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的寵日常》第169章 第 169 章
西林覺羅夫人面容憔悴,躺在床上靠著靠枕,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勉強笑著迎接客人。
“勞煩王妃特意跑這一趟了。”西林覺羅夫人掩著口,蒼白泛著黑紫的輕輕開合:“可惜我這子愈發不好了,倒是不能起迎接。”
說罷,強撐著想要坐起來,掙扎不已。
珞佳凝知道,鄂玉婉這般溫謙和的子,必然是西林覺羅夫人平日教導有方的關系。生怕西林覺羅夫人再顧及禮數而,忙趕過去把人扶著倚靠在靠枕上躺好。
“你何苦這樣注重禮數?”珞佳凝好生勸:“如今我和婉姐兒算是相了,既然如此,我來看看你也是應當。不必如此客氣。”
西林覺羅夫人看雍王妃站在的床邊,忙讓鄂玉婉給王妃端了錦杌過來坐著,又道:“王妃仁,可我們為臣子也不能逾矩。”
這個時候,一名十一二歲的跑到了門口,脆生生說:“額娘!您就聽王妃的吧!姐姐說過,王妃人可好了。既然如此,您病著就先躺好了再說!”
伴隨著說話聲,小姑娘急慌慌跑到了屋子里頭,坐在床邊拉了西林覺羅夫人的手,趴伏在床邊:“額娘,你覺好一點了嗎?姐姐說過,王妃是有大福氣的。我想,王妃一定會把福氣帶給您的。”
“姐兒別這樣。”鄂玉婉輕喝道:“客人在此,你別太過莽撞。向王妃請安了嗎?”
鄂玉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給福晉行禮了,趕忙站起來,又恭敬福了福。
珞佳凝笑道:“你不必如此客氣。我不過正好經過這里,順便看看夫人。”又問西林覺羅夫人:“您這幾日飲食怎樣?”
大人們說著話的功夫,弘暉一直在悄悄去看鄂玉婉。
鄂玉婉一心在母親的上,哪里會去注意這個大小伙子在做什麼?
拉著妹妹鄂玉細細叮囑:“一會兒你去廚里看看熬的粥好了沒,額娘現在不思飲食,早晨吃的不多,怕是等會兒會。若是粥還沒好,你催一催。若是好了,你讓人暫且把粥溫著,免得涼。等會兒額娘若是了,即刻可以吃上熱粥。”
鄂玉也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只是子跳了些做事不穩重。但凡能為娘親做的事兒,絕對不會推三阻四。
聽了姐姐的安排,連聲應下,趕忙跑去廚房那邊。
鄂玉婉看著妹妹那急急慌慌的模樣,忍不住站在門口揚聲叮囑:“你慢著點!別摔著了!”
“沒問題。”鄂玉遠遠地回答:“姐你放心好了。”
鄂玉婉不放心地站在門口朝妹妹張著。若不是還得照顧母親,就親自過去一趟了,也省得現在這般兩邊心。
鄂玉婉正遙遙地著時,旁邊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你不必如此憂慮。擔心夫人的心不必你,定然會盡心去做好這件事。已經長大了,更何況你們額娘正在病中,也在努力做好事。你合該把當個大人來看。”
鄂玉婉愣了愣方才緩過神來,意識到和說話的是王府世子爺。
忙退后兩步距離他再遠一點,福了福:“多謝世子爺教誨,臣記住了。”
弘暉看著恭恭敬敬的模樣,再看因為忙碌在大冷天里額頭上還出了的一層薄汗,于是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轉回到了屋里。
又過了些時候,珞佳凝想著不好耽誤病人歇息,別過了西林覺羅家眾人,坐車回到雍王府。
珞佳凝回到府中,想著西林覺羅夫人的病,不由嘆息:“好好的一個人,病了這些時候,竟是現出這般的境況……恐怕很難治好。”
若是沒看錯的話,西林覺羅夫人這般的樣子,很像是心臟不好的模樣。如果真是如此,依著現在的醫療技,很難把西林覺羅夫人給治好。
無論如何,盡人事聽天命了。
珞佳凝時不時遣了安福他們去西林覺羅府上幫襯一下,卻又不能去得太頻繁,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再說三道四。
二月份的時候,珞佳凝如常去宮里請安。
弘暉現在已經開始跟著辦差了,只是還沒有正式讓他職,不過是跟著父親和叔父們學習一下。
晨姐兒現在大了,被爹娘丟給了張廷玉啟蒙教導著。
而弘歷已經虛歲兩歲多,正是活潑好玩的時候。
珞佳凝就帶了弘歷進宮去給長輩們請安,順便讓弘歷和太后、德妃增進一下——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活潑好的小子,每每他去了,都歡聲笑語一片。
這次珞佳凝把弘歷帶了去后,先是去給康熙帝請了安。
“你來得倒是巧。”康熙帝說道:“今兒七公主和七駙馬也來了,你們姑嫂正好許久沒有相聚了,趁今天好好聚聚。德妃一早就帶了去給太后請安,你直接去寧壽宮便是。”
聽聞七公主來了,珞佳凝高興得很,應了一聲謝過皇阿瑪后,直接去往太后宮中。剛到寧壽宮的院子里,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聽屋里傳來了一陣陣歡欣雀躍的聲音:
“真的嗎?”
“這可是真的?已經確定了?”
“等會兒讓太醫來也瞧瞧!這種好事,需得和皇上說一聲才行!”
珞佳凝進屋就笑:“不知在高興些什麼?說來聽聽,我也要跟著開心一下才行。”
弘歷跟著在旁邊拍手笑鬧:“高興高興。”
太后見了弘歷那張小臉兒就喜歡得不行,張開手抱了抱他,欣喜地與四福晉說:“又重了!小孩子就這樣,一天一個樣兒。正是長個子的時候。”
珞佳凝應聲后,讓母接了弘歷抱懷里照顧著。太后到底是年紀大了,即便想要照顧孩子,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讓老人家累著。
德妃在旁邊笑著說:“小七有了!這下子,我們總算是放心了!”
珞佳凝這才知道,剛才大家開心的竟是七公主已經有了孕的事,不由歡喜地過去,握住了七公主的手:“如今你總算是心愿得償了。”
五公主一直沒有懷孕,而七公主前幾年跟著七駙馬一起回了桐城老家守孝,也一直沒能懷孕。
這事兒是們姐妹兩個心頭的巨石。
去年夏日里七公主跟著張家兄弟回京之后,夫妻倆一直盼著有個孩兒。現在懷孕了,真是可喜可賀。
七公主臉頰微紅,拉了四嫂的手輕聲地說:“本來我還怕自己不好,不能有孕。如今有了喜訊,總算是松了口氣。”
德妃也是嘆:“可不是。你們姐妹倆一直都沒消息,真是急壞了我。好在你現在已經是苦盡甘來,有了自己的孩兒。等下太醫過來后,給你把把脈再開幾副方子,吃些藥安安胎。”
太后卻不是特別贊同:“現在初時需要安胎什麼?調理好了就。等懷孕三四個月的時候再吃也不遲。”
德妃笑道:“是我疏忽了,總想著好不容易有的孩子要珍惜,卻忘了年輕力壯是得住的。聽皇額娘的,讓好生憑著自己的本事把胎坐穩了再考慮其他。”
太后年紀大了,不喜歡不就吃藥,所以有此一說。
德妃心里有數就也沒有駁斥老人家。
七公主卻是指了四福晉笑道:“有四嫂在,我還怕甚?四嫂生的孩兒各個都聰明伶俐,也沒見吃過多藥。我記得當初四嫂懷胎的時候說過,重在食補,吃藥,這樣孩子一樣長得好。”
恰在這個時候,弘歷拍著小手嚷嚷:“好,好!”
他這樣活潑機靈,惹得屋里人一陣陣歡笑。
太后想起來七公主剛剛來的時候,好似有甚旁的話要講,便問:“孩子,你之前還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因為孕的事一打岔,哀家倒是忘記問了。”
“是駙馬的事兒。”七公主和七駙馬極好,提起自家夫君來不免有些臉頰微紅:“他素來勤,這些年一直沒有落下課業。今年下半年的秋闈,他打算參加。我想著他既是決定好了,我也該來和皇祖母說一聲,讓您老人家也跟著高興高興。”
太后聽了,果然十分欣喜:“年輕人在這個時候是該斗斗。老張家滿門清貴,張廷瓚和張廷玉都是功課很好,做事也很好的。”
想到已經過世的張廷瓚,太后不免惋惜一番,又道:“如今張廷璐愈發進,很有他兩個哥哥的干勁兒。很好。哀家喜歡這樣的好孩子。”
“可是就怕中不了。”七公主為難地說:“駙馬以前也曾經參加秋闈,結果落敗。現在他雖然讀書比以往更多也更優秀了,卻面對秋闈還是張得很,總覺得自己中不了,不會像哥哥們那般厲害。”
“瞎說什麼呢。”德妃笑道:“你張什麼。一定可以中的,必然能中!”
弘歷突然又拍著小手嚷開來:“中!中!”
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兩次都忽然冒出來了話,而且一次比一次吉利。
德妃大喜,抱過來弘歷吧唧親了幾口:“咱們元壽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就知道說吉祥話。”順手把自己的鐲子摘了給弘歷戴上。
一屋子人高高興興說了許久的話,又一起用了膳,這才各自離去。
回去的路上。
珞佳凝與七公主許久不見,同乘了一輛車子出了宮。
七公主看周圍沒了旁人,就與四嫂說悄悄話:“我懷孕的這事兒,還是四嫂與五姐姐‘不經意間’提起來幾句好了。我不方便和直說。”
“這是怎麼了?”珞佳凝奇道。
這姐妹倆是親姐妹,同是德妃的兒,一向很好。
從小到大,七公主有什麼話都和五公主直說。而五公主,也是妹妹但凡有事就肯定沖在最前頭的。
沒道理說現在七公主有了喜訊卻遮遮掩掩不肯告訴五公主的理兒,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所以珞佳凝方才這樣問了出來。
七公主有些為難,低著頭艱難開了口:“我上次去見到五姐姐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哭訴說我們姐妹倆都那麼命苦,同命相連竟是都無法有孕。我和一起大哭了一場。現在我先有了孕,總覺得對不住,好似拋下了一個人痛苦著,而我獨自在這邊開心著……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覺,總之覺得十分抱歉。”
珞佳凝心中了然。
姐妹倆太好了,所以互相之間都會顧及著對方的。
七公主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孕,自然是要以己度人,想到了五公主至今沒有孕的痛楚,心里就也難過得很。
“這你放心。”珞佳凝道:“芷筠只會替你高興,不會覺得你有‘背叛’的意思的。”
不過,七公主在這個立場上也確實不好開口,珞佳凝又道:“既然如此,我替你與說上一說。之后你再見,就沒這樣尷尬了。”
“多謝四嫂了。”七公主誠懇地向四嫂道謝。
七公主懷孕的消息在宮里不脛而走后,大部分人都是歡欣的,可有的人在歡欣的同時又生出了些其他的緒來。
譬如五公主。
五公主素來疼妹妹,自然是為妹妹而高興的,但同時也確實十分難過,因為的這種難的緒不知道該向誰傾訴為好了。
就在五公主在府里坐立不安的時候,門房的人來稟,說雍親王妃到了,前來拜訪公主。
“快快去請!”五公主忙用帕子干了眼角的淚痕,開開心心拎著擺跑到了院子外頭,遠遠地出去迎接四嫂。
看到四嫂的影后,一向穩重端莊的五公主也忍不住歡欣雀躍起來:“四嫂可是大忙人,今兒怎的想到了來我這里?我還思量著過幾日去給四嫂請安的,如今倒好,你先一步來了我這兒。”十分自然地挽了嫂嫂的手臂。
在五公主還沒出嫁之前,就和四嫂很親近了,現在兩人都有各自府里的事忙個不停,卻也不會影響到彼此的。
珞佳凝小聲問:“我是覺得,七妹妹有孕的事兒許是傳出來了,便來看看你。我知道你肯定替七妹妹高興,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不太好。”
五公主輕輕點頭后,沉默不語半晌。
等到了院子里,和四嫂一起進了屋子里,而后關上門,方才卸下來偽裝的微笑,難地嘆了口氣。
“誰不想有自己的孩兒呢。哪怕是個孩兒也好,我和夫君兩人也能把寵上了天。”五公主輕輕搖頭:“可惜我子緣淺薄,沒有那個福分,到現在肚子都毫無靜。”
珞佳凝詢問道:“駙馬是個怎麼樣的意思?”
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來,舜安是很疼五公主的,真是連一個頭發兒都舍不得累著。
但婚姻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看的只是表象而已,不確定五公主和五駙馬的是不是真的好到了那個地步。
聽嫂嫂說起來自家夫君,五公主的臉頰上飛起紅暈:“他自然是好的。不然我也不會那樣盼著給他生個孩兒了。”
其實,為公主不一定要親自為駙馬誕下孩兒的。畢竟公主貴為皇上兒,不必和尋常人家的子那般委屈。
可是五公主和五駙馬的極好,而五駙馬為了五公主也是一個妾室都沒有納。這樣一來的話,五公主若是沒有子嗣,就代表著五駙馬這一脈絕了后。
這是五公主不只是為妻子而難過的點,即便是為人,也替自己的夫君覺得委屈。
想著想著,五公主又沉沉嘆了口氣。
珞佳凝看妹妹這般難過,心里也難得,輕聲詢問:“駙馬是個什麼想法?倘若沒有孩子的話,你們進宮的時候不得要被宮里的長輩們問起來。總得有個說辭才好。”
五公主聽了四福晉的話,便明白四嫂這是暗中提醒了。
想必四嫂是聽到德妃娘娘或者是太后娘娘念叨起和五駙馬子嗣一事,生怕下次進宮的時候被人問起來而毫無防備,因此特意說一聲。
五公主仔細想了一會兒,再次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對了,過段時間就到暉哥兒的生辰宴了吧?聽說皇阿瑪要給他在宮里辦個小宴席?”
“皇阿瑪好似是這麼說過,我覺得不一定。”珞佳凝奇道:“你怎的想起來這個了。”
五公主苦笑:“暉哥兒生辰宴,為姑姑我一定帶著他姑父一起出席宴席。到時候,我和五駙馬不得要被皇祖母們念叨了。想必四嫂擔心的那個‘被長輩問及’的事,就會發生在暉哥兒生辰宴上。”
珞佳凝沉半晌,發現說得確實有道理,不免跟著一起嘆息。
五公主是由太后親自教養長大的,而五駙馬又是太后選中了的孫婿人選,說起最關心五公主的,自然是太后老人家和德妃娘娘了。
過了一兩個月,到了弘暉的生辰。
康熙帝極其喜歡這個孫兒,做主在宮里擺宴給這孩子慶祝。不只是和弘暉同輩的孫兒到了邀請,宮里各位主子們也盡可以參加。
當然了,如果諸位皇子不嫌給侄兒過生辰降低自己份的話,康熙帝也十分歡迎兒子們過來參宴。
畢竟是為了熱鬧一下,人多了才有意思。
那天是個大晴天,宮外的皇子皇孫們陸陸續續來到了宮里。一時間,各個花園里都響起了歡聲笑語,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弘暉今日穿了靛藍的袍子,端的是溫潤如玉沉穩練達,任誰看了之后都忍不住贊一聲:“果真是個好兒郎。”
太后見到了這樣優秀的重孫,不免歡喜:“暉哥兒真是長大了,都那麼高了。想你皇祖父當年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得比你現在矮半個頭。”
康熙帝正在一旁吃果子呢,聞言不由得苦笑:“皇額娘,莫要揭兒子的短。您喜歡暉哥兒贊他就是,何苦拉了兒子過來給他助威。”
一屋子的人就都哈哈大笑。
宜妃拿著帕子半遮著口,笑得眉眼彎彎:“若說咱們這邊有誰的孩子最得皇上的心意,非四爺府上的弘暉莫屬了。其他人的兒子沒一個能被皇上這般瞧上眼的。”
雖然是在笑,可笑意未達眼底,可見他對于皇上的“偏心”多有怨懟。
弘暉忙起拱手:“宜妃娘娘言重了。我不過是運氣好,才得了皇祖父賞下這個宴席。本來皇祖父便打算宴請大家聚一聚,巧的是我的生辰正好在這個時間,就順道用上了。”
“都是順道,怎的九阿哥三阿哥不見得能順道一下?”宜妃回懟了句。
弘暉知道和不講理的宜妃沒什麼可說的,聞言笑笑,也不多說什麼,自顧自朝外頭行去:“母妃和爹娘叔父姑姑們都還沒來。我得出去迎一迎。”不多會兒他的影就消失在了寧壽宮外頭。
康熙帝見狀,撂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果子,擰眉向宜妃:“大好的日子你說的什麼話。今日暉哥兒生辰宴,合該以暉哥兒為主。你在這個時候鬧什麼脾氣。”
多年以前,宜妃是康熙帝最寵的妃子。
任憑在后宮里頭鬧出怎麼樣的風浪,康熙帝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放過的全都放過了。
可是,伴隨著歲月的流逝,康熙帝愈發發現德妃才真的算得上是后宮里清醒而又麗的存在。
——容貌自然不必多說,那是極好的。
更何況,德妃溫嫻靜,教導的孩子們都十分懂禮守規矩從來不逾矩半分。往來應對的時候,大方得,從來都不會耍小脾氣。
說一句過火的話,德妃這個子,做皇后都使得了,遠不是宜妃這樣年紀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任的人可以比的。
這些年,康熙帝邊的人不斷,他卻依然心里向著永和宮和永和宮諸人,這與永和宮眾人的秉良善有很大關系。
反觀翊坤宮,在宜妃的教導下越來越走偏。
不是九阿哥一心撲在了八阿哥上,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還有那遠嫁草原而后難產而亡的八公主,也格偏激,年時做下了諸多錯事依然不知悔改。
在這樣的景下,康熙帝對宜妃的忍耐力越來越小,而對的厭煩之意越來越明顯。
今日是弘暉的生辰,康熙帝自己都舍不得在今天訓斥這個孫兒一句重話,偏偏宜妃夾槍帶棒的來了這麼一回,倒是顯得尖酸刻薄了許多。
康熙帝不由得捫心自問——年輕時候怎麼會喜歡宜妃的?就貪圖年輕貌麼?
一個果子因為對方挑撥的話語而變得索然無味,康熙帝讓梁九功把東西撤了下去,又揚聲詢問:“永和宮的人都來了麼?怎的一個個都沒到齊呢,害得朕好等。”
雖然他表面上是用了怨怪的語氣,實際上,他是真心盼著永和宮那些孩子們趕快來的。所以他的心里其實是疼那些孩子的。
偏偏宜妃這個時候依然沒看清楚行事,冷笑道:“德妃這些年愈發長進了,和妃好,連帶著讓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跟了的孩子好,如今真真橫行霸道起來,連皇上的邀約都敢遲到。”
康熙帝的臉就這樣沉了下來。
太后也有些看不過去了,不想重孫的生辰宴變得這樣充滿了冷嘲熱諷,于是道:“宜妃你就說幾句。今兒弘暉生辰你不知道?非要這個時候使小子。你又不是十一二歲的孩子了,怎的還和暉哥兒他們開始置氣。”
宜妃一聽這話,頓時干哭起來:“老祖宗可是煩了我了?也是,我如今年老衰,可比不得那些剛宮的新人了!”說罷,起扭了子就走。
一般來說,太后這樣好脾氣的都會挽留兩句,而后就順勢留下來。
誰知這一次太后一聲沒吭。
宜妃拉不下臉回來,只能依著剛才的話語徑直走了出去。
等到的影消失之后,太后不由朝著康熙帝抱怨幾句:“看看,這就是差距。宜妃自己不行,養出來的孩子各個不頂用。德妃品行端正對得起這個‘德’字,養出來的孩子便乖巧懂事許多。”
康熙帝贊同地點點頭:“不僅如此。老九還整日里跟在老八的后頭,分明是眼睛被蒙蔽住了,看不清誰好誰壞。”
一提起這個,太后就氣得不行:“當年老九還沒出宮立府的時候,誰對他最好?還不是老四媳婦兒!四福晉把他當親弟弟一般疼著,有什麼事兒都幫他遮著掩著。他倒好!白眼狼!回頭就跟了老八,毫都不顧及老四和老四媳婦兒當年對他的意!”
康熙帝喟嘆著輕輕搖頭。
現在弘暉和宜妃都出去了,其他人又都在花園先玩著,屋里只他們母子倆在。
太后便問:“恕我多問一句。立儲的事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康熙帝聞言,眸閃了閃,笑著反問:“皇額娘覺得如何是好?”
“讓誰當都行,別拉我們四阿哥蹚這個渾水!”太后板著臉說:“老四和老四媳婦兒這些年已經夠難的了,兄弟妯娌一個個的針對他們,還難為他們一片仁心地照顧著。他們苦那麼久,如今好不容易閑散下來,可不能讓他們再累著。”
康熙帝笑出了聲:“好,好,兒子都聽皇額娘的。”
他心里卻道,這說明四阿哥和四福晉即便是得了太后的寵,也沒有在太后跟前爭一個立儲君的機會。
說明老四和四福晉二人是真實的心善,不是裝的。
太后悄悄細觀康熙帝的神,暗中卻是另外一番思量。
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若一味地褒獎老四,說不得還會讓他在心里忌憚老四,反而會害得老四再沒有了那個機會。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會有更大勝算。
太后細細思量著,臉上帶著笑,心里卻在輕輕嘆息——為皇祖母,已經盡力了。
只希老四一家人爭氣一些,別讓白費了這一番的謀劃才好。
晌午時分,人都陸續到齊。
午宴正式開始。
永和宮的幾個人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弘暉作為今天的小壽星,和康熙帝、太后、德妃他們同坐在了一個桌子上。
本來康熙帝和太后是要另外設立單桌的,可康熙帝看現在春暖花開,花園景極好,就決定在花園里擺桌子。
因為不能分開太多桌,不然坐不下。他就做主和太后他們同在一桌了。
宜妃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卻又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恨恨地絞著手里的帕子。
不多久,宜妃看到了八福晉進花園,忙招手把過來:“……你和老八最近怎麼樣?胤禟呢?怎麼不見他來。”
說起這個,宜妃自己也恨得牙的。
的兒子不來找,想知道兒子的下落,還得問老八。
真正是為母親的都咽不下這口氣。
偏偏還得忍著,不然以八福晉的脾氣,肯定不和說為什麼九阿哥今日沒來。
八福晉眼睛四搜尋著八阿哥的影,看八阿哥跟著十阿哥在一個角落里坐了下去,而且那一桌都是爺們,無法進。
八福晉惋惜地沉了臉,語氣生地回答宜妃:“我也不知道九弟為什麼不來。他平時只和八貝勒親近,甚與我說話。”
宜妃有些自得:“胤禟雖然話不多,卻很守禮,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要我說,他不和嫂子親近這一點是對的。不像有些人,吃里外不懂得珍惜。”
宜妃若有所指的是太子。
太子就是和五側福晉搞在了一起,惹了康熙帝大怒的。
八福晉卻是沒想到宜妃說的是什麼,眼睛死死盯著八阿哥那一桌,順口回道:“要我說,九弟也有些忘恩負義。四福晉對他那麼好,四福晉家的世子過生辰,他都不肯來一下。還不如我家八爺重義了。”
宜妃氣得眼斜鼻子歪。
八福晉沒留意到姑母的表怎樣,自顧自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了。
八福晉自己過得不如意,又前些日子被八阿哥冷眼相對了那麼久,不免心煩氣躁。
知道八阿哥怨不肯給他納妾,又怨對府里的人太過于苛責,說來說去都還是因為了子嗣的關系。
八福晉的脾氣就是這樣,如果不好過了,別人就也別想好過。
眼看著八阿哥因為這些事兒而嘲諷,便瞅準了永和宮眾人,想著嘲諷回去。
那時候不是弘暉得了皇上的另眼相看而讓八阿哥羨慕的麼?那就朝著永和宮其他人去懟,讓永和宮眾人不好過。
這樣一來,八阿哥看為他出了氣,想必今天會到房里來。
八福晉以自己的思維模式而思考著問題,見到五公主和五駙馬也來了,不由高聲笑問:“聽說七公主已經有了孕,而五公主毫都沒有靜。不知道如今五駙馬是個什麼想法?”
這話一出來,滿院子皆安靜了下來。
誰都沒想到,八福晉會在這個時候故意找不自在,故意人霉頭。
舜安后將五公主護在后,擰眉向八福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有話大可以私下里講,沒必要這樣在暉哥兒宴席上來這一套。”
八福晉一直在用眼角余注意著八阿哥那邊。
見八阿哥放下筷子朝著看過來了,八福晉不免欣喜,揚聲說道:“不知道五駙馬現在的狀況,是打算過繼嗣子,還是說納妾生子?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都還不錯。若需要指點指點的話,我可以為你出一些主意。”
聽了八福晉這番話,八阿哥頓時覺得面然無存。
八阿哥大著步子走了過來,拽著八福晉往外走。
八福晉見他難得肯理他了,又使起了小子,說什麼也不肯走,還趁機喊道:“八爺你這是作甚?若想哄我回去,可沒那麼容易!”
“你閉吧!”八阿哥忍無可忍,低聲吼道:“你還嫌在皇阿瑪跟前丟臉丟得不夠?”
八福晉之前滿腹心思都在八阿哥上,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
聽了八阿哥的話,順勢朝著康熙帝了過去,果不其然,皇上的臉差得很,沉沉的像是要滴下墨來。
八福晉后怕地了脖子。
不過,五駙馬舜安聽了八福晉的話后,卻是不怒反笑。
“讓諸位見笑了,我家的私事,竟是被放到暉哥兒的宴席上來說,這是我始料未及的。”舜安朗聲道:“幸好我對此事早已有了決斷,倒也不怵在這個時候講給大家聽。”
五公主臉熱得發燙,拽了拽他袖子,小小聲說:“我們先吃飯吧。別在這個時候和人多說什麼了。”
舜安握著的手,給了個安的微笑,而后環顧四周,微笑道:“我決定好了。一不過繼嗣子,二不納妾。一切順其自然。”
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要知道,舜安的份地位在京城的公子哥兒里面算得上是頂尖的。份從高到低來算的話,除去皇子們之外,再往下便是到他了。
可就這樣一位,如今公然說出來沒孩子也不要的話……別說是男人們了,就連子們,也不由得為他這個決定而到震撼。
五公主被眾人的目刮得渾難,低著頭紅著臉想要去座位上坐下。
舜安堅定地握著的手,與眾人道:“我決定了,過段時間就和五公主一起游山玩水去。”
他手一指,遙遙著天邊的白云:“我大清幅員遼闊,風景秀。我愿意陪著公主踏遍這大好河山,夫妻倆一起著人生最好的時。是我最在意的人,有陪伴的話,這路上的景一定極為好看。”
誰也沒想到,五駙馬會放棄了子嗣的同時,還愿意余生和公主一起到各游歷。
這種灑然而又無所顧忌的決定,是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五公主也沒想到五駙馬能夠為了做到這個份上,不由眸中含淚,怔怔地著舜安,久久不肯挪開目。
舜安低頭朝笑笑,在所有人或是驚異或是艷羨的目中,拉著的手帶著回到了座位上。
本來舜安是要和張廷璐他們在一桌的,只不過是要先送了妻子落座后再過去。
現在他為了安妻子不太穩定的緒,暫且在旁邊坐了下來,握著妻子的手溫聲細語著。
珞佳凝剛剛去給太后和德妃請了安,正打算回到座位上,誰知半途中竟是遙遙看到了五駙馬表白五公主的那一幕。
珞佳凝見狀也是心里大為震撼,不由嘆:“五公主和五駙馬的是真的好。”
在這個時代里,一個男人,為長子嫡孫,可以拋下世俗的眼,選擇和心的子一起游山玩水,寧愿不要孩子也不肯納妾,這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更何況舜安一表人才,為世族大家佟佳家的孩子,即便是了親也有不閨閣趨之若鶩,很多還是名門貴。
可他毫都不放在眼里,一顆心獨獨放在了五公主的上。
這可真正算得上是神仙眷了。
珞佳凝慨萬千地著那一對夫妻倆,想著五公主能夠得此夫婿,也算是否極泰來。當年那個丫鬟的藥沒能奪了五公主的命去,便有了屬于自己的忠貞不二的。
四福晉在這邊為了妹妹妹夫而心中的時候。
四阿哥悄來尋了四福晉,把的一舉一盡收眼底后,卻有些不高興了。
“你怎的倒是羨慕起旁人來了?”胤禛拉住四福晉的手,語氣大為不悅:“舜安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個兩只眼,也沒比旁人多什麼。”
珞佳凝目還在自家五妹妹五妹夫上,順口不解地說:“……啊?”
這臭老四在說什麼。
胤禛看看四周沒有旁人,便對著四福晉小聲哼哼唧唧:“我對你不好麼?雖不至于像舜安那般一個妾室都沒有,卻也盡了力,這些年都沒納妾,只對你好。你犯不著去羨慕五妹妹吧?”
再說了,他們都有了好幾個乖巧孩子了,不必那夫妻倆更強許多麼。
胤禛越想越痛心疾首,握著四福晉的手都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珞佳凝好不容易把目調轉過來,一臉震驚地向自家夫君。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敢這位雍親王正在暗自傷心吶?因為多看了五公主和五駙馬一會兒,就以為在羨慕他們??
……好吧確實喜歡他們神仙眷的的……
可是說實話,和胤禛已經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好幾個。
為了這個事兒而難過,真就犯不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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