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寡婦》第20章 第 20 章

去鎮上了,大概中午才回,你有何事?”

霍鈺語氣清冷道,反客為主,卻也不招呼李天寶坐下。

李天寶早就知道蘭姑出去了,卻故意做出一副真不巧的失,“我姐沒有告訴你我爹的事?”

霍鈺視線落在李天寶那藏著小算計的平凡面龐上,突然升起的念頭竟是,他和蘭姑長得竟沒有一點相似之。霍鈺自認為自己并沒有特意去關注蘭姑的面容,可對比起他們兩人的面容時,蘭姑的五卻突然間無比清晰地映在他的腦海中。

李天寶見他沒有回答,只神莫測地盯著他看,只當他在懷疑什麼,心猛地咯噔一下,他本來還覺得自己聰明絕頂,但在這人面前,李天寶卻有些心虛起來。

李天寶沒有等霍鈺回答,主開口道:“我在這等姐回來,我爹一直念著小外孫,讓我今天一定帶著我姐和小外孫回去一趟,不然不讓我回家。”

他不敢再說老頭子得病的事了,只找了個不容易被懷疑的借口,說完不管霍鈺是否反對,徑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和他坐在一起,李天寶倍力,心中還有些張,擔心他一直坐在這里看著他,于是笑嘻嘻地說道:“我就坐在這里等。姐夫你要是覺得不適的話,可以去屋里休息,不用管我的。”

聽聞姐夫二字,霍鈺目微沉,這才想起來他從進門開始就喊他姐夫。霍鈺和蘭姑并無男,更不喜歡這個稱謂。只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要的事,所以霍鈺也懶得與他解釋,只就的事回了句:“無妨。”

見他沒有起離去的意向,李天寶只能找話聊著,“姐夫,你這是天生的?還是了傷?”

霍鈺不冷不熱地回答:“了傷。”

李天寶又問:“你什麼時候和我姐好的?你們瞞得很啊,我和我爹之前都不知道這事。”說完曖昧地看了他一眼。

霍鈺有些煩,他也不知道蘭姑是怎麼如何與家人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的,只不過他如今與住在一起,要說沒有關系也沒人會相信。他稍一遲疑,道:“上個月。”

他就說他們之間有姐還死不承認,李天寶笑嘻嘻地說道:“寡婦的滋味是不是比那些沒開過苞的小姑娘更加銷魂啊?”說起人,李天寶臉瞬間變得猥瑣起來。同為男人,李天寶覺得他懂自己,因此也沒去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霍鈺沒想到這李天寶竟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姐說出如此猥瑣的話來,不到一陣厭惡。若不是顧及他是蘭姑的弟弟,他是不愿意與這潑皮無賴地多費舌的,霍鈺抿不語。

李天寶不會看他臉,還以為他不好意思,“姐夫,我看你容貌好,又有錢,肯定睡過不人吧?你覺得到底是人滋味好?還是沒有開過苞的人滋味好?”李天寶一說起人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止也止不住。他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但周邊幾個村落的人都知道他的家世,那些人家嫌棄他窮,不愿意兒嫁給他,導致他二十歲都還沒有婆娘,只能去鎮上找找私娼,又出不了太多錢,只能找些便宜的,而且們生得既不好看,又不會伺候人,還被很多男人睡過,李天寶其實是有些嫌棄的。他要是娶婆娘,絕對要找個干干凈凈的姑娘,而且還得是沒過親的,寡婦什麼的他可不會要。他想自己沒什麼本事都有這個想法,眼前這男人就更是這樣了。一開始以為他是個瘸子,李天寶覺得他和他姐倒是有點可能,可如今他只是傷而已,李天寶就覺得他肯定不會娶他姐。大把的人趕著嫁給他,他怎麼可能會娶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姐夫這稱呼李天寶只是隨口而已。

聽著李天寶越來越下流的話語,霍鈺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和他待在一起,若他不是蘭姑弟弟,加上他還不了武,霍鈺是真想一腳把踹出去的,“這個我并不知曉,沒有嘗試過。”霍鈺語氣已經著不耐煩與冷漠,沒有了方才的敷衍。

霍鈺這句話是事實,他自十四歲起就隨著父親上了戰場,他全部的時間力都用在了如何用兵打仗上,從來沒想過男之事。十七歲那年,他與牧云音相識相不是大家閨秀,不在乎禮教,但他一直對牧云音敬有加,從未想過與私下茍合,和在一起后,他從來沒想過和別的人糾纏不清,對他表白過的人也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察覺到霍鈺有些不高興,李天寶就住了。他意識到他和霍鈺雖同為男人,但不是能談到一塊去的男人,他本來還想他幫他介紹個人給他的,看他這冷冰冰的樣子也知道沒可能的了。

“我有些不適,先回屋了。”霍鈺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多待,站起拄著拐杖回了屋。霍鈺其實是想把他趕走的,但他是蘭姑的弟弟,而他只是客人,若論親疏關系,他是比不得這弟弟的,他憑什麼趕他走?

霍鈺這一走,正合了李天寶的意。等霍鈺進了屋,李天寶看著他的屋門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出來后,起悄悄地進了蘭姑的屋子。

李天寶估蘭姑給錢的話,本給不了多,而且也不一定肯給。那個姘頭看著有錢,但似乎不好相與。見了他兩面,關于他的事,李天寶一點都沒有打探到,所以李天寶不打算打他主意了。他打算趁蘭姑不在,看看屋里有沒有錢,要是有就是他賺到了。

李天寶到翻箱倒柜,又怕被霍鈺知曉,和做賊一般輕手輕腳。最后他在蘭姑裝服的舊柜子找到一褡褳,拿著還沉,他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差不多有一百兩銀子,李天寶激得差點沒出聲來,心想發財了發財了。李天寶把全部的銀子都揣到了自己的懷里,一分都沒留給蘭姑,他心里甚至還有些恨起蘭姑來,認為有那麼多銀子,前天卻只給了幾十文,太過小氣。

李天寶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然后沖著霍鈺的屋里喊道:“姐夫,想了下還是先回去一趟,等中午過后再來。”

李天寶拿到了錢,只想趕去鎮上的賭場大干一番,哪里還肯多待一刻。里面沒人應答,李天寶也無所謂,懷里鼓囊囊的銀子,滋滋地揚長而去。

李天寶離去后,林衛從出來,悄無聲息地進了主屋,然后來到霍鈺的屋子。

霍鈺背對著他站在開了只一扇窗的窗戶旁邊,看著院門的方向,目沉靜如水。他旁并沒有拐杖。

“爺。”林衛對著霍鈺的背影躬行禮。自從找到霍鈺之后,林衛就一直于牛頭村附近,一旦有什麼風吹草便可通知霍鈺。

霍鈺擔心他被蘭姑發現,只讓他有要事才來回稟,其余時候不許踏足此院。而霍鈺要是有事尋他,便在辰時即晨曦剛照在水井上的時候開半扇窗子,林衛便知道了。林衛每天都過來一趟,但只在外頭晃悠,主仆兩人見面已過了多日,霍鈺只是在今日開了半扇窗。

霍鈺回過頭看向林衛,然后走到桌邊坐下,林衛看到他無需再憑借拐杖走路,心變得振起來,他無比期待著能夠再看到那個意氣風發,威震四方的大將軍。

“爺的傷徹底好了麼?”林衛激地問道。

霍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看得林衛莫名其妙,有些局促起來。

沉默片刻之后,霍鈺才悠悠地說道:“沒有,還瘸著。”說著還沒等到林衛做出任何反應,便繼續道:“我要你替我去辦一件事。”

林衛還沒來得思考他那句瘸著的話,就被霍鈺轉移了注意力,“爺請說,屬下一定盡全力去辦。”林衛本以為霍鈺會代他一個艱巨且重要的任務,可當聽完霍鈺要他去辦的事后,他呆住了,不住抬眸去看霍鈺的臉。他神嚴肅而正經,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于是林衛懷疑自己耳朵聽差了,他想再問一遍,但又不敢。

霍鈺見他神呆滯,不瞇了下眼眸,問:“你有異議?”

林衛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聽差,秉著凡爺所命,無有不從的原則,林衛恭謹慎地回答道:“屬下并無異議。爺還有其他吩咐麼?”

霍鈺揮了揮手,淡聲道:“無了,你去吧。”

林衛應聲告退,并無多言。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忽有被霍鈺住,林衛回過頭看霍鈺。

霍鈺面平靜地叮囑道:“你出去時把院門閂上,別賊進來。你從籬笆越出去。”

“……是。”林衛會武功,這事難不倒他,只是林衛覺得,他家爺好像變了很多。

蘭姑是午時帶著崽崽回來的,做的那些繡品換了一百文錢。

回到屋里,蘭姑坐在桌前倒了杯水給崽崽喝,然后給自己也倒了杯,正打算喝,突然覺屋子有些不對勁,四都好像有被人翻過的痕跡。蘭姑臉微變,第一反應就是站起快步往柜走去,柜子的服也被翻過,蘭姑心撲通跳,手到柜底拿到褡褳,里面已經空空如也。蘭姑面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神木楞,像是失去了魂魄。當玉佩剩下的九十多兩銀子以及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兩銀子全都沒了。一分都沒了。

崽崽看到自己娘親突然跌坐在地上,嚇得連忙沖上前,拽著的手,要扶起起來。

蘭姑愣愣地轉過頭看了崽崽一眼,突然想到什麼,連忙爬起來,沖到霍鈺的屋子,一見到他,就急忙忙問道:“今天誰來過?”

霍鈺看到眼睛通紅,手上拿著一褡褳,一副慌無措的模樣,不皺了下眉頭,“你弟來過。發生了什麼事?”

就知道是李天寶,蘭姑一激,不朝著他大吼一聲,“你……你怎麼能讓他進來!”說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還不到半會兒,兩行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拿著褡褳的手也不住地抖起來。

霍鈺先是被吼得莫名奇妙,然后又被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見過哭得這樣激,不慌了起來,他連忙站起來,走到旁,想要安,“怎麼了?”霍鈺雖是這麼問,但他已經猜到答案,心變得有些沉重。

在霍鈺靠過來時,蘭姑猛地把他推開,后退了幾步,“沒了,錢全部都被他拿走了。”蘭姑手住褡褳,努力控制住緒。知道責備他也于事無補,蘭姑手一抹眼淚,也沒有問他事起因經過,哽咽著說道:“你幫我看一下崽崽,我去把錢要回來。”說著轉滿臉怒容地走出去。

蘭姑這會兒正緒極度失控之中,傷勢才剛好轉的霍鈺哪里攔得住,只能看著沖出了院門。

霍鈺知道那些銀子對有多重要,李天寶是他放進來的,若他能夠注意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這件事責任在他。霍鈺視線落在院門,眉宇間漸漸籠罩上一層霾。

蘭姑回了娘家。家里只有爹一個人,正坐在桌前喝酒,一曲起,腳踩在椅子上。桌上放著一小碟炒花生米,是他唯一的下酒小菜。

李天寶不在,蘭姑問他李天寶去哪了,他說不知道。

“你找他做什麼?”老頭子混濁的眼朝著看來,看到雙手空空,心中就大為不悅,“來一趟也不帶點東西,真是白眼狼。”他說完不再理手撓了下臟兮兮的腳背,又去抓起一花生米送進里。

蘭姑這會兒緒本就十分激,老頭子抱怨的話語更是激起蘭姑這麼多年來的憋屈與怨憤,不由自主地抖著,徹底沒了理智,朝著他怒吼道:“到底誰是白眼狼!你的兒子跑到我家走了我的全部錢!那是我辛辛苦苦掙的汗錢!”

老頭子從來沒有蘭姑如此暴怒,不被嚇了一跳,“你……你說什麼?”

蘭姑不理會老頭子驚訝的表,紅著眼跑到李天寶的屋子,老頭子連忙趿上鞋追了上去,看到蘭姑滿屋子地翻,跟個瘋子一樣,與往日的溫順大為不同,老頭子突然有些畏起來,沒敢上前,只在一旁急道:

“丫兒,我都說了天寶不在,他一直沒有回來。他了你多錢?等他回來我再幫你好好問。”

蘭姑一聲不吭,繼續不停地翻找著,卻一個子兒也找不到,蘭姑越發急切起來,直接把一旁的臉盆扔在地上,弄得哐哐直響。

老頭子在一旁看得十分急眼,不由捶頓足地罵道:“我怎麼招了你這個前世的冤孽,別翻了,再翻把天寶的東西弄壞了,你得賠!”

蘭姑不理會老頭子的話,一心要找到的銀子,直到把整個屋子都翻個底朝天都沒翻到出來銀子,蘭姑才收了手。

蘭姑心中徹底沒了主意,李天寶一定拿著銀子出去花了,依他那大手大腳的做派,多銀子都不夠他花的。蘭姑回頭與老頭子說道:“之前王秀才給的九兩聘禮,你說是給你李天寶娶媳婦用的,他現在還沒有娶媳婦,你先把它拿出來還我。”

老頭子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以及一臉激憤怒的蘭姑,想著的胡言語,不問道:“天寶這是了你多錢啊?”那九兩銀子別說已經被他,就算在,他也不可能拿出來給,進了他手里的錢財就沒有給出去的道理。

蘭姑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忍著不讓它掉下來,哽咽著說道:“一百銀子,他了我一百兩銀子。”

老頭子一聽是一百兩銀子,那雙混沌不清的眸子頓時明亮了幾分,然后里面出貪婪之,“你上竟然有一百兩銀子?”

蘭姑一看老頭子的臉,心瞬間寒了半截,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頭子唯一的一點良心在聽到那一百兩后徹底泯滅了,見沉默,又道:“你既然能掙得到一百兩銀子,還怕丟失的銀子掙不回來?”

蘭姑心中的委屈被憤怒代替,“這其中的九十多兩銀子是別人的,我只是替他保管著,是要還的。剩下的幾兩銀子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現在一分的沒了,你讓我們母子兩人如何過活?”

老頭子只想把那銀子占為己有,哪里管得著們母子兩人,他冷笑道:“那九十多兩銀子是你那姘頭吧?他既然有這麼多錢,你他再給就是了。我們父子都窮得連米都吃不起了,你這個當兒當姐姐的,怎麼如此自私,只顧自己快活,一點都不想著娘家人?”

蘭姑真不知道他哪里的臉來指責,這麼多年來,他哪里把當過兒,只不過是一件可以買賣的品,可以出力的牛馬。要說他對的好,蘭姑一只手都數得清,要說他對的不好,是數都數不過來了。

這不是蘭姑第一次聽到老頭子說這種話,但在李天寶所有的錢財后,他還能說出這種冷的話來,他簡直就不是人。蘭姑氣得渾發冷打,已經不想再和他講一一毫的親,“那是我的錢,不是你們的。不問自取,你們這!”

“都是一家人,怎麼能!”老頭子抻著脖子反駁道,臉上表一點都看不到心虛。

蘭姑又一次見識到老頭子的無恥,不愿意再與他做無謂的爭吵,冷冷道:“我今天就在這等他回來。”說著就走了出去,直接坐在門檻上等。要等到李天寶回來,讓他把錢還給

老頭子見鐵了心在坐在那等著李天寶歸來,拿沒辦法,就隨了。

蘭姑呆呆地坐在門檻上等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等了好幾個時辰,等到了太偏西,李天寶依然沒有歸來。夕照在門檻上,照在上,像是著了火,燒得心里發慌。

老頭子在屋里悶了許久,眼看著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他可不想留蘭姑吃晚飯,便從屋里走出來,對著像一座泥塑木雕的蘭姑說道:“你別等了,天寶今晚估計不會回來了。你不回去給那兔崽子煮晚飯麼?”

老頭子的話讓陷魔怔的蘭姑瞬間清醒過來,想到還在家里等回去的崽崽,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這眼淚也不知是因為懊悔,還是心酸,又或者兩者皆有。

蘭姑被那一百兩銀子沖昏了腦子,這會兒清醒過來,意識到錢再重要又怎麼能比得過的兒子重要。蘭姑決定不等李天寶了,先回去給崽崽煮飯,等明天一早再過來找李天寶還錢。

蘭姑走后,老頭子大松一口氣。只滿心歡喜激地等著李天寶回來,好他分錢。

蘭姑趕回到家時,暮已經籠罩了整個院子。一進院子,蘭姑就看到霍鈺坐在水井旁,作生疏的洗著米。

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霍鈺抬起頭,見到蘭姑回來,他微怔了下,臉閃過些許不自在,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從容,他拿著米站起,道:“你回來了。”他從來沒有煮過飯,但一直沒回來,小家伙一直嚷著,他也沒可奈何。

聽到霍鈺的聲音,崽崽從屋里沖了出來,撲進蘭姑的懷中,撅著小說道:“娘,叔叔說你去阿公家了,你怎麼不帶崽崽去?”

蘭姑他的發頂,角勉強扯出抹笑,“下次。”

霍鈺從的語氣中聽出了抑與疲憊,視線落在的面上,那張臉很白,白得著慘。看來沒能拿回錢。

蘭姑放開崽崽,目轉向霍鈺的方向,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沒說話,直接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米,洗了起來。

霍鈺站在后,靜靜地看著彎下腰肢去洗米,只覺此刻的背影羸弱的讓人心生憐惜……憐惜?不是愧疚?霍鈺眉頭輕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想法,他戎馬多年,早就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他從來不會去憐惜誰,而他見到比慘的人多得是,心怎麼就這種地步?霍鈺惱自己莫名其妙,而后轉進了屋。

蘭姑燒上火開始煮飯,又去菜圃里摘了把菜。今日蘭姑沒有買別的菜,廚房里也沒有存貨,今晚只能吃青菜。上下就只剩下一百文,明日要是拿不回錢,們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得勒腰帶過活。不過該慶幸今日才剛給吳氏繡品,早一點那一百文都要給李天寶去。

自從霍鈺的手好了以后,他們三人就同桌吃飯了。蘭姑是個說話的人,以往吃飯時,蘭姑會找話和他說,霍鈺吃飯時不喜歡說話,但也會配合說上一兩句話。今日飯桌上,蘭姑異常的沉默。看崽崽吃得慢,拿起崽崽的飯碗喂給他吃,三兩下就喂完了。等霍鈺吃完,便收拾碗筷拿出去洗。霍鈺注意到只吃了小半碗飯,一菜都沒

這會兒晚霞還未完全散盡,院中還有點線。霍鈺靠坐在床上,他這方向剛好能看蘭姑在水井邊洗碗筷。聽著那碗筷撞發出來的聲音,霍鈺心中升起一煩躁,但又說不清楚因何而煩躁。

蘭姑洗了碗筷,又抬水給崽崽洗澡……所有的事都和平常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很沉默,一直沉默。盡管崽崽總是說個不同,他還是莫名地覺得太過安靜了。

自蘭姑回來,直到夜睡下那一刻,他們兩人還沒有說上一句話。霍鈺早已習慣和他說話,一旦變得沉默,似乎不適應的只有他。

深夜,霍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難以眠,心莫名地在躁。他耳力極好,隔著墻壁聽到泣聲,這令他心愈發復雜煩躁。這一夜,霍鈺幾乎一宿未睡。

次日天才剛蒙蒙亮,蘭姑就起來煮好了早飯。把菜炒好放一半在鍋里熱著。自己并不吃,喂完崽崽就帶著他出了門,往娘家的方向而去。

霍鈺屋子的窗戶開了半扇,晨曦照在水井上時,林衛悄然無息地出現在霍鈺的屋中。

霍鈺正靠坐在椅子上假寐,刀刻般的眉擰著,聽聞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

“爺。”林衛躬行禮,一抬眸看到他神疲憊,雙眼底下有一團青黑,大概昨夜沒睡好,林衛也不敢多問,向他復命道:“爺,你吩咐屬下辦的事,屬下已經辦妥了。”

霍鈺微頷首,神淡淡,對此事似乎已經不再關心。他的眉宇間始終籠著一層會散不去的霾。

林衛等了片刻,不見霍鈺有任何吩咐,

想了想,開口道:“爺有其他吩咐?”他今日本來就要來想他復命的,但他來時看到窗子只開了一扇,所以霍鈺應該是有事要找他。

霍鈺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問:“你上可還有銀子?”霍鈺上除了那塊玉,再沒有別的值錢東西,那塊玉不能給蘭姑知曉,也不能再當一次,免得他的行蹤被人發現。

林衛怔了怔,才問:“爺要多?”

霍鈺道:“一百兩。”

林衛臉上出為難之,“屬下幾乎全部的家當都用來贖爺的玉了,如今屬下上還不到二十兩銀子。”林衛小心翼翼地問:“爺要麼?”事實上,要把這二十兩銀子都給他,林衛飯都要吃不上了。

霍鈺聞言沉默地思索良久,最終輕嘆一聲,“罷了,你自己留著吧。”

霍鈺并不認為蘭姑還能要回那一百兩銀子,看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霍鈺有些自責,才想要補償。只是縱使有一百兩,他又以什麼理由把銀子給?到時只會引起的懷疑。

蘭姑帶著崽崽回到娘家,只見正屋的門閉著,里面靜悄悄的不聞一點人聲。

蘭姑知道老頭子在里面,故意不給開門,氣得用力拍門,一邊高聲大喊:“李天寶,你給我出來,做了賊怕丟人,不敢出來了麼?”

沒過一會兒,門驀然從里面打開,老頭子穿著件破舊藍布衫,腳趿著鞋,蓬頭垢面,一看到蘭姑,惡狠狠地罵道:“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哪有管自己弟弟賊的?鄰里聽見你還讓你弟怎麼做人?”

崽崽其實不怎麼記得老頭子,看到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不嚇得躲到蘭姑背后,抱住。蘭姑本來不想帶著崽崽來的,但也不愿意再麻煩霍鈺。

“他還知道做人?”蘭姑冷笑一聲,村里村外誰不知道他們父子兩人的德行,正因為如此,才沒人肯把兒嫁到他家來,“李天寶人呢?快他出來見我。”

老頭子也正為這事煩心。昨夜李天寶一夜未回,他惦記那一百兩銀子惦記了一整夜,正要回話,忽然看到不遠的李天寶,眼睛頓時睜大了些。

蘭姑看到老頭子的眼神,回頭一看,看到李天寶穿著一鮮亮麗的裳,正大搖大擺地往們這邊走。蘭姑登時火冒三丈,撇下崽崽,沖過去一把拽住李天寶的領,紅著眼罵道:“好你個李天寶,了我的錢出去瀟灑快活,你快把那一百兩銀子還給我!”

李天寶一開始還有些心虛,但很快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他掙蘭姑的手,順了下被弄皺的襟,道:“你一百兩不見了,關我什麼事?你別冤枉人,我沒拿你錢。”

蘭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振振有詞的否認,腦子有片刻的空白,然后子因為憤怒而抖起來。

老頭子聽到李天寶這話,不由暗道他聰明,轉頭與蘭姑笑道:“好了,這下解釋清楚了。天寶沒拿你銀子,我看你是不是沒關好院子的門,家里遭賊了?”

李天寶也連忙說道:“是啊,姐,你那一百兩銀子一定是被賊走了。”

聽著這父子兩人一唱一和,蘭姑只覺得心寒得徹。蘭姑目恨恨地看著李天寶,“李天寶,你別當我是傻子,霍九一直待在我家,從我出去到回來,就你去過我家,這錢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沒錢又怎麼買得起這一服?”

反正也沒看自己拿了銀子,所以李天寶打定主意死不承認,那樣也拿他沒辦法,“我只是去過你家,又沒拿銀子,我怎麼知道是誰的?這服是我贏了銀子買來的。”

蘭姑死死地瞪著李天寶,手握著仍舊沒能控制那抖的牙齒咬破了下,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突然想拿起一塊石頭砸死他。

李天寶見雙目赤紅,好像要生吞了他一般,到底心虛起來,又有些畏懼,“懶得和你爭辯。”李天寶說完轉就要走。

蘭姑沖過去攔住他,怒目瞪他:“不許走,你把錢還給我!”那些錢里有辛辛苦苦存了幾年的銀子,蘭姑哪里肯放他離去。蘭姑緒激地去搜他的,想要把的錢找出來。

李天寶銀子還藏在上,怕被蘭姑找到,他嚇了一跳,連忙用力將蘭姑推開。

蘭姑跌倒在地上,一旁的崽崽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李天寶有了銀子哪里還顧念親,看著蘭姑,惡狠狠地說道:“你這人怎麼聽不懂人話?我都說沒你錢!你親眼看到我了麼?自己私藏那麼多銀子,都舍不得拿出來一點給我和爹,等錢被人了,倒跑來找我要!”

老頭子見周圍已經站了一些看熱鬧的村民,也沖上前指著蘭姑的鼻子罵道:“你不要再鬧了,你人家不要臉面,我們男人還要臉面的。”

蘭姑站起,也顧不得拍服上的塵土,將害怕的崽崽抱在懷里,看著他們父子兩人無恥的臉,“你們要臉面,就不做賊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卻跑到我們孤兒寡母那去要錢,你們要臉?你裝病騙我錢,你要臉?我辛辛苦苦掙的錢全部都被李天寶走,他要臉?天底下就沒有你們這樣的爹和弟弟,把自己的兒和姐姐往死路上的!”

老頭子和李天寶臉皮都是厚的,只不過在一幫鄰里鄰居面前被蘭姑這樣下面子,再厚的臉皮此刻也臊得慌。尤其是面對著眾人鄙視的目,兩人更是滿臉通紅。老頭子又怕再這麼鬧下去,李天寶的名聲被敗壞,以后真娶不到媳婦,斷了李家的香火,于是一發狠,一掌打在蘭姑臉上,怒氣沖天道:

“你這喪門星,怎麼說話的?你就是個瘋婆娘,就胡言語,你娘就是被你氣死了,你丈夫也是被你氣死了,你現在還想把你弟和我氣死嗎?”

蘭姑捂著火辣辣的面頰,渾卻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桶冰冷的水,從頭冷到腳。蘭姑不可思議地看著老頭子,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娘真是被氣死的。

很奇怪,蘭姑心中沸騰的緒突然變得無比平靜,放下手,白皙的臉頰多了幾道紅痕。

“我娘自從嫁到你家,就當牛做馬地伺候你,有好吃的留給你,自己沒得吃,就這樣,還總是被你打。你一有不如意,就拿當出氣的,醉酒了打,賭錢賭輸了打。我娘是被你活活打死的!”說到最后一句,蘭姑平靜的語氣才夾雜了一怒火。

老頭子聽蘭說說娘是被他活活打死的,登時暴跳如雷,又是一掌打過去,蘭姑的臉變得紅腫起來,饒是如此,老頭子還想繼續打,卻被村里人看不過眼,阻攔了。這些村里人知道他們父子的德行,有些可憐蘭姑,有人勸道:“行了,別打了,哪有把自己兒打得這麼狠的。”

老頭子見眾人為蘭姑說話,越發來氣:“是我兒,我打怎麼了?老子打兒,天經地義,干你們外人屁事?”

蘭姑此刻已經心灰意冷,對這父子兩人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索趁著圍觀的村越來越多,紅著眼睛與眾人說道:“既然他這麼說,我懇請各位鄉村父老替我做個見證,我李蘭姑今日便與他斷絕父關系。從今往后,他們過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我們母子兩人與他們父子兩人再無半點關系。”蘭姑料那一百兩銀子也要不回來了,索與他們斷個一干二凈。再任由他們如螞蟥一般趴在上吸有多汗錢夠他們搶去?而說出斷絕關系那一刻,蘭姑心并無不舍,反而到解一般。

老頭子臉變得鐵青,“你別逞能,你孤兒寡婦將來要是有什麼難,可別來找我。”

蘭姑角浮起抹冷笑,語含嘲諷:“先前孩子他爹死的時候,我陷困境,求著你們父子幫忙料理一下喪事,你們幫了嗎?不僅沒幫,還落井下石,說我活該。我如今我辛辛苦苦掙得汗錢全被你兒子走了,你還反過來打了我兩掌,說我胡言語,說我克死了娘,克死我丈夫,這些是當人爹做的事說的話?沒有你們父子兩人,我們母子還能活得長一些。”蘭姑說到這里時到底還是不住有些怨憤,咬牙切齒地說道:“將來我就是死,病死也不會求父子兩人幫忙。你們有什麼困難,也不要來找我,否則,我就祝你們李家就斷子絕孫。”

老頭子氣得渾直哆嗦,指著的鼻子,看著眾人說道:“你們看看這毒婦……”

李天寶得了便宜還賣乖,扶著老頭子,指責蘭姑道:“姐,怎麼說他都是你爹,你怎麼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說著去看村民的神,然而村民卻沒有如他們所愿去指責蘭姑,反而對投以同的目

要是從此以后能過安生日子,蘭姑不介意當個毒婦。蘭姑手一抹眼淚,不再與他們繼續糾纏下去,抱起崽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此地。

蘭姑帶著崽崽回來的時候,霍鈺正站在窗旁看著院門出神。看到蘭姑的影出現在院門口,正準備開門。霍鈺心沒由來地了下,下意識地轉往屋外走去,但走到門口又生生地停下步伐,他臉有些不自在地轉頭回到桌邊的椅子坐下。

屋門被打開,霍鈺置于桌面上的手微微握,面變得冷凝。辛辛苦苦攢下的錢被走,主要責任在他,他不可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心安理得。霍鈺思量片刻還是起走了出去。

霍鈺的擺映蘭姑的眼簾,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臉有些僵,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理智告訴蘭姑,這件事不能全怪他,是沒有告訴李天寶的德行,可是一想到自己存了幾年的銀子都沒了,渾上下都剩下一百文,又沒辦法不對他心生怨言。蘭姑見他不說話不皺了下眉頭。就在準備越過他離去時,霍鈺突然拽住了的手腕,蘭姑轉頭疑地看向他。

霍鈺目攫盯著通紅的眼睛和鼻子,很顯然,哭過。“你……沒事吧?”霍鈺聲音有些沉,語氣也有些不自然。

他大概對也懷有愧疚吧。蘭姑沒有沖他發火,但沒辦法和他好聲好氣說話,便只是敷衍地搖了搖頭。

蘭姑想要掙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很大,蘭姑掙不開,不有些煩躁,接著又聽他說道:

“你不要……太難過,這錢總歸能掙回來的。”

蘭姑聽著他淡淡的口吻,心中那努力下去的怒火突然蹭的一下又開始往上冒,李天寶父子也是這麼說的。他們個個都以為掙錢很容易麼?這三年來,不停地做繡活做別的活計,不管多累,都不敢休息,這才攢下了那七八兩銀子,如今說沒就沒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得很,你輕輕松松就能拿一百兩銀子出來。那幾兩銀子是我辛辛苦苦攢了三年才攢下來的。是三年,不是一兩天,不是一兩個月!”

霍鈺本是想安,但他沒怎麼安人,結果好心辦壞事,反倒刺激了蘭姑,霍鈺不有種手足無措的覺。

蘭姑正要氣頭上,越說越激,到最后卻有些口不擇言起來,“要不是你放李天寶進來,那銀子也不會被他去。”蘭姑從這事又想到前日孫氏來找麻煩以及村里人又開始對指指點點的事心越發的憋屈,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口而出道:“我當初就不該救下你,遇見你是我倒了大霉!”

蘭姑的話說出來后,霍鈺的臉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然后松開了握住手腕的手。

蘭姑雖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這會兒心中也于極度的沮喪之中,不想和他道歉。蘭姑目落在他的上,又冷冷道:

“你現在也好了,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蘭姑心在懊惱,可上說得卻越來越過分,“我現在渾上下只剩下一百文,也養不起你了。”

蘭姑手拽著,說完便與他而過,回了自己的屋子,沒有去看他此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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