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九州》第414章 燕落九州(十二)
這世界總有一些天生就可以為領袖,他的上總有一些令人信服的力量,或許也可是說是一種人格魅力,只要他往人群中一站,人群便會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靠向他,凝聚在他邊,像一個逐漸攥的拳頭,團結有力。
燕卓正是這樣一個人,單靠他一個名字清風明月樓與丐幫上下便能團結一心,但一旦這樣一個人不在,誰又能承擔起這樣一個大業呢,誰又能有此聲與能力將王朝和江湖凝聚在一起呢?
關明月和柳清風看著那尸,又看了看一旁的一眾丐幫弟子,臉上都是迷茫。燕卓在時,他們兩人可以是最強的盾,也可以是最強的矛,帶領著丐幫、清風明月樓一往無前,可現在燕卓已不在,盾和矛沒了軀干的驅使,也不過是兩塊看著彩的鐵。
正在關、柳兩人無言之際,那丐幫隨從之一的喬生單膝猛地跪地,沖著關、柳兩人拱手道:“燕幫主在上,請喬生一拜!”
關、柳兩人與周遭的丐幫弟子俱是一愣,但轉瞬眾人的眼中便顯出一道,那一眾丐幫弟子紛紛跪地拱手,齊呼“燕幫主”。
關柳兩人面面相覷,心中自然也清楚這喬生是何意,但兩人都是不能直接開口回應。
無奈上位和呼應上位終究是兩個東西。
“喬生,你這是什麼意思?”關明月喝道,“現在燕大哥生死未卜,你們就要叛?”
喬生忙是低頭道:“屬下不敢,屬下所做都是為了丐幫,為了江湖大事。”他抬頭看了關、柳兩人,接著道:“既然江左暗衛可以派人冒充幫主,我們為什麼不能讓自己人當燕幫主,現在江左戰事一即發,如果這時候讓外界知道丐幫幫主被人暗殺,三國聯盟可能瓦解不說,丐幫也可能會四分五裂,屬下進言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丐幫基業和九州大事,還副幫主和堂主以大事為重。”
喬生說罷,后一眾丐幫弟子也是齊聲應道:“喬生所說也是我等所想,請副幫主和堂主以江湖大事為重。”
柳清風道:“你們可知道你們這麼做是要給我和明月添一個不仁不義的帽子。”
喬生道:“江左暗衛可以在幫主的位置待這麼久,副幫主和堂主為什麼不行,一旦天下大定,再昭告天下便是。如果仍不放心,可以請前任幫主喬鎮岳出山做證。”
關、柳兩人面凝重,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此事兇險。假冒燕卓簡單,戴上那人皮面便是,可為真正的燕卓卻不簡單。丐幫和清風明月樓、三國聯盟和江左北伐、江湖諸派的聯合,這每一件事都是千斤的擔子。
幫主這名頭好聽卻不好干。
“副幫主,堂主,若你們疑心我等兄弟會泄我們弟兄愿以死明志!”喬生說罷出腰間佩刀,橫在頸前。
刀刃亮,割開皮,滲出鮮點點。
關、柳兩人見狀,皆是出手攔住喬生:“住手,你這是做什麼?”
喬生抬頭,眉目一凜,并不開口說話,只用一雙閃閃的眼睛看著關明月、柳清風兩人。
柳清風嘆了一口氣,沖著關明月拱了拱手道:“明月,我生懶散,這事還是你來辦吧。”
關明月眼珠子一瞪,不敢相信地盯著柳清風,那來回滾的眼珠似是在說:媽的,你從小就坑我,現在還坑我,你這柳條一樣打擺子的混蛋。
柳清風看著關明月的反應,心中倒生出三分竊喜:你小子一定是在罵我吧,罵吧、罵吧,不把臟活累活給你,咱們還能是兄弟嗎?
喬生等人也是心思機敏,見狀一齊沖著關明月拱手道:“幫主在上,請一拜。”
關明月看著柳清風、喬生等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一雙手垂在半空,不知要不要出去:“你們等等,先別急著給我扣帽子,這事還得問問祥兒姐,他們倆什麼關系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事得點頭。”
他這話一說出口,喬生等人臉上俱是多出一冰冷:婆婆媽媽,江湖大事還要一個人摻和,媽的,這可真不如喬幫主。可現在喬幫主又去哪了呢,還不是和雙兒姑娘在云夢澤沒沒臊,難道這世上就沒有能過人關的英雄?
“你們先去鎮上安頓,晚上我再找你們商議。”關明月說罷,又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們就在這,也不知道那群江左暗衛現在在哪,不能掉以輕心。”他說著又看了看柳清風,撂下了一句“你也在這等著!”似是仍對剛才柳清風的甩鍋心生芥。
柳清風只是一笑,似是并不在意,扭頭便和喬正等人湊在一起,談起來。
“喬生,你姓喬,是不是和喬鎮岳有什麼關系?”
喬生一頓,道:“這···這又點關系,喬幫主在位時我就是幫主親衛。”
柳清風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明白”便沒再多問,他目一掃,又將眼睛落在了那燕卓的尸上,他緩緩走了過去,沒有說話也沒有嘆氣,甚至連眉頭都沒有一聲。
喬生見他走向那尸,也是站在他旁。
“燒了吧,尸別留了。”柳清風道。
喬生道:“是。”
“等等。”柳清風手攔住,瞳孔在眼眶中跳了三跳,“把他服下來,他不配穿這一黑!”
喬生抿了一下,道:“是。”
一眾隨從解下那尸上的,疊得整齊,后又拾了一堆木柴墊在那尸下。喬生點燃了一節樹枝放在木柴之中,火星一點一點蔓延,漸漸匯一片橙紅的火焰。
柳清風等人看著那火焰越漲越高,耳邊響起了那噼里啪啦油星炸的聲音,然后是一種焦糊味闖進鼻腔,攪得眾人皺眉鼻。
船艙,祥兒趴在窗框上呆呆地看著岸邊那一點火。
小船離岸邊很遠,那火焰映在的眼里就像是一顆星,一顆可而不可即的星。
忽地,的耳邊似是響起一陣干柴裂的噼啪聲,眉眼一,那噼啪聲竟是變了燕卓爽朗的笑聲。
忙是抬頭四下張,可邊除了那不知如何開口的關明月哪還有他人。
“祥兒姐,怎麼了?”關明月忙是問道。
祥兒扶了扶下,眼神空,道:“明月,沒怎麼,你怎麼又回來了。”
關明月道:“有件事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就是···”
“說吧,明月,我們又不是外人。”祥兒這麼說著,眉眼之中已是盡顯疲態。
關明月道:“我想頂替大哥。”
祥兒一愣,一時竟是不知道關明月所說是什麼意思:“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心中陡然生出千百種疑問,一時是又又怒又驚。
“祥兒姐,如果大哥的死訊傳開,那三國聯盟、丐幫、清風明月樓都會土崩瓦解,江左現在正是虎視眈眈,沒了大哥這個主心骨,江北之地不是要拱手讓給江左。”關明月說著也是低下了頭,滿腹心事也是一言難盡。
祥兒聽著關明月所說,心里也是唏噓,燕卓這樣一個英雄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的心里有太多憂愁,無從排解:“隨你吧,明月,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我無心管這些事了。”
“謝了,祥兒姐,你多保重。”柳清風拱手,離開了船艙。
他不想在這傷心的地方多待,更何況是面對著這樣一個傷心的人,他的心神也是在一片憂傷中震。
祥兒見關明月離開,又將臉頰在窗戶邊,看著那岸邊漸漸勢弱的火焰,或許他的郎也已如此了吧。“咳···咳···”猛地咳嗽,指間是一灘紅。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己晚。
有一種預,預的生命并不會太久。
湖邊。
柳清風看著那漸漸熄滅的火苗,銀牙一咬竟是猛地跳進湖里,他勁一揚,呼吸間湖水澎湃,陣陣水波沖擊那尸的骨灰,將他拍得四散,將湖水催得一片渾濁。
喬生等人看著,皆是不語,他們明白柳清風的痛和恨,他們心中也有著這份痛和恨,回想起幾月來燕卓上的詭異,他們心中也是恨意。他們之中,終也有人按捺不住,折下樹枝將那骨灰與木灰統統掃進了湖里。
“你他媽就在湖里喂魚吧!”
恨意隨著水波宣泄,當水波平靜時,湖邊已沒有了火燒的痕跡,湖水也重新變得清澈,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發生一般。
大自然已他寬闊的懷,平靜、寬容地接了一切,恨也好、怒也好、悲也好、怨也好,在水波下在風中,都四散而去。
關明月點水而來,攬過柳清風的肩,緩步向著來路走去,他們的步履沉重,每走一步都在泥土上留下沉沉的足印。
“明月,咱們現在干什麼?”清風問道。
關明月扭臉看著柳清風,沉聲道:“清風,明月已經死了,死在了江左暗衛的手里,尸墜月亮湖,死得無影無蹤,現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了關明月,有的只是救你們于危難之中的燕卓。”
他說罷,轉頭接著走去,足印沉重。
※※※※※
臨平鎮,會友客棧。
趙真極手臂上的傷已經包扎好,可以活,在他旁萬里等人都是垂頭喪氣,他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似是在嘆息時運的不濟。趙真極笑了笑,開口道:“怎麼,看樣子大家興致都不高?”
萬里刀不語,倒是胡不全開了口道:“媽的,老天爺就沒開過眼?咱們這計劃多細致,馬上就要功,怎麼就突然冒出了那麼一個邪門的人,那猩紅的勁,我看了都瘆人。”
不等胡不全把話說完,晴空一道驚雷,正劈在幾人的窗外,驚得眾人都是一哆嗦。
“老天爺開眼啊,這不準上門,又快又響。”趙真極臉上還是帶笑,似是對這次的失敗是沒有毫在意。
萬里將刀合上,道:“趙大人,你就不擔心上頭的分?人沒有殺了,這個燕卓還死了,咱們賠了一個低兒掉,上頭能放過我們?”
趙真極道:“上頭的報也沒說這祥兒武功那麼高,連我都險些敗下陣來,這是上頭報的失誤,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陸金考憤憤道:“你是相爺的座上賓,你自然不怕,我們這些底層的小兵你也本不在乎。”
“陸金考,你這話說得偏頗了。”趙真極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這事我頂,沒有你們的事,你們的任務都完了,我會和上面說的。再說,咱們這次也不是沒有收貨,那燕卓不就死了。”
萬里道:“那燕卓是不是咱們的人,我看他就是石佛吧?”
趙真極點頭,道:“萬頭就是萬頭,一語中的,沒錯他就是石佛,是咱們派人假冒耳朵,真正的燕卓早就死了。”
萬里道:“他是咱們的人,這麼重要的人死在咱們手里,上頭會管什麼報失誤不失誤?”
“燕卓活了死了,對咱們都沒有差別,現在他死了,咱們也可是昭告天下說燕卓已死,那江北三國軍心大,對咱們江左一樣有利。”燕卓緩緩開口道,“好了,我會保你們沒事的,你們放心。”
萬里嘆了一口氣,捋了捋鬢邊的白發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殺關明月和柳清風。”趙真極道,“要不是那人突然出手,這倆人早就死在了我的劍下,他們不會在大丹待太久的,咱們回丐幫等他們,等他們到了丐幫就是他們兩人耳朵死期!”
萬里看著趙真極角那自信的笑容,心中不由生出一疑,面前這個人是真的有把握在丐幫暗殺關柳兩人,還是一個自信到自負的自大狂。但無論這個趙真極是什麼人,他們此刻都只能跟在他后,因為也只有他能帶給他們生得希,即使這個人正帶著他們在死亡的漩渦里的越陷越深。
“不說了,趕快去找小準吧,不然這小子要急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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