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可見此，忍不住說：“您還真是平靜。”

“已經過的傷，看自己再一遍而已。”蘇明安說：“好了，我去和伊甸園的人聊聊。”

“您對別人狠不下心，卻對自己能狠到這種地步。”希可說。

“傷的畢竟不是現在的我。”蘇明安并不在意。如果自己可以暴，他甚至想著過去的自己的臉，他知道珍惜眼前人。

他推開會客廳的門，與伊甸園執行莫利特·斯諾商議。

“如今卡斯基寧對阿克托的刺殺失敗了，如果放阿克托平安回去，他今后一定會充滿警戒心。”會議室里，蘇明安與莫利特二人面對面：

“莫利特，如果想殺阿克托，今晚是你最后的機會。今晚的晚宴必須對他手，趁著他的警戒心還沒有完全拉起，讓他真正無路可逃。”

白發蒼蒼的老人莫利特瞇著眼睛，沉默片刻，忽地笑道：“您真的是中央城的大人嗎？沒想到中央城也容不下阿克托了。”

“時代便是如此。以往阿克托給了你們一塊面包，你們會對他恩戴德。但他一旦給不起你們的需求，你們就會開始埋怨他。”蘇明安語聲里夾著淡淡的諷刺：“你既然覺得阿克托德不配位，就去殺吧。你們心中正義的火焰，真是比任何烈焰都要旺盛。”

莫利特聽了，覺得有些刺耳，卻沒有反駁。

“您一襲黑袍，連臉都不，卻能在暗中攪風云，一點點將阿克托絕境。斯諾真是好奇您的真實份。”莫利特笑道。

“別管我，你現在不跟在阿克托邊嗎？”蘇明安見莫利特還在和他說廢話，提醒道。

“他正在休息室換外套，我待會再去即可。”莫利特說：“這里有監控，您要看嗎？”

“換外套都有監控，伊甸園的行徑過于變態了。”蘇明安雖然上這麼說，手里還是接過了莫利特的個人終端。

監控畫面之中，黑發青年正整理著前的金盤扣。青年的坐姿閑適，連表都很放松。這時的“蘇明安”在中央城實驗室休息了三天，還在什麼都不知的狀態中，對廢墟世界的險境更是一無所知。

從蘇明安的視角來看，這個監控應該是裝在鏡子里的。

椅青年整理完了服，對著鏡子，似乎在注視他自己的眼眸。

“亞撒·阿克托……”青年喃喃自語，眼眸微垂，眉眼間涌出細微的憂愁。他手，了鏡子，在他看來，他只是在鏡子里的自己的眼眸。但在監控中的蘇明安看來，卻像在隔著時空與他。

“……”蘇明安也正注視著黑發青年。這個表他很悉，是自己遇到難題時會出的表。

那時的自己在想什麼？在想如何順利調整八型人格嗎？還是在想如何過一個好年？

黑發青年對著鏡子，卻忽然直起。蘇明安差點以為青年發現了鏡子里的監控，但青年只是警覺地四張。

……

【蘇明安對著鏡子，注視著自己的雙眼，像是墜了兩口不見底的深潭，這讓他到一種從脊背上升上來的異常，像是著雙眼倒映的不是自己。】

【他倏地直起，移開視線，他總覺得有另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他，這種詭異的窺視，讓他到難以控制的不適。】

……

“過去的蘇明安”沒能發現誰在窺視他，他穿好了外套，離開了休息室。

莫利特則據蘇明安的指導，對“過去的蘇明安”布置好了滿是殺機的晚宴。

傍晚時分，“過去的蘇明安”對中央城發出了求救信號。

蘇明安站在街邊，收到了這個求救信號。

“莫利特的晚宴結束了，看來已經快把他到絕境了。”蘇明安沉思片刻說：“希可，立刻發起紅警報，讓全城人追殺他，把他引去廢墟大樓與黎明系統談判。”

“遵從您的安排，您對自己可真狠啊。”希可說：“這樣的話，我還要去安他一會。畢竟我的分還在他手腕上，讓他懷疑我就不好了，就說——''我與他同生共死吧''。”

下一刻，警戒從城邦各亮起：

“——黎明系統，現在發布最高紅命令。”

“——任何勢力或個人，功抓捕亞撒·阿克托者，可獲準進中央城。”

……

【“希可，你沒什麼要說的嗎？”蘇明安說。】

【他剛剛向中央城發出了求救信號，現在就收到了全城紅警戒，難道不是希可有問題？】

【“中央城要殺您，只能是因為，黎明系統發現了您的意圖。”希可眨了眨眼：“我是您的個人ai，博士。我與您同生共死。”】

……

蘇明安聽著紅警戒的聲音，咬了口剛買的烤紅薯，轉，掠過慌的人群，仿佛一滴墨水融了水流，黑袍于漆黑的巷道之中。

他約聽到行人的聲音：

“我就說！阿克托肯定有問題，如今黎明系統都認為他不合格了！”

“刑！一定要像對待那些罪人一樣，對他刑！”

蘇明安平靜地聽著這些聲音，面容影之中。

過去的自己，應該正在慌之中。

下一步。

……

時間點推移至副本開局第五天。

蘇明安站在廢墟大樓前。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過去的蘇明安”已經因為紅警戒被捕，并進了廢墟大樓。而蘇明安現在要做的，是確保古銅懷表能到“過去的蘇明安”手中，以轉“文明賭約履約人”的份。

他一步步推波助瀾，從不暴在明之中，悄無聲息地將過去的自己引絕境。

“希可，你知道地下室那麼多阿克托的尸骨，是做什麼的嗎？”蘇明安走廢墟大樓，突然想到了這個。

“博士，或許ai也有。”希可說：“有時候，我會懷念那位真正的阿克托先生。如果這樣能夠重現他，對于我而言，將是最的愿景。”

“……是嗎？”

“博士，您相信ai會有嗎？”希可說。

蘇明安看了眼手指上的機械戒指：“當然。”

他俯，將古銅懷表埋在了廢墟里。

他的作很快，為了確保“過去的蘇明安”能發現這枚懷表，他特地將懷表放在了很顯眼的位置。放好后，他迅速竄進旁邊的角落。

而就在這時——

空間的十字在他后亮起，散發著瑩瑩暈。

……

【蘇明安繼續探索這棟大樓。在靠近掩埋在廢墟里的古銅懷表時，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終于看見了在角落里的一道人影。】

【……就是這個人！】

【上一周目，他在撿到古銅懷表時，莫名其妙獲得了一位黎明碼，系統提示他遇到了關鍵人呂樹，但他當時一個人都沒看見。現在看來，是這個黑袍人當時藏得太好，連他的觀察力都瞞了過去。】

【他朝著角落里閃過的人影位移而去，用盡全力出手——扯住了那道影的黑袍！】

……

一大力從腰部的黑袍傳來，黑發青年——也就是“過去的蘇明安”突然空間位移至蘇明安眼前，一把扯住了蘇明安的黑袍！

蘇明安立刻護住了自己的黑袍。二人以布料為核心展開了拉鋸戰，只聽見黑暗中布料嘶嘶的哀鳴。

“嘶，嘶嘶嘶——”

蘇明安后退一步，黑發青年前進一步，他們的雙手接之，黑袍不堪重負，隨時可能被撕裂。

“你是誰——？”黑發青年沖蘇明安高喊。

蘇明安不回答，只是護住自己的黑袍。如今距離近在咫尺，蘇明安清晰地看見了過去自己的狀態——黑發青年的眼底還沒有黑眼圈，臉微紅，神狀態看上去很好，與十幾天后的他完全不一樣。

白的十字在他們周流轉，照出蘇明安面部黑紗下約的臉部棱角。

“你還真是放松啊。”蘇明安說了一句不存在于過去的話。

“嗯？”黑發青年微怔。

“再這樣放松下去，你會失去所有同伴。無論是你珍重的，還是你厭惡的。”蘇明安低聲說，聲音微不可聞。

“你到底是誰？再謎語的話，我可以砍死你嗎？”黑發青年冷道，手指微微起——

一看到這個手勢，蘇明安立刻往后急退，隨著“撕拉”一聲布帛撕裂聲。黑發青年還沒來得及追擊，蘇明安便發出了接近五階明狀態的瘋狗速度，遠離了好幾尺，快到出現殘影。

黑發青年來不及跟上，只能作罷。

他撿起了地上的懷表。

墜著金鏈的古銅懷表，刻著一行小字：

【時間會告知你，別在黑夜里害怕，我你。】

字娟秀，應當是所刻，筆鋒銳，讓人仿佛能覺到刻字時的專注與意。

他沉默地注視著這個懷表，突然到了極其強烈的悲傷。

就好像……發生了什麼極其悲傷，令人無法挽回的事一樣。

……

……

蘇明安掉了上的黑袍，聽見了任務完的提示聲：

“叮咚！”

【完主線任務：“銜尾蛇”。】

【獲得第四位·黎明碼。】

【音節：“斯”】

……

蘇明安將碼記住。

這樣一來，他就只剩下最后的黎明碼還不知曉，據之前的提示，這最后一個碼在董安安上。

“收工。”看了眼冰白的實驗室，蘇明安對希可說：“把我送回去吧，阿克托還在等我。”

懷表已經轉了，履約人份將在十九天之中無限遞推下去。中央城實驗室的兩個坐標也重合完畢了。

希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沉默片刻后，忽然對他說：

“博士。”

蘇明安眨了眨眼。

“……在送您回去之前，請問我可以擁抱你嗎？”希可說。

蘇明安微怔。

他突然想起了康斯里汀大學的那個夜晚，他與希可的對話。

……

【“我一直認為ai沒有靈魂。但是，你和黎明系統卻像是有了人類的，黎明甚至會害怕被關閉。”蘇明安說：“希可，你也有嗎？”】

【“我想有個。”希可說。】

【“為什麼？”】

【“為了擁抱你，博士。”】

【“可我不是阿克托。”他說。】

【“沒關系的。”希可說：“對我來說，都一樣。”】

……

蘇明安看著眼前的希可，此時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不聲不響地等著自己的回答。哪怕他拒絕，大概也會無聲接。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抱嗎？”蘇明安說。他與希可的相時間并不長。

“嘗試。”希可說。

“只是嘗試嗎？”

“可以嗎？”希可問。

蘇明安站在原地，默認了。

片刻后，一個溫暖的懷抱緩緩擁了上來。作節制地抱住了他，流轉著藍暈的雙手虛按著他的脊背。蘇明安沒有，像一個木頭人一樣接著擁抱。

“有一件事，您可能要最后才知道。”希可低聲說：“希您那個時候知道時，不要生氣。”

“我肯定會很生氣。”蘇明安誠實地道。

希可笑了笑，手指點在他的雙眼之間：

“有一個神話說，凡是罪惡者皆要被火刑死，而人類皆惡，神憐憫他們，于是化羔羊被捆在木架上代替人類而死。”

“從遵循規則到利用規則，再利用規則反制。如果說世界是一場游戲，誰能最大限度利用規則，必然會輕易百倍。”

“在最后，我會告知您，不為世界游戲中那只羔羊的辦法。”

“蘇明安。”

“人類無法綁縛你，游戲無法抹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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