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淡然地看向對方，歪了歪頭，眼里寫著“不相信”三個字。

北堂淵嘆了口氣道：“唉~這太了解彼此，也不是個好事，開玩笑都沒什麼新意。

銀票我轉給縣老爺了，用的是石進的名義。

到時候論罪，也算他一份戴罪立功的功勞，石家，或許能逃過一劫，這應該也是石婷的心愿。”

南歌眼底出一笑意，撿起地上的石子，扔了出去。

石子在湖面，打出三個水漂。

南歌不是很滿意，又撿起一顆石子，扔了出去。

記得北堂能打出六個，自己如何也做不到。

北堂淵勾起角，看向湖面的水花，彈了顆石子過去。

石子推著石子，又接連打出幾個水漂來。

北堂淵笑看向南歌道：“九個，事實證明，我們二人聯手，才是最佳選擇。來，我教你。”

北堂淵撿起一顆石子，塞進南歌掌心，環抱住，握起對方的手腕，用力扔了出去。

南歌的心思沒在湖面上，而是北堂淵的突然靠近和帶有溫度的懷抱。

“呀，了，有失水準，我們再來一次。”

“……”南歌側頭看向一本正經盯著水面的北堂淵，開口笑問道，“你的心思，是在教我，還是……”

南歌指了指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調侃起來，“還是存心想占我便宜。”

北堂淵淡定地回視南歌的眼神，厚著面皮道：“的確是想占便宜，但占未婚妻子的便宜，可不是這麼占的。”

北堂淵摟過南歌的后腦勺，他著對方瓣，緩緩靠近。

難得此地，只有他們二人，總要……

想及此，北堂淵卻突然停了作。

南歌微怔，便見北堂淵松開了自己。

“稍等。”北堂淵抱歉一笑，快速掃了眼四周，不忘查看他們旁邊的大石后側，確認沒他人在時，北堂淵才舒了口氣。

這次，總不會再有人冒出來打擾吧？

醞釀好緒，北堂淵重新攬過南歌，認真地看向對方的眼睛道：“回去后，我就向皇上請旨，賜我們婚事。”

南歌的邊，染了笑意道：“之前，你不是已經與我說了嗎。”

“我怕你忘了，再說一遍。”北堂淵眉眼含笑，也帶著和深意，攬過對方，落下一吻。

月籠罩，在北堂淵和南歌上，鍍了一層和的暈。

似夢非夢，北堂淵得償所愿，心中歡喜。

再看南歌，原本冷白的耳廓，著紅暈。

北堂淵淺笑，抬手了對方的耳朵，熱得發燙，可見他們的小南歌，在故作淡定，實則心翻涌。

又是一吻落在了南歌的瓣上，北堂淵抱住對方，不舍松開……

…………

翌日，天朗氣清。

南歌去了石婷房間，打算作辭離去。

石婷還在昏睡，面比先前要慘白一些，眉眼間的活力和靈也不見了，泛著烏青。

據陸中焉說，況很糟糕，他也救不回了。

這人沒了活的念頭，也沒了生氣。

南歌沒有醒對方，而是將自己的香囊，擱在了石婷側。

或許陸醫配的藥草，能助石婷，暫且消除病痛。

南歌看向坐在一側的石進，對方很平靜，不落淚，不，只是淡然地看著床上的人，啞著嗓子道：“多謝幾位大人，允我在此陪婷兒。”

南歌想了想道：“你也讓葛家爺，來看一眼石婷吧。

孩的心思，總歸不好意思與你做父親的說。”

石進放在膝蓋上的手，蜷了一下，點了點頭，眼眶泛紅，懊悔道：“錯了，都錯了。若是不自以為是，或許能讓婷兒過幾天好日子。

如今，什麼都沒能留下……”

南歌看了眼石進，沒有多言，轉走了。

不喜歡聽別人的懺悔，若懺悔有用，那過往遭難的人和事，又算什麼。

北堂淵見南歌出來了，把馬牽了過去，遞給南歌韁繩。

南歌翻上馬，沒有見到沈東君他們，疑道：“老黑和陸醫呢？”

“他們很早便去了漁縣，我們先走一步，他們隨后就跟上來了。”北堂淵驅馬前行。

“去漁縣做什麼？”南歌不解道。

北堂淵笑回：“聽說村民要拆水神廟，咱們老黑連夜拿出自己的盤纏，給人家修繕廟宇，不讓廢除。

說是巫族沒了，但佛祖還在，天神也在，有個信念，總歸是好的。

未知的想象，會給人留一片圣地，心里有一片向好的天，也會驅人向善，給人希。”

北堂淵含笑，雙手合十，學著老黑的模樣道，“阿彌陀佛，咱們老黑心中有佛，佛渡眾生。”

“駕-駕！”

此時，沈東君駕著馬從遠追來，在他的前方，一人一馬跑得飛快，直接掠過了北堂淵和南歌，躥了出去，狂放不羈。

“哎呦喂，快停下！快停下！老黑救命啊！老大小歌子，救命啊！這野馬，不識歸途，駕馭不了。”

陸中焉的聲音漸行漸遠，一眨眼的功夫，人和馬已經跑遠，瞧那方向，是蘇城渡口，正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北堂淵微怔，住沈東君問道：“怎麼回事？陸醫騎了誰的野馬？”

“是墨雪和于泉養的馬，他們二人送給陸醫的禮。”

沈東君鼻子道，“陸醫允諾人家，等他京城的醫館開張營業，安排他們二人，到京城治病。

盛難卻，便收了他們的馬。

你也知道，墨雪和于泉二人剛獲新生，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來。”

北堂淵笑了笑，看向南歌道：“陸醫不做賠本買賣，我瞧那匹馬不錯。”

“咱還是快跟過去看看吧，別把陸醫甩水里。”沈東君踢了下馬肚子，追了過去。

南歌也握韁繩，催促側的北堂淵，策馬行去……

…………

京城，聽濤閣，玉樹流，金碧輝煌。

本是門庭若市，如今被錦衛包圍，無人敢上前一步。

傅西沅面無表地立于門前，雙手扶在腰間的兩柄短刀上，像個門神似的。

再看其右側，沈東君低著頭，仔細剝著手里的榛果，剝開一粒，分給傅西沅，又剝開兩粒，塞進自己的中，評價道：“別說傅姐，這聽濤閣，不愧是文人雅士們最顧的地方。

除了詞艷曲，俏麗佳人外，東西更好吃。

就這榛果，聽說都是高價從外城收購來的珍品。”

傅西沅咀嚼了幾下口中食，抬手去額角的汗道：“老大和南歌都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

“難得逛一次京城第一閣，自然要欣賞欣賞。”陸中焉搖著折扇，從里側邁出一步，斜靠在門邊，笑回傅西沅的問題。

傅西沅瞥了眼陸中焉道：“我看是你自己想欣賞欣賞吧？

怎樣？里面哪位娘，能得陸醫的眼？”

陸中焉翻扯了下白眼，走到沈東君邊道：“走老黑，跟我進去喝花酒，且讓這位白無常，在此守著……哎呦，別別別，姑腳下留。”

陸中焉眼疾手快著，躲開了傅西沅踢過來的這一腳。

他可領教過傅西沅的暴力，就這一腳，可是能踢碎木樁子的。

陸中焉邁開步子往衙門跑去：“陸某人不跟你們玩了，回去睡覺！”

沈東君半蹲在臺階上，看向狼狽逃走的陸中焉，收回視線，又瞧了眼兇的傅西沅，開口道：“傅姐，你們倆怎麼一見面就掐架？

蘇城這一行，俺是看在眼里的。

陸醫為了給你尋藥，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還敲詐了老大五十兩銀子，給你買藥吶。

就陸醫那摳門的樣子，這得多上心的人啊，肯花錢給買東西？

還費心思，費勞力地在山間找藥，挨蟲蠅叮咬。”

傅西沅看了眼沈東君，詫異道：“真的假的？”

“俺還能騙你不？不信你問南歌，肯定不會騙你。”沈東君笑道，轉眼功夫，門前的臺階已經落滿了榛果殼。

傅西沅挑了挑眉，神不太自然地看向別……

聽濤閣二樓的廂房，氣氛凝重。

南歌站在北堂淵側，冷眼看向面前的子。

此，便是聲名在外的漁先生，亦是這聽濤閣的閣主。

北堂淵翻看錦衛搜出來的名冊，輕聲念道：“蘇城子多麗，五六梳發，教授琴棋書畫，艷客，可得賞金萬兩，生意興隆……”

子哼了一聲，打斷北堂淵的話，斜眼道：“這又如何？有所需，才會有所供。說到底，不過是這世道炎涼。”

北堂淵扔了手里的冊子，直接問道：“你的表兄，是刑部侍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們錦衛辦案，我還是有所耳聞的。

如今，怕已早就派人去刑部，將人抓回去審問了吧。

小子沒什麼可說的，你們查到的，便是事實，我都認。”

北堂淵有些意外，還以為要花費些功夫，才肯讓對方吐口，沒想到認罪這般快。

“那好，請吧。”北堂淵做了個請的手勢。

子淡定地跟著錦衛走了，大有一副骨氣的樣子。

南歌頗為奇怪地站在二樓樓梯，看向下方瞧熱鬧的子們，那些都是聽濤閣里的姑娘們，有穿戴素雅的，也有穿著艷麗的。

北堂淵嗅了嗅鼻子，對南歌輕聲說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南歌點了下頭，隨北堂淵走下樓梯，來到那些姑娘前。

“哎呦，北堂大人南歌大人，閣主都被你們帶走了，我們這些孤苦無依，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可是無辜的啊。”

“就是啊。”

北堂淵掃了眼這些鶯鶯燕燕，有幾個輕浮舞伎，朝自己甩了甩帕子，刺鼻的香味，迫使北堂淵往后躲了躲。

南歌提起手里的刀，攔下們道：“分開站，我們需要搜。”

“哎呦南歌大人，別這麼嚴肅嘛，要不，您先搜奴家的？”為首子往前走了一步，湊近南歌，笑了笑道，調戲北堂淵一眼，“難不，還是北堂大人親自搜我們的？”

南歌皺了下眉頭，低頭嗅嗅人上的香味，又看向后的幾人，視線落在了一個白衫子上。

南歌走上前，注意著子的打扮，素雅得很，但上悉的香味，南歌可不會認錯。

在漁縣，圣姑灑在湖里的珍貴香，便和上的香味，一般無二。

南歌回頭看向北堂淵，點了點頭。

北堂淵直接命兩側錦衛，指向白衫子道：“將抓起來！”

所有人微怔，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錦衛們已然出手，將刀架在了這些人的脖子上。

而那位白衫子，也被擒住，掙扎起來，辯駁道：“為何要抓我？我犯了何罪？！”

“我們向來不手小案，自然是出了命案大案，才會拿人。

我們現在，就要拿你這個主謀問罪。”北堂淵漫不經心道，眼神戲謔犀利。

“主謀是我們閣主，與我何干？！”子掙扎道。

“你上的香，是你自己的？”北堂淵問道。

子微怔，突然意識到什麼，青了臉。

北堂淵冷笑一聲：“你很聰明啊漁先生，知道讓人頂替你，打算來個金蟬殼？

可惜啊，疏而不的，并非你布置的罪網，而是天網。

你這位躲在背后策劃一切的老板，應該送給了圣姑不東西吧。

比如，你用的香？

把帶走！”

北堂淵厲聲吩咐道，和南歌出了聽濤閣。

圍觀的百姓們，瞧著被抓走的人，議論紛紛。

“這閻王和判同時出現，必定又是一樁大案。”

“可不是嘛，不久前，錦衛就從刑部抓了一人出來，頭上蒙著黑布罩，但有人瞧見了那人的靴，應該是刑部侍郎被捉了。”

“瞧，黑白無常也在。湊齊四個刑案使，這聽濤閣的面子，可真夠大的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是外城的命案，死了百余口人呢！”

“啊？這麼夸張？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我外甥就是北鎮司的衙役。”

“大嬸，你外甥姓誰名誰啊？”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歪頭看向造謠之人。

“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大嬸愣了愣，看向陸中焉瞇眼笑的眸子，忙擺擺手道，“我聽錯了，可能聽錯了，沒有百余口。”

邊說著話，那位大嬸就已經心虛溜走了。

陸中焉切了一聲，哄散這里的人道：“別一天天的沒事胡咧咧，要吹牛也先備個案，還外甥呢，鬼呢！”

陸中焉氣呼呼地著腰，他算是明白坊間那些話本中的不實傳聞都是如何來的了。

敢就是三人虎，有人敢說，有人就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