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廟窟。

一開始是北在前，斗獬第二，鄭修第第三，月燕第四，走在窟。

月燕一個超車，搶在前頭，跟在北后。

了不遠,他們很快便震驚于窟部，那如羊腸小徑般的復雜結構。

線漸昏，走多幾步，手不見五指。

“嘿！”斗獬仿佛盼這刻盼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哂笑一聲，嘩啦啦翻課本：“終于到我斗獬，出手了！”

翻出那頁,上面赫然寫著“螢火燭”四字。

斗獬施出奇,四字淡去，轉眼化作點點螢火般的點，飄在四人旁，照亮了一部分。

斗獬剛想找月燕讓夸夸，還沒來得及，鄭修便在后冷不丁潑了一盆冷水：“還是黑，點小，范圍小,距離小，小,總而言之，就是小。”

斗獬一個踉蹌差點撞墻上。

“讓讓。”

鄭修借機上前，繞過斗獬，開月燕，換了位。

現在變了他跟在北后。

北察覺到后靜,側佇立,長發垂落耳邊，北手將鬢發挽至耳后，左眼流詢問之意。

“我有一點點怕。”

鄭修理所當然地說。

斗獬一聽，拳頭了。

這貨往我臉上咣咣錘的時候怎麼不說怕了？

斗獬正想爭辯。

“好，在我旁，保你平安。”

北不疑有他，微笑點頭，算是答應。

故人之子，必須護住。

北下定決心。

聞言，斗獬哭無淚。

被偏的人都有恃無恐。

走出數十步，北眼前出現了岔道。

因為在仙姑廟中，鄭修一記飛刀打傷了仙姑，讓了傷。

低頭查看，循著地面跡，不難追蹤。

鄭修暗道可惜，要是有多余空位去裝配【追蹤】技能，眼下境況，這【追蹤】的歷練度豈不是蹭蹭上漲。

北在前，并未走得很快，徐徐前進。

趁著無事,鄭修問起剛才天空中的異象。

北欣然回答。

一會后，結合當年白鯉村經歷，鄭修總算明白個中詭異。

其中，涉及了人魂四分之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向。

人魂在離時，即便無人引導，也會自行到的吸引，返回本中，這便是存在于人魂中的“向”的作用。

夜未央中存留的古籍中，曾揣測人死后，人魂會在“向”的引導下，飄向同一個地方。

古有多種說法，從前鄭修也聽過。

有人說前往“司”，有人說前往“幽冥”，有人說抵達“回”，有人說去的是“彼岸”，眾說紛紜，但難以考證。

但如今夜未央中有了一個確切的說法。

那便是，人若活著，人魂與分離，人魂會在“向”的引導下，本吸引。

可一旦人死了，那麼人魂，便會在“向”的引導下，飄向另一——常闇。

在同一地方，在極短時間，假若有大量的無主“人魂”，同時出現，那麼聚集在一起的“人魂”，在共同“向”的引導下，會同時穿越鬼蜮，進常闇。如果在短時間，聚集的人魂過多，會瞬間打破常世與常闇的隔閡，將二者聯通。

“原來如此。”

鄭修將北的話稍作翻譯。

簡單來說就是，假設人魂有質量，有同一矢量方向的人魂聚集太多，瞬間產生的能量過大，就能擊穿常世與常闇之間的那層？

這麼一想，鄭修便懂了。

再回想白鯉村中的變故，鄭修更是恍然大悟。八1中文網

在白鯉村中，那麼多年死去的冤魂，附著在白鯉上，產生一顆顆人頭。

單單是寶藏王一行人，他們的人魂所產生的量不足以轟開常闇與常世的壁壘。

但白鯉卻不同，白鯉上附了大量的人魂，多年累積，他們在村中殺了如此多的白鯉，所有人魂一同向常闇沖去，最終打開通往常闇的“通道”。

明白了一件事，但鄭修仍有另一事不解：“你們說，仙姑是故意要打通常闇？圖什麼？”

“嘔~”

鄭修剛說出“仙姑”三字，仿佛隔空按到了斗獬上的機巧開關，隊伍最后的斗獬轉頭就趴墻上一陣干嘔，形同孕吐。

北未答，后月燕卻搶先答道：“如果我沒猜錯，走的門徑應是‘神調巫’。”

“神調巫？”鄭修聞言，猛地一愣。

他是知道這種偏門職業，街頭罕見，多出沒于南方。

萬萬沒想到這也能走出一條門徑。

果真是條條大路能開門啊。

神調巫，民間有多種說法。

“巫婆”、“鼓鈴仙”、“桿子婆”、“跳大神”。

在鄭修印象中，就是一個老年婆婆，頭戴鷹飾，臉上以畫紋，著飄帶長，左腰系鈴，右腰盤鼓，上還掛著九面銅鏡。這是神調巫的獨特裝束。們在開始跳時，會立一桿旗，撒寫上要請的“大神”名諱，民間稱這步“搬桿子”，嗯，也做“旗”。

儀式開始時，神調巫們會跳著瘋瘋癲癲的祭祀舞，搖鈴擊鼓，在鼓聲中作出種種怪異作，表示“請神功”。

至于請的是什麼神，那就百般花樣，一時說不清楚。

可當月燕說出仙姑所走的門徑時，鄭修一下子便將當郎鎮供奉的“當郎仙”與仙姑那獵奇的外觀聯系在一塊。

“你意思是，仙姑將一頭螳螂請上了？”

鄭修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這興趣怎這般重口。

“嘔~”

鄭修剛說出“仙姑”，十步外剛嘔完準備跟上的斗獬，又忍不住趴上墻繼續嘔。

“那——”

鄭修剛想說仙姑怎的怎的，“仙姑”二字還沒出口，兩個大枕頭到鄭修頭頂，氣急敗壞的月燕看不下去了，兩手死死捂住言無忌的大，勒得鄭修差點不過氣：“你莫要再說那三個字了！”

聽著二十步外斗獬傳來慘烈的嘔吐聲，鄭修為斗獬默哀數秒。幸虧你夠，能嘔。

他點點頭向上拱了拱，示意，默許答應，月燕面得意，哼哼兩聲，放開年。

不給你點瞧瞧就不懂規矩。

點點燭飄在幾人邊，前方又出現了三條岔道。

頓足片刻，查看地面跡，北果斷選了左邊那條。

潺潺水聲隔著幾重巖壁傳來，了靜默中唯一的聲響。

走著走著，鄭修總覺得那燈太暗，隨口問：“話說他干嘛不在書里抄上‘日月星辰’什麼的，總比這點點熒亮多了。”

月燕無語：“你真當‘文人’門徑的抄書路子，是張就來，想來什麼來什麼？”

“不然呢？那我要他有何用？”鄭修指了指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螢火微。

月燕道：“我們有一句行話，不是門人，莫問門中事。斗獬的門徑看似百般花樣，你卻不知他的限制與規矩。”

鄭修又道：“那日月星辰亮不出，來句正常點的‘我盼這亮如白晝’，總可以了吧？”

惹咦？

月燕聞言一愣。

這句貌似可以。

正想回頭招呼嘔吐不止的斗獬，讓他先別嘔，換個招兒時。

鄭修渾汗倒豎，背脊一涼，他下意識出斷刀往邊墻壁剁去。

可他的斷刀剛出鞘。

一只戴著手套的纖細手掌向墻壁。

啪！

一只半人半蟲的怪，剛出頭，就被北按回，眨眼化碎。

腥臭的味道在窟中蔓延，北甩甩手，繼續向前，平靜道：“小心，周圍藏了東西。”

鄭修借著微查看墻壁。

只見那只怪冒頭的地方，竟是一個類似于蟲卵般的玩意。

他破卵而出，卻沒完全破，瞬間被北滅了。

蟲卵嵌在墻壁上，四周昏暗微，一眼去就像是尋常土壁，難以察覺。

“喂！的，趕來點！”

鄭修向后吆喝，想讓斗獬換個亮點的燈泡。

他的作用目前僅限于此了。

后無人應答。

噌噌蹭。

本來好端端飄在三人周圍的螢火微，頃刻熄滅。

四周陷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蟹小弟？”

月燕翻手將銀針噙在潤邊邊，十指拉，出聲詢問。

悠悠回聲在彎曲狹長的窟中回，卻無人回應。

鄭修默然，將斷刀握在右手。

夜未央，二十八星宿之一，斗獬，嘔著嘔著，失蹤了。

在黑暗中，鄭家爺點點頭，面帶惋惜說了一句：

“斗獬，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