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地回甘》第24章 二四眾生相

濃黑的夜幕,一孤月,寥寥兩顆星子綴著。

旁邊的人都睡下了,周如葉仰躺在海綿墊上,不肯閉眼。

聽得到不遠窸窣的聲音,是季司原換班守夜了。

張春海那時提出要求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觀察著季司原的反應。

張春海自己則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季司原要打他他也認,都做到這一步了,一切都是拼了命換來的,絕不能放棄。

“一旦海嘯警報解除,確認沒有危險,會帶你們回去。”

季司原語氣毫無波瀾,本沒有預想中的暴怒。他甚至沒有多看張春海一眼,徑自坐到一棵樹干下休息。

這個張春海……周如葉也不知說他什麼好。

雖然有些時候看不慣他,但他要做的也就是拼死維護自己的事業,利益至上,能用簡單的對錯衡量嗎?

好在兩小時之后,海嘯警報解除,余震暫時平息。

他們一行人回到度假村清理包裹,把床墊全部拖到外面空地,打算天睡一宿。

周如葉順著窸窣聲,輕著腳步向亮靠近。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理一下傷口。”

季司原坐在最外圍的床墊上,聽到背后靜,扭頭去看,“你還沒睡?”

“等會睡。”周如葉跪在床墊邊緣,態度堅決:“旅店有急救箱,服務生和楊婉琪都包扎了,你還有舊傷,至換個繃帶上點藥。”

“……”季司原看了一會兒,右手拍拍邊的床墊,“坐過來吧,跪那兒干嘛?拜早年呢。”

這人…

周如葉抿了抿

一提他的傷就開始不著調。

還是聽話地坐過去,隔著季司原兩拳的距離,再度開口:“所以你之前是在騙我對嗎?其實傷的很嚴重?”

“嘶…”季司原略略吸了口氣,撐著床墊湊近,“你這小妞兒,怎麼這麼固執呢?”

我是固執的。

周如葉沒,眼神示意他。

“哎。”季司原妥協。“我是槍傷,灼燒皮,這里急救箱不好理,等明天去了機場附近,我會帶幾個傷員一起去醫院檢查。”

他說的是服務生和楊婉琪。服務生雖然后腦傷口理及時,但現在仍于半昏迷狀態,得送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楊婉琪因為被巖石劃破小,需要打破傷風。

“灼燒?”周如葉終于變了臉,“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你讓我看看。”

“別看了,怕嚇著你。放心吧,真的算小傷,抱你都還綽綽有余。”季司原玩味地笑,“要讓我證明一下嗎?”

……

周如葉恢復了面無表

現在已經能夠不如山地面對季司原的各種調侃了。

“你瞧你,真不經逗。”

季司原扯了扯領口,子往后退了稍許。

“你要睡不著,不如陪我聊會兒天啊?我守夜兩個小時,等你聊累了再去睡。”

周如葉相信季司原對自己的傷重程度有分寸,聽他說了實話,心里也就踏實了。

屈起抱住膝蓋,轉念一想,還真有個問題要問季司原。

“我看到國新聞,說有家水果企業駐馬來西亞的公司經理,涉嫌走私、販賣、運輸大量毒品,被判了死刑。你當時是執行的那個任務嗎?”

“是。”

任務順利結束,季司原也不再遮掩。

周如葉頗為唏噓:“那還真巧的,我同學那個節目的贊助商就有這家水果企業,難怪聽他說公司高層都鬧失蹤。”

“節目贊助商?”

季司原神一凜,追問道:“崔時參加的那個節目?”

“是啊,就是你當時在地下酒吧看到的那群人。”

“后來呢?這個節目后來去了哪里錄制?”他語速加快,盯著周如葉。

“…馬六甲。”

周如葉愣愣回答,看到季司原黝黑的雙眸一剎那似乎比黑夜更黑。

季司原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到一個答案已經呼之出,甚至難得緒激地握住周如葉的肩。

“崔時去過馬六甲海峽嗎?”

周如葉搖頭。“沒有,他錄完節目說累了,要先回酒店休息。”

什麼?

季司原的雙手倏然松開。

他還是想錯了?

“他在馬六甲去過哪里?”他仍不死心。

周如葉配合他的問詢,努力回憶了一會兒。“他除了在旅店,就是去場街錄節目,全程都有攝像跟著,還有圍著,沒有單獨行過。”

“……”

季司原閉了閉雙眼,右手拳抵在額頭,迫自己平復緒。

公眾人,作案機和作案手法都不立,他的定論確實下的過于草率了。

“季司原,你對崔時?”周如葉有些在意他突然反常的緒,可確實想不出崔時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沒事。”

季司原搖頭,一時卻沒了閑聊下去的心

周如葉察覺到他緒的低落,也不再詢問。看了眼手機,已近凌晨一點。

“那我先回去…”

準備離開,手機屏突然閃了閃,是母親的來電。

這麼晚打電話?

周如葉疑,按下接聽。

“如葉啊,媽媽已經在你樓下了,你這周末24歲生日,媽媽回來陪你一起過生日了!”

天吶…

周如葉徹底僵住。

十月十三,周如葉的生日。

之前龍目島火山噴發時,母親給來過電話,騙母親說已經回國了,讓不用擔心。

為什麼母親現在這麼熱制造驚喜呢?

之前就來這麼一出,結果上季司原,現在又來這麼一出…

周如葉哭無淚。

“我…我…”

饒是編了再多劇本,現在也大腦當機。

凌晨一點,母親就在家樓下,要怎麼解釋這個點還不在家呢?

“怎麼了?”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季司原,聽到周如葉不知所措的聲音,站起

“啊!怎麼會有男聲?哎呀,都怪媽媽來得不是時候,對不起啊如葉,媽媽先去住酒店!”

萬雨聽到季司原模糊的聲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語氣極其意味深長。

“不過…容媽媽問一句,是崔時嗎?哎我懂的,大明星不能隨意曝對吧?我不會說的。”萬雨甚是激本不容周如葉一句

聽筒聲音略大,季司原聽力尚佳,每個字都聽的一清二楚。

嘟——嘟——

電話掛斷。

周如葉拿下手機,靜靜著季司原。

“你和崔時?”

季司原沒什麼大的反應,可在那一瞬間周如葉卻覺得,他明明還是在看,卻又像重新審視另一個陌生人。

“季司原,我媽以為我已經回國了,所以我現在沒辦法和解釋,怕擔心。”

周如葉坦地回季司原,眼神毫無保留。

“我和崔時除了工作關系,完全沒有其他聯系。”

……

這已經是他們數不清第幾次的對視了,可看著彼此,卻覺得疏離。

季司原雙眸晦暗,他不能說自己懷疑周如葉,卻也不能承諾給絕對信任。

“如葉,我不會容忍自己錯過萬分之一的可能,我能相信的只有實證。”

“呼…”周如葉舒了口氣,微微笑了笑,“謝謝你愿意對我說實話,不管你信不信我,崔時之后會和我有合作,我愿意配合你做任何調查。”

翌日。

度假村離機場很遠,一大早就有五輛車來接劇組的人。

季司原的武警小隊在最前面一輛車,周如葉和劇組所有在最后兩輛車。

劇組其他男都在中間兩輛車,除了黃躍謙。他見前面一輛車還有個空位,非常自覺地到了季司原邊。

“季哥,你是說你這次回國,有半個月休假?”黃躍謙興掌,“你家住哪?我去找你玩啊。”

“北京。”

“……”

黃躍謙突然沉默。

“季哥,要不你來上海吧,北京和我天生犯沖,我去一次倒霉一次。”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季司原。

季司原笑,“怎麼?你對霧霾過敏?”

要是霧霾怕好了,我是對“雨”過敏…

黃躍謙暗自腹誹。

他看向季司原,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季哥,你來上海吧,周妹子也在上海哦!你可以見,順便見一下我,我不介意我是附帶的。”

武警隊幾名隊員都正經地別過臉,假裝看窗外“風景”,實際一個個都在沖著窗戶傻笑。

季司原

這小子真是和吳選一模一樣,到哪都是開心果。

“行啊,到時候我跟你聯系吧。”

他沒有解釋和周如葉的關系,而是直接答應了黃躍謙的話。

楊婉琪一路都在拍照,拍自己的傷,拍沿路的廢墟,最后再來一張我見猶憐的自拍。

之前其實還想拍季司原的,那男人的五絕對上相,是想做好事幫他宣傳一下。

結果季司原板著臉拒絕了

“切,有什麼了不起,長再好看這麼兇也沒姑娘會喜歡,拽什麼拽。”楊婉琪難以忍被異這麼無視,到非常難堪,頻頻在背后吐槽。

周如葉強忍著手打的沖

這白眼狼是不是忘了誰救了的命?到底知不知道那塊石頭很可能砸破的頭?

楊婉琪打開手機攝像功能,對準窗外坍塌的矮房、斷裂的樹木。

他們現在經過的地方,是這次地震的重災區,無家可歸的難民們穿著塑料拖鞋,試圖用手開廢墟。

他們每個人眼中,都充斥著絕

“這些孩子好可憐哦,瘦這樣,我們中國會給他們援助的吧?兵哥哥不是在這兒嗎?不去幫他們?”楊婉琪關了攝像,回頭問車的人。

周如葉神復雜地看著窗外,“中國紅十字會應該會來援助他們。”

“好心疼啊,據說已經死了近百人了,印尼人真可憐,又是火山又是地震還有海嘯。”戴茗抹了抹眼淚。

“心疼?”周如葉瞥了眼戴茗,“你知道98年印尼屠華事件麼?”

“屠華事件?”戴茗聽這幾個字,子就忍不住抖了抖。但凡識字的人都能明白這四個字代表的含義。

“哎?沒網,搜不了。”楊婉琪已經準備百度,可惜地震把這塊地區的信號全部切斷了。

“別搜,如果你不想做噩夢的話。”

周如葉靠回座椅靠背,沒再去看車外的災民。

是個過分理智的人,理智地分配,理智地約束自己,甚至理智地面對天災**。

對于印尼災,既無法茍同網絡上喊著“大快人心”的極端主義者,視生命為無,以仇恨踐踏仇恨;但也做不到毫無芥地去救助這個族群,歷史的創傷即使愈合,也仍需有人來銘記那份痛。

周如葉心頭涌起一寒意,隨即自嘲地笑笑。

實在太矛盾,冷漠時偏又放不下仁慈,反復尋求著一種別扭的平衡。

季司原所在的車突然停下,接著后面四輛車也依次停靠在路邊。

楊婉琪坐在窗邊,探出腦袋張,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前方是一個小型超市,里里外外圍滿了當地居民。

殘缺的路面上充斥喇叭聲和黑煙尾氣,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騎著托車聚集到超市門前。

超市的門窗玻璃全部被擊碎,當地居民提著塑料垃圾袋和籃子,里面塞滿各類餅干、薯片、尿布、衛生紙等日用品,把超市洗劫一空。

周如葉則轉頭看向街對面,那里站著幾名當地警,看他們的表,似乎是不愿去維護這混的秩序。

“不要砸了!不要再砸了!”超市老板用當地語言聲嘶力竭地呼喊,但混的人群哪里肯聽他的話。

這人是黃皮,和當地人長相有一定區別,季司原下車后,徑直朝他走去。

“兵哥哥這是要干嘛?這些人好可怕,他會不會被打?”楊婉琪抱著雙臂,整個人在車窗后面,生怕自己不小心也會被哪個失去理智的難民搶劫。

“那應該是個華人,中國武警去問他需不需要幫助。”周如葉也替季司原了把汗,眼神跟隨他的影。

的人群中,季司原避過難民們的沖撞,大步走到超市老板面前。

“你好,中國武警。我們的資料顯示,這家超市的老板是中國公民,請問是您嗎?”

“是我!是我啊!老天啊,中國武警來救我了,謝謝你!謝謝!”

超市老板有些語無倫次,聽到季司原說出悉的中文時,他就已經憋不住眼淚了。

他現在是真后悔,后悔當初沒有跟著祖國飛機一起回國,只把自己的妻子兒送走了。

“您先不要激,我們現在人員有限,您只能先隨我們的車去機場酒店,之后再做打算。”季司原并不想久留,說話語速很快,手準備帶超市老板上車。

超市老板正要走,轉看見一個婦人手里拿的白涼鞋。

“不行!你們怎麼翻出來的?那個不能拿!那是我給我孩子準備的!”

他猛地從季司原邊跑開,攔住那對當地夫妻。

這對夫妻頭上包著黃頭巾,男人又黑又瘦,紫短袖松松垮垮。他雙手抱著個空籃子,顯然是什麼也沒搶到。

婦人略富態,著長袖亮黃,兩邊袖子挽起,右手拎了雙嶄新致的白涼鞋。鞋的尺碼很小,鞋面上還綴著大蝴蝶結。

超市老板拽住那婦人的袖,兩人推來扯去,互相里罵罵咧咧。

“武警同志,你幫我搶過來啊!那鞋是我給我兒買的,可貴了!”

超市老板兩只手被倆夫妻占著,整個人呈稽的“大”字形,急得他扭過頭去找季司原。

“……”

季司原尷尬地收回剛剛出的手,嘆了口氣。

他看了眼街對面的當地警察,對方認出了他,幾雙眼睛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

季司原沒有參與這場稽的混戰,等到超市老板被婦人推倒在地,倆夫妻飛速逃跑時,他才上前去拉超市老板起來。

“你為什麼不幫我!”超市老板憤怒指責。

“我不能對當地居民手,如果你想因為一雙涼鞋引發國際紛爭的話。”季司原轉就走,再不給超市老板耽誤時間的機會。

終于抵達機場附近酒店,季司原來不及休息,又驅車帶楊婉琪和服務生前往醫院。

機場附近的電力系統得到修復,周如葉簡單沖了個澡,換上干凈后,也趕去醫院。

醫院里聚集了大量災民,但中國面孔實在特殊,周如葉問了幾個醫護人員,很快找到季司原。

他的傷勢已得到理,檢查沒有大礙后,他自己就可以完包扎。

不過要打破傷風的災民實在太多,楊婉琪還需要排隊。

周如葉陪季司原等在醫院走廊外,拿出手機刷了刷微博。

#印尼地震#果然在熱搜榜第一。

點開熱搜的第一條,是楊婉琪的微博。倒是迅速,有信號后第一時間發了微博。

標準的九圖和一長段描述,把自己說得比真正經歷過的還要慘。

周如葉劃開評論,前幾條都在心疼楊婉琪、夸敬業,還有一些大罵印尼的偏激言論,因為楊婉琪錄下了印尼災民搶砸華人超市的視頻。

手指頓在屏幕上,周如葉擱在膝蓋上的左手驟然,克制地抖著。

一條評論問:國家明明派了軍人去援救,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況?兩名中國公民在印尼傷,國新聞卻還在飾太平,宣揚祖國強盛、安全護送游客回國的假象,這之中到底誰在搞鬼?

在這條點贊逾千的評論底下,更多謀論者傾向于相信,問題出在救援隊上。

如果這條評論被刪,一定是政/府心虛,他們自以為是地說。

“在看什麼?”季司原見周如葉肩膀一,低頭想去看的手機。

“沒什麼。”

周如葉按滅手機屏,不想讓季司原知道微博輿論。

抬起頭,看著季司原因幾天沒修理,已冒出青灰胡茬的下,心疼地蹙起眉,“我找楊婉琪有點事,你在這等我,好好休息。”

楊婉琪剛換好繃帶,扶著墻要出門的時候,被周如葉堵在原地。

示意楊婉琪把手機拿出來,讓看熱評。

其實那條評論楊婉琪早看過了,但想假裝沒看到。“怎…怎麼了?”

“我希你能發條澄清微博。”

澄清微博?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而且在這里發生的事太有損形象,楊婉琪絕對不干。

“這個…也是關心我嘛,都是好心,別這麼嚴肅啦。”

試圖蒙混過去。

周如葉瞇起眼:“所以,你不準備發咯?”

兩人湊得很近,周如葉低眉頭,眼帶狠意,楊婉琪被盯得頭皮發麻。

“你…你想干嘛?”

“哼。”

周如葉從嚨里出一冷笑,“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照片,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瞞實,間接詆毀中**人,微博點擊、瀏覽次數達到5000次以上,即便論不了你的罪,我手里也有足夠的證據讓你名聲掃地!”

楊婉琪背后冒著冷汗,腦子里飛速盤算如何息事寧人。

但周如葉不打算和干耗著。“我的耐心有限,你是想和我比打字速度,還是想和我比文字煽能力?”

“另外,警告你,刪微博沒用,剛才的對話我錄音了。”

……

四周病患還在來回走,楊婉琪一個人攥著手機,蜷著靠在墻邊。

周如葉那咄咄人的架勢,讓半天緩不過神來。

周如葉離開后,沒有直接回去找季司原,而是去了洗手間。

掬著涼水拍在臉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努力平復灼燒肺腑的緒。

覺得寒心,為季司原和他的隊員到寒心。

他們不圖回報的救援,換不來這群人一句謝,甚至還要遭無端非議。

天災之下的眾生相,人的弱點暴

自私與貪婪,弱與逃避。

當生命到威脅、自都難保時,誰還能想著別人?一路走來只覺得越來越麻木,甚至就要沖地去告訴季司原,這一切本不值得。

后有響,一個瘦小的孩從廁所隔間走出,踮著腳在一旁洗手。

周如葉自鏡中看到了一個悉的面龐。

是Akik。

低頭,看到Akik腳上穿了一雙嶄新、偏大的白涼鞋,鞋面綴著漂亮的大蝴蝶結。

作者有話要說:1#龍目島地震參考歷年印尼地震相關新聞。

2#打劫超市事件參考18年印尼海嘯新聞。

【文中所有事件皆為合理虛構,請勿對照現實過度考據。】

3#98年印尼屠華事件。(圖片比較腥,謹慎百度)

介于評論對這一節設定有爭議,我修改了部分措辭。

話題偏敏,這里再解釋一下:我盡量在以客觀視角去敘述印尼發生的事件,最后的落腳點絕不是挑起憤怒,而是災難疾苦下保有的溫

如果有看到這一章有所質疑的讀者,建議往后再看兩章,有轉折與后續理。

最后,無論如何,我還是希能記住這個歷史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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