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要你，你有什麽資格說不肯？

的確，他是主，自己是仆，的確沒資格說不肯。

便是他要死，都逃不了。

唐玉瑤用力抿，可印象裏的趙庭，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印象裏的趙庭雖然話不多，笑也，但卻真正是一個好主子。好在哪兒，好在七年前他能可憐救一命，知無可去帶回府給一安之地。好在這些年，安王府一派太平，府裏並沒有一般高門大戶有的那些私手段，以及主子打死下人等等的暴戾行徑。

他雖為皇子貴為王爺，可他把人命當人命。

可是這樣的人，此刻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也是，這樣的人，前世不就是派人殺了嗎！

唐玉瑤也是有過懷疑的，在被驚馬甩下馬車，重重摔在石頭上，流滿地等待死亡的最後時刻，是懷疑過的。伺候趙庭五年，也喜歡了他五年，一直以為了解他，知道他本不是那麽狠毒冷的人。可是，卻親耳聽見陳安說的話，親眼看見他是怎樣帶著厭惡的目，趕離開的。

耳朵和眼睛，總不會一起騙人。

可重新回來，被他這樣掐著下問話，卻連一句“不”都不敢說。

若是說了，他會不會現在就手往下一移，掐死？

唐玉瑤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無比討厭，閉上眼，好像恐懼也了一些似的，道：“那主子您是想要一個活著的人，還是一個死人？”

趙庭手指微僵，麵也一：“死人？”

唐玉瑤不敢說話，因為沒有那個自信，能用此威脅到趙庭。

“你便是死人，也做安王府的死人吧！”果然，趙庭冰冷又憤怒的聲音響在耳畔。

唐玉瑤睜開眼，趙庭已經猛地鬆開下，起大步折返了，不過數步便停了腳，背對著道：“跟上，伺候本王沐浴！”

為下人，除非真的去死，不然隻有聽話這條路可走。

可唐玉瑤，不想死。

起跟上，離著十餘步的距離看著趙庭的背影，的心裏頭一次生出了瘋狂的念頭。不想報仇，隻想好好的離開，能尋個小村小鎮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了。可趙庭偏偏不許，他此刻不許是要做姨娘，來日陸清荷的賜婚聖旨一下，等著的仍然不過一個死。

逃吧！

算算時間，賜婚的聖旨還有一個月才會下，想逃有的是時間。

若是不人知道跑掉這條路行不通，那麽還可以求人幫忙，又或者……使心計。

趙庭想要做姨娘，那麽是不是表示在沒有陸清荷的況下，他是喜歡的？即便這喜歡，可能像是對小貓小狗一般閑著逗兩下，一旦有了要事就可以棄之不顧。但喜歡到底是喜歡，一個月，未必不能利用這喜歡做點兒什麽。

唐玉瑤握拳，加大了步伐。

天才剛黑，唐玉瑤回到正房先是人點了屋裏所有油燈，待水送來試了水溫後，便去櫃抱了一會兒趙庭沐浴完要穿的裳守在淨房門口。伺候趙庭多年，當然知道他不習慣人伺候沐浴，下人隻需要準備水試好水溫，另外再準備好幹淨裳就足夠了。

在外麵站著，熱氣彌散的淨房裏頭，趙庭將手搭在浴桶邊沿敲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人：“你伺候本王沐浴，還不進來是想幹什麽？”

進去？

唐玉瑤立時瞪大眼，懷疑的了耳朵。

“進來！”淨房裏卻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進去幹什麽？難道他忽然改了習慣，想人伺候沐浴了？

或者本就是故意針對……

唐玉瑤一咬牙，進去就進去，就不信了，他還能吃了不？穿的整整齊齊，便是進去，沒穿服的也是他，左右自己吃不了虧！

抱著服進了淨房，唐玉瑤垂著眼睛沒敢看，直奔右側將服掛在屏風上，然後才回麵對浴桶，頭卻深深低著：“主子有何吩咐？”

趙庭背靠浴桶仰頭看。

氤氳著熱氣的淨房裏，孩兒垂著頭但卻可以看得見已經泛紅的兩頰，微偏點兒角度，發現一側的耳朵也紅了一片。趙庭的心咚咚重跳了兩下，不自然的收回了目。

“給本王背。”他轉過，聲音有些發。

背就背吧！

雖是十三歲就了安王府，可唐玉瑤知道，趙庭這樣的主子見。更多人家的爺老爺沐浴的時候，那都不止一個丫鬟伺候的，今兒幹的不過是旁人早就幹過的事，算不得什麽，誰是下人呢？

走到浴桶邊，拿了搭在浴桶邊沿上的帕子沾水，唐玉瑤就要往趙庭上，可帕子剛一挨上，就驚得立刻又給移開了。因為趙庭從不讓人伺候沐浴，所以即便是唐玉瑤，也不知道他的肩頭竟是遍布傷痕，而再往下，後背也同樣。是年的舊傷，唐玉瑤用手指輕輕在上麵，懷疑是鞭傷。

可趙庭，上如何會有鞭傷？

他可是皇子！生母是盛寵二十年不衰的李貴妃，誰敢欺負他？

輕的手指小心翼翼在後背的鞭傷上，十餘年前的舊傷分明是早就好了，可這一刻卻突然了起來。趙庭先前沒想起這茬，隻顧著耍無賴手段想扣下唐玉瑤，但此刻被發現上的鞭傷，他子一，連頭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了。

“怎麽回事？這是誰打的？”唐玉瑤口問道。

趙庭沉默一刻，便不在乎的道：“小時候喜歡耍鞭子玩，不小心傷了自己。”

撒謊！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自己傷的後背和別人傷的，那傷痕的角度是不可能一樣的。

他這是不想說啊！

為皇子，母妃又是得寵貴妃，真要是有人能打他，那這天下怕是隻有三個人可以。一個是武王趙鈺，但看兩兄弟如今關係，不像是他。另外兩個，就是他的父皇和母妃，這兩個最不可能手打他的人。

雖不喜歡今日趙鈺看的眼神，但唐玉瑤得承認，趙鈺還是顧著幾分兄弟的人。反倒是宮裏的皇上和李貴妃，每回趙庭去昭和宮回來緒都不對，是他們的可能更大。

唐玉瑤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疼，正說些什麽時，手卻忽然被抓住了，漉漉剛從浴桶裏拿出來的手，抓著手腕的力道略有些大：“玉瑤，你是喜歡本王的，是不是？”雖是問句，但趙庭臉上的神卻很肯定。

前世他也是這麽肯定的，但前世他臉上滿是厭惡，今日——他眼裏卻著期待。

不過是重來一次，怎麽會這樣？

這變化，甚至有些人覺得好笑。

唐玉瑤心底的那心疼徹底消失了，本是想立刻否認的，但想到趙庭得知有相好的，想到他不許離開安王府，想到他甚至要抬做姨娘……的眼睛一瞇，眼底神也變了：“那主子，您喜歡奴婢嗎？”

趙庭的手突然收，沒回答，卻是再問了唐玉瑤一句：“你不喜歡本王？”

被他拉著手走不開也不能跪下，唐玉瑤便低了頭，一副惶恐不安模樣：“奴婢隻是個下人，哪裏敢先生出那等非分之想，這是王府沒有主子，若是有……奴婢膽敢起那等心思，杖斃都不為過。”

趙庭就明白了，唐玉瑤不是不喜歡，是不敢也不能喜歡。

這兩天心口的鬱氣徹底消散，他輕笑一聲，道：“是本王喜歡你，本王——也允許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