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溫簡言再一次回到了那個明的房間。

四周強環繞,無數大大小小的攝像頭環繞著，像是一只只窺探的眼睛。

【下一章直播將在五分鐘后開始】

又是這個悉的聲音，悉的倒計時。

溫簡言本以為自己會更習慣一點,但在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時仍然到心底發憷。

完全沒有進步啊……

他嘆了口氣,強下心底七上下的緒,低頭打開了自己的直播界面。

背包裝著兩個道。

【小潔的牙齒（德才中學副本困難級道）效用：召喚小潔的發，抵擋傷害一分鐘】

【鏡子先生（德才中學副本史詩級別道）：效用：？】

據溫簡言這段時間搜集的報,從副本收集的困難級以上的道是能夠被帶出,也能被易的，即使到了下個副本也能使用——如果不是德才中學現在已經封閉，買賣里面的道太過顯眼,溫簡言早把它們出手了。

背包上方的蘋果苗郁郁蔥蔥。

【蘋果苗：lv1】

（堪破虛妄之花：發育中）

（謊言之果：發育中）

溫簡言看向自己賬戶的積分余額。

嗯，不錯,十分充裕。

只要這些積分能被帶進去，他這次就不會再像上一次那麼狼狽了,說不定還能舒舒服服地……

還沒有等溫簡言的這個念頭轉完，耳邊就再次響起了小助手的活潑聲音：

“e級主播可帶副本積分數額為：1000積分，請主播節省花銷，努力求生！”

溫簡言：“……”

好嘛，折合下來也就只能換十分鐘生存時長。

你這是怕啥來啥嗎？！

拳頭了。

他咬著牙，問：“那如果主播升級之后呢？”

小助手用公式化的聲音回答：“主播升級之后，雖然副本難度會跟著增加,但是可帶副本積分額度也會隨之增長哦！”

“小提示,只有觀看人數結算的積分能夠升級主播等級,打賞與完任務獲得的積分無法在這個方面起作用哦！”

“……”

真的是面面俱到，毫無鉆空子的可能呢。

你們可真是太會做生意了。

在明墻壁以外，無數小小的格子房間空懸,被關在其中的主播姿態各異，有的主播神自若靠在隔間上閉目養神，有的像溫簡言一樣審視著自己的直播界面，也有的主播神驚恐茫然，用力拍打著格子，發出無聲的慘。

像是一格格被小方塊大小的荒誕喜劇。

墻壁上浮著的紅倒計時。

5、4、3、2、1……

【歡迎您進夢魘直播間，下一場直播馬上開始。】

充沛的聲響起：

【我們的宗旨是——娛樂至死！】

有什麼在晃。

沉悶的震從側傳來，像是胎碾過小石子時發出的嘎吱聲。

溫簡言皺皺眉，睜開眼。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陳舊的大上，空氣中浮著令人眩暈的機油味，座椅和遮簾都臟兮兮的，線昏暗，約能看到不遠其他座位上也坐著人。

“你還好吧？”

一個關切的聲從一旁傳來。

溫簡言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藍白子，留著齊耳短發的孩坐在自己的邊，此刻正關切地注視著自己：

“是暈車嗎？”

“是啊，有一點。”

溫簡言點點頭，配合地微微扶住腦袋，出略顯蒼白的虛弱微笑。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大部。

整個大被坐的半滿，應該有不到二十人。

這麼多人不可能都是主播，應該是npc和主播混雜在了一起。

有的主播很容易能夠被認出來，比如穿著過分突兀時髦，或者是神實在與眾不同——要麼是太過張惶恐，要麼是太過鎮定平靜。

但也有的人從外表上很難分辨是主播還是npc。

就比如溫簡言。

他這次進副本穿的服是普通的黑長和白襯衫，經典打扮，永不過時，也很難依靠穿著判定他究竟來自哪個陣營。

環視一周后，溫簡言很快找到了和自己一起進副本的蘇。

對方此刻正坐在靠窗邊的位置，背對著自己，似乎正在看向窗外。

在確認對方位置之后，溫簡言收回視線，往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里了——指尖到了什麼冰冷而沉重的東西，像是手機。

他把手機掏出來，掃了一眼。

還行，智能機。

電量滿著，但是卻沒有信號。

手機的屏幕能夠用他的指紋解鎖，解鎖之后，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則信息：

【份卡】

姓名：趙誠一

年齡：23

職業：福康私立綜合醫院實習護士

相關劇：尚未解鎖

【初始存活時長分配中……】

“你堅持一下，我們應該馬上就到了。”

孩很顯然誤會了他掏手機的用意，用手幫溫簡言扇了扇風，出言安道：“我也沒想到，福康醫院居然離市區這麼遠……唉，不過我們這些實習護士也沒有什麼選擇，能有什麼辦法呢？”

溫簡言扭頭看向自己邊的npc，沖微微一笑：

“多謝，我好多了。”

在對方專注的凝視之下，孩的臉頰微紅，稍稍撇開視線：“沒，沒關系的，大家都是同學嘛。”

溫簡言略略傾湊近，邊笑意更勝：“既然還有一段時間才到醫院，不如我們聊聊天好了。”

隨著開播，【誠信至上】直播間開始活躍了起來。

“哦哦哦！老婆又開始釋放魅力了！”

“可惡，為什麼被套話的人不是我，我也好想為那個被主播搭訕的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注意到一點嗎？主播這次的份就是實習護士，他這次想再靠偽裝實習生混時長就難了！”

“沒錯，不得不懷疑直播間是故意讓他進這個副本的。”

“干得漂亮！”

“比起看主播瀟灑過關，我更想看他翻車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大車的車微微一震，速度逐漸減緩，直到最后停了下來。

隨著嘶啞刺耳的手剎聲響起，車搖搖晃晃地停穩。

最前方的司機扭回頭，他的面孔在燈下顯得格外僵呆板，一雙渾濁的眼珠定定地凝視著大車的所有人：

“福康醫院到了，所有人，下車吧。”

前排的npc和主播最先站起，陸陸續續地離開大。

隔著積滿灰塵的大窗戶，溫簡言向外看去。

天已經晚了下來，四周的一片漆黑寂靜，放眼去，除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土路之外，周遭幾乎荒無人煙，大車上的車燈為了黑暗中的唯一源。

一個面積不大的醫院聳立在面前，老式的樓宇看上去格外陳舊，白慘慘的墻皮剝落，出土黑的墻，外部的標牌看上去也斑駁模糊，但是卻足夠溫簡言分辨出上面的文字——

【福康私立綜合醫院】

四下里一片昏暗，也使得眼前這棟老舊的醫院顯得格外森。

正當眾人陸續下車之際，突然，有個人卻猛地暴起，他轉沖向司機的方向，用一雙充瘋狂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慘白的手指捉住司機的胳膊，在對方的阻攔下仍舊不死心地向著方向盤去：

“不，不不不……我，我不要進去！”

他似乎因為過度張而胡言語：“求求你了，開車吧，我我我不要下車！我不要下車啊！”

據他的鉚釘子和時髦冠頭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個主播，而且應該還是個第一次進副本的新手主播。

很多主播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略略瞥了一眼就下車了。

幾個npc關切地湊上前去，又是安又是勸說，似乎真的以為對方只是因為不習慣實習生活才會有如此夸張的反應。

而司機則更是不耐：“快快快，趕下車，別耽誤我時間，我就負責把你們放下，其余的一概不管。”

終于，那個掙扎嚷的新人主播還是下了車。

大車在眾人的后顛簸開走，只留下一串被揚起的灰土。

他獨自一人在隊伍的最后方，一張慘白的臉低垂著，里念念有詞地嘟囔著什麼，看上去惶恐而害怕。

很快，一個穿護士制服人從醫院走了出來。

的形干瘦，臉上的紋路壑深深，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眼神刻薄而森冷，服上別著銘牌。

薛明艷，是福康醫院的護士長。

“怎麼這麼晚才到？”抬起薄薄的干癟眼皮，用冷冰冰的視線掃過眼前松松垮垮的眾人，眉頭嫌惡地皺起：“趕的，去換服，人手正不夠呢，你們要是再耽誤時間，信不信我給你們的實習手冊上記一筆？”

薛明艷仿佛趕蒼蠅似的揮揮手，給他們指了個方向：“就在一樓，快去！”

更間，符合型的護士服已經備好。

溫簡言將簾子拉住，然后手從口袋里出了手機，短信的最后一行字仍然是：

【初始存活時長分配中……】

看來只有正式發劇，就像上次在寢室和徐媛對上眼的時候那樣，初始存活時長才能分配到他自己的賬戶中。

這至說明在這段時間，主播應該還是安全的。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薛明艷不耐煩的聲音：

“好了沒有？”

溫簡言回過神來：“這就來。”

他一邊揚聲應答，一邊低下頭，作飛快地解開扣子，襯衫的領口松散敞開，出修長的鎖骨，在昏暗的燈之下，他的皮白的仿佛在發，腹實，作間約可見優的線條。

突如其來的福利令直播間頓時一炸，所有觀眾都嗷嗷激了起來。

“沒想到啊，這狗騙子材確實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了！□□炸了謝謝！【打賞積分50】”

“我超這材線條也太漂亮了，老婆家里還缺暖床的嗎我今天就能上崗【打賞積分50】”

“快快快，繼續繼續，這就是我們付費觀眾應該看的！【打賞積分100】”

溫簡言對自己直播間的向一無所知。

他用最快速度換掉了自己上的服，醫院分配的藍護士服被迅速拽了下來，將青年好的線條盡數遮蓋，結實的膛，細窄的腰，白的晃眼的皮，一眨眼就全都消失了。

彈幕里一片哀嚎。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主播換服怎麼這麼快啊，我還沒有看過癮！”

“再一次吧孩子真的沒有看夠！”

“主播什麼時候能改變一下直播方向就好了，當個值主播吧，我絕對買賬！”

溫簡言將手機揣進口袋，拉開簾子走了出去。

福康私立綜合醫院的護士站面積不是很大，臟兮兮的墻壁上白下綠，擺著幾張陳舊的桌椅和柜子，被十幾個實習護士進來之后顯得有些擁。

墻壁上方掛著一個掛鐘，指針緩慢地挪著，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看上去還差十幾分鐘就到晚上十點了。

蘇站在溫簡言附近不遠，但兩人間從始至終卻并未打過招呼。

在進副本之前，溫簡言就跟他囑咐過，在副本盡量不要把彼此相這件事展出來，不然很有可能就會像上個副本的孔世興一樣，被人迅速清份和隊，針對他們的行制定策略。

畢竟，以溫簡言現在背數人仇恨值的狀態，除了鬼怪之外，也需要隨時提防其他主播。

“對了……”

先前那個在大上和溫簡言搭訕的孩就湊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你現在覺怎麼樣啦？還暈嗎？”

先前在車上時，溫簡言已經套出了不的信息。

這個孩做程梅，和自己這張份卡是同班同學，同樣也是被福康醫院的實習護士。

是本地人，雖說從未來過醫院所在的城郊，但是卻曾約聽說過福康醫院的傳聞。

據說這個地方有點邪門，醫院里發生過很多怪事，死亡率也高的離譜，導致這里病人稀，很有人會愿意來福康醫院看病，這個地方也就漸漸破敗了，但是沒想到這次卻突然想要接收一批實習護士。

“可能是因為病患突然多起來了吧？”

程梅猜測道。

溫簡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許吧。”

正在兩人談之時，薛明艷走進了值班室，拍了拍手，原本嗡嗡作響的房間立刻安靜了下來，一雙雙或惶恐，或不安，或無知懵懂的眼睛看了過來。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薛明艷清了清嗓子，開始對眼前的實習護士訓話。

從醫院的規則，再到實習的紀律，績的分配，等等等等……

終于，三分鐘后，停止了演說。

薛明艷端起杯子潤了潤，開始引正題：“雖然今天是你們實習的第一天，但是福康醫院正缺人手，所以今晚你們就要參與進夜班巡邏里去，都給我好好干，不要懶，明白嗎？”

抬起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鐘表，繼續說道

“第一巡邏從晚上十點開始，兩個小時結束，回一樓集合，然后我再給你們分配下一的巡邏任務。

你們現在可以先去各自的樓層悉一下，如果有病人按鈴，或許需要什麼東西，一定要盡快趕到，如果有理不了的急事件就到護士站找我，聽到了嗎？”

“是……”

“明白……”

稀稀拉拉的應答聲響起。

薛明艷瞇起雙眼環視一圈眼前的實習護士，開始分配工作：“你，你，和你，還有你，去二樓。”

“你們三個，和我在一樓。”

“你們兩個，去三樓。”

的視線轉向溫簡言的方向，一雙刻薄的灰眼珠在鏡片后微微瞇起：“你，和你旁邊那兩個，去負一樓。”

很快，所有實習護士的巡邏樓層都分配結束。

程梅被分到了三樓，而溫簡言，蘇，和另外一個npc被分到了負一層。

在樓層分配結束之后，一個悉的聲音在所有主播的耳邊響起：

【存活時長分配完】

“本副本為普通限時副本，時長為九小時。

（從晚十點生存至早七點即可通關）”

接著，在將主播積分的獲取方式復述一遍之后，那個聲音激洋溢地說道：“觀眾就是上帝，熱度就是一切！請為了您的直播間斗吧！”

溫簡言三人順著線昏黑的樓道向前走去。

他掏出手機瞥了一眼。

紅的倒計時已經開始倒數。

【59:01】

好家伙，這次的初始存活時長居然有足足一個小時！

溫簡言微微一怔。

翻了三倍啊！

和九個小時比起來雖然仍舊算是杯水車薪，但是，在經歷了上次的二十分鐘的地獄難度開局之后，看到這個無比正常的初始存活時長，他居然不知為何有點。

“不錯不錯，雖然這次的初始生存時長還是不多，但至不是二十分鐘了！”

“恭喜主播洗清幸運e污名！”

“但翻車主播人設不倒，畢竟幸運e翻車了也是算是一種形式的翻車！”

“總之！可喜可賀，天地！”

走廊幽深而空曠，兩邊的病房全都房門閉，里面黑的，不出半點聲音和亮，像是一只只無聲的眼眶，定定地注視著來人。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一旁斑駁褪的墻壁上，掛著一張張醫師的推薦照片，在暗淡的線之下，他們的笑容千篇一律，就連角上揚的弧度都十分相似，顯得格外模糊而空。

走廊里回著三人的腳步聲，越向前走，那種無形的，令人脊椎生寒的力就越強，越發令人心頭沒底，脊髓發寒。

“那個……所以說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寒，蘇有些不自在地打了個哆嗦，開口問道。

“剛才護士長不是說了嗎？去負一層有專門的電梯。”

那個npc一邊往前走，一邊毫無所覺地回答道，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們正在向著遠離人群的方向走去：“別著急，應該就在前面了。”

很快，三個人轉過走廊的拐角，不遠，在慘慘的燈之下，一扇斑駁老舊的電梯門出現在面前，它看上去比起普通的電梯要大上一圈，在燈下呈現出一種暗沉沉的鐵灰，莫名給人一種極其沉重的迫。

上面掛著一個標牌：【特殊電梯，閑人勿用】

溫簡言走上前，向著墻壁上著的地圖看去，上面標著整個福康醫院的建筑格局：

五樓，院長室與會議室。

四樓，手室

三樓，婦產科病區

二樓，放科與檔案室

一樓，大廳，急癥病區

他的視線一寸寸向下挪，心中的不祥預漸漸應驗——

負一樓：停尸間

溫簡言：“……………………”

面前鐵灰的偌大電梯門冷冰冰地凝視著它們，仿佛在無聲地向外散發著冷的氣息。

【誠信至上】直播間：

“原來你是這種特殊電梯啊！！”

“尸專用，笑死。”

“我記得這個副本第一巡邏的時候，負一層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了，基本上被派下去的主播沒幾個能活著上來。”

“絕了，居然是這麼兇險的地方，我覺之前的猜想似乎有點不太對啊，你們等等，我去別的主播直播間瞅瞅他們的存活時長。”

“我也去我也去。”

“帶我一個！”

“我回來了，我這邊看到初始時長有兩個小時的和三個小時的。”

“我也剛從隔壁回來，我那邊還有五個小時的，這手氣可太好了。”

“這邊也是三個小時的。”

“還有這個……”

很快，四竄的直播間觀眾回來了，在把所有的副本的主播生存時長都對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陷了沉默：

“……”

嗯，剛才恭喜的著實有點早了。

所以說……

到頭來還是你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