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宦心頭朱砂痣》第15章 第 15 章

第15章

卻說陸睿母子回到江州,陸大人問:“如何?”

陸夫人淡淡道:“還好。”

陸睿卻道:“甚好。”

陸大人便心下有數,呵呵而笑。

一家三口團聚,好好吃了頓飯。待用完,圍坐起來喝茶,陸睿便給陸大人講起溫家諸人:“溫家大哥、二哥都沉穩,三哥略活潑些,但心思簡單,好相……”

“爹的眼還可以吧?”陸大人捻須微笑。

陸睿大拍馬屁:“父親的眼當然沒得說。”

陸夫人無語地扭過頭去。

陸大人忽然道:“娘從余杭來了封信。”

陸夫人眉心便是一跳,忙問:“可是有事?”

這婆母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是為著子嗣,只怕當年丈夫外出為都不會跟去。后來生了陸睿,便被婆母回了余杭,反送了兩個妾過去給丈夫。

可笑老太婆想要妾室為陸家開枝散葉,那兩個卻仿佛不下蛋的母,連點消息都沒有。婆母還想送第三個過去,幸而公公明理,斥了婆母。丈夫又寫信來,道是正室不在,很多際妾室做不來。

婆母這才松口放往丈夫任上去,卻又要留陸睿在余杭。幸而那時候陸睿小,一離開母親,哭得昏天黑地,飯也吃不下,吃了又哭吐。陸老夫人看著實在沒辦法,黑著臉讓陸睿跟一起去了。

只是后來陸睿進學,家里為他安排進了余杭的梧桐書院。再后來公公去世,陸夫人和陸大人回家守孝三年,好不容易起復了,陸老夫人年紀大了,不愿意離開舒服的老家跟著兒子仕途遷移,又被兒子要求著不能不放陸夫人去,卻隔一兩年就要“病”一回,喊陸夫人回去侍疾幾個月。

故陸夫人一聽到老夫人來信,就眉心直跳。

好在陸大人下一句就解了的憂心:“無事,就催睿兒趕回去讀書。

雖放下一顆心,但想到兒子年后又要回余杭去,陸夫人又舍不得。尤其想到,休沐日自己的兒子便要到老太太跟前替他父親盡孝,心中尤其耿耿。

不想陸大人說:“正有個事與你們說,過了年,睿兒不用回余杭了,這事已辦了,年后你便去三白書院進學。”

三白書院的名聲更盛于梧桐書院,陸睿聽了雖意外,但更多驚喜,欣然應了。

獨陸夫人心驚,問:“已經定了?”

“定了。”

陸夫人袖子里掐住自己的手指,強笑:“可與母親說了嗎?”

“自然說了。”陸大人捻須,“我回信里跟母親說,請老人家不如一并挪到這邊來。江州、余杭,氣候水土都差不太多,應該問題不大……”

真是怕什麼來了什麼。

陸夫人一聽書院的事,第一個想法就是陸老夫人會不會一起過來。要知道這幾年陸睿在余杭讀書,盡孝膝下,老夫人可是把他看作眼珠子似的。就連陸睿邊的丫鬟,都是老夫人的人,不進手去。

倘若老夫人真的跟著一起來了……

陸夫人狠狠掐自己手心,笑得賢惠:“正該這樣,不然睿兒也過來了,母親一人留在余杭,豈不孤單寂寞,也顯得我們不孝。”

陸大人欣道:“正是。”

只是陸老夫人卻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孤單寂寞”。

余杭是生活多年的地方,陸大人這一房雖人丁單薄,但陸家闔族都在。老夫人悉的人都在此,許多老太太彼此作伴已經很多年。

陸老夫人接到陸大人的信,很是不開心,卻也不能妨礙陸睿的進學。

邊的心腹媽媽問:“那您是去還是不去?”

陸老夫人又猶豫,想了好幾天,跟族中的老妯娌、小媳婦們打了幾天葉子牌,有一個老妯娌勸:“年紀這麼大了,別老盯著兒子媳婦了。你看四房的七嫂子,從前對媳婦多麼苛刻,現在躺著不能不能言,過得怎樣不是全看媳婦的良心?既老了便服老,好好在家福便是,何必去給兒子媳婦添。”

陸老夫人雖氣哼哼地,終究還是不愿意離了這悉的環境去陌生的地方,給兒子回了封信,他務必督促陸睿用功讀書,卻拒絕了兒子前往江州的邀請。

陸夫人過了個極為不開心的年節,提心吊膽地等到了年后,接到這封信,只覺得柳暗花明,喜從天降,守得云開見明月!

藏好喜悅,建議陸大人:“不如送阿玲、阿蕓回去,替我們在老太太膝下盡孝。”

阿玲、阿蕓便是當年老太太給陸大人的辦的兩個妾。也曾過陸大人的喜和寵。只是許多年過去,妾還是妾,卻不了。寵也早就被陸夫人后來給陸大人安排的年輕妾奪去了。

兩個中年婦人早就是陸宅中的明人,陸夫人每次回去“侍疾”都帶著們。們如今年老衰,也早不敢再像年輕時候那樣在老夫人面前給陸夫人上眼藥。

如果說送年輕的妾去,陸大人未必舍得,但要送這兩個膝下無出的老妾……陸大人慷慨答應:“正好,們原就是娘邊出來的人,也知道娘的喜惡,正正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陸夫人溫一笑。

老夫人這件事踏實了,陸夫人心里安定了,便著手另一件事:“給陸家的禮已經備好了。”

許多人家若年紀合適,便將納征、請期的禮一并完了。但溫家兒還未及笄,陸大人想著溫家怎麼都會再留兩年。又因為嫁得遠,說不定還要比尋常多留一兩年也是理中事。他便沒有打算現在就行請期之禮。

不料陸夫人頓了頓,道:“我想請老爺修一封書與親家,將溫姑娘接到江州來。”

陸大人“噫”了一聲,詫異道:“為何?”

陸夫人嘆口氣,道:“老爺選的人家,敦厚是敦厚,只終究跟我們家是不一樣的人家。溫家姑娘只讀過三百千,又長在那樣的鄉下,老爺一句‘聘了作媳婦’,便甩手給我,真是省心,卻不知道我都要愁死了。溫家沒甚基,我看了好幾日,覺得實在不行。這媳婦啊,得從頭教。我想來想去,與其將來嫁進來壁,磕磕絆絆的。不如趁現在小,接過來養在我邊,好好教導,說不定還能掰得像個樣子。”

陸大人問:“這麼為難嗎?”

陸夫人一甩袖子:“于老爺,自然是不難,于我,可是要愁死了。娶個媳婦什麼都不懂,以后睿兒在江州與人際,只怕是人笑去。老爺自己掂量。”

陸大人為難:“這卻要怎麼說?不大好聽……”

豈止不好聽,本是欺負人。通常來說,講究的人家,年輕男訂了親,婚前都還要避嫌。開口要將人家姑娘接過來養,人家又不是死了娘。

這話一張口,只怕溫家要惱怒。

陸夫人想了想,道:“那不若直接請期,定下日子,今年抬過門。”

陸大人說:“還太小吧。”

陸夫人一笑,道:“無妨,可以跟親家說好,先不圓房。待及笄了再說。”

陸大人覺得可以,同意了:“那便盡快卜算一下吉期。”

吉期算出來,一個九月,一個十月,一個來年三月。

陸大人找個日子將這事告訴了陸睿。

陸睿過完年便已經去了三白書院,休沐日回來聽到這事,先驚訝了一陣,有些猶豫:“恐年紀太小,過早離家……”

陸大人擺擺手:“難道我家以后不是家?來了,是我家媳婦,我們陸家還能虧待?”

又道:“這的確是我疏了,你母親顧慮得很是,不若趁年紀小,養在我家好好教導。江州這里,總勝過鄉下塢堡。”

陸睿覺得有道理,又想起溫蕙皎白的面孔,剪水雙瞳,他自然是愿意讓早些來到他邊的。想通了,便欣然道:“也好,總之,我們好好待便是。”

陸大人親手寫了請期的紅箋,并修書一封,派了邊得力的幕僚,帶著家中管事和陸夫人的心腹仆婦,往青州送去了納征之禮。

陸大人是進士出,文字功夫自然是有的。這封書信將溫蕙將來嫁到南方將要面對的南北差異、家庭差異都說得清楚,又將自家的顧慮委婉道來,最后十分客氣地表達希溫蕙提早過門的期

他寫得婉轉,用詞也謙卑和,但還是把溫夫人氣炸了。

“月牙兒才十三!都還沒到十四的生辰呢!又不是不知道!當我們是什麼寒門祚戶,要地把閨送過去作養媳是怎地?”溫夫人暴躁,“我就知道,會咬人的狗不!一就咬一大口!”

溫百戶卻膝蓋:“其實吧,說的也有道理。你瞅陸夫人,說話細聲細氣的,咱丫頭聲音能蓋過兩頭。若是讓帶在邊教,還不若就趁著年紀小……”

“呸!”溫夫人怒目,“我是死了不?我自己的閨自己不能教了?”

陸大人寫得再委婉,那意思在里嚼一嚼,終究還是能品出其意的——陸夫人便是嫌棄溫夫人教兒教得不好,要親自教。

這可真是,把溫夫人的臉撕下來往地上踩呢!

果然是一大口!

溫百戶抹抹臉上吐沫星子,才轉過這個圈來,趕說:“別生氣,別生氣,這不是商量呢嗎?那什麼,老吳,看看信上還寫啥了?”

溫百戶本不識字,信是幕僚給念的。

這是溫百戶唯一的幕僚,是個窮困潦倒的秀才,有一年荒年險些死,溫百戶救了。那時溫百戶剛升作百戶,正需要個人幫著理文書,吳秀才便趁勢留下,做了他的幕僚。

他妻子早逝,孤一人也無子親人,在溫家一待許多年,已經和溫家親如一家。他甚至還兼作了溫家的大管家,溫家兄妹也是他開的蒙,帶著讀的書,是什麼事都可以放心給他理的。

吳秀才一邊念一邊還得給解讀,要不然東家夫婦可能聽不懂。

溫夫人也怒聲喝道:“對,接著念,我看看他們陸家還要出什麼幺蛾子!”

吳秀才抖了抖信紙,繼續往下看,忽然“噫”了一聲,道:“陸大人說,咱們姑娘年紀還小,早早離家,不免人憐惜。若咱家許了吉期,陸大人愿意拿出余杭老家的二百畝上等水田贈予咱們姑娘,算作姑娘的嫁妝,以作補償。”

溫夫人忽然失了聲。

《權宦心頭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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