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寺里。

帶發修行的小僧一休，又有不懂的地方，向老住持請教。

“住持，書里面說，鬼神佛，會留下‘執念’，一休為何從未見過。”

“那要有能渡鬼神佛的有緣人，方才能見得執念。”

“住持可曾見過？”

“早些年見過有人渡鬼神，有幸見過執念。”

“有何神異？”

“執念于人，專注于事，可搬盡山，可枯盡海，心之所向，力之所往。”

“住持，一休可否渡鬼神？”

“一休，莫要這念頭。”

住持笑著搖了搖頭。

“渡則佛，渡不便是魔，渡鬼神失敗者，必死無生。”

……

蘇啟這是第一次看到鬼神佛。

中午那個臟鬼不算，那是被巫作法祛除了。

鬼神消失后，似乎還留下了東西。

一本《百人一首》。

蘇啟本想撿起，的瞬間，《百人一首》卻化作白鉆了他的。

執念與回憶紛至沓來。

這是亡者的執念，往生的夙愿。

蘇啟恍惚間，回溯了不知多年。

永世名人綿谷先生的一生，在他的腦海里快速閃回。

“綿谷先生，您真的決定好要引退嗎，這未免太可惜了。”

綿谷先生面對這個問題只是搖了搖頭，面前榻榻米上的歌牌，在他的眼中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

從小熱歌牌，到一步步為永世名人，再到視覺衰退，不得不引退。

綿谷先生的歌牌生涯如同煙花，

短暫的彩，彩的短暫。

“原來綿谷先生當初引退，是因為視覺衰退的病癥……”

蘇啟看了看旁邊展示柜里，留下了這位永世名人太多的大賽獎杯，獎狀，紀念留影，不免唏噓。

不過，綿谷先生從未離開過自己熱的領域，他在這里開始執教，開始教學生們歌牌。

晚年的綿谷先生，幾乎完全失去了以目視的能力。

但他定制了一副盲文歌牌。

他憑借盲文記憶牌陣，即使不去看牌，也能進行盲取，就像蘇啟今天做的那樣。

百首無錯！

這大概就是熱的極致吧。

……

回憶匆匆過，執念心中留。

蘇啟驚異的察覺，自己大腦中好像多了些什麼東西。

閉上雙眼。

一條條線條在腦海中虛構。

歌牌室里的梁柱墻，桌椅柜，花瓶里的花，展柜里的照片……

蘇啟的腦海中，線條清晰的勾勒出了這間歌牌室的虛構模型。

腦海中有這虛構線條模型，即使閉上眼睛，盲目而行，也能行如常。

這……

推門走出去，腦海中的虛構，了一片迷霧，混無章的線頭。

蘇啟睜開眼睛，看向歌牌室外。

再重新閉上眼睛。

混重化秩序，線條虛構玄關走廊，玻璃窗，掛畫像……

蘇啟繞著歌牌室和教學樓轉了一圈，腦海中清晰的線條越來越多。

自己所走過，所見過之。

都能夠添加進腦海中，搭建一個“虛構”的線條世界。

蘇啟繞著學校建筑外大多數地方走了一遍，教學樓里面沒去。

整個學校，在他的腦海里型。

所見之，皆在我心。

所過之，盡為神國。

……

蘇啟在教學樓后綠化帶旁。

樹蔭下，緩緩生一個，

白構的小神龕。

神龕上書一首和歌。

這是一個信標，一個界碑。

地圖上的一枚圖釘，一個標記。

代表象征著這片區域，納了他的“虛構世界”。

蘇啟看著這從那鬼神佛，而來的“虛構”能力，心中驚訝異常。

他還不明白，為什麼鬼神佛后留下的東西，能讓自己獲得奇異的能力。

不過。

“我要是把整個東京，在我的虛構世界中搭建出來，以后就算閉著眼，盲目而行，也能哪里都去得了……”

自己騙自己，目盲而不知。

閉上眼睛，就可以不用看見那些恐怖的鬼神了。

……

蘇啟一邊研究著，一邊回了家。

一路上。

把上下學的通勤路線，巷道，街區，路口，電車站……

全都在“虛構”中搭建起來。

通勤路上的死布局刻印在腦海。

運的人，車，是一團團灰霧。

鬼，是黑霧。

蘇啟悉了這些，閉上眼睛也能如常行走。

這下好了。

如果往后生活，實在太過恐懼。

大不了隔絕聲音，閉上眼睛度日，不去看那些恐怖之。

當然，前提是，

他得先走遍這個鬼神橫行的東京，把整個東京在腦海里“虛構”出來。

……

人間煉獄求生。

渣男蘇啟，也只能想到以這種態度去應對了，不然還能怎樣。

那是吃人的鬼。

回家的路上，就在剛剛。

蘇啟真正見識到了所謂的“吃”。

一個鬼正在吃另一個鬼。

真就是抓起來直接往里噎，撐得整個鬼扭曲變形，吃了下去。

這一幕直接讓他堅信。

那些鬼不是在說笑，一旦自己暴了，鬼九九會真的像這樣吃了他。

……

“你看得見……你看不見……”

“他看得見……他看不見……”

“我要吃他……我要吃你……”

蘇啟兩戰戰，頂著極大的恐懼和心理力，打量鬼神的生態。

這些鬼的行為奇怪異常。

沒有智慧，邏輯模糊。

平日里，有些完全是無意識的游，街上很多。

有些像是個執行某種生活習慣，循規蹈矩的機人，比如家里的“父母”。

但，不管是哪種鬼。

全都有一個共同點。

只要察覺到“被看見”這一狀況。

便會如同陷了魔障一般，發出驚悚恐怖的呢喃。

口中不停的重復著吃，吃，吃。

鬼神之間，也會互吃。

……

這些鬼，普通人看不見。

有些人能看見一部分，比如那個巫神河真由。

至于蘇啟自己，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看見這麼多鬼。

反正，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注意到其存在，是鬼的吃人機制。

看不見鬼的普通人才是最安全的。

……

不過，除此之外，有一種特殊。

混在人類里的鬼。

自己那個掉頭的青梅竹馬，沙耶。

分明應該是個鬼，卻可以被人看見，有正常的人類行為和智商，還混在人類里正常生活。

自己也是在偶然到掉頭的時候，才發現是鬼的。

這種鬼似乎也遵循吃人機制，但是覺又有些微不同。

蘇啟還搞不清楚。

但是，別被發現自己知道是鬼，總是沒錯的。

……

蘇啟一邊心里害怕。

一邊卻為了在這鬼神橫行的東京活的更久，不得不謹慎觀察研究這些鬼的生態，遭著神折磨。

這簡直太罪了。

我真的好害怕啊……

蘇啟郁郁的回家，然后還要打起神跟“父母”逢場作戲，刻意忽略它們。

這不是個簡單的事。

他的“母親”總是時不時提出一些問話，和互行為。

蘇啟真怕自己哪天心不在焉，不小心答應了一句話，那就GG，完蛋了。

……

晚飯過后。

蘇啟去衛生間打探了一下，發現那只濡鬼不見了。

門后沒有，臉盆里沒有，便里沒有，浴缸里沒有，哪里都沒有，不知道去哪了。

蘇啟心說不管如何，機會合適，他要洗個澡，昨天就害怕的沒洗。

轉了服，拿上沐浴用，

再一拉開浴簾……

剛才還沒東西的浴缸里，居然坐著那只的濡鬼。

遮蓋了整個頭顱的濃長發間隙，約出空的眼眶，正無聲的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