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帝王》第26章 【26】

深更半夜床帷間陡然出現個男人,李嫵便是沒被嚇死,也嚇走半條命,待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份驚恐愈盛。

「若是不喊了,朕就鬆開。」男人垂眸看,嗓音得很低。

李嫵遲疑兩息,配合地眨了眨眼。

裴青玄見乖覺,也鬆開手,下一刻,一個尚帶馨香餘溫的枕頭便兜頭砸來。

待枕頭落下,就見榻上之人揪了被子,一臉防備地往床里躲去,那神態像極了被追到窮途末路的鹿。

「得虧不是夏日瓷枕,否則定要治阿嫵一個弒君之罪。」裴青玄將那個綿枕頭拿開,面上並無慍,只好整以暇睇著烏髮披散、的李嫵,嗓音沉靜:「要躲哪去?」

李嫵錦被,警惕看他:「你怎麼在這?」

裴青玄道:「這是皇宮,朕在這很稀奇?」

見他詭辯,李嫵噎了下,而後面不耐:「這是慈寧宮!你深夜潛,真瘋了不!」

「朕白日政務繁忙,也只有夜裏得空來探……舊友。」

躲得越遠,恨不得將整個子都一團,裴青玄眉心擰起,一把按住的肩,將人拽到前:「躲那麼遠作甚。」

李嫵喝了安神葯本就睏乏得厲害,加之他力氣又大,一時不力,險些撲到他間。好不容易穩了子,抬眸便對上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神一變,忙往後拉開些距離,咬牙切齒:「難道上回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你為何再三糾纏,就是不肯放過我!難道真就這般恨我,恨到連個安穩的日子都不給我?」

「阿嫵這話實在冤枉朕。」

裴青玄握著纖薄的肩頭,隔著一層薄薄的好似都能到其下理的細膩,長指不自覺挲兩下,見抖起來,他稍定了神,啞聲道:「朕讓你與楚明誠和離,分明是幫你。楚國公府那種污糟地,顢頇無能的丈夫,拎不清的公爹,手段下作的婆母,也虧你能忍這麼久。」

雖然說的是事實,可他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他是的誰啊,婚後過得如何,與他何干?

李嫵簡直要被他這副大言不慚的態度氣笑,抬手去掰那搭在肩頭的手,語氣冰冷:「那我豈非還要謝你?」

前男人淡淡道:「不必客氣。」

李嫵微怔,再看他眉宇間的坦然,紅,最後從牙出幾個字:「厚無恥。」

語畢,愈發用力掰著他的手指,可才掰起一他又放一,像是逗小孩玩似的。

漸漸地,心間的恐慌轉為憋悶的怒氣,當他又一手指落下,再憋不住,狠狠掐著他的手背,素日的淡定自若也統統不見,像一頭被激怒的炸獅子貓,烏眸圓瞪:「裴青玄,你到底想做什麼?瘋我麼!」

因著實在憤怒,聲量都有些難抑制。

「小點聲。」男人氣定神閑抬起另只手,按著瓣:「仔細將人招來。」

李嫵下意識想咬他,但記起上回的窘迫,只得忍著發的牙齒,偏過臉嗤道:「你還會怕?太後娘娘是你的生母,你連都算計,甚至夜闖的宮殿……你可還有半分孝道良心?」

「朕敢作敢當,有何好怕。」裴青玄語氣淡淡,原本搭在肩上的手往下移,探堆疊的錦被中,牢牢握住那一抹纖細腰:「只是將人招來,見著你我這般,阿嫵怕是從此要留在宮裏了。」

男人掌心的熾熱要將李嫵的腰給燙化般,昏暗線下面頰緋紅,忙去推他:「你無恥。」

那點綿力氣就如撓般,裴青玄騰出一隻手扼住兩隻雪白腕子:「別鬧。」

一句低低的「別鬧」李嫵微愣,年鬧他,他卻從不與不生氣,往

往一副寵溺又無奈的模樣與道:「阿嫵,別鬧。」

之後,逗他,尤其看他認真讀書理政時,壞心眼便咕嚕咕嚕冒出來,想將他逗得臉紅。於是佯裝眼睛進了沙,哎呀起來,又哄得他替吹沙子。彼此接近時,仰臉說一句:「玄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

便能見他薄薄的耳尖都染了紅,卻還得裝作端肅模樣,屈指敲著的額頭:「別鬧。」

彼時多甜,現下再想就有多難過,此刻李嫵雙手被扼住,掙不得,只覺那隻寬大手掌在腰間,似在丈量尺寸。

可他量完了也沒鬆開,依舊牢牢握著,語氣不虞:「果真清瘦不。」

李嫵被那熱意灼得半邊子都,扭著想掙開:「鬆開!」

他不松,只定定看:「與他和離,就這般難?連茶飯都不思了。」

李嫵稍怔,待反應過他的話,蹙眉駁道:「與他何干?分明是你將我弄到宮裏,害我日提心弔膽,戰戰兢兢,何來心吃喝?你若明日放我歸家,從此別來糾纏我,我定好吃好喝,吃得膀腰圓,大腹便便!」

「膀腰圓,大腹便便?」裴青玄濃眉蹙起,似在想像著那副樣子,再看懷中小小雪白兔子般的子,頭顱微低,噙笑蹭了蹭的額頭:「倒也不至於到那種地步。」

這般親的姿勢、稔的笑語,就好似他們是打罵俏的般,李嫵昳麗的臉龐霎時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冷肅:「你恨我另嫁他人,我按你所說,與他人和離。你若還覺不夠消恨,我現下便與你保證,此生不再嫁人,無兒無,孤獨終老,這樣可夠解恨了?」

冷冰話語如一個又一個冒著寒氣的冰碴子,將帳中那點旖旎打得半點不剩。

握著腰間的手掌逐漸攏,好似要將的腰掐斷,連帶著嗓音都變得又沉又冷:「不夠。」

李嫵眉頭皺,目惶惶地看他:「無兒無,孤獨終老,這都不夠?那你想如何,將我大卸八塊,五馬分……」

最後一個字被男人的薄堵住。

並不是吻,更像是懲罰一般,咬了下角。

李嫵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試圖從那張冷峻的臉上尋到一可理解的緒。

裴青玄捧著的臉,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弄著那花瓣似的,眸幽深如淵:「你以為朕還會信你的保證?」

李嫵也顧不上角疼意,急急道:「你現在是皇帝,我哪敢騙你。何況你已拆了我一樁姻緣,若我另覓他人,你可以再拆……當然,我也不會再有改嫁的念頭,我已決定離開長安,再不在你面前礙眼……」

「而後你縱山水,詩文相伴,高枕無憂到老?」裴青玄拍了拍錯愕怔的臉,語氣冷:「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李嫵眼睫了兩下,心底忽的冒出一個猜測。那猜測心下沉重,實在不敢說出口。

不敢說,他卻說了。

「朕也不是那等不講理的惡人,既拆了你一樁姻緣,便賠你一樁更好的。」裴青玄深深看進的眼,見蘧然閃的眸,掌心也不:「你是恩師的你無兒無、孤獨終老,豈非恩將仇報?朕可不計前嫌,給你個名分,沒準日後……」

他的掌心由腰側挪到平坦的腹部,不輕不重按了兩下:「這裏還能孕育你我的孩兒。」

小腹熾熱滾燙,李嫵的後背卻惻惻直冒寒氣,再忍不住,用力去推他:「你瘋了!我才不要!」

這般激烈反對裴青玄臉陡然沉下,長臂將掙扎的子按在懷中,他居高臨下看著:「不要?」

李嫵被他整個圈在懷裏,後腦勺著男人結實的雙,猶如被怪按於爪下的獵無法抵抗,安神葯的

效果也手腳綿,無力抵抗。試圖集中愈發渙散的意識,回答道:「我說了,我不會再嫁……更不會留在你邊……」

經歷兩段,一段開了花沒結果,一段結了果沒開花,過,快樂過,也實實在在傷過心,已經看淡。

如今既從一段婚姻里走出,恢復了自由為何還要往這趟渾水裏跳?餘生只想照著自個兒的心意去活。

顯然,吃回頭草,將自己囿於深宮,與這個曾經喜歡過如今卻大變的男人在一起,並非所想要的。

何況是什麼份,他又是什麼份,臣妻和離又中,難道嫌外頭罵得還不夠兇?還想被罵個千年萬年,坐實攀龍附的惡名?

三年前是勢所迫不得已而攀高枝,現下算什麼?

「錯過就是錯過。」李嫵眼眶微熱地著男人稜角分明的眉宇,語氣哀婉:「你難道還不清楚,我們已回不到過去嗎?」

晦暗線間,裴青玄著那雙水瀲灧的眸,默了兩息,才道:「你怎知回不到過去?」

「你我的緣分早於三年前就盡了。」李嫵垂了垂濃的睫,掩住眼底的哀:「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話未說完,扼在腰間的手猛地攏,男人狹長的眼尾染上艷紅,像是被到逆鱗的困,他俯傾來,灼灼視的目暗流洶湧,嗓音也愈發喑啞:「若我說,我偏要強求呢?」

李嫵被他眼底的偏執與瘋狂所駭到,心下狂跳,求生的本能偏過臉,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束縛。

男人的吻卻落了下來,重重的幾近暴地碾著瓣,吮著的舌,將他的氣息全然傾注於的呼吸間,整個人渾渾噩噩沉溺於他的臂彎。

無力抵抗,只能閉著眼著,呼吸越來越稀薄,腦袋越來越沉,連同著心都覺得疲憊困頓。

在這綿長而窒息的吻里,李嫵覺得好似化作一塊沉深淵的石頭,不停地往下墜啊墜,卻沒有盡頭般,始終墜不到一塊實地。

不知多久,裴青玄發現懷中之人半點反抗的氣力都沒有,溫順到彷彿了無意識。

他停下作,離開那吻得紅灧灧的瓣,只見李嫵雙眸闔著,無聲無息。

一僵,他手探著的鼻息。

有氣。

繃的下頜稍緩,兩道濃眉很快又擰了起來,他抬手拍了拍的臉:「莫裝。」

懷中之人仍闔著雙眼,呼吸平緩,凌微鼓的脯均勻起伏著,顯然已陷深眠。

竟然就這樣睡著了?裴青玄額心突突跳了兩下,一惱怒不悅又哭笑不得的複雜緒湧上腔。

他抬起手,想把這不識好歹的人掐醒,然而指尖的頰,頓了一頓,轉而頰邊,細細挲。

良久,他低頭埋進馨香溫的脖間,咬牙低罵:「沒良心的小混賬。」

***

翌日清晨,天清氣朗,風和日麗。

李嫵從沉沉酣夢中醒來,著頭頂懸著的蓮青烏金雲綉紗帳,腦中還有些混沌。

好似做了個噩夢,夢裏裴青玄潛的屋裏,還說要把留在宮裏。

是夢麼?那這個夢也太真實,太可怕。

「主子,您醒了麼?太后那邊已經起了,玉芝嬤嬤方才還說您這邊收若是拾停當了,就去陪太後用早膳呢。」素箏清脆的嗓音在帳外傳來:「奴婢進來伺候了?」

「進來吧。」李嫵怔怔回過神,看向旁空的床榻,又撐著子起來,上並無任何異樣酸疼——難道昨夜真的是夢?

恍惚間,素箏已掀起幔帳,作麻利地掛上金鈎,裏笑道:「今日天氣可好,待會

兒奴婢將被褥抱出去曬一曬,保管主子您睡得更舒服……啊!」

素箏短促的聲,將李嫵也嚇了一跳:「怎麼了?」

素箏驚慌窘迫地指著自家主子的脖間:「您脖子這…這怎麼多出道紅痕?難道床上有蟲?」

可那白脖頸上的印子,相較於蟲咬,更像是男留下的痕——主子與世子爺剛婚那會兒,脖間就會有這樣的痕。後來許是主子說過世子爺,世子爺就再沒往這麼明顯的地方留下痕跡。

這紅痕昨晚睡前都沒有的,如何一夜過去,突然就有了?

「難道慈寧宮真的有蟲?」素箏目,現下還是春日,未到炎炎夏日蚊蟲肆的時候啊。

李嫵變了臉,掀被下榻,徑直走向梳妝臺那面打磨細膩的菱花銅鏡。

黃澄澄的銅鏡里清清楚楚照出右側脖頸的吻痕,紅紅一個,像是個耀武揚威的標誌。

李嫵雙頰褪了手將領口往下拉了拉。

還好,除了這一,並無其他痕跡。

所以昨夜那一切,並不是夢。

他真的來了的屋裏,並與說了那些荒唐的話。

「主子,您……您怎麼了?」素箏小心翼翼走上前,主子這副一大早就丟了魂魄的樣子實在駭人:「您別嚇奴婢啊。」

李嫵沒說話,只報復似的抬手,狠狠地脖間那塊紅痕。

結果顯而易見,越越紅。

不能再留了。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得趕離開,跑得越遠越好。」

站在那半人高的鏡子前許久,垂在側的手緩緩地,聲音也變得無比冷靜:「素箏,取溫水來,我要洗漱。」

雖說素箏對自家主子脖間的紅痕一肚子疑,可主子這般樣子,也實在不敢多問。於是連忙頷首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李嫵梳洗完畢,換上一素雅淺,又命素箏給梳了個新的婦人髮髻。

那髮髻簡單又古板,一大團順烏髮梳個低低的圓髻,又只簪著一再素凈不過的簪子,便是青春正盛的娘,梳上這個髮髻也足足顯老好幾歲,是以這髮式常用於孀居婦人或是終不嫁的老閨

素箏看著這個髮髻,枯著雙眉,小聲嘆道:「主子梳著髻,襯得人都沉悶了。」

李嫵攬鏡自照,卻很滿意:「這樣就好。」

語畢,理了理衫,抬步往慈寧宮正殿走去。

和晨籠罩著靜謐的慈寧宮,明間里,宮人們正佈置著早膳。

許太后見著李嫵走進來,雙眸彎起:「阿嫵來了。」

待李嫵走近,瞧見今日梳得髮髻,太后也愣了一愣,搖頭道:「你正是年輕俏的好時候,這髮髻哀家都不梳,你如何就梳上了?」

李嫵面沉靜,屈膝行禮:「回太后,臣覺得這個髮式甚好。」

許太后看這番言行,也察覺到了異樣,不蹙了眉:「阿嫵今日是怎麼了,遇到什麼煩心事?」

李嫵本來不想在早膳前說這些,免得影響太后的食慾,然而一想到昨夜裴青玄那雙瘋狂偏執的眼眸,心下就發,半刻都不想再在這皇宮裏待下去。

現在這個時辰,裴青玄應當在上朝。要趁著他無暇顧及時,跑出皇宮,而後躲得遠遠的——最好今日就套上馬車,帶著丫鬟家僕離開長安。

總之,不能再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昨夜之事若是再來一回,真的會嚇出病來。

思及此,李嫵攏細白手指,深吸一口氣,朝許太后鄭重拜倒:「請太後娘娘,臣有要事稟報。」

-

「嘩啦」一聲,細汝窯杯盞直直跌落,那香氣馥郁的清茗連

同瓷盞碎片,灑了一地。

看著李嫵脖間那塊紅痕,許太后瞠目結舌,而後一張端莊雍容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連著手都氣得發抖:「昏君,昏君!」

這是何其荒唐的事,竟發生在的宮殿裏!

「那個逆子眼裏可還有哀家這個生母!」許太后怒不可遏,子也搖搖墜,彷彿下一刻就要暈過去。

李嫵見狀,連忙上前扶著:「娘娘息怒。」

一下又一下著許太后的背,待到太后氣息稍緩,才折走到太後邊跪下。

「阿嫵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許太后心疼地去拉

李嫵搖頭,微仰起的清婉臉龐一片平靜,的嗓音著深深的無力:「娘娘,阿嫵不能再待在宮裏,甚至是長安。只求娘娘您能儘快將我送出皇宮,我今日就收拾行囊出城……陛下他已全然不是從前的玄哥哥了,一開始我只當他是記恨我嫁了旁人,想著那便離了,也算了卻他心頭怨念。未曾想他竟還想宮侍奉……」

「臣無德無才,又嫁過人,且曾為朝臣之妻。若是才與楚世子和離,轉又進了宮,外人會如何說我?又會如何指責陛下?人言可畏,臣無福,擔不起聖眷,餘生只求個清靜安穩,實在不想承那無盡的罵名與非議。」

說到此,李嫵再次一拜:「且臣父親一清正磊落,若是因為臣,而背負教不嚴、紅禍國的污名,臣真是無再面對家人。」

聲聲懇切,字字哀戚,許太后都聽得心如刀絞,當下就抹了眼淚,彎腰扶:「哀家知道你的苦,好孩子,快起來。你要出宮,哀家給你牌子。」

許太後起走到裏間,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塊雕工細的玉牌塞李嫵手中:「這是哀家的玉牌,有了這塊牌子,莫說出宮,便是去三省六部提人都使的。」

李嫵如何會不知道這塊玉牌的分量,心下不已,屈膝就要再跪:「阿嫵多謝娘娘。」

「別跪了,哀家哪裏還有臉你的禮。」許太后牢牢托著,也是淚眼婆娑:「我如何也沒想到,他會變這般,子不教,父母之過。是哀家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父親……」

殿盈滿和曦,兩位份迥異的人執手垂淚了一陣。

眼見時辰不早,李嫵也不敢再耽誤,與太後娘娘再三叩別,便登上出宮的轎。

來時只有一個包袱,去時太後為表歉意,得知要往江南去,給裝了滿滿一匣子銀票,另有一大箱珠寶與珍貴藥材。

要不是實在塞不下,李嫵都懷疑太后要將私庫的東西都搬空給

轎晃晃悠悠過了宮與外朝連接的丹門便停了下來,需在此換乘馬車出宮門。

聽得外頭太監的提醒,李嫵將太后給的那塊玉牌仔細揣進袖籠里,彎腰走出轎,又在素箏的攙扶下,踩凳上了馬車。

馬車篤篤聲響起,離宮門越近,李嫵卻是越張。

坐在一側的素箏瞧見,也猜到這般急急忙忙出宮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由聲安:「主子莫擔心,馬上就能回府了。」

李嫵抿了抿,面上浮出勉強笑意:「嗯。」

心下盤算著,若是今日離開長安,怕是也沒時間與父兄告別了。只能先與嫂嫂說明況,待到安頓之時,再給家裏寄信以思念。

總之,今日無論如何要在長安城門關閉之時離開。

思緒紛間,馬車忽的停了下來。

李嫵眼皮微,看向素箏。

素箏會意,上說著「應當是到宮門巡查了」,邊掀起車簾往外探去。

這一探,子霎時就僵了似的,半天沒轉過來。

李嫵心下猛地一沉,不詳的預水般

漫遍全大腦陷一片空白。

待到素箏一副驚慌失措的神轉過裏磕磕喊著「主子」時,李嫵只覺心底懸著的巨石「哐當」砸下來,引發劇烈震的同時,又升起一種「果然逃不掉了麼」的無力嘲諷。

纖細玉指輕輕起秋香錦緞車簾,窗外映劉進忠那張笑出褶子的長臉:「李娘子萬福,陛下派老奴過來,請娘子紫宸宮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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