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虞長生》第二章,人心
「原來是老楚家!多半是因為例錢的事……」
方銳眼睛瞇了瞇,想了一下,出門去。
此時,在老楚家門外,已經圍了一圈人,都是鄰里鄉親。
「福泉叔!菜嫂!大鎚叔!小錘哥!」
方銳一個個打著招呼,問道:「這是怎麼了?」
「老楚家出事了。」菜嫂嘆息。
「還不是……」
「小錘,閉!唉,阿銳,你自己看吧!」
被稱作『大鎚叔』、『小錘哥』的,分別做王大鎚、王小錘,是一對父子,家裏打鐵的。
這時,他們父子讓開條,讓方銳能上前看到裏面。
只見:
老楚家門外,虎爺的兩個跟班,押著兩人跪下,正是老楚家的老楚與小楚!
都是鄉里鄉親的,這兩人方銳也認識,他還記得:自家和老楚一家的關係不錯,老爹還給老楚治過病。
「大傢伙兒都聽著!」
虎爺站在一旁,上的漆黑短打有些凌。
他也不止眾人圍觀,或者說他這正是他想看到的,以儆效尤:「老楚一家對抗上繳例錢,就是對抗我張黑虎!對抗老虎幫!特別是:他們還敢對我手……」
聽了這話,人群頓時嘩然。
「老楚一家竟然這麼大膽!」
「還敢對虎爺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
「對抗老虎幫?對張黑虎手?以老楚一家的子,不至於啊!」
方銳看向老楚家屋:其中桌椅散,糟糟一片。
頓時。
他心中就有了些猜測:真正的事實,應該是:老虎幫加稅,老楚家不出,虎爺等人手腳不幹凈,就想要趁機搶、拿,然後發生了肢衝突……這應該就是『對抗老虎幫』、『對虎爺手』的真相了。
當然,虎爺肯定也有借題發揮,趁機立威的意思!
果然。
就見老楚頭張了張,似乎是想要辯解。
砰!
這個時候,虎爺卻是狠狠一踹,直接將老楚頭踢了一個跟斗:「今天,老子就要執行幫規幫法!給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
兩個跟班連忙跟上,連踢帶踹,將老楚父子打得啊啊慘。
好一陣兒后。
虎爺才一揮手,讓兩個跟班停了下來,瞇著眼睛道:「好了,幫規執行過了,例錢也不能……給我搜!」
聞言。
兩個跟班頓時如狼似虎地衝進老楚家,一通打砸翻找。
砰!
裝水的大缸被掀翻摔裂。
嘩啦!
一床席子直接掀開,被子、枕頭散落一地。
這種抄家的慘象,再配合著老楚父子鼻青臉腫、一陣哼哼著慘,頓時令所有人都心中戚戚。
畢竟,都是鄰里鄉親,知知底的,見到老楚一家如此遭難,難免傷其類。
可最多也就是心中同了。
更多?
卻是不敢的。
方銳看了看左右,心中暗忖:『其實,鄰居鄉親足有上百人,張黑虎只有三人,若是人人都抄起傢伙衝上去,虎爺之流就死無葬之地,但沒到那個份上,老實忍讓,就是這種下場……』
『當然,張黑虎背後還有『老虎幫』,真要反抗……多半也是以悲劇收場!』
「找到了。」
這時,一個跟班驚喜出聲,從裝服的大黑箱子裏,
翻出一個紅布包裹的銀鐲子出來,獻寶般拿過來遞給虎爺。
「不能……還給我……這是死去孩他娘的嫁妝啊!」
老楚頭本來都已經被打得神志不清,但看到這銀鐲子,彷彿迴返照般,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老東西,滾!」
虎爺飛起一腳,將老楚頭踢得額頭磕在地面上,撞得滿臉是:「好傢夥,兩錢重的銀鐲子啊,老楚……你還說你不起例錢?」
「哈哈,我也不難為你,老楚,這就當做是你對我手的賠禮了……走!」
虎爺說完,一揮手,帶著兩個跟班揚長而去,所過之人群紛紛散開,如避蛇蠍。
目視虎爺等人離開的背影。
方銳聯想起之前虎爺來到自家『草芝堂』時的態度,心中突然有所明悟:『我家在鄰里之間,於中上水平……爹徵兵走了,我又是個病秧子,沒有底氣……完全就是最適合儆猴的那隻哪!』
『之前的時候,虎爺之流想必就是奔著挑事來的,也多虧我識趣……當時若是我多說兩句,恐怕立即就是一頓毒打!』
『這般來看,老楚家倒是代替過我家難了。否則,即便老楚家暫時不齊例錢,虎爺也未必會做的這麼過分!』
『當然,只要老楚家捨不得那個銀鐲子,不齊例錢,就遲早是這個下場。』
想到這裏。
方銳深深一嘆:「這世道……難啊!」
話雖如此,其實,橫向對比的話,他家還不是最難的。
就如:
老楚家是做行腳商的,到今歲這個旱,縣城消費下降,他家連例錢都湊不齊。
張大鎚、張小錘一家,是打鐵的,生意也下降,不過好在承接了府的訂單,勉強能過活,可那個苦、那個累……不用多說。
福泉叔、菜嫂一家,是做豆腐的,照樣也難,起早貪黑,也同樣是勉強過活而已。
……
鄰居之中,稍好一些的,是隔壁家的三娘子,開了個沽酒的鋪子,聽說還背靠一個軍頭,算是鄰里鄉親中最好的一個。
「對了,三娘子似乎沒來……」
方銳看向自家隔壁的三娘子家,門上上著鎖,不在家,不由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綜合來看,我家在鄰里之中於中上水平,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難的,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算是中庸……中庸好,中庸妙啊,不冒頭,不引人注意。』
方銳這般想著,看著被鄰里扶起的楚家父子,也沒去湊那個熱鬧,踱步回了自家『草芝堂』。
至於主去給老楚家父子救治?
不存在的。
沒到那個份上——或許方父和老楚家關係不錯,但那又不是他。
再者。
此刻,方銳若是主去給老楚家父子救治,那就默認屬於接濟,不僅收不到一個大錢的診費,-還要搭上藥材錢。
相反,若是對方來到『草芝堂』,就是正常診治,無論對方是以糧食抵診費,還是欠著,那都要付錢的。
這不是過分算計,而是太窮了,窮到不得不計較這一點。
不只是方銳,其它人亦是如此。
就比如:此刻,其它人做的也就是攙扶一下,送老楚家父子回屋,這些惠而不費的事,有人拿出蛋、臘什麼的補品,給老楚家嗎?
沒有!
別人都不大方,憑什麼要方銳大方?
與其窮大方,還不如拿那點錢,買些東西,給娘、妹妹補補!
至於說什麼沒有格局?
「呵!爹徵兵去了,我若是『窮大方』,不僅會惹來不必要的懷疑,還會讓鄰居們以為我是冤大頭,來欺負我年!」
可不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還是大概率事件。
永遠不要低估人之惡!
「就是這麼個世道,」
方銳眼睛一閃:「對窮人來說,實在是……不允許有多餘的同心啊!」
……
下午。
『草芝堂』生意不錯,來了兩三波病人,診費五個大錢,但刨去本,其實也就兩個大錢而已。
對了,老楚家父子也來了,方銳給做了正骨、抹了藥酒,對方沒錢,拿了十斤麥糠抵償診費。
夕西下的時候。
方薛氏挎著籃子回來了,卻是滿臉后怕的表,一進門就道:「銳哥兒,多虧了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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