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佟佳氏如何謀算，胤礽的日子過得充實又愜意。除在尚書房1，胤禔總喜歡跟他暗地里較勁別苗頭外，一切都很順利。

他如今還小，課業不重。每日晌午文課就修完了。回宮后便拿起四書來讀。刻苦的勁頭與之前的懶散相比，仿佛換了個人，弄得系統越發覺得這個宿主不正常。不過，胤礽再次屏蔽了它，一門心思學習，不為外所擾。

最值得欣喜的是與南懷仁的相。南懷仁在大清生活多年，早就學會了一口流利的漢語和滿語，彼此通起來毫無阻礙。

胤礽玩鬧似的纏著他講解座鐘的工作原理，一老一小談得頗為投機。胤礽幾次不聲引導，表面看仿佛小孩子天馬行空說猜，但三四次中總有一次能給予南懷仁幫助，將其引向正確的方向。

見他們研究得起勁，康熙還特意送了幾個座鐘來，說是讓胤礽隨便拆著玩。

胤礽：……

南懷仁本就懂得機械制造的知識，幾日之后，還真讓兩人畫出了圖紙。當然，在外人看來都是南懷仁的本事，胤礽最多算是個在旁邊打醬油蹭功勞的。便是南懷仁自己，除覺得胤礽聰明外，也沒察覺別的不對。

康熙十分詫異，他本以為是寵著孩子玩，隨胤礽高興就好，沒想到還給他帶來了這樣的驚喜。

南懷仁笑著說：“陛下！太子殿下聰慧，這圖紙多虧了他幫忙。”

對這話，康熙沒往心里去，六歲的孩子懂什麼機械？別幫倒忙就不錯了。

見他不以為然，南懷仁神嚴肅起來：“陛下！太子是臣見過的所有人中對機械最為敏，天賦最高的。若是專修此道，日后必有大！”

這話說得鄭重，也可聽出南懷仁的才之心。

康熙愣了半晌，看出他是認真的，頓生欣喜。誰不高興自己兒子聰明被人夸？至于專修此道什麼的。康熙聽聽就過。專職是不可能專職的。但胤礽這不還小嗎？當個興趣有何不可？他不也有很多興趣？只要不誤了讀書，多學點東西總沒壞。

胤礽烏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汗阿瑪，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制造座鐘了！”

康熙失笑：“怕是還不行！”

“兒臣知道！還要玻璃！兒臣問過南師傅了，南師傅說他知道分，不清楚比例。兒臣讓叔公向工部和外頭窯廠都要了幾份方子給南師傅看。南師傅說應該需要改一改。改一改嘛。這里加一點，那里減一點。總歸就那麼幾樣東西，多試幾次就好了！”

康熙：……怎麼說得這麼容易呢！果然是小孩子，想得多簡單！還總歸就那麼幾樣東西。是這幾樣東西，各種比例組合的可能數不勝數，試？怎麼試？

胤礽立時掏出十幾張紙來：“這些都是兒臣隨便填的。”

康熙低頭看著塞進自己懷里的“方子”，前頭的砂子，石灰石，純堿等材料名，應當是別人幫他寫的，后頭的數字歪七扭八，該是他自己填的。

“填這個可簡單的，隨便涂涂改改就。”

康熙：……填幾個數當然簡單了！問題是，填的數得有用啊！隨便填的，這不是瞎胡鬧嗎！

“汗阿瑪，您把這個給工部，讓他們一張張試吧！”

給工部？什麼玩意都能給工部？想什麼呢！康熙愿意縱著胤礽，不代表可以讓他無節制地去浪費朝廷資源！

“汗阿瑪，你之前可說了，如果兒臣真弄出座鐘圖紙來，準許兒臣提一個要求。兒臣就想試試這些方子。兒臣知道您不信我。可是當初我跟南師傅研究座鐘的時候，你不也沒相信我們能嗎？結果我們了啊！所以汗阿瑪，這次說不定也能呢？”

康熙心頭一哽。本覺得他是胡鬧，又想到不論如何，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幫自己，再對上他亮閃閃充滿期待的眼睛，有些不忍拒絕，但拿這東西去給工部實在不適合。

康熙只能放了聲調哄他：“工部的員都領著別的任務，暫時沒有時間幫你做。要不等明年，他們手頭的任務完了再說？”

胤礽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才三四月份呢，明年？是思忖著他年紀小，或許不必等到明年，指不定一兩個月，新鮮勁過去，就忘記這回事了吧！

胤礽嘟了嘟：“工部不行，那我叔公幫我。反正之前我他幫我收集方子的時候，他說過他家里就有個造琉璃的工坊。汗阿瑪，我找叔公可以嗎？”

康熙一時無言。讓索額圖幫忙？用的還是赫舍里家的窯工坊？就算失敗再多次花的也是索額圖的錢？嗯，這個似乎行？

“！只要你叔公答應！”

胤礽小臉兒再度揚了起來：“叔公肯定答應！他說了，我有事都可以去找他。只要我開口，他都幫我辦！”

康熙角搐。索額圖不得跟太子親近，自然愿意幫太子干活。但他愿意干的也是正事，而不是這種玩鬧！不過反正禍害得是索額圖，跟他沒關系！

胤礽趁熱打鐵纏上他：“汗阿瑪，那我可以把你承諾的要求換一換嗎？我想出宮去找叔公！”

康熙：……怎麼還聽風就是雨了呢！

“這不太合適。”

胤礽耷拉著腦袋，“我想出宮去看看！”

這是找借口想溜出去玩呢！

康熙失笑：“今日有點晚了，改天吧。”

見胤礽越發失，康熙只能退一步：“你要是急著見你叔公，朕宣他進宮，好不好？”

行吧！胤礽本也沒覺得康熙會一口答應。能這樣已經很好了。這就是談判的技。

著名的魯迅先生說過：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若是他直接說讓索額圖配合他“胡鬧”。康熙未必會答應。所以他先提出讓工部幫忙，再說請索額圖，康熙自然就接了。

索額圖接到旨意，還以為太子有急事，趕慢趕來到毓慶宮，聽完太子的話，看著手中的“方子”，神復雜，角直。

“太子，這怕是不好辦？”

胤礽怒瞪：“怎麼不好辦了！是你不想辦吧！”

索額圖深吸了一口氣：“太子誤會了。玻璃難制。微臣2是怕就算把手中的這些方子一一試過，也做不出品，誤了太子的事。”

胤礽皺著小臉想了想，嘆道：“你說得對！”

索額圖以為他放棄了，剛要松口氣。胤礽轉從屋里又翻出十幾張紙來：“沒關系嘛！這個好辦得很！前頭的不功，再試這些。這些不功，孤還能再填別的。只要孤不放棄，就總會功的！”

看著懷中的三十來張“方子”，索額圖到了什麼做窒息！

他抖著手瞄康熙，想看看康熙的態度。若他不同意，那自己也能明正大拒絕。

結果康熙悠閑喝茶，臉上還帶著笑！

媽的！這還怎麼拒絕！

索額圖正想轍呢！就聽康熙發話：“既然是太子的吩咐，你便抓些，不可馬虎。左右你現今手頭也沒什麼要的差事，正好先幫太子。”

索額圖：？？？什麼要的差事，還不是皇上說了算！這是變相把他的權力給擼了，讓他一個正一品的保和殿大學士去陪太子過家家？

索額圖看向太子，轉而低頭斂眉。

不對。皇上不是來的人。不會因為太子一個荒唐的主意，就這麼對他。必然有別的原因。看皇上的態度，明顯是想敲打他。

莫非是因為前些天惠妃被足，明珠牽連遭訓斥，他冷嘲熱諷了幾句，趁勢打劫明珠一黨太過？

索額圖心中一，趕跪下來：“臣遵旨！”

胤礽嗤鼻：“叔公！你別糊弄孤。孤看你這眼神就知道，你不信孤能試出玻璃來！你肯定覺得孤在胡鬧！哼！小柱子！”

胤礽招了招手，了小柱子上前。

“你幫孤去監工，盯著下頭的人干活，保證他們一定按照這些方子上的來，都得認認真真一張張給孤試！你們不信孤，孤偏要做出來給你們看！這些方子如果試完了，你再來找孤要！孤這里還準備了一箱子呢！”

準備了一箱子……

索額圖：……更窒息了！想吐怎麼辦！如此一來，這差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不生氣，不能生氣！雖然太子與他有那麼點緣關系。但他一句叔公，是抬舉他！他是新覺羅家的奴才！那可是太子，是他的主子！不能生氣！

索額圖咬牙：“太子放心，臣一定盡心盡力，給你辦好這份差事！”

胤礽滿意點頭：“那最好了！”

康熙躲在一旁，深藏功與名。

作者有話要說：1尚書房：我查胤禛的資料時，看到說康熙二十二年，胤禛尚書房讀書。但后來專門查尚書房的資料發現尚書房建于雍正初年，道年間改為上書房。也就是說康熙期間是沒有的。又查到說康熙諸皇子分居讀書，有不同的老師。顯然跟上面胤禛二十二年尚書房一句矛盾了。但這里為了方便，私設一下。設定已有尚書房的存在。

2關于有些文獻中清朝大臣對天家自稱奴才一事，確實是有的。一開始是滿臣自稱，后來是只要在旗的，都自稱奴才。不論滿漢。不論滿八旗漢八旗。由于滿族關前的歷史習俗，他們認為奴才是自家的，臣是外人。所以“奴才”地位高于“臣”。

但由于漢家文化中奴才帶有貶義，有些漢族員不愿意自稱奴才，并且不同時期上位者的政治態度也不相同。這個政策在不斷演變。有些時期曾有規定，漢人不能稱奴才，只能稱臣。滿人四品以下也必須稱臣，不能稱奴才。到了乾隆中后期，又下令，凡外滿漢諸臣會奏公事，均一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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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資料來自百度。我查到的是如此。我本來在文中還用了奴才和臣兩種稱呼。但后來覺得太繁瑣，還是覺得用臣更順手，又都改了臣或者微臣。

因為是之前存稿了，所以可能有些地方沒改到位。大家發現，可以在文下告訴我。

另：稱呼而已，不必太較真。觀看本文，請記住，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