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葉問：“你為何如此執著, 一定要殺死我。”

“因為你擋了我的道。”沙紅勉強地說出這句話，聲音像風穿過破掉的鐵管時發出來的一般, “所以我必須殺了你。”

“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的集, 我在赤水區的時間甚至相當的短暫。”白秋葉不解地說，“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有人告訴我的。”沙紅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 還不太確定你就是我要殺掉的人。”

白秋葉聽得眉頭皺起。

沙紅在幫其他人做事，而那個人讓沙紅殺掉？

白秋葉想起周嘉木告訴關于沙紅的病，沙紅在催眠的過程中曾經說過, 有一個對影響至關重要的人。

可惜周嘉木當時擔心讓沙紅產生排斥, 并沒有問出那個人的名字。

白秋葉深知自己絕對沒有結怨到這個地步，而且從沙紅的口氣可以聽出，這并不是一般的仇恨，而是的存在擋了沙紅以及沙紅背后那個人的路。

‘我到底做了什麼, 竟然會被這樣針對？’

白秋葉的腦海中迅速的梳理了一遍自己經歷過的事, 發現可能會驅使沙紅的, 就只有那麼幾個。

‘我在想什麼，一個人能招惹幾個, 也有點作死天賦了......’

白秋葉抑住對自己的吐槽，繼續問：“那個人是誰？”

沙紅趴在地上，頭微微地抬起了一些，笑容慘淡：“呵呵。”

不說嗎。

沙紅和雷武這種人完全不同，威利肯定沒門，所以也懶得說這些無用的話。

白秋葉垂眸看著，并沒有打敗敵人后的高高在上，心中有一莫名的緒在翻涌。

“既然你不愿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白秋葉問，“那麼你讓赤水區陷這種境地, 讓這麼多人因你而死的原因是什麼，你該不會沒膽子說出來吧。”

“這不需要遮掩。”沙紅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靠墻而坐，上的傷口目驚心，“我是為了所有人。”

白秋葉眼皮一跳：“什麼？”

從沙紅里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

[是個理想主義者。]

白秋葉的腦海中突然冒出周嘉木的聲音。

[很矛盾。]

白秋葉的目落在沙紅臉上，盯著對方溫和的面容。

沙紅里吐出了幾個白秋葉沒有往上聯想過的字：“煉獄在擴散。”

“煉獄的影響之下，死城誕生了。”沙紅繼續說，“煉獄繼續擴散，意味著死城的范圍也會不斷的擴散。”

沙紅像是將了一軍似的，笑看著白秋葉：“你知道死城擴散之后帶來的結果嗎，除了數的幾個人可以活下來，所有人都會像泥沙一樣被海浪卷走。”

白秋葉的瞳孔出現了收：“我并沒有聽到任何關于煉獄擴散的傳聞。”

“你應該已經見過齊子寧了，的那個甲吊墜就是煉獄擴散的一個表現。”沙紅說，“至于我的消息來源......呵......我有自己的渠道。”

白秋葉問：“是那個要你殺了我的人告訴你的？”

沙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是你想要把所有人變異種的原因？”白秋葉說，“你認為只要把所有人都變異種，他們就可以獲得在死城中生存的能力？”

還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理想主義者！

沙紅反問：“難道你還有其他辦法？”

白秋葉說：“搞清楚煉獄的況，阻止死城擴散。”

沙紅聽到這句話之后，靜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聲。

然而的聲音相當的虛弱，就像即將消失的風聲。

“你本不明白這件事的本質。”沙紅說，“只有我的做法才是正確的。”

“然而你還是快死了。”白秋葉走到面前，蹲了下來，“你不如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或許能完你沒有完的目的。”

沙紅抬起眼皮：“只有達到70級的人，才可以進煉獄。你應該知道那些早已經有能力升級的人為什麼一直守著69的門檻。”

在白秋葉再次離開E2區之前，冷玉龍也和提到過一次。

實際上，不需要冷玉龍和沙紅提醒，白秋葉從恢復以往的記憶之后，就已經想起了這件事。

一直駐足在69級的人，在升級之后，之前積累的道和經驗都不管用了。他們會被迫被削弱，然后死在死城的各個角落，死在副本煉獄之中。

所以在還有時間的況下，他們更希刻意的卡在69級這個位置，不斷的壯大自己，獲得更多的底牌，來應對不得不到來的70級。

白秋葉的許多次重生中，都經歷過69級到70級的過程。

甚至很多次，和容妄辛辛苦苦來到69級之后，就是為了實驗升到70級后會遭遇什麼。

冷玉龍當時說錯了。

并不是升到70級后，必須進死城中心，進煉獄才可以解除那些升級后的副作用。

本不存在削弱這一回事。

之所以會給人一種他們都被削弱的錯覺，是因為他們在升級之后，將面對的是另一個層級上的危險。

質的區別。

本無力抵抗的區別。

讓人絕的鴻。

白秋葉想起那些記憶，心中變得非常的沉重。

但想到現在的自己，想到這一次重生之后，接連不斷發生的變化。

不管是從“神”那里獲得了一部分力量，還是沙紅這種偏激又理想化的極端行為，似乎都意味著，只要能獲得質變的機會，他們就有希挑戰煉獄，清楚藏在死城中心關于主神的。

沙紅見白秋葉沒有開口，繼續說：“他們都弄錯了，提升到70級之后，他們去煉獄中尋求的不是解除那種虛弱的狀態。他們應該尋求晉級的機會。”

“呵呵，我是只生命層次的晉級，并不單單只等級。”沙紅頓了頓說，“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這個，畢竟你似乎也得到了這樣的晉級機會。”

沙紅果然了解藏在這件事后的底層原因。

白秋葉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所以沒用的，有多人能夠通過煉獄的挑戰。”沙紅說，“他們更希維持現狀，像頭烏一樣躲在安全的地方。”

沙紅溫和的面龐上浮現出狂熱的彩：“所以就由我來推他們一把，不管最后的結果是所有人都變異種，還是他們不得不行......呵，我的目的都達到了。”

眼見著沙紅越來越虛弱，白秋葉連忙問道：“是那個人告訴你這些事的？是誰，誰什麼只告訴你一個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沙紅聚集在白秋葉臉上的目逐漸渙散，卻沒有回答一個字。

白秋葉知道自己不能再等，連忙收斂了心神，驅使著意念去撬沙紅的記憶。

很快白秋葉看見一片模糊的迷霧，迷霧中有兩道影，其中一個正是沙紅，另外一個被沙紅的影擋住了，白秋葉只能看見對方的擺。

‘沙紅已經快要死了，所以我才能夠順利的挖掘到的記憶。但是留給我的時間和機會不多了，必須快點看到對方的樣子，知道意圖才行。’

白秋葉心中想著，努力讓自己為沙紅本人，以沙紅的視角去觀察面前的這個人。

這個過程沒有對付其他人那麼輕松，沙紅即使快死了，本質上也和其他人不同。

白秋葉費了一些勁，終于看到面前的迷霧散開了一些，看見沙紅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

在看清楚對方的臉時，白秋葉的心神巨震。

那個人，居然是無名！！！

沙紅居然和無名認識！！！

不過這麼說來，沙紅知道這麼多其他人都無法知曉的，也說得通了。

畢竟無名本就是一個非常神的人，白秋葉甚至不知道究竟在謀劃什麼。

這時，白秋葉終于想起來在沙紅上覺到的那種悉的覺源自于哪里。

源自于無名。

說不定沙紅那些奇異的能力，也是無名給的。

‘沙紅估計只是的一個棋子而已。’

白秋葉心中想著，仔細的去聽這一段對話。

“煉獄會擴散，死城也會擴張？”沙紅此時的語氣完全不信任無名，“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無名呵呵一笑，指了指外面的院子：“這里難道不能為你相信的理由？”

白秋葉聞言看向了四周，發覺這個院子異常悉，正是無名藏在35級晉升副本中的那個里副本的院子。

如果按照沙紅升級的時間推測，這個場景中和無名見面時，大約正是晉升36級的時候。

沙紅搖了搖頭：“只能證明你不一般——”

沙紅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

白秋葉發現此人也是個人，正是當初在里副本中，約幫助過的松風。

“哥哥？”沙紅怔怔的看著對方，失態的翻了椅子，“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死了嗎！”

松風平穩的看著沙紅，目中沒有任何波瀾：“我被無名士救了，讓我復活了。”

沙紅連忙問：“那你為什麼不出來，不告訴我？”

松風說：“因為我并不能離開副本。”

沙紅看向無名：“是不讓你出來嗎！”

松風說：“和無名士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想讓我離開副本，需要讓煉獄消失。”

沙紅聞言不再那麼激，目閃爍了一下：“和主神有關系嗎......”

這時無名輕笑了兩聲，打斷了這對兄妹的流。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無名說，“我可以讓你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相應的你需要完一些事。”

沙紅冷冷地問：“什麼？”

無名說：“你可以幫我一些合適的人選，送到這個副本中，我有用。”

沙紅瞥了松風一眼，問：“難道你在組建一支軍隊？”

無名哈哈一笑：“是啊，不過比這更復雜，我希能讓所有的副本中都充斥著我的人，到時候只要我下達命令，就可以解救所有人了。”

無名說完也看了一眼松風，視線又回到了沙紅臉上：“到時候就是皆大歡喜的局面，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沙紅說：“是啊，不過前提是你說的都是真的。”

無名聞言，微微一笑：“看來你仍然不相信我。”

“這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我不像我的哥哥一樣——”沙紅頓了頓，“愚蠢。”

松風仍然沒有表，即使聽到自己的妹妹當著其他人說他愚蠢，他也始終保持著安靜。

無名拍了拍手：“你們倆的格真是完全不同啊。不過為了取信于你，我可以告訴你你不得不相信我的原因。”

白秋葉聞言，聽得更加專注了。

看見無名那張在霧氣中的臉龐上噙著譏諷的笑容，接著張開了。

“因為我是一個死而復生的人——”

嘭！

白秋葉的眼前一片紅，像從懸崖上跌落到了谷底般，失去平衡搖晃了一下。

等的視野再次恢復，白秋葉看見靠在墻邊的沙紅已經死了。從天靈蓋的位置，整個炸裂開來。

白秋葉緩了一會兒才平復下來，這是第一次在挖掘別人記憶的時候，遭遇到對方的突發死亡。

巧合得就像發了某種機關。

白秋葉在心中思考著，回想起剛才如同炸一般的場景，暗自覺得沙紅死得這麼突然，多半和無名說的那句話有關系。

‘在心理學上，可以給人種下暗示，更何況無名還擁有更加神奇的能力。比如讓其他人死而復生，簡直就是閹割版的涅槃。給人加一個暗示，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沙紅再次回想起那句話的時候，就被無名的暗示徹底殺害了。’

‘這難道才是沙紅一直尋求周嘉木給心理治療的真正原因？’

‘要不是這個問題藏得夠深，再加上周嘉木一直消極罷工，這個問題早在他們第一次治療的時候就發了。’

想清楚這其中的種種邏輯，白秋葉頓時覺得自己行這一遭得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首先得知了煉獄在擴散這個不得了的消息。

一旦煉獄擴散開，死城就會逐漸向外輻，最終會覆蓋所有人賴以生存的地域。

沙紅過于極端的拯救計劃落空，他們必須走第二條路，也就是進死城進煉獄探索。

‘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需要告訴異查局的人，還有其他安置區的人。’

‘等我出去就聯系容妄。’

‘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太多了，清繳所有的異種，還要應付煉獄擴散。’

從那段記憶中得到的第二個信息則是關于無名的。

白秋葉暫時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因為這會牽扯出的。

‘可以和容妄提一提，他也是個不斷死來死去的人。’

‘不過他一定想不到我們這個死去活來陣營里居然又多了一個人。’

白秋葉遂即又想到了容妄已經不可能想起大部分事，他能像現在這樣對以前的經歷有模糊的記憶，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否則，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自己還能和誰去流，去分擔這些困擾。

‘只可惜沙紅死了，我還沒有從的記憶中找到無名是怎麼和說起我的。’

‘自從進里副本之后，我就在無名那里掛上號了吧。當時應該看出來我有什麼地方很奇怪，但不一定知道我一直在重生，最多以為我只是因為bug在新手副本里待了十三年。’

‘無名以為自己的計劃很順利，卻因為我，不得不離開自己的據地，放棄那個里副本。’

‘找到的幫手，也并沒有聽從的話，竟然做出了將所有人變異種的偏激行為。這肯定會引起主神的注意，說不定會泄的蹤跡。’

白秋葉想到無名那張波瀾不驚的臉，猜測對方在知道沙紅做的一切后，會變得多麼難看。

從某種意義上，沙紅又何嘗不是將了無名一軍。

白秋葉的目落在沙紅上，對方仍然睜著眼睛，但是淋淋的腦袋讓人目驚心。

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毫無生氣的躺在墻角，即使半顆腦袋已經炸開，仍然保持著溫和的表。

白秋葉不知道沙紅臨死的時候在想什麼，或許在想理想中的結局何時到來，或許會想還沒有救出來的哥哥。

沙紅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卻因此犯下了無法洗清的罪孽。

將噩夢當了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