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惜真順著烏懷薇的問話, 重新回想一遍，沉思中開口道：“煉化無主之氣前，多都會與人相沖, 一個人的氣可以平和斂, 也可以暴戾張狂，但絕不會讓周圍的無主之氣在被煉化之前就已臣服。”

他抬頭看烏懷薇：“用你們家的話來說，的五行相生, 不克，天生與五行之氣親近，這樣的人天賦異常，甚至可以避免五行逆。”

家認為, 世上的人大多五行缺失, 缺之則補，若為五行相滿, 則為上乘之。

五行相滿的上乘之, 又分五行相生，和五行相克。

生者，與五行之氣調和最佳，可自生五行之氣, 免去五行相沖之苦, 修煉事半功倍。

克者, 有世上最抗揍的魄，能使五行相沖而將化解。

在衛惜真看來, 虞歲是五行相生的上乘之，卻也看得出修為境界之低, 所以有些不確定, 明明有著遠超他人的天賦, 卻又表現的如此平庸。

“上乘之，五行相生。”烏懷薇卻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眸有幾分深思，“是青名家南宮明的兒，母親又是農家十三境大師，修農家幻，這兩人的孩子有此天賦倒也不奇怪。”

話是這麼說，但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即是南宮明的兒，那農家圣息壤不就在？”衛惜真問。

烏懷薇朝他眨了下左眼：“你想要嗎？”

衛惜真神平靜，答：“不要。”

“五行相生的上乘之啊。”烏懷薇輕聲念叨，“壞了，我怕是要跟常老搶徒弟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愿不愿意，不愿意也沒關系，我看他老人家也沒有多用心教這個徒弟。”

烏懷薇從佛像上站起，衛惜真看笑瞇著眼的模樣，有些意外，開口問：“你真要搶？”

“學院里這些年就沒有五行相滿的上乘之弟子，這樣的好苗子，我為什麼要讓給鬼道家？”烏懷薇朝下方的衛惜真揚眉道，“天生就該是我家的弟子。”

衛惜真說：“既沒家，說明學院時測試并沒有家的天賦。”

烏懷薇輕哼聲道：“我倒是聽說這孩子的院測試天賦與哪家都不契合，既然都沒天賦，為何就非得是鬼道家，不能是家？”

衛惜真凝神不語，他竟覺得烏懷薇這話有理。

烏懷薇雖然有所決定，卻不著急行，仍舊陪著衛惜真在北鯤城地下轉悠，想看看他還能發現什麼，若是發現胡桂和林承海相關的，自己也能早點手毀掉線索。

*

圣者們打算將北鯤城海眼口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

年秋雁帶刑春找到了靈鳥號上的廚房，因為機關士們都在忙，所以他們自己手做吃的。

刑春拿出聽風尺，發現什麼都發不出去，十分納悶，年秋雁這才告訴他通信院檢修的事。

“通信院出什麼事了嗎？”刑春納悶道，“怎麼忽然檢修這麼久？”

年秋雁端著碗熱乎乎的湯面回來，放在他桌上說：“等你以后進了通信院就知道了。”

“我的修行目標可不是通信院。”刑春一手放下聽風尺，一手拿起筷子干飯。

鐘離山坐在他對面，碗里空無一，他問刑春：“那你修行的目標是什麼？”

刑春哧溜哧溜幾口面，筷子點了點碗口，發出清脆聲響，神嚴肅道：“我的目標是修圣者。”

年秋雁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錯。”

鐘離山轉眼去看年秋雁：“那你呢？”

年秋雁垂眸想了想，溫聲笑道：“好像沒有什麼必須完的目標，能修行就修，修不就算了。”

“你這種心態，你其實是道家弟子吧！”刑春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年秋雁只是笑笑。

鐘離山神沉穩，語氣帶著點點探究的發問：“短期的修行目標也沒有嗎？”

“這倒是有的。”年秋雁說，“在今年的百家夜行里拿個甲吧。”

鐘離山著年秋雁那張笑臉，放棄了，他覺得自己不是年秋雁的對手，試探不出什麼的，還是給梅良玉好了。

他朝還在擇菜的梅良玉看去，梅良玉似乎很嫌棄籃子里的瓜果青菜，卷起袖拿著它們在水中淘洗，干，刀，倒是專心做飯，沒去想別的。

等梅良玉把飯菜做好，又回去找虞歲，敲門起來吃點東西。

站在門口閉目靜思的李金霜睜開眼，朝仍舊躺在床上沒靜的虞歲看去，只能答：“還睡著沒醒。”

虞歲這會正在觀察靈傀的核自我進化，發現它們全都停在六境，便不再繼續修煉了。

去到靈傀的五行核，仍舊與虞歲的意識相連，這讓虞歲陷沉思，猜想會不會是自己限制了這些核的發揮，減競爭對手后，單個核自我進化的實力，就代表目前的境界。

現在就看能不能再將這些六境核拿出來。

虞歲專心在這一件事上，就算知道梅良玉來了也沒分神去理。

瑩白核在靈傀游，在虞歲的意識縱下從靈傀分離，離開靈傀后又變作塵埃，核境界卻沒變。

虞歲還沒來得及開始激，就發現六境核出不了司徒家的機關陣地，石門閉，外加司徒家的制，竟是連一粒塵埃也飛不出去。

還得回去一趟。

得想辦法讓司徒瑾把石門打開。

李金霜剛跟梅良玉說虞歲還在睡，虞歲就一個翻爬了起來，把李金霜都嚇了一跳，門外的梅良玉聽見靜，原本要走的影又頓住。

“你醒了？”李金霜問得有幾分猶豫。

“金霜，我想請你幫個忙。”虞歲坐起，長發半搭在肩，因為之前側著子睡覺，這會起來時，還有幾縷發著臉頰。

目真誠，練掌握求人時該出的弱之意。

李金霜是最吃這套的。

問：“是什麼？”

虞歲朝招招手，李金霜走上前來，彎腰湊近，虞歲悄聲告知自己的請求，要李金霜去找司徒瑾，重新去一趟靈傀深坑。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里邊了，但卻不能讓別人知道。”虞歲眼地著李金霜。

李金霜沉默片刻，點點頭。

虞歲見李金霜答應，這才下床來，朝外喊了聲：“師兄！”

梅良玉還等在外邊。

虞歲過去開門時已經解釋道：“你先吃著，我回頭就來。”

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梅良玉。梅良玉問：“去哪？”

“回下邊一趟，找點東西，找到我就來。”虞歲看起來很著急，拉著李金霜就跑。

梅良玉擰著眉看去，倒也沒攔。

虞歲和李金霜回到地下，問了其他機關士才找到司徒瑾，司徒瑾得知李金霜的聽風尺落在了靈傀坑里，想要回去找一找，沒有過多猶豫，一口答應。

司徒瑾讓李金霜和虞歲先到靈傀坑等等，等他忙完手頭的事就去。

大概半個時辰后司徒瑾才滿臉歉意地過來，給兩人解除制開了門，還進去幫忙一起找李金霜的聽風尺。

虞歲回收了里邊所有升至六境的五行核，又留下了上百顆新的核。

目前手里一共有十顆六境核。

收到虞歲信號的李金霜表示自己找到了聽風尺，朝司徒瑾道謝。

司徒瑾大方表示小事一樁，不用道謝，離開前他說：“我來時聽孫院長說，北鯤城的海火解決就已無事，麻煩的是外邊的海眼，再等一兩個時辰，靈鳥號就能重回海上了。”

“你不回去嗎？”李金霜問。

司徒瑾搖搖頭道：“我還得晚些時候才回去。”

李金霜頷首表示知道了，沒再問話。虞歲在搗鼓自己的五行核，跟在李金霜后走著，也沒有多話。

司徒瑾平日也算是個健談的，今兒話到邊總是各種猶豫，倒了個啞。

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李金霜和虞歲朝靈鳥號走去。

虞歲低頭看路，六境核藏在袖中，試著回收其中一顆六境核，倒是能重回，只是后，掌管修行境界的還是那顆一境核。

六境核無法取代它。

難道要先自碎核嗎？

虞歲抬頭，朝走在前邊的李金霜看去，讓李金霜先去廚房，自己回屋里拿點東西，隨后就去。

李金霜又信了。

虞歲看似走在回去的路上，卻轉了道，來到甲板上朝下方看去，一出結界，下邊就是深海。

幽深、黑暗、冰冷，虞歲著下邊深吸一口氣，決定拼一把，覺得自己最近的運氣不錯。

自碎核，雖然會重傷瀕死，但還有神機天目做后招。

若是瀕死狀態……說不定還能像上次一樣發火靈球，與其他滅世者聯系。

給自己了張瞬符便朝深海落去。

五行核對別人來說是不可替代，有特殊唯一，可對虞歲來說，卻是經常使用的消耗品。

水的瞬間，虞歲便果斷地毀去那顆一境核，劇痛從膛前傳來，朝四肢百骸蔓延，天目的凝視鎮流失的五行之氣，幫助減緩。

虞歲在劇痛之下的悶哼聲被無邊海域吞沒。

異火飄搖。

遠在天南海北的滅世者們同時到來自前的劇痛。

走在齋堂路上的薛木石直接跪倒在地，捂著口朝池塘里滾去。

跟在他旁低頭看聽風尺的衛仁：“？”

怎麼一抬頭人沒了？

“誰？”兩道男聲同時響起。

雌雄莫辨道：“不是我。”

滾進池塘水里的薛木石睜開眼，又是南宮歲？

衛仁收起聽風尺，走到池塘邊看著水面漣漪，神莫測，這小子閉著眼睛走路的？

吊兒郎當的男聲試探道：“上次說不會死的小姑娘？”

此刻沒人像從前那樣謾罵抱怨，滅世者們都在等虞歲的回答。

散發瑩白芒的六境核在虞歲前空缺的位置落定，往外緩慢流失的五行之氣瞬間回拉。

虞歲在幽深冰冷的海水中睜開眼，輕聲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