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三十多歲，戴著高度數的黑框眼鏡，貌不驚人，平時說話語速不不慢，笑起來憨憨的，給人一種不溫不火的覺。

他為人世的原則，向來是紮紮實實幹活。不像有些社會人，凡事都吆喝在裏，卻看不到實幹。

江躍趕到學校，老孫也才剛放下飯碗。

見到得意門生，老孫的心明顯很好。

“午飯前，就你回我電話之後沒多久，有個政府部門姓羅的長，到學校了解你的況，調看了你的學籍檔案，還找了我談了話。我問他什麽事，他也沒提。”

“你小子沒犯事吧？”老孫問是這麽問，其實對江躍是再放心不過。

這個學生，那是最頂尖高校搶著要的好苗子，怎麽可能作犯科？

“沒什麽事，我跟他上午才剛見過麵。”江躍也不想細說，轉而問，“怎麽下午忽然臨時檢？”

畢業班要參加高考，檢是必須的。

可是臨時通知檢，程序上明顯不對。有些節假日回偏遠鄉村老家的寄宿生，一時三刻哪有那麽快趕得回來？

老孫歎一口氣，把江躍領到裏屋：“江躍啊。昨天群裏的視頻，老師也看了。聽說最近幾天，大章國的高層連續開了三天會。商討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

“什麽事，老師也說不清楚。但最高神傳達下來的任務是，所有在校的學生，三天必須分批次完檢。”

“所以，我們是第一批？”

“嗯！今天下午，咱班隻有三分之一的同學參與檢。明天，剩下三分之二也將完檢。”

“江躍，這次檢有點突然。老師總覺得，可能牽扯著什麽大事。所以你一定要認真對待，不能麻痹大意。也許，政府突然組織這麽一次突擊檢，是在篩選好苗子？要培養特殊人才？”

這都是老孫私自揣測，什麽況，老孫一個書卷氣十足的教書匠，其實也分析不出什麽所以然。

不過認真去對待，總不會有錯。

既然老孫這麽說了，不管江躍認不認可，態度上總要端正。

來到教室，被通知下午檢的同學，已經到了不。

下午一點半左右，老孫進教室，除了杜一峰還沒到，其他同學全部到齊。

韓晶晶也在其中，江躍的那三個室友，卻沒在這一批。

令江躍驚奇的是，李玥居然也在，也不知道是怎麽從老家趕到星城的。

通知是兩點之前，人沒到齊就沒法訓話。老孫又背著手，慢條斯理地踱出教室，在走廊上愜意地吸了煙。

直到兩點差一兩分鍾，杜一峰才姍姍而來。戴著一副包的大墨鏡，一個印著非主流圖案的書包單手往肩膀上一搭，一陣風似的竄進教室。

對杜一峰的行為做派，這些年老孫早有足夠的免疫力，半個標點符號都不想浪費在他上。

“人到齊了，我說兩句。下午檢，我們統一出發，統一行。誰都不許搞特殊，私自離隊伍。因為，檢的地點目前還沒下通知。等到我們了，大車自然會把我們拉過去。”

下麵一片嘩然。

不就一個檢嗎？要麽是醫院，要麽是檢中心。還能去哪？

幹嘛搞得這麽神神？

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多都有點叛逆心理。聽老孫說得這麽神神，都紛紛起哄，表達對這種安排的抗議。

江躍自然不會跟著起哄架秧子，應到兜裏手機震幾下，掏出手機看了眼。

“韓晶晶：學霸哥哥，檢完了陪我看電影。誰拒絕誰是小狗！”

江躍哭笑不得，收起手機，打算先不回。

手機還沒塞回口袋，就聽到鄰桌不遠，韓晶晶咳咳咳連續清著嗓子。

江躍側頭一看，韓晶晶趴在桌上，半邊臉埋在臂彎裏頭，皺著瓊鼻，對他眉弄眼，桌底下另一隻手還做了一個比心的作。

“韓晶晶，怎麽了？不舒服？不影響檢吧？”老孫關心地問。

“報告孫老師，我棒棒噠。”

“那就好，坐著好好休息一下。”

大約檢的事也確實沒有什麽好強調的，大約是煙癮犯了，老孫口袋，準備去走廊再來一。

還沒走下講臺，走廊那側走來幾道影，在他們班級門口停下，一個個都穿製服。

走在中間的那位，赫然是韓警。

江躍詫異，以為韓警是找他的。還沒等他開口，韓警嚴肅地盯著班主任孫斌。

“你是孫斌？”

老孫莫名其妙：“是啊。你們這是？”

“警察！”韓警辦事永遠幹脆利落，警證一亮，“有一樁兇殺案，我們請你去了解一下況。”

老孫一頭霧水，兇殺案，請我了解況？我一個教書匠能了解什麽況？

沒等老孫反應過來，韓警後兩名警員直接上前，一個反手擒拿，將老孫雙手擰到後，冰冷的手銬哢嚓一聲，給老孫銬上了。

“你們幹什麽？”老孫一個本份的中學老師，什麽時候經曆過這個？當場就懵圈了，激烈地扭起來。

“我勸你老實點。請是客氣的說法。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沒數嗎？當著學生的麵，給自己留點麵子吧。”韓警冷冷道。

一揮手：“帶走！”

就老孫文弱書生的板，一個警員都夠他喝幾壺了。更別說幾個人對付他，毫無懸念被帶出教室。

教室頓時炸開了。

當著學生的麵，班主任老師被警察給銬走了。

這絕對是揚帆中學建校幾十年都未必能出現一回的大事件。

大多數同學都被這一幕給搞傻眼了。戰戰兢兢，一臉煞白，完全不知所措。

點的，諸如杜一峰，雖然有些驚訝，但卻出奇的冷靜，一直跑出走廊圍觀，就好像出事的完全是個不相幹的人。

韓晶晶好幾次張張小想站起來，眼神看到韓警時，卻終究忍住了。

江躍不知，雖然替老孫著急，卻沒有急著上前。

警方辦案，人家肯定是有一套流程的。這個時候哪怕老孫比竇娥還冤，程序上還得跟人走一趟。

警察前腳一走，學校一名姓邵的副主任後腳就走進教室。

“大家靜一靜，孫老師到底什麽問題，警方會查清楚的。現在我臨時接管你們班，下午的檢是大事，你們千萬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前途是你們自己的，孫老師的個人行為，跟你們完全沒關係。”

這話其實有點冷，但卻是大實話。

江躍也沒心思聽他叨叨，提出要上趟廁所，溜出教室。

找到一個僻靜，江躍忍不住拿出手機，撥通韓警電話。

“小江，剛才我在教室看到你了。這事很抱歉，國有國法。這事太大，誰打招呼也不管用。”

“韓警，咱們也算生死。我老師真要犯法律，我也沒臉求。再說了，這事不是你我說了能算。我方便問一句麽，到底什麽事？”

“這事你不知道？你們新月港灣的一名孩，今天上午十點左右在家被人殺。我們通過查看現場監控，初步偵查你這個老師嫌疑非常大！各種手紋，指紋，發，等等，都已經加急送檢，隻要DNA一對比，馬上就會有結論。”

按理說，這些都是案件，決不能泄給非相關人員。但電話那頭是江躍，韓警還真就得破這個例。

說這些已經有違反紀律，韓警客套幾句，答應對比結果一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江躍，就匆匆掛了電話。

小區那起兇殺案？

兇手是老實的老孫？

聽上去怎麽那麽荒誕不堪呢？老孫平時殺隻手都哆嗦，就這沒被師母吐槽抱怨。

就他？殺人兇手？完全建立不起這種聯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