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起吃飯，是黃老六和劍閣長老第一次同席。

他以為劍閣長老是來送他，還送半壺酒。

現在想想，劍閣長老時隔三十年再吃一次凡俗飯菜，可能是他自己想最后嘗一次。

“韓兄弟，有辦法救長老嗎？”

黃老六看向韓牧野，低聲問道。

韓牧野搖搖頭。

現在的他，雖然識海之中有八道劍意駐留，但這八道劍意就算全部激發萬劍歸宗，也幫不了劍閣長老分毫。

那等大修士之間的紛爭，如粟良長老說的，關系西疆大勢，別說他韓牧野小小觀劍人，就是三兩位地境啟神，乃至結丹高手，都無力參與。

這是大勢力之間的博弈，賭的，是氣運。

“守好劍閣吧，六哥你不是說，這是觀劍人的宿命嗎？”韓牧野低頭，往劍閣中走去。

黃老六點頭，然后道：“韓兄弟你留在劍閣，我去一趟曹家。”

“以曹家跟劍閣關系，我們該去探。”

他上有淡淡的劍氣涌，抬手一招。

劍閣中一聲輕響，那柄陪伴他六年半的劍落在手上。

此時的黃老六，再沒有蒼老暮氣，一凌厲，目中閃。

劍閣長老離開，他行事多了很多擔當。

“我陪六哥一起吧。”韓牧野轉道。

現在下山去曹家，不定就會遇到伏擊。

太靈劍派既然手，可能會很瘋狂。

“呵呵，韓兄弟，你留在劍閣，蛋總不能放一個籃子。”黃老六擺擺手，轉頭看一眼魯高：“守好門。”

魯高嘿嘿笑一聲，手拍拍門框。

黃老六大步離去，韓牧野看看天際依然閃爍靈的護山大陣，走進劍閣。

到靜室中，他將靈石收起，放下靈藥，然后靜心端坐片刻，把粟良長老給他的玉簡拿出。

他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更提升自己的修為。

玉簡輕眉心，一道道訊息被神念探知。

這玉簡中不止有融靈丹的丹方，還有其他幾道培元、凝氣，乃至筑基期的丹方。

不過當中最珍貴的，應該就是融靈丹的丹方。

丹方中的文字化為煉丹畫面出現在腦海，韓牧野閉起眼睛，不斷觀，參悟。

領悟培元融靈丹煉制之法。

除了這一道丹方，其他丹方都是培元之上才能煉制，韓牧野只是記住，沒有花費時間去琢磨。

丹方領悟，他直接拿出丹爐，掌心劍氣涌，青閃。

一樣樣的靈藥投丹爐，劍氣所化火焰將丹爐包裹，韓牧野渾的力量都收斂到極致。

他的靈氣修為催丹爐，劍氣探其中調和純化靈藥。

丹爐之中，有輕輕的震鳴聲傳出。

半個時辰后，韓牧野手掌一抬，丹爐蓋飛起，三顆靈閃的丹藥飛出。

就在丹藥飛出的剎那，那本就布裂紋的丹爐“啪”一聲化為碎片。

劍氣煉丹，對丹爐的傷損實在太大。

好在丹藥煉制出來，沒有浪費這一爐難得的靈藥。

韓牧野看向掌心的丹藥，只見亮晶瑩，明顯品相超凡。

兩顆極品，一顆品。

還是不夠練。

搖搖頭，他將丹藥收起，又將剩下的靈藥收束好。

素珍樓應該有丹爐，等黃老六回來，自己可以去那邊要一個。

黃老六還沒回，此時劍閣無人，也不能吞服丹藥。

收好剩下的靈藥，沉片刻，韓牧野走出靜室，看向通往劍閣二層的樓梯。

他緩步走上樓梯，到二層時候，稍微停留，便徑直上三層。

三層，窗戶大開，線亮，淡淡的金暈在窗前閃逝。

這是劍閣的防護陣法，在護山大陣啟時候，就已經直接開啟。

緩步走到劍閣長老坐的位置，深吸一口氣后，韓牧野輕輕坐下。

劍閣長老說過，他回不來，這位置就是韓牧野坐。

韓牧野坐到這，不是為了這個位置。

他是想看看，劍閣長老有沒有留下什麼囑托和后手。

如果料到自己回不來，韓牧野相信，劍閣長老會留下什麼。

目落在面前長案，韓牧野手將劍閣長老待，放劍訣的木匣揭開。

兩份卷軸，一塊玉簡。

果然。

將玉簡拿起，在眉心，韓牧野面前浮現白須冉冉的劍閣長老。

面帶微笑，雙目慈和。

“知道你小子會看這玉簡，就不知此時我是死是活了。”

畫面之中，劍閣長老神不變，輕聲開口。

“每一個劍閣觀劍人，心中都有個天境夢吧？”

“看到黃老六現在樣子，我想起當年我自己。”

“我沒有他那福氣。”

“六十年苦修，我凝了神魂之劍，擁有百息天境之力。”

“可惜，我這一劍，注定沒有機會在想要展現之人面前施展了。”

畫面中的劍閣長老沒有那等飛遁萬里，一劍橫空的霸絕，反而是多了許多絮叨。

“呵呵，說正事吧。”

“養劍訣你要好好修，唯有修養劍訣，才能在施展神魂劍之后，以劍骨護，保住命。”

“我修的太遲了，恐怕沒什麼用。”

“從兩百年前到一甲子前，劍閣之中有三位長老，分別修養劍訣，凝劍訣和兵劍訣。”

“據說三訣合一，能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不過你小子也別想太多，西疆那些大宗，是不會讓你有機會修三訣的。”

“百年前，兩位修養劍訣和凝劍訣的劍閣長老分別隕落。”

“不得已，劍閣老祖朱慎攜半卷兵劍訣下山，一劍斬三位結丹八重，自隕滅。”

“那半卷兵劍訣不知所蹤。”

“之后各大宗針對九玄劍門的制大減。”

“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吧？”

“今日局面，何其相似。”

……

玉簡之中，劍閣長老把大勢分析很。

這讓韓牧野心中更多一份無奈。

良久之后，他低嘆一聲，將玉簡放下，然后手拿出一枚青銅小劍。

這是劍閣長老給他的，劍閣正式弟子的憑證，也是開啟劍閣陣法和劍閣之下，往九玄劍封鎮的鑰匙。

這也是劍閣下一任長老的憑信。

放回玉簡，韓牧野手攤開半卷兵劍訣。

凝劍訣和養劍訣他都記，三訣，只差兵劍訣。

不過兵劍訣已經殘缺，那另外一半，按照劍閣長老說的，定是在西疆九派的哪一家手里。

“以劍為，化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