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熱鬧啊……”

“上一次有這麼大量的玩家同批進副本, 還是半年前的事吧。”

方舟大廳，休息區, 某個正好能俯瞰整個副本池的高臺上, 座椅和扶欄幾乎被老玩家們占據——除了一位玩家周圍不知為何沒有其他人坐下。

隨意披散著一頭金橙長發、大大咧咧翹著二郎的海盜，正一邊隨意地觀察下方的靜，一邊舉著一只銀質便攜酒壺往自己里灌烈酒。

大約是醉了, 麥的下出點醉后的紅來，一雙金橙的眼睛像是有些失焦與困倦，甚至還打了個酒嗝。

“嗒、嗒。”

有腳步聲從后傳來，但海盜并沒有回頭。

醉意朦朧又干脆利落地半舉著酒壺, 說道：“不管是誰, 沒空, 沒想法——別打擾我喝酒。”

“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來人卻自顧自地坐到海盜旁的椅子上，“我認識的‘金橙匪徒’可不是什麼喝悶酒的格。”

認出了來人的聲音, 海盜握著酒壺的手頓了頓, 隨后發出一聲嗤笑：“喂，別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治安大人，噢, 不對, 在這里，我想我應該稱呼您為……「游隼」？”

如果陸語噥或者穆載言在這里，大概可以認出游隼——來自“霧都”公會，曾在《璀璨革命》副本里與起義軍合作過的B級玩家, 的左眼中有一枚灰藍的鳥型紋章, 能力是飛鳥控。

游隼與海盜, 竟然是來自同一個星域的舊識。

聽見海盜的嘲諷, 游隼并不在意：“我確實已經不是治安了，就像你也不再做雇傭兵的生意那樣。”

“噫——”

海盜了胳膊。

“有什麼事還是直說吧，你是真不適合做這種套近乎的事兒，就像現在的‘霧都’公會那暗的風格也是真不適合你。”

“我這老對頭難得大發善心給你勸告——要我說啊，你還是趁早換個公會吧，在‘霧都’你只能一天到晚帶新人，到現在都還停在B級。”

聽完海盜的話，游隼似乎笑了一下：“那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肯定不樂意聽。”

平時很笑，一頭深的短發再加上因為紋章的影響眼下常年青黑，整個人看起來其實還有“霧都”的風格，但只有海盜知道本質上是個多執拗甚至老派的人。

“——你手上的那個異族副本，‘霧都’想要購買它的‘鑰匙’。”

副本“鑰匙”，是一種能夠定向進固定副本并人為鎖定場名額的特殊道，并不在積分商城出售，只能靠玩家在同背景副本中獲得。

并不是所有副本都有“鑰匙”，但有“鑰匙”的副本不會納副本池匹配的范圍，也因此，掌握“鑰匙”就等于私有了一個副本，屬于各大公會都要爭搶的資源。

“‘鑰匙’不賣，想都別想。”海盜扭頭看了眼，嘀嘀咕咕，“‘深海教會’來找我也就罷了，怎麼‘霧都’也想一腳……不如你們兩個公會先打一架。”

“深海教會”一直在網羅舊神游戲的各類異族副本，游隼并不意外。

“別急著拒絕。”游隼代表公會給出價碼，“一件S級道，在積分商城售賣的范圍，道的類型、用途隨你挑選。”

即使同樣是系統判定為S級的道，價格也會因為用途和稀有度不同而差異巨大。

海盜掏掏耳朵：“就算把B級副本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一個S級

道，你們‘霧都’是積分多得沒花？”

游隼并不在意海盜的吐槽：“嗎？”

“哎呀哎呀，真是令人難以拒絕……”海盜喝了酒壺里的最后一口酒，“但是，不。”

畢竟已經和一個小崽子約好了要一起進副本了。

游隼沉默了一下：“再加上……”

千金難買樂意。

著海盜瀟灑離開的背影，游隼沉默半響，還是沒忍住又笑了一下。

有藏在遠的其他“霧都”公會員湊了過來：“沒拿到‘鑰匙’？”

游隼也站起來，了額角：“沒有，得想想怎麼和副會長代……”

說著說著，眼神突然在副本池的某個方向頓了一頓。

E-616星域的第三批玩家涌方舟，可以算得上是近期最大的一件事，不過每年基本都有則一兩個，多則四五個星域登錄，這種場景對于老玩家來說并不算什麼新鮮事。

吸引游隼目的還是從副本池出來的那個黑發男人。

作為曾經的治安，游隼很篤定穆載言就是E-616星域某個強大國家的軍方人員，而那個國家有明顯的方公信力與聚集，并且并沒有在方舟遮掩這種方氣息的意圖——仿佛就是為了作為風向標，招攬并聚集其他玩家。

這樣的人，確實不太可能加公會。

不像……

游隼的思緒有些飄遠，但很快從那失神的狀態離出來，與同伴一起離開休息區，往公會屬地的方向走去。

……

關于海盜手里的B級副本背后的風波，陸語噥并不清楚。

舊神游戲和方通告帶來的風波正在社會上蔓延，到了和海盜約定的日期，陸語噥離開了陸帛歸的住所，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離了特殊調查組的視線，再次登錄方舟。

中轉站確實已經被拓展——這樣的大工程卻毫沒有重建拼接/新舊材料不同的痕跡，方舟仿佛一座“活的”科技生命，讓金屬自己生長并擴展出了新的部分。

戴著瓷白面的陸語噥穿過大廳、穿過排行榜，瞥見了【新晉排行榜】上的「黑騎士」已經提升到了第五位，也就是非匿者玩家中的第一位，三個副本都是100%完度。

隨后，來到了同樣擴寬了地基的副本池。

金橙發的高挑玩家正吊兒郎當、雙手抱，仿佛在等什麼人。

出于某種野般的直覺，海盜在陸語噥走近的時候站直了子，仗著高由上到下打量著道：“……小崽子？”

戴著面的陸語噥悶聲悶氣地回：“喂，別這樣我。”

海盜哈哈笑了兩聲：“好吧好吧，你和我以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不愧是……”

“匿者”三個字在里含混了過去，畢竟副本池來來往往的大部分是普通玩家，普通玩家對匿者的態度可算不上友好。

“準備好了就進副本吧。”海盜把一個耳機似的小道遞給陸語噥，“這個可以讓我們在副本中保持通訊，有什麼況在副本里說。”

在自己的系統界面上作了幾下，陸語噥的系統里彈出了一條系統消息。

【叮咚！】

【玩家「海盜」正在與您共B級副本《人魚墜落之地》】

【——是否接邀請？】

【——是】

……

【祝您游戲愉快！】

……

……

……

就像是一個深深、沉沉的夢。

有什麼在包裹著，像是冷的霧氣，像是的海草，像是黏膩的蹼爪。

陸語噥嗅到了咸的腥氣，但“嗅到”這個詞其實并不很對，因為準確來說，那氣息仿佛是從的頸側順著水流“濾”出來的信號，并向的大腦皮層傳遞了“食”的信息。

“茵斯……”

陸語噥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

那縹緲而瑰麗的聲音順著水波傳進的耳中：“茵斯……”

這不屬于陸語噥認知中的任何一種語言，它聽起來就像是一聲長長的、婉轉的歌，但能夠瞬間理解這聲語調的含義，“茵斯”，像是名字。

醒過來……

陸語噥微微掙扎起來，隨著的作，大約是發的綢緞質的東西拂過了的臉頰，微。

睜開了眼睛，但詭異的是，比起眼皮，更像是睜開了某種兩棲的瞬。

當那層韌的瞬從眼前收起，陸語噥終于看見了眼前的景象——

幽深無垠的深海之中，一個仿佛神話生的人影正懸浮在前，它，或者說他，有著仿佛最完的人類男的上半，下半卻延出一條足足有兩米長、兩側生著輕紗一般的曳擺、濃麗華的魚尾。

……人魚。

陸語噥瞬間意識到了對方的種族。

以為要在副本主線末期才會見到的，人魚。

“茵斯，你總算醒了。”

那人魚的長尾幾乎沒怎麼擺，就輕盈而迅速地靠近了陸語噥。

他雖然是人魚中的雄，卻也有著極長的青發，發隨著水波漂浮，出了薄韌如紗、半明的耳廓。

“你為何會在巡邏的路上昏睡？”

那張俊但一看就是異族的面容上出警惕與擔憂。

“可是遭遇了墮落種的襲擊？”

茵斯、巡邏、墮落種……

陸語噥沒想到自己開局會直接取代一位人魚。

微微垂下視線，看見了自己同樣在海水中漂浮的珠白長發，尖銳指間連著蹼的雙手，以及長到在視線范圍看不見末端的長尾。

力量、五、思維……這堪稱造主的偏。

那麼問題來了，以人魚上半的程度，紋章是否正顯在的后腰上？

以黑山羊之的能力，是否可以控制一條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