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歡：“？”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手到擒來，不僅畫了圖，主角還畫了藺泊舟和自己的臉。

“……”

孟歡連忙一團，趕丟進了垃圾桶。

這也太嚇人了。

一想到和藺泊舟做，孟歡會直接嚇哭的。

門口，有人進來了，稟報：“夫人。”

“什麼事？”

“王爺有請。”

孟歡疑：“藺泊舟現在不是會客嗎？請我干什麼？”

仆人說：“不太清楚，據說是夫人的親戚來看夫人了。”

親戚？

原主的確有親戚，可親戚也只是禮科給事中的親朋好友，誰能手眼通天直接跑到攝政王府來看自己？

孟歡不解，丟下墨筆，洗干凈了手，跟著下人往藺泊舟待的茶廳過去。

王府會客廳里，坐在首座的藺泊舟手臂懶洋洋搭著梨花木太師椅，他雖然年輕，拿腔拿調還是有一手，坐著沒有青年高位者的單薄，反多了幾分難以企及的矜貴。

“夫人來了。”

“夫君。”孟歡應當地。

完人，發現他旁邊還有一位中年男子。

穿綢緞的裳，胡須飄飄，五周正，頭發用蟬冠束著，角帶著一種虛無縹緲的笑，有種極好說話的溫良。

這應該就是那位厲害親戚吧？

孟歡愣了一下，卻完全認不出是誰，只好點頭笑了一笑。

這一笑，讓禮部侍郎盧適的眼圈頓時紅了，一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模樣：“歡……夫人。”

孟歡還是沒想起來他是誰，但看氣氛尷尬，只好也勉強做出悲傷的表。

藺泊舟開口：“盧侍郎方才來詢問本王的眼疾，推薦了幾味藥，正好說起他曾是你父親的同年，與你父親甚厚，從小看著你長大。而你恰好來了王府，盧侍郎特意想見你一面，敘敘舊。

“二位，慢慢聊吧。”

藺泊舟半垂眼睫，帶了一種清淡的笑意，明明他就是造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卻仿佛事不關己，甚至還有種看妻離子散的熱鬧的閑心。

孟歡總算想起他是誰了，禮部侍郎盧適，也就是自己父親的好兄弟。他悲傷得像是要哭，孟歡試圖說幾句話緩解僵的氣氛，但又想不到，只好干一句：“盧叔……”

盧適老淚昏花，礙于大臣藺泊舟在此虎視眈眈，涌到眼眶的淚水憋回去，問：“夫人過的怎麼樣啊？”

他代表自己被流杖充軍的父親前來關懷，饒是孟歡再笨，也知道父親得罪了藺泊舟，如果父親的朋友表現得可惜和惋惜，那麼也會引起藺泊舟的不爽，同時將他也打擊掉。

為了讓他盡量不那麼憤怒，孟歡決定報喜不報憂：“盧叔，我在王府過得很好，王爺待我也不薄。府中飲食可多了，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幾十種不重樣，我吃的很好。王爺還給了我一個大院子，找了很多下人侍奉我，我每天什麼都不干就有吃有喝，簡直是完生活。”

為了討好一下藺泊舟，孟歡咬牙加了句：“能夠嫁給王爺為妾，是我修來的福氣。”

這句話可謂暴言。

盧適頷首，表變了忍的痛楚。

孟歡心忐忑，大概也能猜到他為什麼不忿。

自己的父親因彈劾藺泊舟被充軍發放翔，可謂害了父親的仇人，自己卻一口一個王爺待他極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盧適心中雖然不滿，但并未表現在臉上。他鞠了鞠躬，結束寒暄：“夫人保重好便好。”

“盧叔也是。”

他們閑聊過，藺泊舟對孟歡的回答似笑非笑，揭了揭茶蓋，盧適立刻看懂了他的逐客令：“王爺，那下就告退了。”

“送客。”

影緩緩從門口退了出去。孟歡對盧適一字不提，問起別的：“王爺，什麼時候吃飯？”

藺泊舟漆目深沉，把玩似的看了他一會兒，莫名揚起角，笑道：“現在就去吧，夫人。”

-

攝政王府外，盧適滿臉頹唐地走出了王府。

一位劍眉星目的年公子正焦急等候，見到他的影連忙上前：“父親，阿歡怎麼樣了？”

盧南星是孟歡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盧適做得比孟學明高，孟歡還曾擔任他的侍讀。

盧適表沉痛地說了這次見面的經過。

盧南星臉大變：“什麼？難道阿歡被這狗賊的金錢利益收買，已經開始攀附他了嗎？！豈有此理！”

盧適卻下意識搖頭：“不可能，孟賢侄不是這樣的人。”

人來人往的街道中，他倆靜靜地對視。

忽然，盧適仿佛明白了什麼，臉驟然一變：“我看孟賢侄對王爺如此順，斷然不可能啊。難道他是害怕我們擔心，故意說這些話，意在安我們？”

盧南星立刻贊地拍手：“阿歡格和孟叔最像，一定不會屈從王爺的下。再說，阿歡又聰明機警……他此舉，一定有什麼目的。”

兩個人開始沉默地思考著。過了一會兒，盧南星突然握住父親的手：“孟叔叔此次發配翔，沿途慘淡，生死未卜。難道阿歡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念頭，想假意諂于攝政王，待取得了他的寵，再效仿行刺君主的人，把他殺了嗎？”

盧適表也起了變化，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推測最符合孟歡大變的原因。

兩人站在街道中，神有種秋暮氣般的悲哀。

半晌，盧南星跺了跺腳，說：“阿歡要是真有這樣的念頭，那我們再怎麼勸恐怕都勸不住了。要不然我給他寫一封信，問問他在府中究竟作何打算，父親你看如何如何？”

盧適閉了閉眼，眼前閃過孟學明發配翔須發潦草的模樣，沒搖頭，也沒點頭。

盧南星忙不迭道：“那我立刻寫一封信，讓人幫忙遞進去。”

-

水榭里，孟歡伺候完藺泊舟吃飯，便拎著畫來了這個清涼的地方，隨意畫畫，鍛煉自己畫山水的能力。

旁的侍風枝看著畫，語氣驚嘆：“夫人真厲害！”

孟歡嘿嘿一笑：“不值一提啦！”

但侍們平時除了干活就是蹴鞠推牌九，總之對孟歡十分新奇，圍著他嘀咕個不停。

畫完一副畫，孟歡去水中清洗畫筆，旁總算安靜下來，背后卻落下一道影：“夫人，你東西掉了。”

孟歡回頭，發現是一個干干凈凈的小廝，手里著一塊布包裹似的東西，遞給他。

孟歡否定：“這不是我的東西。”

小廝有些著急：“拿著吧夫人，真是你的東西！”說完他把布包裹往孟歡手里一塞，左右查看確定沒人注意后，快步跑了。

什麼意思？

孟歡撓著下，頗不解地拆開包裹，發現里面是一封信。

信啊？給我的？孟歡剛要就地撕開，想起了那小廝張兮兮的模樣，顯然是送來的。

算了，孟歡把信往兜里一揣，打道回府。

等到深夜孟歡才點起油燈，將信紙拆了出來。

不過當他看到信上的字時，突然跟被潑了冷水似的，直接癡呆在原地。

救命！全是繁字！

還是行書！

文言文語法！

孟歡拼命睜大眼睛，使出了高中文言文閱讀的吃力氣，用盡全力試圖解析出這篇書信的關鍵容。

但半刻鐘后，孟歡疲憊地走到門口，向左右侍從：“你們誰念過書？”

有個男仆站了出來，干干瘦瘦的：“夫人，小人認字。”

孟歡說：“你過來幫我讀一封信。”

“好。”男仆連忙點頭。

孟歡說：“你念吧。”再補充，“念慢點兒，多念幾遍。”

男仆一字一頓地念起書里的容。

第一段孟歡聽明白了，是在罵藺泊舟。

第二段，聽到男仆念“應”“報”“行刺”幾個字時，眉頭輕輕皺起，難以置信地向他。

“這封信是什麼意思？”

男仆了腦門的冷汗：“這封信，是說夫人待在王府，是不是想以魅王爺，傳遞報，還試圖行刺王爺。”

孟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