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紀宗走后，紀淵細想片刻，打消了去衙門點卯探路的想法。

林碌是百戶，都說大一級死人，無疑是最下之策。

“設局謀害我的命，這種套路只能用一次，下回就不靈了。

那姓林的心里也明白，事敗的況下再殺心，急了，二叔一紙訴狀告到三法司，黑龍臺就要被人看笑話，到時候他吃不了兜著走。”

紀淵深知小人如鬼的道理。

面對險之徒，越是怯，越欺負。

若表現強橫，他們反而會有所忌憚。

所謂欺怕，便是如此。

“通脈境界……北鎮司八位百戶，就屬他武功最低，能力最差。”

紀淵眸微冷，流譏嘲之意。

林碌那個百戶是靠父輩恩蔭補缺上去，并無什麼真本事。

而且為人品極差，平日里除了吃拿卡要，便是溜須拍馬。

放在前世職場，屬于公司里最被厭惡的走狗。

“居然連一‘道蘊’也沒有……”

紀淵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引識海的皇天道圖，結果毫無半點收獲。

“古玩、字畫、神兵利、上乘武功……看來還是要從這些歷經歲月、出自名家的稀罕玩意手，提取道蘊的幾率比較高。”

道蘊之力，歸結底是一種強大存在的“痕跡”。

人過留影，雁過留聲。

那些驚艷同輩，橫一世的天驕人。

即便千百年過去，所殘存的“神”仍會越時空。

讓后人心生悟，接續傳承。

譬如，位列景朝六大真統之一的懸空寺。

據說其祖師在后山窟閉關二十余年之久，最終功，突破無上境界，并且于石壁上留下一道栩栩如生的赫然影。

每年都會有天資橫溢的出眾弟子，進其中悟武道真意，益匪淺。

這就是一種另類的道蘊！

“懸空寺肯定是沒法去，六大真統，惹不起……說起來，‘我’居然還有些余錢，不容易啊。”

紀淵收斂雜念，掂量著枕頭下面翻出來的錢袋子。

里面有散碎銀錁子十五兩，床腳底下的首飾盒子里，還裝著八吊錢。

這些都是剛才收拾屋子的意外之喜。

“可惜了，對于練武之人而言，勉強夠自個兒吃喝罷了。”

紀淵搖了搖頭，收起笑意。

他正于一境服氣武者，每天吃喝花費不。

俗話說，窮文富武。

每天打熬，飯量自然大增。

若吃不上，就養不出氣力。

古人有言，食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氣者神明而壽。

這里面蘊含著武道修行的不變至理。

“吃什麼，決定個能有多強大……嗯，這很符合大吃貨帝國的風格。

武道第一重，服氣境界，分為外煉、煉，我這才到外煉階段，時日打磨筋骨皮，飯量甚大。

聽說煉更加消耗銀錢，要吃補氣強的藥膳、食膳，才能進步神速，效果顯著。”

紀淵想了想，頓覺得武道這條路，完全就是個氪金職業。

“這麼說，我的前途很是黯淡啊！北鎮司的緹騎，月俸銀二兩，外加一石米，妥妥的低薪階層，別說練武了，難年攢下來的余錢，去勾欄聽曲打茶圍，可能連一壺酒都喝不起。”

緹騎每天巡街三坊緝查盜匪。

某種程度上跟衙門捕快有些類似。

都屬于輔警。

沒有正式編制事又多。

上頭出了什麼問題還得客串臨時工背黑鍋。

就這樣的活計，許多人搶破頭也要進來。

只因為當了緹騎，便有再進一步混個的可能。

哪怕很難，終究是個機會。

北鎮司最低的小旗，也是從七品。

走在外面，有資格被上一聲“大人”。

“看來公務員放在任何時代都是鐵飯碗啊。”

紀淵眸一閃，更加堅定了原本的想法。

前世寒門子弟的唯一出路，是考試，是做題。

放到這方似是而非的陌生天地，就換了練武練功。

景朝最快的進之階，便是武道！

“北鎮司上下尊卑分明，一個緹騎想要扳倒百戶，還是自己的上，并不容易。”

紀淵低頭著自己那云鷹袍服，默默想道：

“小旗、總旗是青、藍兩的斗牛服，百戶是赤飛魚服，千戶賜金翅大鵬袍，指揮使有資格穿麒麟補子……傳言中功參造化的督主大人，則是一紫金蟒袍，位比王公。

連穿什麼都如此講究，不可逾越，可見階級森嚴。”

照這樣看，非世家出，沒有靠山關系的泥子。

要麼拼命拼本事，要麼給人當看門狗。

“我武骨平平，難有大就，這是命數注定。”

紀淵角勾了勾，像是終于尋到了一條合適的出路。

“可架不住……我有外掛啊！”

皇天道圖的厲害，他已經切會過了。

白命數【龍虎猛】，改變的是。

不僅除了抹掉重傷狀態，順便填補了能上的虧空。

充盈在四肢百骸的充沛氣力，比之以前更有勝出。

“【武骨平平】只是一道白命數，若能將之進階為青……講武堂的考核說不定就能過去了。”

紀淵有些振，景朝的科舉制度是文武并行。

除了每三年一次的文試，還有每一年兩次的武舉。

“收集道蘊，改易命數……這是第一樁要做的事。

然后參加講武堂的考核，給自己掙個出，震懾姓林的狗賊。

至于事后該怎麼收拾此人，另說。”

確定了計劃，紀淵便開始執行。

挎上腰刀，鎖好屋門。

他出了南門胡同，喧囂熱鬧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炊餅！賣炊餅！又香又好吃的炊餅……”

“豆腐腦，的豆腐腦！可咸可甜的豆腐腦……”

“包子，皮薄餡多的大包子……”

包子饅頭油餅，清湯素面餛飩，這些熱騰騰的吃食散發人香味。

一眾平民小販或是支著攤子，或是沿街賣。

嘈雜而親切的聲音，讓出神沉思的紀淵，忽然有種回到人間的真實之。

穿越重生，皇天道圖，命數道蘊……

諸如此類超出常理的所見所聞，逐漸被埋進心底。

“活著的覺，真好。”

紀淵暗自慨了一句，排出十文錢買了兩個油餅和兩碗豆腐腦。

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那烏黑如墨繡有云鷹的勁裝袍，嚇得攤主差點沒敢收下銅板。

畢竟，這年頭吃拿東西還會付賬的緹騎或者捕快，確實見。

“民怕，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紀淵吃完抹了抹，徑直往長順坊的琉璃廠行去。

神兵利不好得，上乘功法更是稀罕。

唯有古玩玉、名家字畫，說不準有幾分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