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所審訊室中，段虎如狼似虎般幾口就把碗里的汆米線劃拉一空，隨后端起新沏的濃茶喝了個底朝天，這才點燃了一支紙煙，打著飽嗝吐著眼圈，好不自在。

一旁瞇眼和孫志看得眼泡外突，這是死鬼才投胎來的吧？

能吃也就算了，要不要吃得這麼驚人！

長長的米線一口肚，幾乎連嚼都不嚼一下，嚨眼到底有多？

不會卡到嗎？

不會噎到嗎？

不會嗆到嗎？

三個不會，表達了二人心濃濃的疑問和驚嘆。

要知道段虎吃下的那碗汆米線，是份量就抵得上平常的兩倍有余，是孫志特意讓老板加料加帽煮出來的。

按照段虎的速度，一般人連普通份量的一半還沒吃完，他就連湯帶水吃了個干干凈凈。

見過食量大吃飯快的人，沒見過像他這般豬啃牛吞的吃法，難怪二人看得如癡如醉。

特別是瞇眼，小眼瞪得溜圓，盡管看上去還是兩條，但是比平時明顯要大不。

“虎爺，你吃飽了嗎？”

“馬馬虎虎吃個半飽吧，誒，現在的生意人也不實誠了，怎麼把米線的份量減了這麼多，是湯水不見米線，和原來本就沒法比，記得小時候吃一碗勉強管飽，現在嘛”

翹著二郎的段虎似有不滿的抱怨著。

孫志和瞇眼鼻孔噴氣，要臉不？

是你太飯桶，不是人家克扣米線，還有

你小那會兒才多大點個頭，飯量能和他現在相比嗎？

“虎爺，茶水我幫你重新沏上了，你還有什麼吩咐嗎？”瞇眼已經被徹底折服，態度殷勤，乖得比小媳婦還乖。

“呵呵，你小子倒是會來事的，好吧，看在你伺候得還算周到，你就幫我”

話還沒說完，段虎忽然臉一變，幾步來到審訊室的門外，看著從天邊急速涌來的黑云，眉頭不自然的皺在了一。

“云翻如浪，霧涌似，風厭寒戾，聲若瀑走天怎會如此詭異？”看著天，段虎神凝重。

“虎爺，你在說什麼呢？”好奇的瞇眼上前問道。

“瞇眼，孫子，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現在不走的話，非出大子不可。”段虎嚴肅的說道。

“萬萬使不得，虎爺，不是我們相信你的話，而是我們頭兒不信，何況你現在的份是疑犯，你要是走了的話，我們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孫志一聽嚇得連忙勸道。

瞇眼同樣也搖著腦袋，不過他的好奇心強一些，忍不住問道:“虎爺，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這麼著急？不如你說出來，也許我們能給你出個主意。”

段虎擰眉頭，按他以往的脾氣，何必說什麼廢話，直接一老拳揍昏對方就，干凈利落，多方便。

見段虎沒有出聲，孫志從旁勸道:“虎爺，我的命是你救的，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說實話，要不是礙于職責所在，我早就把你放了，不過你放心，權限以，能幫的我絕不含糊。”

段虎聽后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們信得過虎爺，那我實話實說，昨夜常福尸變，本來我可以直接滅了他，問題在于這麼做治標不治本，只有找到讓常福尸變的真正元兇，才能解決問題。”

聽到這，孫志忍不住了一句，“那你為何現在要急匆匆的出去呢？”

“夜白，尸兇傀乃煞之，晚上最兇，更不用說藏在背后的那玩意會是何等兇殘，白天氣充盈，赤克煞，手的話，機會也會大一些。”段虎回道。

“那你怎麼知道尸變的常福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三千個為什麼，如果瞇眼還是個娃子，一定是個求知好學的好學生。

現在嘛

話多惹人嫌，就一話癆鬼，誰挨著都頭疼。

段虎耐著子解釋道:“我在他上了手腳，利用我的氣鎖住了他的位置，蹊蹺的是，剛才氣的反應還明顯，但是現在卻越來越弱，想必是出事了，再加上這鬼天氣”

正說著話，空中黑云布，一下就把整個天空給蓋了個嚴嚴實實，頓時四野一片昏暗。

“遭了，黑云蔽日，朔逆你們別再攔著我了，遲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段虎臉發沉，一把推開孫志和瞇眼就想奪門而出，急得倆貨一個抱一個抱腰拼命阻攔著。

這個節骨眼上，冷不丁從審訊室外傳來了一位男子的聲音，“出什麼大事？段虎你把話說清楚了。”

話聲落下，趙所長從門外著肚囊走了進來。

“所長好！”

孫志二人一見急忙停下作，規矩的立正行禮，段虎則一臉不屑的說道:“說清楚了你能放我走嗎？”

“放你走？段虎，你當警所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菜市場嗎？更何況你有命案在，你說我會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趙所長不不慢的說著話，眼睛卻的盯著段虎。

“哼，不是虎爺自吹，就你們幾個人，虎爺要走你們攔得住嗎？”段虎毫不在乎的回道，順勢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趙所長微微一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淡定的說道:“不錯，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肯定是攔不住你的，但是段虎你別忘了，劉老倌可不像你這麼難纏。”

看似平淡的話聲，卻如刀子般中了段虎的肋，姜是老的辣，段虎的威懾在趙所長面前屁用沒有。

不等段虎發飆，老頭清咳了兩聲接著說道，“昨晚這里出的命案和常家慘案，已經有人告訴我了，要不是我覺得案件過于詭異和蹊蹺，也不至于在這種鬼天氣中親自趕來。”

頓了頓趙所長又說道:“段虎，我知道這些年你外出闖學了不的本領，也知道你營生的手段是什麼，像你這種懷異的人，倒也不可多得。”

聞聽此言，段虎瞳孔微，隨后一臉警惕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呵呵，這不明擺著嘛，我為本縣警所的所長，自然要悉每一位進出本縣的人，否則要是混進來了什麼不懷好意的歹徒，我這小小的麻縣還能安穩嗎？”

“不瞞你說，打從你第一天回來，我就派人去調查你的份，誰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呵呵，你這家伙還真是只大鬧天宮的孫猴子，也難怪會走上刀口的營生，這和你的格倒也相符。”

簡短的幾句話，趙所長便揭穿了段虎的底細。

段虎眉梢一挑，暗中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這位看似庸碌實則明的趙所長。

見段虎臉不好，趙所長神態和藹的笑了笑，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煙，順手遞了一過去，還親自把火點燃。

著煙，段虎冷冷的問道:“趙老倌，你到底想怎樣？”

趙老倌？

趙所長臉皮微，黑崽子，說話注意點禮貌好麼？

我特麼好歹也是個所長，所長的臉面比你糙腚都大！

吐了口煙霧，趙所長心態平和的說道:“不想怎樣，只是我對這個案子很敢興趣，你別以為我是個老糊涂，把我和曹滿那蠢蛋相提并論，否則我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又吐了兩個煙圈，趙所長繼續說道:“本來呢，我以為你游子返鄉是想改頭換面重新做人，豈料你一回來就窩在家里不知道打什麼小算盤，不出門還好，一出門就鬧事，打傷了常福，更讓人吃驚的是，常福當夜暴斃，死狀詭異，你說我不懷疑你又能懷疑誰呢？”

呼

煙霧化龍，龍行飛舞，裊繞淡去。

吐出煙氣的趙所長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誰曾想就是這麼個簡單的案子，卻又牽扯出了更大的慘案。”

說話間，他刻意觀察著段虎的神，“狗子的死，二賴子的死，常福尸的失蹤以及發生在常家的慘案，這一連串的案件，我相信其中肯定有著什麼可怕的。”

“至于誰能解開這些謎團，我不行，全警所的人也不行，唯獨你這位”

趙所長的目閃過一異，說話的語氣加重了不。

段虎何等聰明，聽其話知其意，話里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懂。

“你是想讓我幫你破案？這麼說來，我上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洗了？”段虎問道。

“呵呵，你別心急，我們一碼事歸一碼事。”

輕彈了一下煙灰，趙所長說道:“盡管我相信這些案子不是你犯的，但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你，你想罪就只有用自己的行來證明。”

“當然了，你能破案我也跟著沾，要是你破不了案，對我也沒什麼損失，大不了最后找個替罪羊來個結案，來個燈下黑，神不知鬼不覺，你說呢？”趙所長笑瞇瞇的說道。

面對這麼個老油條，段虎到渾憋勁，有種發力擊空的乏力。

趙所長的話說得很明白，要麼破案，要麼頂包，有劉老倌作為把柄，不怕段虎不就范。

這是溜溜的威脅，段虎明白。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懶得和對方啰嗦，段虎直接問道。

“悉聽尊便。”趙所長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掐，很簡潔的回道。

段虎剛要轉，趙所長的話隨之而來，“走可以，但是你不要忘了劉老倌，還有，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就讓孫志和瞇眼陪你一起辦案，也好有個照應。”

趙所長的話聽得瞇眼小眼眨，早就想親眼目睹什麼鬼怪之事的他，興得腦袋直點，像打了般神。

孫志卻一臉苦相，除了有傷在，后蛋子不給力外，最主要的是在經歷了昨晚的變故后，他寧愿這輩子打，都不愿再遇見什麼鬼魅邪崇。

尼瑪，那是真的會要人命！

此時一聽趙所長讓他跟在段虎旁，不用說，斗老怪干老僵，一樣不會，他不害怕才怪。

“那個，趙所長，我昨兒個夜里了點傷，子有些不方便，你看能不能”

話還未說完，趙所長母狗眼一瞪，嚇得孫志生生把后半截話給咽進了肚子里。

“小孫，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轉眼趙所長又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問道。

“沒，沒什麼，我說我上雖然有傷，但是所長大人發了話，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完任務。”孫志心里發苦但是臉上卻無比恭敬的回答著。

“呵呵，這就對了，為警員，有責任和義務保一方太平，苦點累點不算什麼，流汗流方顯男兒本，既然你和瞇眼都沒問題，那麼我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

說著話，趙所長還特意拍了拍孫志的肩膀，虛假的關懷，看上去還真特麼像那麼一回事。

孫志苦嘆一聲，天生我材必有用，用完用盡變渣。

時也，命也，運也！

時運如此，他能咋辦？

還能咋辦，跟著段虎斗老怪干老僵，不干死邪崇不算是個帶把的爺們！

“時間不早了，你們去吧！”趙所長擺了擺手，頗有點送軍一別，萬里征途之。

段虎轉就走，也就走了兩步，他突然把腳步一停，差點讓后跟著的孫志和瞇眼撞在一起。

“趙老倌，明人不說暗話，你的目的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吧？讓我好奇的是，你的葫蘆里還賣著什麼藥？”

“呵呵，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說話不用拐彎抹角，不過段虎，我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你現在沒必要知道，等你破了案恢復了自由之，屆時你不問我也會講。”

“去吧，讓老夫看看這些年你在外闖究竟學了多能耐，我拭目以待，你可別讓我失哦！”

趙所長笑呵呵的說著，目中的期待和毫不遮掩。

段虎咬牙骨，冷哼一聲后把頭一扭，朝院中走去

“天助我也，呵呵呵！”

目送著段虎三人消失在了視野中，趙所長臉上浮現出了一毒的獰笑

走出警所大門也就一會兒的工夫，突然狂風四起，風沙漫天，呼嘯而來的風聲像厲鬼索命般駭人，如此天氣，在這座小縣城并不多見。

段虎從容的拿出一塊手帕捂住口鼻，防止風沙的侵襲。

后孫志和瞇眼，被大風刮得頭發倒豎，若柳枝，前走三步，后走兩步，警帽吹飛，夠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