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西廠》第14章 聰明人

萬貴妃瞧這副可憐樣兒,知道跟這裝相呢,含笑道:“我在宮里頭幾十年,就明白一個道理,指誰都不如指自個兒。”

“雖說宮里的人,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宮嬤嬤,都靠著皇上活。可外頭還有大臣,老百姓呢。皇上就一個人,哪里管得過來?所以咱們那,把皇上給的差事辦好,皇上是個仁善之人,日久見人心,自然記得你的好。”

萬貴妃也愿意點撥點撥,說些己話,“我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上不說,心里一樁一樁記得門兒清,就看他愿不愿意與你計較。他想護著誰,那就是護到底了,你這腦袋閻王爺也擰不下來。所以,你眼里有主子還不夠,得心里也有。十分不夠,得十二分地拼命,萬事有我給你兜底呢。”

自然,萬貴妃口中的“主子”不過是皇上與自己,唯二人而已。

唐春表示教。

回去環顧自己的房間。

萬貴妃待不錯,這間屋子挨著正殿,坐北朝南,有大窗子,采好,地方夠寬敞。

這可是在京城!這地段,這環境,這麼大一間屋子,還有昭德宮的院子可以隨意活,該知足了。

唐春住進來后,把屋子隔兩間,一間做廳,一間做臥房。布置得很簡單,甚至有點單調。不能怪,北方的室風格大同小異,家也就那樣,翻不出什麼新鮮。

現在問題來了,沒地方藏東西。

唐春繞著房間走了兩圈,剛把穿宮牌藏好,汪直過來了。

唐春把他拉進來,神兮兮地說:“你知道麼,皇上剛才賞了我可以出宮的牌子。”

汪直古怪地看了一眼,“你說的是那個一分為二,一面雕龍一面刻圣旨二字的令牌嗎?”

唐春一愣,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

汪直挑眉一笑,往椅子上一坐,理了理曳撒,十分不以為然,“哦,那個呀,那個前兩年皇上給賜給我了。”

他用茶蓋撇了撇茶沫,似是驚詫道:“怎麼,你才拿到?”

唐春無言房梁,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唐春問:“上次香淩和德嬪到底說了什麼,德嬪都跑皇家寺廟修行去了,還說要住上幾個月。”

汪直作一頓,目在唐春臉上繞了一圈,“你真想知道?”

唐春堅定點頭。

汪直手指挲著杯壁,盯著上面的纏枝紋,道:“好罷,也沒什麼可瞞著的。香淩告訴德嬪,福寧公主并非死于珍珠。”

唐春皺眉,“怎麼會?”

汪直哼笑,涼涼地說:“我們都小瞧了。公主驚厥時,娘出去找人。香淩那丫頭想到這是把責任推到貴妃娘娘上的好機會,又怕公主這回死不了,索一不做二不休,就趁幾息功夫,把公主活活悶死了。太醫說的沒錯,公主確實是死于窒息。”

唐春站在原地,看汪直的一張一合在說些什麼。聽得很清楚,卻又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活活悶死了?

唐春只覺得遍生寒,打了個哆嗦,現在只覺得香淩那張俏臉是如此面目可憎,惡鬼一般,又陡然生出一怒火。

被喂了珍珠沒事,驚厥也沒事,福寧雖然還小連話也不會說,只長出了一顆牙,卻一直很努力地活著。本來不會死的,不該死!

他們如何能想到,娘本是為了求救,卻錯給了香淩可趁之機,親手掩上福寧的口鼻。

難怪,難怪!唐春一直不明白,驚厥是急癥,看著可怕,可致死率并不高,沒道理福寧就這麼死了。

怪不得德嬪認定是有人加害,母連心,知道福寧命不該絕。

怪不得當得知福寧真正死因要發瘋。德嬪寧愿相信兒是因中毒而逝,無能為力,也不愿接錯過救下福寧的最佳時機。

是不是當初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趕到福寧邊,香淩就不會得逞,福寧還有得救?若多安排幾個人照顧福寧,是不是香淩就沒辦法手?

如果當初沒那麼對待香淩,兒是不是可以平安長大?兒是金枝玉葉,為什麼會這麼荒謬的死去?

這些問題日夜折磨著,但永遠不會得到答案,使不得不逃離這里。

唐春閉了閉眼睛,原來這才是香淩對德嬪最大的報復。

汪直喝了口茶,也輕嘆一聲,表示對逝者的惋惜。

“這里面,最倒霉的就是福寧公主。德嬪待宮人在先,招致報復,可卻報應到上。香淩這樣殘害一個兒,也死不足惜。青墨了歹念卻差點兒稀里糊涂丟了命。這里頭竟沒一個贏家。”

“好歹香淩已伏誅,公主也可以安息了。對了,公主的喪葬之事是不是給了你負責?”

汪直點頭,“皇上命我從旁協助。因為公主是早夭,并不追封,皇上準備將葬在翠微山。”

從英宗至景泰,公主大多葬于翠微山,這唐春也知道。

等喝完一盞茶,汪直還沒走。他抵著臉,出來的臉頰白里,皮細膩得一個孔都看不出。

他難得出糾結神,于是唐春主開口,給汪大人一個臺階下。

汪直沉道:“福寧公主的事兒結了,荷心的事娘娘也不想追查。我且問你,你還想找出那個人麼?”

唐春不假思索地答道:“想!”

湊上前去,“你是不是有線索了?”

汪直警告,“我把丑話說前頭,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仗義。娘娘擺明了不想追究,你要是把事鬧大,讓娘娘下不來臺,我可不救你!”

唐春點頭如搗蒜,“你放心,我今天只當沒見過你,你什麼都沒說過。”

汪直放心了。

蓮兒驚慌地看著兩人,腰撞上了桌角,“你們要做什麼?”

汪直上前一步,氣勢人。他眉眼沉沉地,因為眉目漂亮致,此時冷地盯著人,人心頭一悸。

“和荷心私會的人是誰?說!”

唐春驚,看向汪直,又看蓮兒,不可置信道:“你竟然知道!”

蓮兒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唐春上去一把攥住的手腕,臉很難看,“蓮兒,別再騙我。你若知道那人是誰,念在和荷心有幾分真,就把他的份告訴我。”

汪直在一旁不耐煩地說:“磨嘰什麼,你既承認包庇荷心竊,你以為還能置事外?把你的事捅出去,你照樣吃不了兜著走。”

他上上下下看了蓮兒一遍,“你應該聽說過有許多不留下外傷,卻盡折磨的法子吧。”

蓮兒急了,自然知道宮里折磨人的手段毒,忙反抓住唐春的手,“小春,你答應過我不說出去的!”

唐春點頭,“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你說一件事是說,再說一件也一樣。蓮兒,當我求你,你告訴我吧,我有分寸,不會鬧到娘娘面前的。”

蓮兒終于不住唐春哀求,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跺腳,“好罷,我就告訴你。”

沒好氣地一瞥汪直,道:“荷心,許久之前和一個羽林左衛親軍相識,沒告訴我。我只知道那人姓陸,荷心稱他陸生,荷心的錢大概都是給他了。”

“還有呢?”

“沒了,這回真沒了!和那人相識幾年,已私定終,所以我才不能說!”

蓮兒已破罐子破摔,一副言盡于此,隨你們便,信不信的模樣。

私定終是大事,若是被外人發現,說昭德宮勾結親軍,萬貴妃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得活了荷心。蓮兒這個包庇的人,也落不著好。

羽林左衛軍?

唐春想了一想,蓮兒這回應該沒說謊。羽林左衛與金吾左,燕山左,府軍左衛共同值守東華門至東安門。這也確實在荷心經過的路線上。

唐春拍了拍蓮兒,“多謝你,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把你供出去。”

蓮兒趕趕人,“走吧走吧,別再來問我了,唐小春,我可是怕了你。”

知道了份、姓氏,找出一個人便不難。

不過唐春奇怪的是,汪直怎麼知道找蓮兒。

汪直眉眼一彎,又是一個翩翩年,他指著腦袋,敲了兩下。

唐春:嗯?

什麼意思,這是在說腦子不好嗎?

他說:“你還記得之前告訴貴妃娘娘荷心竊時,萬通要把荷心挫骨揚灰,蓮兒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

汪直道:“說,荷心不是故意的,實在太可憐了。”

“這句話曾對你說過,又對貴妃娘娘說,可見心里清楚荷心有什麼難言之,以及十分肯定荷心是個可憐人。急之下沒有想那麼多口而出,但你若仔細聽,就會發現說這話時前言不搭后語,突兀得很。”

唐春腦子一轉,“你是說,蓮兒因為知道荷心為何東西,不是自己用,而是把錢給了陸生。蓮兒知道的難卻不能告訴別人,所以覺得荷心可憐?”

汪直贊許地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按理說一個賊有什麼可憐的?肯定知道。當然,蓮兒本來就和荷心更親近,荷心要和人私會,總得有人給打掩護吧,不然這幾年是如何避開貴妃娘娘耳目的?”

唐春鼓掌,眼神又多了一層敬意。

汪直都不用多上心,往那兒一杵,隨便聽一耳朵就能本能察覺到旁人發現不了的細微之,這腦袋瓜子得轉得多塊。所以說后天再努力,也難比天份二字。

有汪大人出馬,找到陸生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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