎正悶著頭煙，這才輕出了一口氣。

“小眨，實話告訴你，虎爺這家伙不僅兇悍，連鬼都怕他，要不是他的話，我昨夜就去地府報到了。”

“去，你就吹吧，什麼鬼不鬼的，我看你是嚇過了頭，否則你只鬼出來讓我瞧瞧？”

“這話可不能說，小瞇，咱倆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哪時候騙過你了？實話可以告訴你，虎爺不是犯人，而是”說到這，孫志又有些為難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你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瞇眼急得雙眼直眨。

最后孫志把牙一咬，仿佛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能說出去，否則我們兩個誰也不好過。”

“行了，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只要是答應你的事，哪一次我沒有做到？”瞇眼不耐煩的說道。

孫志點點頭，斷斷續續的說道:“昨夜常貴鬼附，詐尸還魂，是他把二賴子和狗子的眼珠挖了吃下，要不是虎爺神勇，關鍵時刻殺退傀，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如果這話是其他人說的，打死瞇眼他都不會相信，但是作為他最要好的朋友，孫志的話盡管他不全信，但心里或多或還是信了那麼一點。

這時，審訊室段虎催促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不等孫志回話，剛才還一臉不服不忿的瞇眼，此刻比誰都殷勤，“虎爺您等著，我知道哪里有好茶好煙，您先等會兒，我這就給您拿去！”

孫志哭笑不得，特麼麼，你個墻頭草，你應該姓孫，孫子的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