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一月中太子埋進孝陵，國公府上下算是松了口氣，把萬啟皇帝心壞時候熬過去，葉老太爺也敢了，國公府氣氛相對也沒那麼糟糕。又有冬至將近，雖然不能聽戲請客，但冬至是大日子，自家人一起圍桌吃飯倒是沒妨礙。

葉二太太曉得葉老太太連日心不太好，府里也顯得過與抑些，便與章雨商議，冬至當天后花園邀月臺擺酒，多活躍一下府里氣氛。

“回二太太，杜大來了，車駕已經進二門。”丫頭進門回話。

葉二太太和章雨都愣了一下，雖然嫡親之間上門不用特意寫，但馬上就是冬至了，杜大是當家，怎麼會突然過來。葉二太太是長輩不用去接，章雨卻是趕上車，到三門去迎。

章雨車駕到時，馮氏已經從轎子上下來，眼睛腫跟桃子似。杜大馮氏是葉老太太娘家侄孫，靖寧侯府嫡，六年前嫁與忠勤侯府二房三爺，三年前忠勤侯老太爺去世，忠勤侯府爵位到頭，分家之后，各房出來單過。

馮氏公公杜二老爺雖然是庶出，分到家產，卻是探花出，運亨通，其夫杜俊是杜二老爺嫡長子，也是年英才，二十歲不到就中了舉，前程不可限量。倒是長房子孫不爭氣，有人出仕，長房一脈反而不如庶出混得好。

“姐姐……”章雨本想對馮氏笑笑，但看馮氏滿臉怒容，眼睛都腫了，頓時把笑容收了，只是上前拉住馮氏胳膊。靖寧侯放了外任，全家都外頭，馮氏自小與葉老太太親厚，現娘家人不京中，估著是婆家了氣，便來了葉家。

馮氏看看章雨，臉上卻有幾分愧之，子回娘家訴苦是無奈選擇，尤其葉家還不是娘家，要不是實沒辦法，真不會來。

姐妹倆上了車，章雨雖然聰明，到底只有十三歲，而且杜家后宅……不客氣地說，妻妾不分，尊卑不明，從上都爛了。自從分家之后，饒是馮氏溫和謙讓，也是時不時過來訴苦。

杜二老爺是庶出，分家時也把自己親生母親一并接了出來。妾室出杜老太太，杜二老爺至三品之后就向朝廷請封了誥命，大楚朝有明文規定，庶子宮至三品可以給生母請封誥命，尤其是馮二老爺嫡母已經不了。

杜二老爺自小看著生親嫡母欺，對生母十分愧疚，因愧疚也就變愚孝。人家是多年媳婦熬婆，杜老太太則是多年婢妾主母，從下人一下子變主子，還是全家大主子，這個變化也讓杜老太太格大變，或者是抑太多年，一下子大暴發了。

以前杜二老爺嫡母世時，杜太太和馮氏自然以嫡母為尊，對杜老太太雖然也孝順，卻是往后排。杜老太太就翻起舊賬，對兒媳婦、孫媳婦挑鼻子挑眼，分家出來這三年，杜太太直接病倒，馮氏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此時馮氏哭著來到葉家，肯定是杜老太太家里尋事，只怕還不是小事，馮氏以前倒苦水也就是趁著走親戚時候說幾句。馬上就要過節了，以馮氏格，要不是出大事了，不會特意跑到姑家里哭訴。

此時思學館里也是剛下課，葉茜和葉蕎回屋換了服之后就去葉老太太屋里，沒一會葉芙和葉薇也來了。前陣子葉老太太要朝隨祭，實辛苦了，孫們沒有機會跟前孝，現就要補回來，連葉芙和葉薇也是想著法逗葉老太太開心。

葉蕎正給葉老太太看著暖帽，葉老太太顯得十分高興，正夸著葉蕎手巧。葉二太太先來了，看葉老太太心正好時，但馮氏來事也不能不說。

“唉……”葉老太太當時就嘆了口氣，當家老爺把生母奉老佛爺，任由生母后院里折騰，兒子也好，媳婦也好，誰能怎麼樣。

“姑娘們……”葉二太太看看屋里四個姑娘，馮氏這就來了，姑娘們要不要回避呢？

葉老太太卻是揮揮手道：“們早晚也是要嫁人，后宅事沒必要瞞著們。”

葉芙和葉薇對杜家事多知道些，葉茜和葉蕎卻是兩眼抓瞎，尤其是葉茜心中疑，杜大馮氏，這個名字實陌生很，要是跟葉家關系如此親，就是沒見過，也該知道。

“老太太……”

馮氏進到正房，看到葉老太太實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葉老太太向來疼這個娘家侄孫，看馮氏哭這樣，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向馮氏招招手，章雨扶著馮氏到葉老太太邊，葉老太太攜榻上坐下。

“老太太，我實沒辦法，你要給我做主啊……”馮氏哭為傷心。

“好孩子，我給你做主，你說，到底是怎麼了？”葉老太太說著。

“家里老太太要把泰哥兒抱走，說要自己養活。”馮氏聲音尖銳起來，什麼表妹貴妾，管家權，都能忍，唯獨兒子，那是命子，絕對不能忍。

葉老太太臉瞬間難看起來，雖然沒有祖母會害自己親孫子，但杜老太太弄不好就是個例外。大半年杜老太太大擺宴席把自己娘家侄孫邱氏嫁給杜俊當二房，沒多久又借口馮氏不好，要親自管家把馮氏管家權收了，給邱氏管家。

馮氏婆子前些天過來傳話說，邱氏已經有孕，孫子還能再生，杜老太太就是把泰哥兒養死了，杜俊也不會絕后。尤其是葉老太太見過杜老太太，臉上那個神，真很像是神經病。對正房、嫡出好像有種天生仇視。

“老太太……你要給我做主啊。”馮氏握住葉老太太手，葉老太太如此沉默，這讓很害怕。兒子是后希，要是連兒子都沒有了，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葉老太太卻是沒接話，旁邊葉二太太也是一副言又止模樣。姑娘們是不敢吭聲，倒是葉茜聽了一會終于知道杜家是哪家了。現杜家什麼狀態不曉得，十來年后那是如雷貫耳，理國公府干不過杜家。

父子雙探花，老子坐到吏部尚書，拜相閣，兒子是后來永昌皇帝心腹，當了好幾年中書舍人。有風流才名外，極品人渣一枚，好像跟葉景祀關系很不錯，合稱渣中雙雄。

“好孩子，你先我這里住下。”葉老太太說著，滿是憐摟住馮氏，杜老太太雖然是妾室出，但確實是杜老爺親娘，又有誥命。祖母抱孫子來養活，任誰也挑不出理來，要是說杜老太太份不正，只怕杜老爺就要先跳起來。

這種事好就是杜家部解決，偏偏杜家嫡系混要向庶出臉，再往上頭數也實沒有長輩能管下這個家務事。

葉二太太也跟著道：“今天晚了，姑先住下，總會有辦法。”

杜老爺運正好，國公府雖然有爵位，但家中無人出仕，論朝廷上勢力真不如杜家。

“姐姐就與我一起住吧，晚上做個伴。”章雨便上前扶起馮氏說著，又轉頭對邊婆子們道：“給杜家送個信，說姑被老太太留下來了。”

“但是泰哥兒……”馮氏恨不得馬上殺回杜家，把兒子搶回來，杜老太太真不正常。

葉二太太也去扶馮氏，勸道：“今天太晚了，總是要等明天，只是一個晚上而己，姑放心，不會有事。”

章雨和葉二太太又是摻又是勸，總算是把馮氏扶走了。葉老太太一聲長嘆，真很想給馮氏出頭把泰哥兒抱回來，關鍵時這個頭要如何出。以杜老太太脾氣，就是帶著大隊人馬殺到杜家去，鬧個人仰馬翻，杜老太太也不可能改了脾氣，馮氏和泰哥兒總要杜家繼續生活下去，鬧太難看了，馮氏日子會難過。

“杜家還有什麼人呢？”葉老太太有幾分自言自語說著，好就是讓杜家宗族出面，葉家也不是馮氏正經娘家人。

葉茜一直是旁聽狀態，本不，此時卻是忍不住道：“看姐姐那樣，我心中實難過，泰哥兒是姐姐兒子，也是杜大爺兒子，何不派大哥哥去找找杜大爺……”

一語提醒了葉老太太，對婆子道：“去大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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