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方林一顆心沉到谷底。

從來沒有理類似事的經驗，他此刻只知曉趕跑，從堂屋跑出，又回到了院子里。

然而，此時，院子兩側的廂房，門亦已經打開，一側是戲臺班子打扮，一側是傭人家仆打扮，眾人，不對，眾鬼皆面死灰，臉上布滿尸斑，僵直著，機械般朝他近！

瘋了！

略估算，這宅院里的鬼，竟然有二十幾只，再加上李他們五男一，已經超過了三十只！

這是一個超過了三十只鬼的鬼宅！

方林真的麻了，正想著實在沒法兒了，索再最后拼一把，從宅院里跳出去試試，卻有一道聲音傳進了耳畔。

“方老弟，這些鬼魅正在將你同化，不要抵抗。”

李與邊眾人皆學著那三個鬼魅行走，面無表，見方林走投無路，終于開口提醒。

這是……李的聲音？

他不是鬼？

他讓我不要抵抗，讓鬼將我同化？

方林忍不住要罵人了，你真的還是個人？

人能說出這話？！

他下意識向李，只見李仍舊如剛才那般，與鬼無異，只是眼珠子靈了一些，正朝著他眉弄眼。

“放心，這些鬼都只等同于黃級而已，我們當中有文青，將會在你化鬼的關鍵時候，用文氣替你遮掩，騙過這些鬼魅，讓它們將你當同類，我們便是如此！”

見方林還在猶豫，他低喝道：“它們正在與外面的那些鬼對抗，需要幫手，你若再不接同化，它們會直接吸了你的氣！”

“快點！”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看著半人不鬼的……方林聽得李解釋，終于知曉他們現在的況，選擇相信他，在愈發嚴重的天旋地轉中，徹底放棄了抵抗。

其實不相信也沒轍，他本來也差不多快扛不住了。

現在只能祈禱李他們做個人，不要坑他。

……

“阿爹，阿爹，榮兒要吃糖葫蘆……”

“唔，讓阿爹繼續睡會兒，找你阿娘去。”

“不嘛不嘛，阿爹陪榮兒去買糖葫蘆！”

“榮兒不要鬧，讓你阿姐帶你去也。”

“阿爹你糊涂了，阿姐明日便要出嫁了，今日只能待在家中，不能出門。”

“你呀你，真是個小饞蟲！，阿爹起來帶你去！”

隨著一個大大的懶腰，男人起，一把抱起了賴在他上玩鬧的男，用尚未剃掉的胡茬輕輕在他那的臉上挲著，惹得男尖連連，又覺有趣，咯咯直笑。

這名榮兒的男，赫然便是方才那三大一小當中的鬼……方林意識復蘇，見到了這一幕，驚異不已，心道怕是在被鬼同化的同時，也接收到了一些它們生前的記憶。

只是這些記憶有些零散，男人剛剛起床抱著男，下一秒視線模糊，男人便來到了堂屋，與兩個老者說話。

從他的視線里，方林看得分明，這兩個老者，便是方才那兩個滿臉都是尸斑的老鬼！

“爹娘，雨明日出嫁，此事真的不妥啊……”

“無甚不妥，他錢豪難道還真敢強搶民不！”

“老爺，小的顧慮也沒錯啊，那錢家可是有人城的人撐腰的，據說還是朝廷里的人。”

“爹，娘說得對！現如今咱們家落了難，已非當初之名門，這外城不比城，法度崩壞得很。”

“在外城，那錢家真的無法無天，您忘了孫小四他們家一家三口是怎麼死的麼？說是匪徒夜襲，誰信吶！誰不知是那錢豪下的黑手，而那孫小四不過就是在背后罵了他幾句罷了！”

“莫要慌張，我張家也不是那孫小四一家可相提并論的，不惹事，也不怕事，朝廷中人，朝廷中人又如何？錢家至今不過只在外城橫行，你看他進得了城麼？那朝廷中人真要有幾分本事，他錢家早就去了城。”

“再說了，我張家嫁，天經地義，朝廷中人難道就能阻人婚嫁？”

“這是兩碼事，爹，您信我，他錢豪是真敢搶親啊！他早就私下警告過我，雨他看上了，要找機會送給城的一位大人，若是敢私嫁，他就敢殺人！”

“殺人？我張家數十口人，家仆眾多，豈是普通人家，他敢明正大來我張宅殺人？！”

“別說了，我意已決！那趙家小子雖窮，卻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也有些天賦，用不了幾日，文氣便能黃級下，此乃良婿。”

“今晚我已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其中也有好些個通拳腳的漢子，倒要看看，他錢豪敢不敢來搶親！”

“爹，您糊涂啊，非是我怕事，若那錢豪真的鐵了心，便是明日雨嫁過去了，怕也過不安寧啊……那趙家小子何時能凝聚文氣，乃未知數，只要他一天未凝聚，便是那錢豪的待宰羔羊，您這是害了他們小倆口啊！”

這段對話，方林看得很難。

其一，難在老爺子。

這老爺子實在迂腐專制，他看出來了，這老爺子是在置氣呢，之前估計是哪個州府城池的名門，仍沉浸在往昔的輝煌當中出不來，不愿低頭。

否則，那錢豪也不是說直接就搶親了，你多等一些時日，等那個趙家小子凝聚了文氣再嫁，區區外城刁民，難道還敢對文人不敬？

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何必非得，鬧得家破人亡，人死了還不安生，全都化了鬼，在這害人！

很顯然，這張宅變現在這般鬼宅，肯定就是當晚那錢豪真的過來殺人了！

其二，他難在錢家。

反了天了！

即便這里是外城，那也是皇城的外城，他們居然真的敢殺人？！

而且，這可不是簡單的殺人，而是滅門！

甚至連戲班子唱戲的都沒放過，全都殺了！

怪不得，怎麼這宅子里還有一群穿著戲服的鬼。

其三，他難在那個所謂的城大人。

用他那個時代的話講，這不就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麼？

朝廷對外城雖說沒有像城那般上心，但也不是放任不管，而朝廷律法也自當沒有外城一說，他不信，若是沒有人撐腰，那錢家敢這般做出這般滅門之事！

看上了，就不準嫁，要找機會送那個大人……何其霸道，何其猖狂！

這種事，恐怕不止一次了。

錢家該死，那個所謂的城大人，更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