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第六章 計中計

那日與龍霄霆一同去看皮影戲后,霜蘭兒知曉秋可定會找麻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明著構陷宮小夕,背里矛頭卻指向

這日,屋門被桂嬤嬤撞開。

秋可穿寶石青袍子,緩緩來,開門見山:“蘭兒妹妹,從前我病了許久,府中之事難免有疏——”停一停,聲音冷了幾分,“府中竟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坐視不理!”

霜蘭兒跟在秋可后的公公、桂嬤嬤及一干下人,心中有不祥的覺。強作冷靜:“何事勞煩王妃親自來。小夕,去泡茶迎貴客!”

“不必。”桂嬤嬤橫了小夕一眼,“你泡的茶,咱可是嫌臟呢。”

突如其來的惡毒中傷,小夕不著頭腦,不敢多言,只得瑟瑟在門邊。

秋可瞟向公公,冷冷道:“搜!”

“慢著!”霜蘭兒阻止道:“給我理由,我這豈是你們想搜就搜?即便要搜,也等王爺回來下令。”

公公有些犯難,王爺對蘭夫人態度不明,他不好得罪蘭夫人,王妃又……

秋可沒想到霜蘭兒會搬出龍霄霆,恨得咬牙。賤人只是跟王爺一起出去過,便拿王爺來,分明是蔑視和嘲笑。聲音陡然嚴厲,“府之事,本王妃做主。公公,你還等什麼?難不還要本王妃請來貴妃娘娘做主?”

“是,王妃。”公公抹一抹汗,旋即吩咐幾名下人,“快點搜,要仔細點!”

秋可眉梢眼角皆是得意,“蘭兒妹妹,稍安勿躁。若沒有,本王妃定還你公道,如有驚嚇之,本王妃自會給妹妹陪不是。”

霜蘭兒掩飾住心的張,緩緩坐下來,面無表地喝著茶。滾燙的茶水,激起背后涔涔汗水落下。秋風來,又吹得瑟瑟發冷。思考著,等下該怎樣應付。

很快,公公與桂嬤嬤兩人一道出來,公公手中提了個如意八角食籃,桂嬤嬤手中則握了一只雪花黑曜石金釵。桂嬤嬤興道,“王妃,真的在這里!”

秋可瞥一眼,轉首向霜蘭兒,淡淡道:“我帶他們一起來,只為做個見證,以免不公。公公,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公公陳述道,“昨日丹青來報,王妃丟失一支金釵,是大婚時王爺相贈,王妃一直珍藏。老奴派人去找,怎也找不到,盤問當時所有值勤的下人,形跡可疑的唯有宮小夕。那日下午小夕去可園送糕點,適逢王妃午休未起,小夕在可園等了一會。”

霜蘭兒瞥一眼那金釵,“所以,公公認為是小夕了金釵?我想問,我也有金釵,小夕為何舍近求遠,在醉園下手豈不是更容易?”

“這……”公公愣了愣,又道:“這個,興許是臨時起意。老奴不解的是,為何小夕會去可園送糕點。”

小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哭道:“夫人,奴婢送糕點只想替夫人討好王妃。奴婢打聽到王妃最吃民間的紅豆松糕,這糕點如今很有人會做,恰好奴婢擅長,這才用家鄉的手藝做了些送去……奴婢絕沒東西啊……夫人……”

“小夕……”霜蘭兒容,原來小夕是怕秋可不滿,自己又不肯放低姿態,這才代替自己去討好秋可,哪知竟會惹禍上

“住口!”桂嬤嬤厲喝一聲,嚇得小夕當即閉,“人贓俱獲,你還想抵賴?王妃為求公允,特地讓公公搜。王妃,府中竊必須嚴懲!這廝,先掌五十如何?”

秋可瞇了雙眼,眉新月般的弧度,極輕地點了點頭。

桂嬤嬤獰笑一聲,上前狠狠煽小夕耳,幾掌下來,小夕口中有鮮溢出。

每一下都似打在霜蘭兒心上,們這是在警告。與們作對,不會有好結果。突然站起,厲道:“你們這樣,豈不是要讓小夕屈打招?公公,我不服,請你將來龍去脈說清楚,所有證據都給我親自過目。”

桂嬤嬤譏諷地霜蘭兒,本不理會霜蘭兒,再度揮下手。

小夕痛得連哭都不會了,眼神渙散,只一個勁道:“不要,不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霜蘭兒一步上前住桂嬤嬤手腕。

桂嬤嬤窮兇極惡,與霜蘭兒糾纏時,趁機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石想往霜蘭兒頭上砸。快要得逞時,忽覺手腕狠狠一痛,下一刻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大力甩飛。

“狠毒的老婦,誰許你在這私刑?!”來人聲音威嚴正肅。

秋可怔住,子微微一晃。

霜蘭兒聞聲轉首,來人見過一次,長眉斜飛鬢,眼眸銳利如鷹。還記得他的名字——秋庭瀾!

桂嬤嬤痛得直哼,躺在地上,剛想爬起來。

秋庭瀾狠狠瞪了桂嬤嬤一眼,五指收攏拳,可見青筋暴

這樣一拳下來,鐵定沒命。桂嬤嬤頓時泄氣,趴在地上一不敢

此狀,秋可和的雙眸里泛出冰涼的澤,語氣不甘,卻依舊喚了聲,“哥哥,你怎麼來了。”

秋庭瀾轉首,目往秋可上一掃,即刻針鋒相對,“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哥哥?我瞧你這些年,別的長進沒有,倒是跟這些毒辣的人學了不。”

秋可又恨又氣,臉漲豬肝,指著秋庭瀾道:“你!我堂堂瑞王妃,教訓府中賤人,有何不可?”

秋庭瀾揚手就甩了秋可一個耳

秋可氣得幾乎要昏厥,忍不住落淚,“哥哥,你臨時過來,尚不明事緣由,就不分青紅皂白打我。妹妹在你眼中,越發連外人也不如了。”

秋庭瀾冷道,“是嗎?你的事我心里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更清楚!我不當你是妹妹,這麼多年來我會一直……”他終究沒說出來,停頓片刻道,“你要自重,別因小失大!”

秋可,眸中滿是不甘。

秋庭瀾轉剛才差點被桂嬤嬤砸傷的子,微揚的眉,晶亮的眸,抿的出倔強,應該就是筠形容的霜蘭兒。好似一朵別致的孤傲蘭花,不幸卷深潭,倍欺凌。他心中一,歉意頓生,上前將霜蘭兒扶起,問道:“你要不要?”

“哥哥!”秋可幾乎搖搖墜,霜蘭兒究竟有什麼魅力,素未謀面的哥哥都向著

霜蘭兒眼底有著震驚與疑。素不相識,秋庭瀾竟向自己施以援手。同為秋家的人,差別能如此大?端貴妃,秋可,秋庭瀾,他們真的不是同一種人?那,那次在醉紅樓中……是不是錯了?龍騰并沒準備將自己出去?是誤解了?

“呦,天氣真好啊。”

慵懶清亮的聲音響起,來人一襲碧長衫,艷的笑容賽過牡丹盛開,令在場宮們紛紛紅了臉,低下頭去。

秋庭瀾遞去一個不滿的眼神,哼道:“筠,剛才你一直在門外,等擺平了你再進來?”心中暗罵,龍騰真是一點不變,盡撿現的。

龍騰笑得無辜,“秋家的家務事,我怎好參與?若是斷案,我倒能幫上些。所以就不進來湊熱鬧了。”

公公連忙上前恭迎,問道,“殿下,不知到訪瑞王府有何要事?需老奴去稟王爺?”

龍騰擺擺手,“路過而已,進來喝杯茶歇個腳,想來皇叔不會介意。”

公公應道,“好,老奴這就去泡茶。”

“等等,本可是上城父母,王府中盜竊案件理當由本管轄。請公公將事詳細道來,本自有公斷。”

公公抹了抹汗,今日怎麼了,起先夾在王妃與蘭夫人中間難做,如今又冒出兩尊爺,也不知他們是來找事的,還是來解圍的。無奈,他只得將事敘述一遍。

龍騰聽得認真,手中折扇并未打開,只以扇柄一下一下擊打著掌心。想了會,他上前將小夕送紅豆松糕的八角食籃仔細翻了翻,又拿著金釵在手中反復看。

雖然龍騰表有著見的認真。可霜蘭兒心中依舊直打鼓,別人或許不知道,可跟龍騰相過一段時間,他的昏庸可見識過。他這認真的神用在斗蟋蟀上還差不多,別的地兒還真沒見過。向龍騰邊挪一步,小聲道:“喂,你行不行啊。”

龍騰“刷”一聲打開折扇,擋住魅,湊至霜蘭兒耳邊:“喂,你怎能問一個男人這種問題?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霜蘭兒大窘,這個龍騰,實在——太過分了!再不要理他了。

龍騰斂起笑容,清了清嚨,“公公,你說小夕去送紅豆松糕,然后將金釵藏在食籃中。剛才你們便是從食籃中搜出金釵?”

公公點頭道,“剛才我們在屋中翻東西,桂嬤嬤不小心到食籃,老奴撿起來時順便搖了搖,覺得聲音不對,打開檢查發現了金釵。”

龍騰又問:“所以,你們認定小夕送糕點時,順手了金釵藏在食籃,等風聲過了便占為己有?”

小夕哭出來,拽住龍騰擺,“奴婢真的沒有。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秋可眼見今日形勢不對,面微微發白。桂嬤嬤在秋庭瀾的震懾下亦不敢出聲。

秋庭瀾盯住公公,問了句,“你怎知不是旁人故意放在食籃中陷害?”

“這……”公公遲疑著。

龍騰當即否決,“若這樣,小夕自己亦能發現。畢竟食籃晃,金釵會發出聲音。你看,顯然自己都不知。”

秋庭瀾疑道:“那又是為何?”

“這便是設計之人的高明之。”有詭異的笑容自龍騰邊略過,他手,輕輕食籃底部一凹凸,指尖劃過籃側一斷口,突然問道:“公公,王府中送糕點的籃子都是相同的樣式吧。”

公公頷首,“是定制的款式,各院都是一樣的。”

順著龍騰手指劃過的地方,霜蘭兒仔細留心、琢磨。突然靈一閃,驚呼:“我明白了!”

龍騰好整以暇地著霜蘭兒,“哦,你明白什麼?說來聽聽?”

霜蘭兒開口道,“我明白整個陷害過程了。”停一停,目落在秋可上。

秋可青的睫微微,不道:“哦,蘭兒妹妹,若真有陷害,那可比盜竊更嚴重。你仔細道來,本王妃自有公道。”

霜蘭兒冷笑一聲,“方才公公說,王府中八角食籃均是一樣的,所以小夕拿回來的籃子并不是原先帶去的那個。簡單說來,中途掉包了。”

“掉包?”秋可艷的臉龐多了分冷。

公公提出質疑,“若是掉包,小夕為何沒發現食籃中有金釵?”

霜蘭兒盯住桂嬤嬤,冷道,“這便是陷害之人的高明之。”

桂嬤嬤被霜蘭兒冰冷的眼神一掃,頓時有種寒倒豎的恐懼

霜蘭兒繼續道:“你看籃子底部有明膠干涸的痕跡,金釵就是固定在明膠上的。”

“小夕總會打開籃子吧,為何沒看見?”公公疑道。

“因為食籃中還有夾層。”

開口的人是秋庭瀾。他指向食籃側面兩斷口,淡淡道:“裂口一看就是新的,夾層才斷開,這才出一直固定在最底層的金釵。”

霜蘭兒接過話道,“聽公公言,桂嬤嬤在屋中搜索不甚落八角食籃,這才引起公公注意。想來便是這時,金釵從明膠上落,隔層亦是在這時斷裂。所以……”言下之意,此前在屋中落八角食籃的桂嬤嬤最有嫌疑。

秋可終于坐不住了,只覺悶氣短,“桂嬤嬤何以這麼做?也許明膠痕跡早就在那。”

秋庭瀾將金釵往籃子底部明膠痕跡上一對,“嵌合隙完全吻合。”

秋可掙扎道:“或許是小夕自己設下暗格,又在底部按上明膠。”

龍騰此時終于出聲,調轉頭向窗外綿綿細雨,語氣仿佛疏淡天氣,“盜者,沒有人事先知道自己能到什麼。何必多此一舉。”

秋可漸漸蒼白,半響后才道:“想來本王妃錯怪了小夕。”站起對著霜蘭兒微微欠,故作誠懇:“蘭兒妹妹驚了,對不住!”轉向桂嬤嬤遞去眼神。桂嬤嬤立即從地上狼狽爬起。

秋可素手一揚,“今日打攪了。本王妃回去重新徹查,定會水落石出。”走得很急,毫不給人說話的時間。

公公亦帶著一干下人告退。

霜蘭兒松一口氣,扶起小夕,道:“你趕去上藥。以后別做傻事了,因為——”沒說下去,因為秋可是不可能放過的。同樣,也絕不會向秋可妥協。

小夕垂淚道:“夫人,今日差點連累你。”

秋庭瀾此時立在門口,著秋可和桂嬤嬤匆匆遠去的狼狽背影,恨恨道:“桂嬤嬤這個老刁奴,壞事做盡,早晚剁了喂狗。”

龍騰皺眉,推一推秋庭瀾,“子閨房,文雅之地,你能不能別說話?”

“呃。”秋庭瀾面上尷尬,長年馳騁沙場,他還真忘了什麼文雅。干笑一聲,他又問,“筠,剛才你明明可以扳倒桂嬤嬤,這老刁奴早死早超生。為什麼不當場揭穿?”

適逢霜蘭兒將小夕送出門,聽得秋庭瀾問話,轉替龍騰答道:“是非難辨,再追查下去,急王妃,只怕會推出一個替死的人來。何必連累無辜。”

龍騰笑著連連擊掌,“是了。知我者,我的小霜霜也。”

本來霜蘭兒今日心中對龍騰充滿激,若不是他有意識地提醒了怎也發現不了桂嬤嬤的謀。只是滿腔的激之都被他這麼麻的喚給徹底澆滅。小霜霜——實在是慎得慌,汗!

當即霜蘭兒垮下臉,咬著牙,“龍騰——”

筠!”龍騰堅持著,耳側,又重復一遍,“來嘛,一聲好聽的,筠,好不好。別忘了今日你還欠著我的恩呢。”

他的聲音中有莫名的溫與憐惜,似帶著蠱

霜蘭兒不知怎的,心中一酸,口便喚了他,“筠——”

的稱呼,仿佛在一瞬間拉近他們的距離。四目相,他們在對方晶亮的瞳仁中看到了彼此的影,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可惜卻隔得那樣遠。他的眸中有難懂的神的眸中有著后悔。

是的,后悔了。

應該相信他,可卻選擇了逃離,若不是這樣,又怎會遇上龍霄霆,又怎會陷今日境地?

良久,霜蘭兒終于輕輕啟,“對不起,那日我失約了。”話至最后,已是哽咽。

飛快地低下頭,可龍騰依舊瞧見了臉側有一道的痕跡緩緩落下。薄,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秋庭瀾催道:“筠,我們不宜久留。”頓一頓,他轉首著霜蘭兒,目中有著歉意,“妹妹不會善罷甘休,你自己小心。”

霜蘭兒念于心,輕輕頷首。知道,這次的事只是開始,真正的大風浪還未到。

秋庭瀾又喚了一聲,“筠,走了。”

龍騰點點頭,面上突然恢復一貫的玩世不恭,手中折扇輕輕點了點霜蘭兒額頭,“那次的事,你還好意思提?我的蟋蟀都被你養死了,那天我半夜回去一看,啊,都得那麼瘦,第二天就全完蛋了。”他邊說邊往門口走,念叨著,“我可告訴你,那幾只都是極品。你得賠,至也得賠一只紅麻頭給我。哼!”

霜蘭兒心中本有些傷,聽龍騰這麼一說,當即愣了,“啊,紅麻頭?最好的品種,上哪找去啊!我師傅一輩子都沒抓著一個。”

龍騰哼哼道:“上哪找那是你的事,走了啊,下次再見的時候你要賠我。”

霜蘭兒搐了下,這人……還真是不靠譜。

飛逝,轉瞬已是秋深。

西風蕭瑟,落葉飄零。

這日龍霄霆下了早朝,剛出皇宮,公公十萬火急奔上來,“王爺,不好了。蘭夫人出事了。”

“什麼!”龍霄霆一愣,手中雷霆令“”一聲掉落于地。下一刻,他飛上馬,一路狂奔。他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心慌意覺了。當突如其來的猛烈心跳席卷他的時候,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得將所有焦躁皆化作一路狂奔。

瑞王府中的醉園,之所以名為醉園,皆因園中種了幾棵參天大樹,當隔著葉灑下時,白墻黑瓦浸在稀薄的影里,得醉人。此時秋葉無聲飄落,似一場凄花雨,漫天飛舞。

龍霄霆奔醉園,推開門,眼前景象幾乎令他窒息。

小夕伏在床頭痛哭,霜蘭兒穿著素白寢衫,在臥榻角落里,從臉著都是駭人的白,唯有墨黑的長發凌地灑在床上。

龍霄霆眸中滿是痛惜,坐在床側,將霜蘭兒拉近側,聲問:“蘭兒,出了什麼事?”

霜蘭兒不語,眼神空,不知向何,長又蜷曲的睫偶爾扇,那是唯一的生氣。

龍霄霆更急,“蘭兒,你倒是說句話啊,有什麼事你告訴我。”

霜蘭兒本是呆滯的表,突然轉為小聲地啜泣。

小夕掩面泣道:“王爺,夫人不能說話了。”

龍霄霆驚愕的面容展無疑。

小夕繼續道:“前幾日夫人突然高燒,沈太醫忙于照料王妃,夫人亦不愿打攪王爺,只讓奴婢熬些退熱藥。哪想夫人一病就是好幾天,高燒始終不退,最后竟昏厥。奴婢嚇壞了,趕忙請來沈太醫,夫人醒來時,竟發現嗓子啞了,沈太醫說聲帶壞了,今后再說不了話……”

龍霄霆怒吼:“本王不信!沈太醫人呢?!”

“微臣在此。”

沈沐雨端藥走來,見龍霄霆臉鐵青,連忙放下藥碗,屈膝跪下。

龍霄霆箭步沖上來,字字咬牙,“高燒而已,何以至此?”

沈沐雨歉然道:“王爺,夫人嗓子屬后天損,恐怕日后難以復原。微臣斗膽猜測,每七日取一碗,夫人子本就損,耐不住風寒。夫人日日飲用的補湯藥中,有一味藥名喚龍蛇草,藥虎狼,雖能提氣固本,可也有損傷神經的后果。適逢夫人高燒不止,所以才發聲帶損。真是因為不巧,這事誰也料想不到。”

“你明知龍蛇草屬虎狼,為什麼還給用?”龍霄霆冰冷地吐出話語,“本王養你們這些庸醫何用?”

“臣罪該萬死,請王爺降罪!”沈沐雨再次叩拜。

“你自行了斷,本王不想臟了手!”龍霄霆背過,冷冷道。

霜蘭兒掙扎著從床上滾落,猛地拉住龍霄霆手臂,直搖頭。

龍霄霆將霜蘭兒抱起,凄怨的神,薄

霜蘭兒輕輕在他手中,用指尖一筆一劃寫著。

有著,有淡淡的冷,也有淡淡的溫暖。只是一個字,龍霄霆起先沒看懂,霜蘭兒又寫了一遍。

“命——”

龍霄霆終于看懂,結滾了下。命,的宿命不正是他給予?是他將萬劫不復的深海,又何故遷怒別人?良久,他揮揮手,“算了,你下去配藥。”

“是。”沈沐雨應聲退下,表始終淡漠,仿佛生死與他早就毫無意義。

龍霄霆突然擁住霜蘭兒,低沉的語調在耳畔不斷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霜蘭兒心中一,高高在上的他也有道歉之時?心中清楚,這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毒啞。其實也不會坐以待斃,亦有自己的計劃,看誰是最后的贏家。

不過,沒想到的是,龍霄霆自被毒啞后,像是換了個人,時不時會來陪。幾日下來,他在醉園停留的時間竟比之前數月加起來還要多。

可園之中,夜。

秋可躺在榻上,手指抓著金含珠扶手。從未這麼生氣,這麼絕,絕至連砸東西的力氣都沒了,只能靠著床榻。

“王妃。”桂嬤嬤喚了一聲。

秋可勉強支起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沒想到會適得其反。”

桂嬤嬤嘆了一聲,“本以為這賤人啞了,沒了那相似的聲音,王爺不會再顧及,沒想到竟……”

秋可笑得凄然,“沒想到霄霆反而生了憐惜,日日探。我倒是親手撮合了他們兩個。”

桂嬤嬤微一沉,“王妃過于悲觀,我看也未必。終歸這賤人讓我們毒啞了。半個殘廢,王爺能憐惜多久?王妃應該慶賀,日后再構不威脅了。”

“是嗎?”秋可手中絞著一塊絹子,絞得久了手指生疼,“我擔心的是,這件事我們是否做得天。霜蘭兒沒我們想象中那麼好對付,這次毒啞的事,我總覺得太順利了。不是懂些醫,難道自己察覺不了?”

又不是再世神醫,哪有那麼聰明。再說了……”桂嬤嬤湊近秋可耳邊,“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中秋節這日。

王府統領奉天收到一封匿名信,打開里面是三張畫。第一張畫的是上城中亭湖邊的弋橋,天空中一明月如玉盤,古老的九孔橋掩映在柳之間,背后是飛檐翹腳的致樓宇。奇怪的是,橋上似有兩團火焰般的東西,與整張畫格格不

奉天看著,劍眉蹙,旋即翻開第二張畫,兩名男子面對面立著,不知在做什麼。人畫得較模糊,不似第一張房屋栩栩如生,顯然刻意為之。目的會是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究竟畫的是誰?奉天百思不得其解,翻開最后一張畫,空的畫面,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蓮花燈籠。三張完全不同的畫,彼此毫無關聯。究竟送信之人是何用意?

中秋之夜,眼下又是非常時機,事事自當格外小心。奉天陷深思,送畫之人是善意還是惡意?想告訴他什麼?他是否該將此事上稟?若是莫須有,會不會驚擾王爺?

到了晚上,王府中擺下宴席,正廳里焚著斗香,秉著風燭,宮們獻上瓜餅及各果品。

龍霄霆旁左邊的秋可,突然問:“可,你臉為何這般差?”適逢宮送來燕銀耳湯,他順手為旁右邊的霜蘭兒端了一碗,微微一笑。

秋可眼中飛快閃過怨恨,臉益發蒼白。忍得辛苦,指甲深深陷中。忍無可忍,不過也許過了今夜就無需再忍。想到這,心里稍稍好些。

龍霄霆道,“可,你若不舒服早點去歇著。街上的花燈會,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子要,過分熱鬧不利于養病。”

秋可笑得勉強,銀牙咬破紅,自齒間迸出一字,“好。”

龍霄霆側首看向霜蘭兒,聲道:“蘭兒,等下我們去看花燈,一年之中就屬今夜最熱鬧了。難得父皇沒有賞中秋宴,我們不用宮應酬。民間花燈,我還真沒見過幾回。”

霜蘭兒瞥一眼目如火如荼的秋可,輕輕點頭。

過得片刻,龍霄霆攜霜蘭兒離席,他屏退隨行護衛,馬車只載著他們兩人一路來到街市。

霜蘭兒步下馬車時,只覺眼前一亮,繁花似錦的燈火爭先恐后朝擁來。幾乎睜不開眼。男男都出來踏月,看燈,看煙火,小孩子們盡玩耍。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從他們面前走過。龍霄霆走上前住小販,也不回頭,只問道:“蘭兒,你要不要?”

半響,后無人回應。

他轉,這才想起霜蘭兒已不能說話,心中一陣酸

霜蘭兒并不憂傷,相反眼里嚼著笑,挑了兩串糖葫蘆。咬了一口糖葫蘆,將另外一串在龍霄霆面前晃了晃,遞了給他。晶亮純真的眸中,顯然在說“給你。”

笑得那樣純真。龍霄霆看迷了眼,轉瞬已低下頭去,嘗了一口糖葫蘆,他從未吃過這種東西,只覺酸酸甜甜好似他此刻的

此時小販終于出聲,“喂,你們還沒給錢呢。”

龍霄霆一愣,趕忙掏出銀票。

小販一愣,“兩個銅板就行了。銀票我可找不開。”

霜蘭兒又笑起來,取出兩枚銅板地上。龍霄霆大手大腳慣了,怎會有銅板。

龍霄霆面唯有尷尬。

此時霜蘭兒拉了拉他,手指了指前方弋橋,亭湖之上,楊柳依依,但見一人手中提了數盞燈籠,沿著亭湖堤畔來回賣。

“你想要?”龍霄霆回眸,出一點笑意。

霜蘭兒輕輕點點,又從袖中取出一吊錢。

龍霄霆啞然失笑,輕輕點了點的額頭,“算我欠你的,回去還你銀子。”語罷,他輕輕拉起的手,朝弋橋奔去。一路小跑,賣燈籠的人已經上了橋,他隨跟上,“等一下,我要買一盞燈籠。”

那人回過頭來,“這位爺,這位夫人,只有蓮花燈,快收市了,所以賤賣,只要半吊錢。”

霜蘭兒笑著將錢遞上。

那人解下一盞蓮花燈,手便要遞給霜蘭兒,不想龍霄霆搶先去接。

此時遠突然傳來一聲厲喝,“王爺小心!燈籠會起火!危險!”來者正是王府統領奉天。

龍霄霆驚詫回頭的那一瞬,霜蘭兒猛地將他大力撞開很遠,搶過他手中蓮花燈籠。

但聽“轟”的一聲巨響,蓮花燈籠突然在霜蘭兒手中化作一團猛烈的火焰,瞬間席卷了

“蘭兒——”龍霄霆大喊一聲。他剛想抓住霜蘭兒,哪知霜蘭兒飛快地沖至弋橋邊,帶著周烈焰,縱一躍跳亭湖。他什麼都沒抓住,唯有一縷發在他指間急速過。

嘩啦一聲,水中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妖冶的火焰瞬間熄滅,只余濃煙飄散在水面上。水波漾,可見白影直往水下沉去,像是一朵盛開的白蓮急速消失。

“王爺,小心危險!”奉天此時才趕至弋橋,尚未來得及抓住龍霄霆擺一角。

“嘩啦”一聲,又是一片水花。

龍霄霆沉水中,將霜蘭兒抱出水面,兩人衫盡。時下已是深秋,水雖不刺骨,卻也是極冷的,霜蘭兒凍得發紫,全瑟瑟直抖。

龍霄霆臉發白,“蘭兒,要不要?”

霜蘭兒很想搖頭,告訴他沒事。可太冷,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作。其實會梟水,剛才只是被湖底荷葉纏住,哪知他竟跟著跳下來。

的沉默,他以為嚇壞了,忙擁住

手抓住他的襟,明亮的雙眸中映出月亮的影子,絕

他怔了怔,旋即將拉至湖邊,抱了上來。

月華籠罩下,龍霄霆輕輕著霜蘭兒臉側,俯耳畔,輕吐氣道:“蘭兒,你為何將我推開?搶走燈籠?”

霜蘭兒口不能言,只得看著他絕的臉慢慢靠近,慢到近乎凌遲。僵在那里不了,眼看著他額間黑玉越來越靠近,更加張,心“撲通”猛跳。突然他輕輕吻上的額頭,像是羽劃過。只覺腦中“轟”一聲,瞬間空白。

碧湖冷月下,龍霄霆看著霜蘭兒呆滯的神,笑意漸漸盈滿眼眶,“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

他究竟明白了什麼?霜蘭兒不解地著他。

龍霄霆角勾起來,“你無需知道,反正我懂了。”

霜蘭兒愣住。

奉天趕至橋下,見龍霄霆和霜蘭兒無恙,松了口氣,忙恭敬喚道:“王爺。”

龍霄霆也不抬頭,“刺客抓到了?”

奉天頷首,“已經抓到了。”

“嚴審!天亮之前,本王要知道結果。”

回到醉園,沈沐雨被喚來為霜蘭兒檢查上藥,除了左手有輕微燙傷,其他均無大礙。霜蘭兒比劃了下,示意自己要紙墨與筆。

龍霄霆聲問道,“你想讓我去休息,你要告訴我你沒事,是嗎?”

霜蘭兒微驚,何時他已如此了解的心思?

龍霄霆起倒來一杯清茶,端至面前,“來,了吧。”

霜蘭兒呆呆接過,溫暖的茶水,驅趕所有寒意,只覺從頭到腳都熱起來。

在龍霄霆強勢要求下,奉天很快審出結果,來到醉園回稟:“王爺,行刺之人已招供。”

龍霄霆雙眸微闔,淡淡道:“從頭說來。”

“是。”奉天仔細道,“今日下午,屬下收到信。信中有三幅畫,第一幅畫是亭湖邊的弋橋,畫中還有兩團火焰。第二幅畫中是兩名男子面對面而立。第三幅畫中則只有一盞燈籠。起先屬下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輕易驚擾王爺。晚膳過后,屬下決定將畫予王爺親斷,將三張畫整齊疊放,哪知這時屬下發現三張畫重疊后,竟是一個完整的畫面。一名男子在弋橋之上將燈籠遞給另一名男子,燈籠會起火。屬下意識到可能有人要謀害王爺,剛想稟報,哪知王爺和蘭夫人提前去看花燈。屬下一路趕往,還是晚了一步。”

龍霄霆聲音如浮在水面上的碎冰,“何人行刺本王,害蘭夫人驚?”

奉天輕輕搖頭,“刺客針對的是蘭夫人!”

“什麼?”龍霄霆霍然睜眸,齒間迸出兩字,“是誰?!”

“這……”奉天難以啟齒,猶豫片刻才道:“王妃。”

“可?”龍霄霆愕然,沉默片刻,他冷道:“與桂嬤嬤來。”

刻,秋可與桂嬤嬤匆匆趕來,樣子有些狼狽,發間斜著一支搖搖墜的金釵,流蘇一晃一晃,像隨時都會掉落。

龍霄霆挑眉,“可,你自己解釋。”

秋可迷惘,“解釋什麼?霄霆,你讓我早點歇息。我已睡著就將我醒喚來……”停住,著坐在龍霄霆邊的霜蘭兒,心中堵得慌。曾經何時,竟了霜蘭兒與龍霄霆并坐,審問?這筆賬日后定會加倍討回。

龍霄霆飲一口茶,淡淡吩咐:“奉天,你說給王妃聽。”

“是。昨夜王爺與蘭夫人一同看花燈,亭湖邊弋橋上,一名賣蓮花燈籠的男子將其中一盞燈籠遞給蘭夫人。哪知蓮花燈籠瞬間著火,險些將蘭夫人燒傷。屬下抓住刺客嚴審。那刺客招認奉王妃之命戕害蘭夫人。據供述,先在蘭夫人衫上熏以磷,再在弋橋上向蘭夫人兜售蓮花燈籠,燈籠上設有機關巧簧,刺客遞出燈籠后,按下機關,燈籠立即起火,而蘭夫人衫上有磷助燃……”

奉天說到這,龍霄霆赫然一掌重重擊在案上,驚翻茶盞,清茶流淌一地。

霜蘭兒一驚,輕輕拉了拉龍霄霆角。

龍霄霆仍是怒道:“好歹毒!趕盡殺絕!蘭兒已病啞,再燒傷的手、的臉,與廢人何異?本王確定誰是幕后真兇,斷不輕饒!”

如此震怒,秋可與桂嬤嬤同時瑟了下。

秋可極力保持鎮定,“這顯然是栽贓!我已貴為王妃,能圖謀什麼?蘭兒妹妹用鮮為我治病,我為何要害?若蘭兒妹妹有三長兩短,本王妃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奉天,請你為本王妃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本王妃這麼做能得到什麼?”

“這——”奉天語滯。

秋可凌厲的目掃視著霜蘭兒,字字犀利:“焉知不是某人故意陷害我?”

霜蘭兒聽罷,間發出破碎凌的聲音,手指急切地比劃著。

龍霄霆輕輕握住霜蘭兒指尖,給一抹寬的眼神。旋即,他聲音更冷,“可,當時景,我親眼所見,若不是蘭兒機警跳亭湖,早就燒傷了。果真是你所為,我希你立即承認,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他話說得決絕,秋可緒瞬間崩潰,“你要我承認什麼?霄霆,從前我們多和睦,你都忘了?自來后,一切都變了!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蘭兒本是局外人,是我們私心將,難道我沒有責任?我只想補償,沒有別的意思,難道不行?你為什麼非要置死地?”龍霄霆怒道,握的雙拳可見青筋暴

“我說過,是刻意陷害我!”秋可力爭,艷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和霄霆之間徹底完了。太了解他了,寧可讓他永遠懷疑,也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一如當年。

“強詞奪理,豈有人會令自己陷烈火焚的境地?蘭兒陷害你,能得到什麼?”龍霄霆狠狠閉眸,睜開時痛心地著眼前之人。

“不焉得虎子?我若在,王妃位置就被我占著,永遠都沒機會!”

“夠了!”龍霄霆更怒。

“呵——”秋可凄然一笑。旋即目如死水,從沒這樣絕過,看來霄霆不會相信的話。不能輸!還沒得到他的心,絕不能輸!

這本是天的計劃,一樁不似意外的意外,誰也不可能懷疑。究竟哪里出了差錯?燈籠里設了巧簧,引機關后百步才會引燃,算距離,霜蘭兒早離開亭湖,如何能跳湖中?燈籠為何提前著火?沒要置霜蘭兒于死地,因為霄霆在旁,定會救霜蘭兒。要的是,磷瞬間燃燒,霜蘭兒雙手與臉均被燒傷。至此,霜蘭兒面容盡毀,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為廢人,再也構不威脅。

龍霄霆面上掠過冷笑,教人不寒而栗。秋可則是昂首面對,強作鎮定。

“王爺,王妃。是老奴做的,王妃并不知。”

桂嬤嬤的話,打破一室死寂。“撲通”一聲跪下,深吸一口氣道:“王爺,老奴曾看著王爺長大,對王爺脾氣頗了解。王妃亦是老奴最敬重的人之一。霜蘭兒只是刁民,心氣桀驁,不能容人,老奴擔心日后霜蘭兒會對王妃不利,不如未雨綢繆。王妃善心仁義,王爺怎能懷疑?”

龍霄霆眉心曲折川,“桂嬤嬤,你屢次為難蘭兒,本王念你時對本王照拂有加,敬你三分。你實在讓本王失!你手段狠辣。傷及無辜,人何在?”

秋可上前拉住桂嬤嬤,泣不聲:“桂嬤嬤,我不信這是你做的。霄霆會信我的,你何必頂罪!”

裝得像。霜蘭兒別過臉去,神不屑。讓忠于自己的人頂罪,撇得一干二凈還裝腔作勢,秋可真是人面心。不能讓秋可察覺到,其實早知們要害,奉天收到的三幅畫也是安排的。一切原委都將是龍霄霆自己查出來的,與沒有關系。唯有這樣,秋端茗才不會遷怒于的父母。

令人作嘔的戲碼仍在上演。

桂嬤嬤老淚縱橫,“王妃啊,霜蘭兒府后,王妃的落寞,老奴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老奴只想徹底擊敗霜蘭兒,老奴子漸漸不好了,不知還能照顧王妃多久。王妃你太心善,老奴怕你會步上的后塵……”

秋可跌坐在地上,淚水從眼窩出,神恍惚,只喃喃道:“桂嬤嬤,你何苦——”

桂嬤嬤抹了抹眼淚,著龍霄霆,愴然道:“老奴只是想起從前……想起了……希王爺能諒……”

龍霄霆“嗯”了一聲,這一刻思緒似拉得很遠很遠。

桂嬤嬤拜了拜,“一切都是老奴的罪過,請王爺降罪。”

龍霄霆輕輕轉過頭,“賜——”

秋可猛撲上去,哀求道:“王爺,不要。桂嬤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王爺勞一輩子。”

龍霄霆低一低頭,輕輕閉眸,“逐出王府,流放滄州,永不許回來。”

“老奴謝王爺不殺之恩。”桂嬤嬤再度拜倒,旋即被侍衛拖了出去。

遍灑,秋如妝,醉園之中,楓葉紅了一片又一片,像是燃起了滿院子紅的火焰,將桂嬤嬤漸漸消失的影吞沒。

龍霄霆站起,神疲憊,走至秋可面前,“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有沒有參與?”

那一刻,霜蘭兒只覺心提到嗓子眼。真不敢想象,若這次扳不到秋可,要找到下次機會該有多難。

秋可緩緩吸氣,“如果我參與了,當如何?”

龍霄霆答,“治好你的病,那我也不欠你什麼,我們好聚好散。”

有片刻的靜默。

秋可突然笑了,“終究,我還是比不上。若還在,你怎會如此懷疑我。”

龍霄霆微微蹙眉,沈默不語。

秋可緒突然崩潰,轉奪門而出,飛一般消失在金之中。

他們的對話,霜蘭兒聽得云里霧里,不知桂嬤嬤與秋可口中的“”究竟是誰?

不知是誰突然驚喊一聲,“不好,王妃朝冷湖去了。”

龍霄霆渾,連忙奔出去。

那時,霜蘭兒心驟然沉到谷底。功虧一簣,看來這次不了秋可分毫。無暇多想,跟在龍霄霆后,一路奔向冷湖。

轉過一彎又一彎,碧綠的冷湖正泛著粼粼金,驟然出現在眼前。

秋可已然立在湖邊假山之上,回眸向匆忙趕來的龍霄霆,字字泣道:“霄霆,我的命本就是撿來的,是時候還給蒼天了。你如此懷疑我,還不如……那時就讓我去陪……”

說罷,秋可在龍霄霆面前縱一躍,毅然跳冷湖之中。

秋可當眾跳湖,自然被人救了上來,高燒一陣子,也沒什麼大礙。這樣的結局,霜蘭兒可謂是既想到又沒想到。秋可跳湖以表清白,這一跳,龍霄霆只能不再追究。

不過,從此龍霄霆與秋可之間就像是放了一夜的茶,涼了也陳了,無論你怎麼品,也品不出過去的滋味。

令人頭疼的是,此事一鬧,府中炸開了鍋,平時秋可善于偽裝,籠絡人心,眾人將矛頭全都指向了霜蘭兒,宮們背后指指點點,甚至是無理謾罵。

這樣的狀況,龍霄霆并非不知,適逢他要去上城外北邊的龍脊山脈與北夷國接壤之巡疆,索將霜蘭兒帶上,避開紛擾。走前沈沐雨多取了些霜蘭兒的,給秋可備足大半個月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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